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馮愛憐來說,那一年的滿門抄斬,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一樣的,活生生的把她完美的生活劈成了兩半,這十六年以來,她一直都生活在富貴祥和寧靜的生活當中,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橫禍就把她這些年以來所有的繁華富貴,還有幸福快樂,以及父母的萬千寵愛都給毀滅的一干二凈了。
就在一夕之間,她就是去了疼愛自己的父母,也失去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們,一瞬間,她所有的一切都灰飛煙滅,什么都沒有了,未來,也是一片渺茫,從此,迎接她的就只有無窮無盡的迷茫,未來,一切都不可知,搞不好暴露了身份,自己還要面臨一場生死劫難,就算能夠隱姓埋名了此一生,可是,家世,人生的巨大反差,也讓她受不了。
當日和父母的訣別,是那樣的匆促,但卻是那樣的記憶尤深。
那一日,父母,以及哥哥姐姐們,包括自己和最小的這個弟弟馮天成,都被一同推上了法場,那日的天氣,就像是故意嘲笑一般的,格外的晴朗,照耀著這片已經掉落了多少人頭的法場,劊子手手上的刀子在陽光的反照之下,閃閃發亮,晃痛了馮愛憐昏濁的雙眸,那本該是一張絕美的臉龐,本該是一雙明媚如雪的雙眸,可是現在,卻顯得如此的憔悴,如此的昏暗,面臨著突如其來的災禍,馮愛憐雖然已經十六歲,可是卻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只聽得爹爹說過,無意冒犯了皇上,又遭奸人陷害意圖勾結江湖神秘組織謀反,皇上在虛假證據面前,聽信了讒言,被蒙蔽了雙眼,頓時狂怒不止,滿門抄斬必是無疑。
只可憐了最小的弟弟馮天成,卻要不滿十歲,小小年紀就要面臨這么殘酷的生死劫,可是,畢竟是大家出生的孩子,父親平日嚴厲的教導,在此時,或許是起了一定的作用了,天成沒有嚇得大哭大叫,而是眼神呆滯的,靜靜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就在監斬官一聲令下的時刻,劊子手們紛紛舉起了手中明晃晃的刀子,明烈的太陽照得刀子陣陣發亮,爹娘自知回天無力,絕望的閉上了雙眼,膽小的姐姐們卻已經哇的大哭了起來,就在刀子即將落下的時刻,晴朗萬分的天空突然刮起了一陣劇烈的龍卷風,狂風大作,煙塵滿天,監斬之人都被風沙迷糊了雙眼,雙手掩面,扎穩腳跟,力圖讓自己站穩了,天象異常,刑場頓時四周迷茫,什么也看不見,行刑當然也被暫緩執行了。
風沙不一會兒就平靜了,四周又恢復了平靜,再次執行死刑的時候,在場的人卻都驚呼,因為刑場上,馮氏家族,少了兩個人,這一場風沙龍卷來的怪異,去的更怪異,一場風暴卷走了兩個人,人們都驚呼老天爺發怒了,在場觀看的老百姓當中也有的人說道,這是老天有眼,不忍傷害忠臣遺腹,所以才使了點手段卷走了馮家最小的女兒馮愛憐和最小的兒子馮天成,監斬官也被嚇得不輕,趕緊的差人趕回宮中去稟報皇帝。
諾大的京城,繁華熱鬧的城中,三五個商人,趕著一輛馬車,飛快的行駛在人群當中。
刑場犯人丟失的消息瞬間就傳開了,街道中,人人紛紛的想要去看熱鬧,一睹龍卷風暴,老天發怒的樣子,有的議論紛紛,說天象異常,素來就預示著人間有冤屈,會不會馮家的滿門案件當中有何冤屈啊,馮家素來是遵紀守法,馮家老爺馮清風在朝中也一直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忠心事主,從無二心,況且在京城的口碑也極好,樂善好施,老百姓們無一不開口稱贊,所以,當京城中流傳馮家勾結反朝廷勢力,居心叵測意圖謀反,百姓們就紛紛為馮家報不平。
