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你聽說過DND嗎？”

“不買，沒錢，滾。”

魔都市郊一家桌游店里，墨非推開一個猥瑣湊過來的男人，“話說咱能別湊這么近嗎？你的臉會讓我有生理反應，我想吐……”

“……不是安利，是桌游……”被推開的店長一臉哀怨。

“你這里不是德式桌游店么？還跑團的？”

“你知道啊！那就好說了，我一兄弟開團缺個人，你去試試唄，團里有美女喲！”

“啊？可我不會玩啊，COC好歹我還玩過類似的，但DND系統太復雜了，我沒經驗，影響其他玩家就不好了。”

作為一個苦命的程序猿，周末放假的時候來附近的這家桌游店玩兩把短小精悍的德式桌游，是墨非為數不多的消遣。

經常混跡桌游店，他自然對DND——也即是龍與地下城的鼎鼎大名并不陌生。畢竟是傳說中的RPG之祖。

他對那龐大瑰麗的世界設定以及復雜精巧的玩法規則也很有幾分興趣。

但工作太忙了，又不定時的會加班，他能抽空玩兩把德式桌游都不容易，DND那種一次游戲三四個小時，一個戰役跑完大半月的東西，對他而言實在太奢侈了。

“沒事沒事，很簡單的，我教你啊，你不是做過游戲引擎的外包嗎，這玩意的數據系統比那簡單多了，都是加減法，乘法都很少用，絕不可能用到初中以上的數學知識……”

于是接下來的半個下午，墨非便被進入傳教狀態的店長瘋狂安利，以至于回家的路上整個人都是暈暈的，滿腦子骰子、D20、DC、檢定、豁免之類的東西。

“老宅男真是恐怖如斯……”

店長都是快四十的男人了，頭發都快沒了，進入傳教狀態卻仿佛中二少年附體，興奮的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恨不能讓他立刻就拿起裝備去屠個龍啥的。

那渾身澎湃的活力，讓墨非頭一回感覺輸給了一個大叔。

臨走店長還送了他一個二十面骰，并中二爆表的宣言：

“它是多元宇宙的本質顯化而成，蘊含世界運行的根本法則，它是幸運、它是災厄、它是力量、它是財富，它即是命運，它即是人生。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了，冒險者喲，去擁抱命運吧……”

“所以，多少錢？”

“十塊。”

“一個塑料色子最多五毛錢，你要十塊，奸商！”

“叮咚！交涉失敗。朋友，你的估價技能不過關，你瞅瞅這翠綠的色澤，這厚重的手感，這冰涼的質地，這完美無瑕的切工，這哪是塑料，分明是玻璃的，沒準還是翡翠的呢！”

“我信了你的邪，你這唬騙技能都爆表了吧。”

“嘿嘿，開個玩笑。送你了，今早上我在路邊撿到的，正好你跑團用得到。”

……

墨非看著手中的那枚晶瑩剔透的骰子，不得不說，這玩意做的還挺好看的。

“可是，我沒時間啊……”

DND是團體游戲，一般至少由四名玩家一塊合作推進，而DM——地下城主，也即是游戲主持人——也會根據玩家的情況設置戰役的難度。

頻繁的放隊友鴿子無疑是很不人道的行為。

“晚上問問，時間不合適就推了吧……”

晚上，墨非按照店長發來的二維碼加入了一個叫做“暗夜低語模組”的群。

群里算上他只有六個人，其余五個分別是牛頭人頭像的“東方覺主”、滑稽表情頭像的“戰地一番”、水墨手繪古風帥哥頭像的“杰克窮斯”、貓頭像的“膽小鬼”以及一個哪吒頭像的“喬木”。

他剛一進群，便一堆消息冒了出來。

戰地一番：“變形是核心資源，這你總不能禁了吧？”

戰地一番：“我用形體變化一樣可以完成build”

戰地一番：“【截圖】手冊上寫的很清楚，‘新形體的生物類別（如龍！魔法獸）會取代你原本的生物類別’”

戰地一番：“而按照剛才你承認的，變形后的效果可以作為下一個法術的前置條件”

戰地一番：“那我的構筑就沒有問題，一張9級卷軸也才不到四千G，完全可以弄到。”

東方覺主：“跟你這人說不清楚。NPC是人，不是你在游戲里可以隨便欺負的模型。你坑蒙拐騙來這些錢，我可以讓苦主來復仇，讓他們雇傭更高級的冒險者來干掉你。再說，即便讓你成功拿到這筆錢，為什么你就能買到9級卷軸？9級卷軸可不是爛大街的貨色，書里給了你價格是參考，賣不賣我說了算，賣多少錢我說了算。還有，你跟我這律規則有意思嗎？你即便鉆漏子做出來這張卡，信不信剛出場就遭遇太古紅龍一發鹽汽水噴死你？理由？因為你的強大引起了太古紅龍的警惕，或是路過看你不順眼，理由有千千萬萬個，手段也多的是。總之這是我的團，這是我的世界，在我的世界你跟我律規則？！”

戰地一番：“是是是，您是大佬，惹不起惹不起，官方出的書您都可以不認，呵呵。”

東方覺主：“真有意思，3R我有段時間不跑了，就是因為你這樣自以為是的PC總覺得自己能比DM厲害，這次只是想開個1級團帶帶新人，還能遇上你這樣的‘老鳥’，算了，沒心情了，你自個玩吧。”

“東方覺主退出了群聊”

戰地一番：“如果規則都可以不認，還要規則書干什么？這什么狗屁DM，垃圾！”

戰地一番：“這種DM總是搞房規，還會拿惡心的劇情喂屎，說不過我就逃跑，什么玩意！”

戰地一番：“什么暗夜低語模組，沒聽說過，垃圾！”

“戰地一番退出了群聊”

墨非被這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消息弄蒙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剛才DM好像退群了？

墨公子非：“……什么情況？”

杰克窮斯：“……”

膽小鬼：“……”

喬木：“……”

喬木：“如你所見，他把DM氣走了。”

墨非一臉懵逼。

墨公子非：“不是，DM不是群主嗎？”

膽小鬼：“群是我建的【流汗】”

墨公子非：“呃……為什么不把那個戰地什么的禁言？”

膽小鬼：“微信群能禁言嗎？我不知道【哭哭】”

行吧。

對方看起來是個女生，而且微信群能不能禁言墨非自己也不知道。

杰克窮斯：“@膽小鬼，不怪你，我原來也不知道怎么禁言。不過那個戰地你們認識嗎？”

膽小鬼：“不認識啊【懵逼】”

喬木：“不認識。”

墨公子非：“【攤手】”

杰克窮斯：“我進來的時候他就在了，@膽小鬼，你可以看一下群記錄，應該有邀請記錄的。”

喬木：“是掃的DM分享的二維碼進來的。不過這個不重要。DM都走了，咱們的團是不是散了？”

杰克窮斯：“膽小鬼，你和DM應該認識吧，能和他聊聊嗎？”

膽小鬼：“我們不是很熟，是在論壇里認識的……他不回我微信了……”

膽小鬼：“【懵逼】啊，我發現我好像被拉黑了？【哭哭】”

墨公子非：“……”

杰克窮斯：“……”

喬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