“叫我程九吧。”

一位少年靜靜的坐在篝火旁邊，清秀的臉龐上粘著一些泥土，向著對面的人說道。

夜很深，少年的眸子也是一樣。

程九蘇醒時第一個見到的便是坐在對面的布衣漢子，臉上稀疏的胡茬已經長了很長，四周密布著巨大的樹叢，陰影里不知是什么生物一閃而過。

程九自覺的往篝火旁湊了湊，他并不知道對面坐著的是什么人，在漆黑的夜晚只有這明亮的篝火能給自己一點安全感，這小小的一片空地在篝火的照亮下，似乎沒有什么危險。

程九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來到的這里，才剛剛蘇醒不久，似乎還沒有習慣夜晚潮濕的空氣，對面的人也出奇的安靜。

“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就躺在這里，”那人撣了撣身上的粗布獸衣開口道，頭微微向著旁邊的一棵大樹側去。

“喏，就是暈倒在那里。”

程九打量著眼前的人，一身的衣服多半是由布衣和獸皮拼接而成，腰間一柄長刀斜跨在身體右側，正不停地向著篝火中丟進一些細小的粉末。

“我在這山中這么些年，也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八九歲的孩子，獨自躺在深山老林里。”

程九就坐在那里靜靜的聽著，作為一個少年，給人一種穩重成熟的感覺，一點也不慌張，但實際原因是他完全失去了之前的記憶，甚至自己只記得一個名字，程九。

“你可以叫我，山人。”

“我叫程九。”

“你剛才說..”一陣腥風刮來，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山人的背后，尖利的獸齒上閃爍著寒光，向著山人脆弱的脖頸一口咬下。

程九被嚇傻在了原地，才剛剛蘇醒便見到了如此血腥的事情，他想張口大叫，顯然恐懼占了上風，他只是呆呆的愣在那里，鮮血噴濺在了火堆上發出了“呲呲”的響聲。

剛剛還與自己交談的山人，在這一刻便命喪獸口，生命與死亡，那一瞬間程九的心驟停了一下。

程九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的發生，一只狀似山貓的野獸就這么直挺挺的趴在山人的背后，仿佛一座小山壓了下來，山人的上身此時已經被鮮血染的通紅。

程九似乎已經忘記了逃跑，放棄了掙扎，他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是這么的近。

“小心..那...是什么？”程九終于發出了聲音，遲來的提醒顯然于事無補，顫抖的聲音將他的恐懼表露無遺。

“嗒，嗒，嗒.”血液已經在地上積了深深的一洼，腥臭撲鼻，令人作嘔，野獸開始瘋狂的甩動身體，像一只離開水面的游魚一樣。隨著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一只滿是鮮血的手從山貓身下伸了出來，緊緊的摟住了搖晃的獸頭。

山貓的雙眼漸漸的渙散，不時地抽動取代了之前的瘋狂，而山人手臂上暴起的青筋也隨著掙扎的漸漸停止松了下來。

血液順著刀柄汩汩的流了下來，刀尖深深的插進了那山貓的心臟中，二道并則被山人緊緊地握在手中。

程九看著眼前的狀況，發出了從醒來至今第一次飽含感情的慘叫。

“對嘛，這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表現”山人側身把山貓撂倒在地，腳踩著死去的尸體用力的把自己刀拔了出來，在自己已經濕透的布衣上蹭了干凈，收入刀鞘。

那刀背的鋸齒在拔出時，用力的撕開了尸體上的傷口，使那傷口血肉外翻，擴大了一倍有余，使本已流得緩慢的鮮血再次噴涌而出。

“嘔~”程九感覺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手腳并用的跑到了自己醒來的那顆大樹下，瘋狂的嘔吐了起來。

“虧了你剛醒來時那么冷靜，我還好奇你這個孩子怎么跟年齡不相符”山人將衣服脫下扔在了篝火旁，隨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擺楞著早已經停止掙扎的山貓。

“我第一次..見到這么惡心.嘔..的事情。”程九跪倒在那顆大樹下，腥臭的氣味環繞在四周，死命的鉆向程九的鼻腔，令他難以壓制心中泛起的惡心感。

“惡心嗎？說來也是，不過惡心竟然勝過了你的恐懼”山人拿著刀子在山貓尸體上不停地點著什么，“你這娃娃也是有趣。”

程九撐著樹干搖晃著站了起來，似乎自己已經適應了周圍腥臭的氣味，而旁邊陰暗的樹叢給了他深深的恐懼感，程九搖晃著走向了篝火，山人正背對著他在那篝火前忙碌。

這個山人，不簡單。

剛才那一瞬間的拔刀出刀，在山貓撲出的一剎那就已經完成，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做到了被襲殺者的逆襲，沒有絲毫的猶豫，大膽而又果斷。

看他對結果絲毫不意外，這個家伙其實是一開始就已經發現潛伏過來的山貓了嗎？怪不得能說自己在這深山老林中一個人呆了很多年。

“山人大叔，你是怎么練的..這么厲害的...”

程九走到了山人的背后，越過他的身影，看到了他在忙些什么，順口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啊。”山人轉身看了一眼已經飛奔回大樹下的程九，站起來抖著剛剛撥下的獸皮，甩手將獸腿插在了篝火上。

“孰能生巧吧，我要是不厲害的話估計你也就看不見我了吧”

“是是是你厲害，嘔..”

程九坐到了篝火旁盯著篝火上的獸腿，剛才還兇猛無比的獵食者，如今就變成了別人烤架上的食物，這個世界還真是危險。

“小子，我不清楚你為什么出現在這里，未來的幾天你最好跟著我，你要相信在這百萬大山中隨隨便便走出一個，就不是你能對付的了得。”

山人割下了一片烤的金黃的瘦肉，丟給了出神的程九。

程九看著手中的肉，想起了剛才蘸著血色的雪白刀尖，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惡寒。

“人吶，要想活著，就得學著適應，估計你是大山旁山民的孩子，不知道怎么走失了，遇見我讓你感受一下你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接觸的世界。”

說著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肉，金黃色的肉洋溢著誘人的香氣，看著山人狼吞虎咽的嚼著，程九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隨后心一橫也開始撕咬起來。

“大叔，再給我一塊！”

唰！一把雪亮的小刀插在了程九面前，程九看著吃的正歡的山人，小心的將這把纖薄的刀拔了出來，小心的在衣服上蹭了蹭，便自己向著火上的肉割去。

山人笑了，看著小心翼翼的程九。

纖薄的刀刃從獸肉上劃過，似乎沒有一絲阻力，輕輕一削，一大塊的烤肉就滑落了下來，燙的程九不停地將烤肉丟來丟去。

“哈哈，這么貪心，你小子吃不吃的完”看著手忙腳亂的程九，山人出口調侃到。

“刀就送你了，這么小的個子，用著正好，也可以學著保護自己。”程九聽了將刀插在身旁的地上，似乎刀對他的吸引力不如眼前冒著熱氣的烤肉。

篝火漸漸的熄滅了，山人將剩下的獸肉收拾干凈，方便攜帶。

看著靠在身旁，漸漸進入夢鄉的少年，山人陷入了沉思。

天空碩大的門戶，溝通了天地，那排開萬物的氣息，山人還從沒有感受過如此宏偉的力量，天地難容，冠絕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