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死后的第三個月,我坐在學校天臺的欄桿上,那邊戴黑框眼鏡的邋遢男生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差生,我看著他被人一腳踢下樓梯,他的眼鏡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然后完美落地。
我縱身一躍,從天臺輕飄飄落在他的面前,看著他緩緩挪動在地上摸索著自己的眼鏡,連光明正大看熱鬧的我此時都不禁感嘆一句:“嘖,真窩囊。”
他摸索眼鏡的手忽然一頓,此時我竟然有一種考試被老師抓包的心虛感,雖然我從來沒有做過弊,不過很快我就放松了下來,因為我想起自己已經死了,誰也看不見我。
此時我開始大膽起來,我沖他做了個鬼臉,其實就算我什么什么也不做,胸口的血洞就已經足夠嚇人,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應該是個好鬼,畢竟自己從來不做嚇人這種無聊的事情——又沒人看得見自己。
我看見他戴眼鏡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開始有了一種不好的想法,我試探性沖他揮了揮手,然后說一句:“嗨!”努力想象自己是一個想認識新朋友的普通人。
他終于忍不住了,表情有些驚恐,徑直從我的身體穿了過去,奔向教室。
說實話我是有些失望的,為什么能看見我的不是一個貌美長腿的妹子,嬌小可愛的蘿莉也行啊,沒想到竟然是個邋遢的四眼仔。
我覺得老天可能是在針對我,我年紀輕輕就慘死街頭,孤魂野鬼一樣游蕩了三個月,我曾反復想可能自己是怨死的怨氣太重所以投不了胎,只要找到兇手,解開心結自己就能去投胎了。
可家里明晃晃的見義勇為表彰證書還在自己的遺像上擺著呢。
我死在凌晨三點的松江路,那里地勢偏僻沒有監(jiān)控,大家都說我是幫一位女同學追回她的錢包才遇刺身亡。
我曾在自己的追悼會上見過那個殺死自己的兇手,他被警察架著,戴著手銬。眼睛里沒有悔恨,沒有歉疚甚至還有幾分輕松。
神他媽的見義勇為,我雖然是搏擊隊的成員,可也絕不可能看見對方是一個一米八體重兩百多斤手持利器的壯漢卻依然要以命相搏的蠢蛋。
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肯定另有隱情。
不過我只知道是一把軍用的三棱軍刺將我心臟戳了個窟窿,血染紅了自己的校服,幾乎是一擊斃命,都沒給我掙扎的機會。
可我想不起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連兇手的臉我都想不起來,我喪失了死前的部分記憶。
盯著自己校服被血染紅的名牌上印著自己的名字楚辭,只覺得胸口的血洞冷嗖嗖的,當然我不會冷,也不會餓,不會困,更沒有知覺。
我走進四眼仔的教室,他將臉埋進書里警惕的看著我,我大搖大擺的坐在他的身邊,畢竟他旁邊就是垃圾桶,除了我這種心地善良的鬼沒有人愿意跟他坐在一起。
可他沒有一點感動的意思,反而渾身抖得跟篩子一樣,我忍不住問他:“你很冷嗎?”
只得到對方驚恐的大喊:“鬼,有鬼!”
我下意識捂起耳朵,感嘆對方的殺傷力。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他,那表情仿佛他才是鬼,班長大喊一聲:“宋嘉文你鬼叫什么呢?”
宋嘉文用手指著我,磕磕巴巴的說:“你們看不見他嗎?這里有鬼!”
我無所謂的攤了攤手,仿佛在告訴他,兄弟你被選中了。
當然他換來的只有眾人更厭惡的嘲諷。
沒有人會相信他,他將身子埋的更低,仿佛要哭出聲來。
我咬緊了后槽牙,發(fā)誓如果我能觸碰到這個娘炮的話我一定也會揍他一頓。
可能是我太孤獨了,我一直在他身邊坐到放學,同學們都陸續(xù)回家,教室里只剩我和他。
我看著宋嘉文深吸一口氣,仿佛做了什么決定,以為他終于接受了能看見我的事實,結果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嘴里念叨著:“冤有頭債有主,你的死跟我沒關系,你不要來找我。”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學著電影里反派的口吻對他說:“喂,老子現在怨氣很重投不了胎,你說怎么辦?”
宋嘉文聽后哭的更厲害:“又不是我殺的你,我能怎么辦?”
