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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這已經是白歡喜第十一次被霄云傳媒拒之門外了。
這次她明明學乖了,沒有像前幾次一樣橫沖直撞地拉著人就問:“你看我像不像明星?”
而且提前準備了厚厚一沓的個人經歷以及上學時的得過的所有獎狀,當然大部分都是編的,但她以為這次起碼有了鄭重的形式感,就算不會被直接拒絕也應該會有一兩個經紀人過來與她交談一下什么的,然而并沒有。
她甚至不死心地試圖攔住路過的一些明星經紀人,然而那些經紀人日理萬機,總是行色匆匆,她還沒得及觸碰到他們的邊邊角角,就被無情地扒拉到一邊。
被保安小哥毫不留情地趕出門外時,天已經黑了。
她嘆了口氣,走遠幾步,把手中已經成為一沓廢紙的所謂簡歷扔進了垃圾桶,抬頭時卻看見正對著霄云傳媒的巨型電子廣告屏上,實力派影后顏莎莎的大幅寫真正來來回回地播放著。
顏莎莎長得其實也不算特別驚艷漂亮,但人家氣質好,涵養高,演技又不錯,自然有被萬萬人追捧的理由。
白歡喜仰頭默默看了半晌,又默默了摸了摸自己的臉,深感命運極其不公。
明明她也有一張還算漂亮的臉,左臉頰上還有一個深深的酒窩,據說笑起來時是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明明如此清新脫俗的模樣應該很容易在五顏六色的娛樂圈中脫穎而出,卻沒有一個人愿意為她駐足。
心中郁結的白歡喜像往次一樣跑去酒吧喝了一個多小時的酒,出來時已經醉得分不清今夕何夕。
踉踉蹌蹌地走到自家樓下時,卻發現暗夜的墻邊站了一個人。
那人沒化妝,也沒穿那些活躍在各種宴會上的高檔禮服,只是那樣輕描淡寫地往那兒一站,就讓白歡喜有種電子屏上的影后驟然飄落到地面上的不真切感。
她遲疑著走近:“顏……”
話沒說完就被來人捂住了嘴:“小點兒聲,我瞞著經紀人偷偷出來的?!?
白歡喜睜大眼睛,覺得自己腦袋似乎變得更加漿糊了。
見她沒有多余動作,顏莎莎松開手,往后退了一步,說:“我可以幫你進去霄云傳媒,但我有一個條件?!?
白歡喜“唔”了一聲,低頭開始專心致志地找鑰匙。她記性其實一直不太好,尤其現在醉了酒,就更加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把鑰匙放在哪里了。
顏莎莎嘆了一口氣,再次強調說:“我幫你進去霄云傳媒,你幫我修骨變臉,好嗎?”
終于在錢包的夾層里找到了鑰匙,白歡喜打了個酒嗝,抖著手試圖把鑰匙插進門鎖中,卻怎么都對不準鎖孔。
這時有幾絲陰冷的風從黑暗的樓道里吹過來,隨后便像是有什么驟然從腦海中被剝離出去,白歡喜緩緩回頭,酒勁兒仿佛在這一回頭間醒了個大半。
她看著顏莎莎,極緩極緩地問:“你剛剛說什么?”
“咔嚓”一聲手中鑰匙恰巧插進鎖孔,顏莎莎趁機握上她的手轉動鑰匙,然后拉著她快速閃進門內,又反手鎖上門:“你白歡喜,傳奇修骨師裴九的關門弟子,我想請你幫我變臉。”
白歡喜毫不猶豫地拒絕:“不可能?!?
顏莎莎不說話,只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良久后,白歡喜敗下陣來:“既然你知道我師傅,那也應該清楚一個人一生只能經修骨師修一次骨,變一次臉,之后容貌體型就會定格,永遠沒有再次更改的可能。”
顏莎莎點頭,白歡喜問:“那你還要這么做嗎?你現在多好啊,有名有錢有地位,干嗎忽然想不開要變臉……”
她說著又打了個嗝,酒勁兒忽然又隨著這個酒嗝涌上了腦海。
顏莎莎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然后眨了眨眼,說:“……我騙你的?!?
白歡喜瞪大了眼睛,只見顏莎莎自來熟般拉著她的手輕輕晃了晃:“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這一切,怎么可能突然放棄?”
白歡喜有些無語,那還來找她,腦子是有坑嗎?!
顏莎莎朝她狡黠一笑:“有人曾告訴我,只要能夠找到你,他就送我十個愛馬仕新出的包包……”
白歡喜騰地站起來,有些義憤填膺似的:“我就值十個包包嗎?”
顏莎莎仰頭看她,只見她搖搖晃晃地伸出五個指頭,說:“起碼也該值五十個包包??!”