可是,最終,輿論的力量并沒有讓當今皇上察覺此案的不妥之處,反而更加激怒了皇帝,更有奸臣進讒言,說老百姓如此愛戴馮清風,那必定是馮清風為了將來的謀反起事做準備,積極拉攏民心,不軌之心昭然若揭,皇上聽了以后,也覺得十分有道理,一怒之下便下令提前執行死刑,馮家縱有諸多民心扶持,在皇上圣令面前,也都無能為力,抄斬,勢在必行。
犯人丟失的消息很快的就傳入宮中,皇帝聽后大怒,拍案而起,“你們都是一群飯桶,連這幾個犯人都看不住,朕要你們何用,遇到這么點事情就慌頭慌腦的,趕緊的關閉城門啊,還等著罪犯逃出去不成,抓不回來,朕要你們腦袋。“
“是,“稟報的官員被皇上的震怒嚇破了膽,忙不迭的應答者,出了大殿。
這么一來一回的,皇帝親自下令關閉城門,官兵們,開始在城中四處的搜尋,誰也不敢怠慢了,畢竟這是皇帝親自下令處死的死囚,誰也不敢稍作歇息,城中每一個角落每一家每一戶都仔細的搜尋著。
京城近郊,綠柳成蔭,在長長的綠柳林中,一輛馬車依然飛快的行駛著,微風四起,馬車窗簾飛揚,馬蹄聲踏著青青的小草,然而,踢踏踢踏的馬蹄聲對于馬車里的人來說,卻什么也聽不見,一個長相英俊的年輕男子輕駕就熟的駕駛馬車向前奔去,馬車里,仍是三個年輕男子坐在車內,旁邊平躺著一男一女,男的大約七八歲的樣子,而女子卻大約十六七歲的模樣,都長的甚是俊俏,女子滿臉的憔悴卻掩蓋不住天生麗質的嬌美容顏,久處獄中,穿著獄服,凌亂的頭發,叫人看了好生憐惜。
一個長的偏瘦,相貌俊美卻絲毫沒有一絲絲女氣的男子,看了車上男孩和女子一眼,嘆道,“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好一個英俊稚氣的男孩,卻要受這般冤屈,兩條生命隨著馮家的消頹靡、而要面臨香消玉殞,英年早逝,實在可憐。”
“沈劍云,你總這樣憐香惜玉的,也對,只是,我們能力有限,只能夠盡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救出馮家最小的兒女,不過我們也總算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問心無愧了。”另外一名長相清秀的男子說道。
車上還有一男子,也算是五官端正的,看了兩眼車上身著獄服的罪犯,聽著兩個男子的話語,呆呆的,雙眉緊皺,一言不發的,似在沉思著什么,許久,才輕輕咳嗽了兩聲,轉身用手掀開車窗,看了看外面,微風拂面,耳前兩縷長發飛揚起來,拂過臉面,他嘆了道,“可不是嗎,正直大好的年華,就要遭受這樣的家庭變故,著實讓人心疼啊,今日得以跟你們三出來,久了兩條無辜的生命,心中也算是舒坦許多了。”
“曹泰,還在為了當年的事情郁悶寡歡啊,事情都過去這么些年了,只有放下才能活的快樂啊。”沈劍云說道。
在一旁的嚴忠也關心的看著曹泰,說道,“多少年前的成年舊事了,都別再提了,以免勾起人家的傷心事呢,我們還是趕緊的回去,向師父復命去吧,師父此時一定很著急,不知道我們成事與否。”
“嗯,是啊,你們就放心吧,這些年我不是也一直都好好的嗎,咱們還是趕緊回去,以免師父掛心。”
車上的馮愛憐和弟弟馮天成還在昏睡當中,任憑馬車的顛簸,都沒有清醒,想必也是沈劍云等人下手重了些。幾個人卻沒有太在意,畢竟江湖中人,不拘這等小節,再說,這也是常有的事情,幾個人沒有在意仍處昏睡狀態當中的馮家姐弟,只顧催促趕馬車之人,“軒轅,能不能再快些,追兵是趕不上,可是,我們也還是要盡早回去跟師父報平安呢。”
