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夙緣:天命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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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囚徒
大漠沒有規律的狂風,吹著沙爍不停的流動,上下交替、往復不止,橫空的烈日,綻放著刺眼而熾熱的光,光不吝嗇的投射在無盡的沙海上。沙面之上兩尺的空氣在浮動,透過搖晃的空氣,能看到斑駁的亮點和稀松的仙人掌。
一座古城在沙漠的中央,聳立了數千年,從殘垣斷壁和護城河遺留的痕跡,依稀能夠辨認出此城往日的繁盛。
遙遙望去,城中心,那座千丈的樓閣微微傾斜著,肆虐的黃沙,將底部的十分之一無情的湮滅。
甚囂的喧鬧,不知從何時起,徹底的遠去,死寂如瘟疫籠罩著方圓百里的古城。
突然間,馬蹄聲擾亂了風的凝聚,泛著微紅的沙子拍打在精鐵盔甲上,響起令人牙齒微微發寒的聲音。
延綿百米的隊伍,足足有三百多全副武裝的戰士,那泛著寒光的刀刃上,有的還殘留著人血的痕跡,淡淡的戾氣在隊伍之間無聲的飄蕩。
這非但是精銳之師,更是殘暴的虎狼之旅,隊伍陣型盡管有點松散,卻是出鞘的尖刀,隨時可以爆發出滔天的戰力。
大漠荒涼,危險重重,所謂埋藏的財寶大多僅是傳說,哪怕是唯利是圖的商人,都很少愿意踏足大漠,大自然的極致恐怖,讓他們蒙了豬油的心,都不得不望而生畏。
何況夏令時是大漠最兇險的季節,滾地龍、漫霜天,各種惡劣的天氣會齊聚在這無垠的黃色海洋,使得大漠淪為人類的禁地。
可今天,這個奇怪的隊伍,仿佛偏偏要和魔咒作對,非要選擇在這個災難將至的日子,踏足這片不毛之地。
又是一陣狂風襲來,吹得黃沙漫天飛舞,可隊伍最前方的兩面旗幟,卻迎著風獵獵作響,絲毫不懼風的力量。
泣血鳳凰,黑夜天狼,任意一面旗幟,均能令大陸上每一個王國聞風喪膽,如今兩旗并立,彰顯著這只隊伍的來歷驚天。
“小黑。”
三百人中,唯一有坐騎的青年男子,朝著天際的一個黑點柔聲呼喚著。
羽蟲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數海東青,眨眼的功夫,那黑點不斷擴大,最后落在男子的左臂膀上,萬鷹之神海東青,純白的羽翼,無暇潔凈,宛若天山山巔的皚皚白雪。
男子寵溺的撫摸著海東青滑順的羽毛,唇角噙著一抹妖異的笑容,他回眸望向隊伍中的一輛囚車。
精鋼鍛造的橫豎欄桿,刀砍斧鑿亦損毀不了,鎖住牢籠的千機鎖,是能工巧匠嘔心瀝血制作的,除了普天下唯一的鑰匙,沒有人能解開。
這無懈可擊的牢籠內,囚禁的不是殺人如麻的猛獸,而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衣裳襤褸、發絲凌亂,污泥和血跡遮擋著她的容顏,孱弱的身軀在驕陽下瑟瑟發抖,氣弱游絲,仿佛靈魂下一秒便會掙脫軀殼的束縛,逃到黑暗無底的幽冥去。
“水,水~”
蚊子般低微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出,卻被風沙聲無情的壓下去,旁邊看守囚車的兵卒,眼神空洞冷漠,連一絲余光都沒投給這個可憐的小姑娘。
然而隔著數十米,青年靈敏的聽覺,捕捉到女孩昏迷中的囈語,眼睛瞇了瞇,那極窄的縫隙中閃過殘忍的血光。
青年乘馬緩慢的靠近囚車,手持殺人屠刀的兵卒,感受到青年無形中散發出的煞氣,自覺的退開十丈遠。
腳踏馬鐙,輕輕一躍,青年像羽毛般輕若無物的落到囚車的邊沿,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在痛苦里掙扎的女孩,青年笑了,笑聲尖銳的仿若夜鶯,隊伍依舊在前行,沒人敢向囚車上傲立的青年投去任何一縷注意力。
蹲下身子,伸出右手,那雙手膚若凝脂,掌心柔嫩,找不到一點老繭,這手根本不像拿過刀劍,可事實它卻沐浴了千萬人的鮮血。
“咳、咳咳。”
女孩嗚咽著,她的脖頸被青年的手狠狠的攥著,形成十分明顯的凹陷,由緩漸漸變急的窒息感,讓她不得不勉強睜開眼睛,眼皮無力的抬起,毒辣的眼光刺痛著她的眼球,淚水自動溢出,她看到一張模糊的面孔,那抹笑容挑撥著她靈魂上最大的傷疤。
青年最終松開了手,女孩頹喪的趴下,雜草狀的發絲倒翻,讓她得以暫時閉開那雙充滿憎恨的眸子。
“巫月萱,原來你不是不要臉呀,愧疚,難不成你在愧疚,可惜這有什么用,她死了,墜落下千丈懸崖,尸骨無存,那你憑什么還活著,憑什么!”
云淡風輕,消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雷霆之怒,盡管隔著鐵欄,青年還是很輕易的敲碎了女孩左手的手腕骨,女孩渾身劇烈的顫抖著,可她硬是忍住沒喊出聲,牙齒深深的咬破嘴唇,娟娟鮮血順著她的下顎流到灼熱的鐵板上,鮮血很快被蒸發干凈,留下幾抹淡淡的殷紅。
“呵呵,你痛么,但不夠,這才算到哪兒,跟她和我承受過的相比,還很輕很輕,看到那樓蘭古城了么,里面如今荒蕪一人,成千上萬的尸體都喂了沙漠里的狼群,包括那個老頭子。”
青年指著不遠處的廢城,眉開眼笑,一滴晶瑩從眼角飛出,在陽光的高溫下,還未飄落,就徹底消失掉,沒人看到,即便有人看到,也會認為自己是看花眼了。
“他不是很疼愛你的,為了你,甚至選擇犧牲自己獨身女的幸福么?好啊,他要保住樓蘭國,我就覆滅樓蘭國,他要守護你,我就折磨你巫月萱一生一世,塞婭,你的在天之靈看到了么,所有對不起你的人,我陌千尋都要他們付出百倍的代價。”
聽到塞婭的名字,女孩瞬間失去了意識,陷入深度昏迷,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打擊,讓她無力堅持活下去。
“巫月萱,煉獄之門還虛掩著,我不會允許你臨陣脫逃的,你的命已不屬于你,你沒有權利選擇生或者死。”
青年頭也不回的,重新回到馬背上,漸漸遠離,靠近的兵卒暗暗松了口氣,和青年站在一起,如山的壓力讓他們連呼吸都不太順暢。
“給她水,別讓她咽氣,離開大漠前,如果她變成尸體,你們便自刎謝罪吧。”
平淡的聲音幽幽傳來,沒有駭人的氣勢,卻讓所有兵卒一陣激靈,大熱天的,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沖進他們的腦殼,讓他們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是。”
整齊的應和聲響起,青年回到兩面旗幟下,座下的馬兒非常溫順,不敢有絲毫的造次,唯有那只神俊的海東青,輕啄著青年隨風飄逸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