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術
2025-02-19 20:58:37

新書開頭跪求點評!喜歡詭秘懸疑的來

陳九川的靴底碾過滿地紙錢時,忽然停了腳步。

  墓道盡頭那盞長明燈,比三日前暗了三成。

  腐潮裹著土腥味從磚縫里滲出來,青苔爬滿了壁畫上張牙舞爪的鎮墓獸,那些朱砂勾勒的獠牙早已褪成暗褐色,像干涸的血痂。

  他屈指彈了彈腰間的引魂燈,燈芯“噗”地竄起一簇幽藍火苗,照亮了前方三丈——石壁上的抓痕新鮮得刺眼,五道指印深深嵌進磚石,縫隙里還粘著半片帶血的指甲。

  “宋墓的‘客人’,最近鬧得挺歡啊。”老張舉著火把湊過來,火光在他浮腫的眼袋下投出兩團陰影。

  這向導是十里八鄉唯一敢接陰活的,可惜貪財又話多。

  陳九川沒接茬。

  他蹲下身,指尖抹過抓痕邊緣的黏液,觸感冰涼滑膩,像是蛇蛻。

  守墓人的《葬經》里寫過,墓磚生涎,必出尸變。

  可這座北宋末年的將軍墓,明明半年前才被他用鎮魂碑重新封過。

  “戌時三刻前必須出墓。”他起身將引魂燈舉高,燈光掃過墓頂的二十八宿星圖,本該鑲著夜明珠的“鬼宿”位赫然是個黑洞,洞緣殘留著焦黑的抓痕。

  老張突然怪叫一聲,火把差點脫手——星圖正中央垂下一縷頭發,發絲間纏著枚生銹的青銅鈴鐺,鈴舌竟是半截指骨。

  “慌什么。”陳九川墨斗線一甩,銅鈴應聲落地。

  鈴鐺在磚面上滾了半圈,指骨突然立起,直挺挺指向墓道深處。

  老張的喉結劇烈滾動:“陳、陳爺,這指路鈴……”

  “死人指的路,往往最準。”陳九川踩碎指骨,碾著骨渣往主墓室走去。

  鈴鐺碎片在靴底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吱呀聲,老張縮著脖子跟上,火把晃動的光影里,他后頸一塊青斑忽隱忽現。

  鎮魂碑立在主墓室東南角,碑身爬滿蛛網狀的裂痕。

  陳九川的指尖撫過“鎮”字最后一筆,眉頭倏地擰緊——那道他親手刻下的敕令符,竟被某種黏液腐蝕得只剩淺痕。

  “九川,這、這是不是……”老張的火把湊得太近,碑面突然滲出黑血!

  “退后!”陳九川旋身將人推開,酒囊里的雄黃酒潑向碑面。

  黑血遇酒沸騰,蒸起的白霧中浮現一張扭曲的人臉,嘴巴開合間露出滿口倒生的獠牙。

  老張慘叫一聲跌坐在地,火把骨碌碌滾到棺床底下,照亮了血棺底部新裂的縫隙。

  陳九川左手引魂燈往地上一頓,右手咬破指尖,在碑面疾書血符。

  人臉在符文中尖嘯著消散,碑縫卻“咔”地崩開一指寬,腥風裹著紙錢噴涌而出,糊了老張滿頭滿臉。

  “契約要壓不住了。”陳九川盯著碑縫里蠕動的黑發,突然反手扯開老張的衣領——后頸那塊青斑已蔓延至脊椎,皮膚下凸起密密麻麻的顆粒,像是有蟲子在皮下產卵。

  老張的瞳孔驟然擴散:“陳爺!我這是……”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就、就前天幫李寡婦遷墳回來,背后老是癢……”

  陳九川的引魂燈猛地扣在他后頸,皮肉灼燒的焦糊味瞬間充斥墓室。

  老張疼得滿地打滾,燈焰里卻傳出紙頁翻動的沙沙聲,青斑在火光中褪成慘白——那根本不是尸斑,是宣紙透膚的紋路!

  “紙人替身。”陳九川一腳踩住想要爬走的老張,墨斗線纏上他脖頸,“真貨在哪?”

  假老張的嘴突然裂到耳根,紙漿做的舌頭彈出一枚青銅鑰匙:“血棺……開棺……才能……”

  話音未落,整座墓室地動山搖!鎮魂碑轟然炸裂,碎石如暴雨般砸向血棺。

  陳九川翻滾躲過飛濺的碑塊,卻見假老張的殘軀化作紙灰,灰燼中浮起八個血字:

  子時三刻,百鬼抬棺。

  陰風卷著嗩吶聲刺入耳膜。

  陳九川貼墻屏息,引魂燈用裹尸布層層纏住——這是守墓人對付“聽棺鬼”的法子。

  傳聞北宋有將軍殉葬前被割舌刺耳,化作厲鬼后專食活人聲息。

  嗩吶聲忽遠忽近,主墓室四角的燭臺接連自燃,綠油油的火光照出一頂猩紅轎子。

  轎簾上金線繡的百鬼圖正在蠕動!夜叉的鋼叉刺破綢緞,餓鬼的腸子垂到轎杠,八個紙人轎夫脖頸系著麻繩,繩頭延伸進墓頂的黑洞,像是被什么人提線操控。

  轎簾無風自開,血棺竟端坐轎中,棺蓋縫隙探出五根掛著腐肉的手指。

  陳九川的引魂燈開始發燙,燈罩上映出密密麻麻的手印——那些手印正從轎底爬出,順著地面向他蔓延!

  “要命的就別看轎頂。”他低喝一聲,甩出墨斗線纏住最近的燭臺。

  燭火順著浸過尸油的墨線燒向轎簾,餓鬼圖發出凄厲哀嚎,轎簾“騰”地燃起青火。

  血棺突然立起,棺蓋轟然掀飛!一具纏滿裹尸布的尸體直挺挺彈出,蛆蟲從布縫里瀑布般傾瀉,落地竟變成無數指甲蓋大小的紙人,尖叫著撲向陳九川。

  “雕蟲小技。”他咬破舌尖,血珠噴在引魂燈上。

  燈焰暴漲成一條火蟒,所過之處紙人皆成灰燼。

  血尸趁機逼近,腐臭的裹尸布毒蛇般纏住他右臂,布條下露出半張完好的臉——竟與陳九川有七分相似!

  “陳家血脈……果然最合胃口。”血尸的喉結上下滑動,聲音像是磨砂紙擦過骨頭。

  陳九川瞳孔驟縮,左手引魂燈狠狠砸向血尸天靈蓋。

  燈盞碎裂的剎那,他借著爆燃的火光看清血尸胸口——那里嵌著半塊玉佩,與他從小佩戴的另外半塊嚴絲合縫!

  “你果然見過我父親。”他任由裹尸布勒入皮肉,染血的右手按上血尸眉心,“陳玄禮二十年前進漠北找的東西,是不是在你墓里?”

  血尸突然詭笑,腐肉簌簌掉落:“他帶走的可不是東西……是災殃!”

  墓室突然陷入死寂。

  陳九川猛地回頭——血棺不知何時挪到了預言碑前,棺底滲出的血正沿著碑文游走,漸漸拼出一行新字:

  陳九川,卒于甲子年七月十五

  今日正是七月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