我從桌子上跳下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怎么跟你沒關系,你能看見我,出于人道主義你好歹幫我一把,讓我去投胎吧。”
宋嘉文抬起頭,鼻涕拉的老長:“我回家就找大師超度你,你就放過我吧。”
我有些嫌棄他:“找大師沒用,我忘了自己被殺的真相,找出真相我大概就能投胎了。”
他瞪大眼睛,連鼻涕也忘了擦,我看著他的模樣覺得自己可能是投不上胎了。
我叫楚辭,死的時候剛過完我的18歲生日,我從小家境優(yōu)越,父母是做房地產生意的,我還有個雙胞胎弟弟他叫楚致,雖然我們是雙胞胎,不過我們長得并不一樣。
比起楚致我想我是幸運的,他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醫(yī)院度過的,我每次去看他的時候,都能感受到他對外面的世界有著幾乎癡迷的眷戀。
我想要不是我的心臟被戳了個洞,也許我死了就能救楚致了。
想到這我嘆了口氣。
“你怎么了?”宋嘉文問我。
我指了指地上。
他又開始大叫起來:“你,你沒有影子!”
我有些忍不住想罵他:“你見過哪個鬼有影子?”
他說話帶著哭腔:“這太嚇人了。”
我懶得跟他爭辯,畢竟我以前是公認的校草,無視我胸口的血洞,就算死了,這張臉依舊帥的令人羨慕,我權當他是在嫉妒我。
今晚的月色很亮,我跟在宋嘉文的身后,一路上聽他小聲嘀咕。
“你別跟著我了吧,我又不是警察,也不是偵探,真的幫不讓你什么忙,而且……而且……”
在他還沒而且出來的時候,三個人把我們堵在了小巷里,不,確切的說是把他堵小巷里,我認出來這就是白天把他從樓梯上踢下去的那三個人。
宋嘉文熟練的把書包打開,拿出夾層中的所有錢,交給為首的寸頭。
我在一旁對宋嘉文說:“你為什么不反抗?”
宋嘉文想都沒想:“你瘋了!”
寸頭借過一沓零錢,數完發(fā)現只有二十三塊五,本來就挺生氣,結果聽見這慫包竟然說他瘋了,他把宋嘉文的頭按在地上:“你他媽說誰瘋了?”
宋嘉文趕緊解釋,連聲音都開始顫抖:“光哥我說的不是你,我哪敢說你啊。”
其他兩個人聽到這句話,一人踩著宋嘉文的一只手:“說的不是光哥,那就是我們兩個唄?”
宋嘉文此時疼到表情扭曲,拼命看向我,卻欲言又止。
我也只能跟他解釋:“天地良心,不是我不想幫你,我只是個鬼魂碰不到他們的。”說著我沖寸頭那打了一拳,我的拳穿過了寸頭的身體看起來有些滑稽。
在慘白的月光下我能明顯看見他眼里的絕望,寸頭抓起宋嘉文的頭發(fā)用力磕在地上,頑強的黑框眼鏡終于承受不住撞擊鏡片碎了一地,一塊碎片在撞擊下扎進了宋嘉文的額頭,鮮血從額頭流到他的眼角,然后他就暈了過去。
“光哥,這孫子不會死了吧?”三個人往后退了兩步。
其實我也有些擔心這慫貨不會就這樣死了吧?我想象了一下他死后發(fā)現自己變成鬼把自己嚇暈過去,不禁搖了搖頭。
我沖到宋嘉文的面前,想叫醒他,卻沒想到,我能附身在宋嘉文的身上,我站起身確認這件事,是的這幅弱不禁風的娘炮身軀確確實實是宋嘉文的。
我拔下腦門上的碎鏡片,沖三人笑了笑,也許是滿臉血的宋嘉文實在有些詭異,三個人明顯愣住了。
我甩了甩有些發(fā)麻的手臂,從地上撿起一個空酒瓶,三步并作兩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酒瓶砸在了寸頭的腦門上。
也許因為身體不是自己的原因,我總有種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暢快感。
我本來還在等著另外兩個人動手,沒想到那兩個人架著寸頭一溜煙跑出小巷。
我扔下手里剩余的酒瓶,走進了一家不大的私人診所,包扎完之后,我無視他人的目光,脫鞋從襪子里掏出來一張百元大鈔。
穿白大褂那老頭接過錢表情復雜。
我想這可能就是慫貨的智慧。
除此之外我還花了五塊錢買了一個我一直想吃的烤紅薯,不過可惜的是我嘗不出味道。
很快宋嘉文醒了,我的魂魄從他的身體里被擠了出去,他環(huán)顧周圍接著看向自己手里吃了一半的烤紅薯陷入沉思:“楚辭你……”
我沖他得意一笑:“感謝的話就不必了,我死之后見義勇為是我的人生格言。”
“不是,你花了我下個月的生活費。”
宋嘉文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張嘴咬了一口我吃剩的烤紅薯。
我忽然覺得,這慫貨就活該被打死。
“不會白吃你的,小爺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是富二代?。”
宋嘉文吞下一口烤紅薯,對著我搖了搖頭:“但我知道你,浦江校草楚辭,全校的女生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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