“好嘞,坐穩了,我要加速了。”車前頭,趕馬車的軒轅,揮舞著馬鞭,馬車加速長駛,車子一震,車上的幾個男子卻身姿依然穩健,絲毫沒受什么影響。
倒是馮愛憐和馮天成兩姐弟,在馬車一路的顛簸當中,逐漸的清醒了過來,馮愛憐雙眉緊蹙,微微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清澈明媚的眼眸啊,沈劍云瞬間覺得眼前一亮,蓬亂的頭發浮在臉上,遮掩不掉那雙干凈的眼睛所放射出來的光芒,如果好好打扮一番,這定是個就算不是國色天香也會是個不俗的女子。
馮天成一醒過來,不明所以,看著周圍陌生的面孔,滿臉的懼色,嚷嚷著起來,“這是哪兒啊,爹呢,娘呢,你們是誰,我這是在什么地方啊。“
馮愛憐也看了一下身旁,一下就反應過來了,這是一輛馬車,自己身處馬車之內,只是身旁的這幾個男人是誰,微微一想,頭就開始疼了起來,許是這些天心中的惶惶不安,再加上剛才經歷了一場臨死之前的心里活動,又被沈劍云等人從法場劫了出來,多日的沒有得到好好休息,所以,頭才會劇烈的疼痛了,她眉頭更是皺了,雙手抱住了頭顱,使勁的按壓,想要趕走痛楚。
嚴忠見狀,忙扶著馮愛憐柔弱的身軀,“姑娘,恕我冒味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你放心,現在很安全。“
沈劍云見狀,也說道,“姑娘剛逃過大劫,應該好好休息才是,頭疼是正常的,多休息就沒事了,這是令弟吧,“說著,沈劍云看向了馮天成,接著說道”你們姐弟倆幸運,被兄弟幾個所救,至少現在是安全的,就大可以放心吧。“
這么一說,馮愛憐到突然反應過來了,腦海中瞬間浮現了剛才的狀況,突然想起了還在斷頭臺上面的爹娘以及哥哥姐姐,最親近的人,也跟自己現在一樣,穿著囚服,絕望的等待著死亡,周圍一大群的圍觀老百姓,求情的,看熱鬧的,都有,總之,在里,那短暫的等待死亡的幾柱香里,卻是像無休止的漫長煎熬,此時,她的眼前,只有爹娘聽天由命絕望的,哥哥姐姐們還不想死,害怕死亡的以及監斬官,劊子手冷漠的神情。
悲不自勝,馮愛憐忙說道,“你們,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救我們姐弟倆,我爹和我娘了,不管你們是誰,你們既然有本事把我和弟弟從法場救下來,就一定可以救我的父母的。“
“姑娘,你先冷靜一下,不要心急,聽我說,“我們只是看不慣忠臣之家滿門被殺的慘況,所以才去救你們,只是,我們幾個兄弟勢單力薄,能力有限,只能就得了你姐弟,卻無力救你爹娘。”
馮愛憐頓時只覺得天崩地裂的,這一切來得如此的突然,讓她措手不及,毫無轉圜的余地,昔日疼愛自己的雙親,就只有沒了,就這樣隕歿在了世間,心里的支柱瞬間轟然倒塌,她拼命的強忍著眼眶中即將低落的眼淚,把一波又一波的苦楚吞咽下肚。她醒悟到了一件事情,從此以后,徹底地告別了從前無憂無慮的生活,徹底告別了從前那無憂無慮的年代,從此刻開始,自己過得不再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生活,而即將會是朝不保夕的亡命天涯。
馮天成雖然還只是一個不滿十歲的男孩子,可是,也聽得懂大人們所說的話語,知道自己已經家破人亡了,可是,心中還是抑制不住的傷心,嗚嗚的小聲抽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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