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人來瘋。

9月1日，子弟中學的高一新生們迎來了一年一度的軍訓。

教官拿著花名冊開始點名，忽然他嘴角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盛夏！”

“到！”

一個女生扯著嗓子回答，引來一片笑聲。

她中等身高，有點瘦，剪著小子頭。

聽到笑聲，她無所謂地左右看看，因為太熱臉蛋紅撲撲的，兩只小眼睛瞇成了縫。

她的笑容清澈無比，還有倆小酒窩。

教官記住了這個與眾不同的小女生，繼續點名。

“有意思！”教官抖了抖手中的名單，“韓東！”

他看了眼盛夏，然后在隊列中尋找這個“有意思”的人。

“到！”

一米七八的韓東向前一步，聲音里有些顫音，也沒有盛夏的音高。

但他干凈有力的步伐，彰顯著他過人的身體素質。

教官看了看他有些微黑的臉，覺得他做排頭兵很不錯，沖他點點頭。

來自十多所學校的新生，很快就知道了盛夏和韓東的名字。

不用刻意去記，想忘都難。

一些有關他們的信息，也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開。

盛夏，父親是某局局長。

韓東，來自農村。

借著休息時間慕名而來看他們的有不少人，畢竟高一已經不算是早戀。

女生們看到韓東，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男生們第一次看到盛夏，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失望。

在女生堆里她會大聲地尖叫，也會肆意地笑。

在她身上看不到溫柔賢淑，活脫脫一假小子，眼睛還小……

不過總有女生圍在她周圍。

這天下午休息的間隙，盛夏跑到了韓東身邊坐下，霎時韓東覺得全身都有些不自在。

“嗨，你名字是怎么起的？”

“呃……”韓東不知道說什么，只好尷尬不失禮貌地沖她笑。

盛夏發現了韓東的靦腆，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我這名字個性吧！知道我名字怎么來的嗎？”

“啊？怎么來的？”

“我出生后我老爸查字典，翻到了這個詞，就給我當了名字。我就說我爸沒文化，窮得沒詞了就折騰我！”

“噗！盛夏這名字挺好的！”

“是挺好，每次老師都能記住，天天倒霉！”盛夏不滿地撇撇嘴。

韓東想安慰她幾句，她卻站起來拍了拍他肩膀：“哥們，和我一個班你就自認倒霉吧，今后咱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韓東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跑回了女生陣營中。

幾個女生頓時鬧做一團，好幾個還偷偷往這邊看。

幾個好事的男生湊過來圍著韓東鬧個不停：

“東哥可以啊！”

“東哥，你們什么時候發展的？”

“東哥，你們真發展了？”

“東哥，幫哥們牽牽線，讓盛夏幫我打聽打聽那個女生有沒有男朋友……”

韓東終于聽明白了，這群人以為自己和盛夏處對象了。

可是無論韓東怎么解釋，他們都是起哄地笑，眼神中寫滿了“不用解釋，俺們都懂”。

算了！韓東選擇了投降。事實勝于雄辯，他覺得戀愛應該距離自己很遠。

高一的軍訓為期只有一周，遠沒有大學的強度大。

所有人都熱切地期盼著打靶的到來。

周六下午，教官通知明第二天打靶。

每人十發子彈，交二十元錢。

真便宜！

這一夜，韓東激動地睡不著覺。宿舍的男生和他一樣，大家預測著明天打靶的成績，個個雄心壯志。

次日，教官組織大家以班級為單位，登上了去靶場的中巴車。

靶場在郊區的一個山坡下，周圍是近乎荒漠的土丘。

幾個兵哥哥從防空洞鉆出來，立好靶位。

教官再次詳細地講述了打靶的紀律要求:

每個人十發子彈，教官統一裝彈。大家只要在聽到口令后打開保險，直接射擊即可。

射擊結束后立即關閉保險，聽到教官口令后，方可統一起身，歸隊。

在大家身后，會有全副武裝的教官監督，若是有人搞小動作，教官會第一時間出手，防止個別有極端想法的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和后果。

盡管教官喊得口干舌燥，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躺著的半自動步槍上。

終于，第一列射擊隊伍準備就緒，隨著教官一聲令下，他們打開保險。

頓時，刺耳的槍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很快就充滿了刺鼻的火藥味。

那種緊張和刺激的感覺，在每個人的血液中亂沖亂撞，最后烙印在他們內心最深處……

大家站立的位置距離靶位太遠，看不清他們有沒有中靶，不過山坡上時而冒起的煙塵，證明很多人光榮地脫靶了。

第一輪射擊的學員起身后，教官在對講機里喊了聲“報靶”，兩位兵哥哥從防空洞里鉆出來，從兩頭向中間，逐一檢查中靶的情況。

只見第一個兵哥哥看了看最邊上的靶位，轉身舉起了小紅旗，在空中優美地畫了個圈，然后立正，轉身，跑向下一個靶位。

“噗！全部脫靶！”教官忍不住笑出聲。

男生們發出了壓抑的笑聲，很快又消失。

報靶結束，教官走過來罵道:“全部脫靶！就你們這樣，怎么上戰場？”

然后，他嚴肅地再次講解了一遍動作要領，然后重申一遍紀律要求，這才進入下一個環節。

韓東上去的時候，覺得自己的手有些抖。

腦子里重復著三點一線，瞄準，射擊。

一縷煙塵在靶后的土坡上升起，半自動步槍的后坐力，懟得他肩膀火辣辣地疼。

姿勢不正確！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槍口也根據剛才偏離的方向進行修正。

砰——

耳朵開始嗡嗡地響，但是這次沒有看到煙塵，應該是中了。

再接再厲！

韓東不斷瞄準、扣動扳機，直到沒有后坐力傳出時，才知道十發子彈已經用完。

旁邊的同學還在拼命瞄準，靶位后不斷有煙塵升起。

韓東看到面前托槍的沙袋旁邊，有好幾個彈殼，凌亂地躺在地上。

他伸手將距離自己最近的兩個彈殼抓進手中。

“不許動！”

一聲大喝，身后的教官沖過來在韓東腿上踢了一腳，韓東趕緊爬好。

兩個彈殼，還是親自打靶的彈殼，這一腳，他覺得值了。

打靶結束后，全班六十人中，中靶的只有六人。韓東中靶四次，再次贏得了大家的關注。

回去的路上，盛夏坐到了韓東的旁邊。

韓東將撿來的彈殼分了一個給她，盛夏激動地拿起來炫耀，引得別人羨慕不已。

軍訓結束，班級成員進行了微調。

韓東和盛夏都分在了一班，傳說中的重點班。

班里的很多同學都繃著一股勁，好像明天就要參加高考一般。

盛夏總是活躍在課間，給那些埋頭苦讀的同學帶來些許歡樂。

韓東迷茫地看著城市的霓燈高樓，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