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

顧染喝多了幾杯紅酒，思緒開始變得恍恍惚惚，靈魂似乎被酒精抽離出了身體，不知將會隨著北風飄往何處。片刻前，長輩們還在談論著褚君以今年回不回家過年的問題，現在那聲音也隨著靈魂的抽離漸漸模糊了。

紅酒的余味還在口腔內反復跳躍，像一場纏綿了許久的法式深吻，這讓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如細雨擁抱杏花般輕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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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染仔細涂好最后一筆口紅，換了鞋子打算出門時，室友南南叫住了她，“聽說褚君以是你們即木的，你認識嗎？”

顧染系鞋帶的動作一頓，“他住我家隔壁。”

“臥槽！”南南扔掉手里的iPad，迅速從床上爬了下來，搖著顧染的肩膀說，“好顧染，顧小染，跟我講講男神的故事吧，是不是有很多女生給她寫過情書，他有沒有交過女朋友？還有啊……”

“停！”顧染被搖得頭暈，往后退了兩步，逃離出她的魔爪，“等我晚上回來再說，我現在要去……”

“知道知道，要去跟你的學長約會嘛。”南南拍了下她的肩，比出一個必勝的手勢，“去吧去吧，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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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染和褚君以在同一年出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又一起讀了同一所幼兒園、同一所小學、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

原本她和褚君以的關系是很好的。

幼兒園時，兩人就在有爸爸媽媽護送的情況下，背著小書包、手拉著手一起上下學。

小學時，褚君以被同班的小男生欺負，是顧染沖了上去，連抓帶咬地制服了那個小男生。

后來兩人上了初中，那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尚不能理解愛情的含義，倘若愛是月光籠罩下的湖面，那么此時的他們，便只看到了一汪湖水。恰逢此時，顧染和褚君以進入了他們的視野，成為了最貼切那汪湖水的客觀存在。

被同班同學打趣了幾次后，顧染和褚君以才開始在人前刻意疏遠彼此。

但也只是在人前，每天清早，褚君以還是會去敲顧染家的門，一如既往的和她一起去學校。唯一不同的是，在還有一條街就到學校的時候，褚君以就會停在路旁，讓顧染先走。放學時，則是誰先出學校誰就在那里等著對方，然后一起回家。

顧染一度為這種深厚友誼而感到自豪。

那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生分的呢？顧染想，大概是褚君以被當眾表白之后吧。

他生了一副溫潤如玉的長相，說話做事禮貌得體有如謙謙君子，學習成績很好，籃球也打得不錯，會唱歌、會彈琴，可以說是滿足了絕大多數女孩對男朋友的幻想。

顧染知道褚君以受歡迎，從初中起，他就開始陸陸續續的收到情書。

后來大家的經濟條件好了，褚君以也開始收到一些實用的東西，比如每天早上出現在他桌洞里的早餐、下午的大課間送來的零食、打完籃球后放在球場邊的飲料……

只要是留了名字的，比如情書和零食，褚君以都會禮貌的退回去，那些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此處拿早餐舉例，他會遞給班上沒吃早餐的同學。而那些沒有留名字的，且顧染喜歡的零食，最終的歸處是她的胃。

顧染曾經問過褚君以，那么多女孩你就沒有一個動心的嗎？

鋼鐵直男褚君以的回答是，“她們好煩。”

有嗎？顧染覺得被人喜歡是很開心的事啊！

初三那年的圣誕節，她收到了幾個來自男孩子的平安果。

可惜感情這方面顧染成熟的晚，她以為那些男生送平安果是基于同學間純潔的友誼，畢竟女孩子之間也會互送平安果啊。所幸她的同桌及時幫她科普了一波，這才打消了顧染回送平安果的想法。

同桌科普完后，一臉好奇地問她喜歡哪一個，顧染一個都不喜歡，不過她挺開心，臉頰和蘋果一樣紅撲撲的。

回家的路上，她把這件事興沖沖地告訴了褚君以，然后，她的平安果就被褚君以搶走了。

褚君以的原話是，“顧小染，你現在的目標是好好學習考高中、考大學，不能有任何談戀愛的心思，也不許談戀愛，知道嗎？”

顧染很氣，扭過頭不去搭理他。

褚君以從書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放到她車筐里，“圣誕節快樂，這個不是別人送的。”

顧染偷偷瞄了一眼，草莓夾心的，就……還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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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君以被當眾告白，是高二時候的事。

剛剛開學一周，她就聽說了有一個學妹在教學樓下，擺了蠟燭向褚君以當眾表白的事。說實話，褚君以也被表白過不少次了，但還是第一次有這么大的場面。

可是結果不太好。

褚君以還沒下樓，小學妹就被聞風而來的教導主任抓去了辦公室。褚君以到辦公室的時候，教導主任正在給她父母打電話，高亢且尖利的聲音充分表現了他的憤怒。

小學妹站在門邊，一臉無所畏懼。

顧染不清楚這件事具體是怎么處理的，只知道最后小學妹得了個警告，理由是在校園內使用有火災隱患的物品。再后來小學妹就轉學了，聽說是因為她被班上的女生冷暴力了，小學妹家里有點背景，一氣之下就轉去省會的學校了。

震驚到顧染的是冷暴力，她這才明白，原來喜歡能讓人變得更好，也能讓人變得刻薄。

這時候已經有人知道顧染和褚君以是青梅竹馬了，她害怕成為眾矢之的，于是開始刻意避著褚君以。

不再一起去學校，不再一起回家，偶爾在學校碰到也不再沖他微笑。

可是顧染真沒想到兩人會考進同一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