第二天白歡喜醒來的時候,顏莎莎已經走了。茶幾上有她點好的外賣和一張字體潦草的紙條。
這大明星還挺生活化,白歡喜稍稍感嘆了一下,然后去刷了牙又洗了臉,這時宿醉的頭腦才稍稍清醒了些,隨后昨晚上的畫面開始一幀幀地回放在腦海,讓她心尖有一瞬間的發涼。
修骨師是一種很神奇且神秘的職業,不同于整容醫生這種利用各種現代機器與技術來改變人容貌的方法,修骨師是用很傳統的一把小巧的剃刀和一手快速的刀法,削骨、磨骨、修骨,進而改變容貌,甚至可以改變高矮胖瘦,不僅不會有絲毫的破綻,時效也永久,但一個人一生只能進行一次修骨,之后容貌和體型都會定格,沒有再度更改的可能。
而正因為修骨師的神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流傳到現在也只有師傅裴九一人精通,但師傅一直和她住在偏遠地區的和月山里,不怎么喜歡出山,偶爾出來接個單也只是為了賺幾個生活費。
而她更是從來沒在外面露過面,師傅也從來沒在外面提過她,那么顏莎莎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呢?
顏莎莎留下的字條上寫著:十點來霄云傳媒對面的咖啡廳,熟悉一下我的經紀人和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助理了。
最后還畫了一個巨丑無比的笑臉,看得白歡喜有些無語。
原來她所說的能幫她進霄云傳媒只是讓她成為她的助理啊?這不就是典型的欺詐嗎?說好的幫她成為明星嗎?
白歡喜握拳郁卒半晌,無比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然完全沒有辦法拒絕,只好自我安慰道,明星助理嘛,跟明星也就只有兩個字的距離,也,沒什么差別的……才怪!
白歡喜到達紙條上所說的那個咖啡廳時,顏莎莎已經在了,面前桌子上擺了一堆已經剝好的瓜子仁兒,而瓜子殼全在她對面的那個男子面前。
白歡喜勾頭看了一眼,那男子長得不算特別好看,面容倒是白白凈凈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鏡,手中正不緊不慢地給顏莎莎剝著瓜子,看起來很沉穩的樣子。
顏莎莎介紹說:“這是我經紀人,謝明修,你叫他小謝就好。”
白歡喜有些受寵若驚,她只是一個小小助理,這樣輕佻地喊娛樂圈中鼎鼎大名的謝經紀人不太好吧,思來想去之后,白歡喜找了個謹慎穩妥的稱呼:“謝哥好。”
謝明修手中剝瓜子的速度不減,只含蓄地朝她點了下頭。
顏莎莎抓起一把瓜子仁兒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放輕松,在我這兒可沒什么階級關系階級地位。”
她動作實在太過豪放,完全無法讓人把她和臺上那個端莊大方的顏影后聯系到一起。
白歡喜隱晦地看了一眼謝經紀人,誰知人家見怪不怪似的,單手往上推了下眼睛,另一只手把新剝好的瓜子仁兒放在顏莎莎面前。
好吧,白歡喜聳了聳肩,在顏莎莎旁邊坐了,直截了當地問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顏莎莎還是昨晚那副狡黠的樣子:“等你什么時候改變主意幫我變臉啊?!?
白歡喜看了謝明修一眼,對方卻像是什么沒聽到一樣依舊不動聲色地剝著瓜子。
見她這副反應,顏莎莎輕笑一聲:“小謝知道的,我的事情他永遠都比我更清楚,我信任他,你也不用懷疑他?!?
白歡喜頓住,顏莎莎又說:“你現在住的地方離我太遠了,要不你下午就搬到我那兒吧,正好我對門正在出租,我已經讓小謝幫你租了。當然不是免費的,每月會從你工資里扣的。”
一聽這話,白歡喜原本還有些遲疑的心情瞬間坦蕩了。
說來慚愧,自師傅三年前去世后,她為了生存,已經把師傅這些年存下的繼續花的差不多了?,F在有了這樣的好事兒,腦子有坑了才會不接受。
她歡天喜地地離開時,顏莎莎叫住她,問:“你就不好奇是誰讓我去找你的嗎?”
白歡喜回頭,眉間皺了一下又快速展開:“我問了你會說嗎?”
顏莎莎搖頭,白歡喜輕笑一聲,又問:“那那個人會害我嗎?”
顏莎莎再度搖頭:“所有人都有可能欺你騙你害你,只有那個人不會?!?
“這不就結了?!卑讱g喜擺擺手,拉開了包間的門,大廳的喧囂熱鬧轟然傳進屋內,襯得她聲音有些飄渺,“我相信你。”
顏莎莎愣住,看到白歡喜出門迅速融進洶涌人群里,又依稀看到她臉上還掛著離開時的那抹輕笑,像是什么都無所謂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這樣灑脫,好似之前謝明修給的調查報告里寫的,那個會為進去霄云傳媒而異常苦惱,又會為早上兩個肉包錢而憂愁的人不是她似的。
顏莎莎輕聲問對面已經剝完了一整盤瓜子的謝明修:“你覺得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謝明修抽出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說:“也許她跟那個人一樣,是個我們誰都看不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