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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創新增加了還是減少了就業

除了藍領體力勞動者的飯碗不斷被打碎,曾經的白領鐵飯碗也正在消失。程序化的白領工作開始變得岌岌可危,甚至有些中、高端知識分子的工作崗位都面臨著朝不保夕的威脅。人工智能在文檔分類和分析方面能夠做得像人類一樣好,甚至比人類還要好。人工勞動力會感到無聊、枯燥、困倦,但是人工智能不會。這必將導致涉及程序化工作的藍領和白領工作都將逐步消失,許多重復性的業務功能和勞動崗位都將快速實現自動化和智能化。

以計算機、互聯網、大數據等為代表的全新的信息技術如疾風驟雨般提高了生產率,卻不再與高就業率有關。《紐約時報》曾經有一篇報道中提到:1960年,美國最大的企業通用汽車擁有近60萬名員工;2012年,市值更高的蘋果公司在全球只有6萬人——相較50年前,只需1/10的員工就能運轉一家更大規模的企業;而Facebook只有3000人,Twitter只有300人,維基百科只有57人——它們都在以某種方式改變世界,卻再也用不了太多人了。雖然數百萬的工人仍然處于失業狀態,但企業部門的不斷創新和快速成功不但沒有增加對勞動力的需求,反而越來越多創新性的成功企業正在擁有越來越少的員工數量。Instagram這個起初只有15人的團隊打造了一款擁有超過1.3億用戶、圖片分享量達到160億的簡單應用,并在2012年以10億美元的價格賣給了Facebook。我們不禁要問,這些消失的工作崗位都到哪里去了?科學進步和技術創新在根本上增加了就業還是減少了就業?

以創新來解釋經濟發展,熊彼特是第一人,他被譽為“創新理論”的鼻祖。在熊彼特首次提出“創新理論”的《經濟發展理論》一書(見圖1-5)中,“創新”被提及53次;“技術”被提及60次(其中包括熊彼特所稱的財務技術和金融技術等非自然科學中的技術); “新組合”被提及74次;“制度”被提及79次;“企業家”被提及379次。僅從數量上看,“創新”被強調的次數并不多,遠不及“企業家”,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熊彼特創新理論的核心是企業家,而不是創新本身,而技術在經濟發展中的地位則是次要的。更進一步地,熊彼特甚至認為技術的先進性與創新和發展并不存在必然的正相關關系。熊彼特作為經濟大師被社會大眾所認識主要由于其破壞式創新的理念,他把創新視為不斷從內部革新經濟結構,即不斷破壞舊的,不斷創造新的結構。在熊彼特看來,創新就是企業家對生產要素的新組合,即“建立一種新的生產函數”,其目的是獲取潛在的利潤。創新就是讓過去的固定資產設備和資本投資過時、無效,或者貶值,通過創新產生大量新的資本(利潤)來彌補這些貶值和無效。

圖1-5 經濟學家熊彼特及其著作

但是,熊彼特在將目光投向了他認為的創新主體——企業家群體之后,在其創新理論中卻有些忽略了經濟體系中的另一個比企業家群體數量龐大成千上萬倍的就業者群體。事實上,每一次技術革新、進步都會使單位產品中人類必要勞動的成分變得更少,每一次技術革新、進步都會使更多的人的教育、技能變得過時。蘋果一家公司的成功,不僅僅意味著它可以用更少的勞動力運轉一家更大規模的企業,同時也意味著,其他眾多競爭者的敗落,惠普、諾基亞、摩托羅拉、黑莓也將為此裁掉大量的工作崗位。當然,除了幾萬名員工之外,蘋果所創造的全新的生態系統也提供了大量全新的工作類型和就業崗位。事實上,要想算清楚由創新所造成的崗位減少和崗位增加之間的數量關系非常困難。

五年之前,麥肯錫曾經給出了一份比較樂觀的研究報告,它認為,在全球范圍內,每損失一個崗位,互聯網就會創造出2.6個崗位,對于發達國家而言這一現象創造的價值已經占到了GDP增長的21%。無獨有偶,總部位于法蘭克福的國際機器人聯合會(IFR)也提出,比起導致失業,機器人事實上直接或間接地增加了人類工作崗位的總數量,在其2014年發布的一份報告中,該組織明確指出,每部署一個機器人,將創造出3.6個工作崗位。

但反對者仍然認為上述報告的數據并不具備百分之百的權威性和可信度。事實上,兩種觀點的爭論從來都沒有停息過,而這種對就業增加還是減少的影響,歸根結底是在探討技術創新和進步在本質上是取代了人力還是轉移了人力。是取代還是轉移,這很重要,因為這影響到了政府對于技術進步和創新創業的政策導向。

兩種觀點都承認技術創新會接手人工勞動的一些任務。其中,比較激烈的觀點認為技術創新不僅接管了人工勞動,還徹底消滅一些工作崗位,機器正在代替工人,工作越來越少,對那些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尤其如此。按照這種觀點,工作崗位將會變得越來越稀缺,大量失業工人競爭少量職位,薪水將會下降。另一種較為溫和的觀點則認為,技術創新并不取代工人,只會把工人轉移到需要一些不同技能的工作崗位上去。根據這種觀點,除了一些極其成熟的行業之外,技術創新并不會造成工作崗位短缺,而是將勞動力從現有工作崗位轉移到了更多新的崗位上去。在這個轉移的過程中,很多工人難以習得新技能,而勞動力市場的不完善又沒有給具備新技能的工人足夠的回報,這就會造成暫時性的失業。斯坦福大學的羅德尼?布魯克斯高聲呼吁,技術創新的終極目標不是消滅崗位,相反,通過降低成本,它能為創造更多擁有更高技能崗位的新企業做出貢獻,盡管這些企業的員工數量可能更少,但是這類創新創業型的企業數量本身將會更多。無論在美國,還是在中國,這種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浪潮都已經洶涌澎湃。

事實上,無論在2045年奇點到來之后會是什么狀況,但在近一二十年內,專家們預測,技術創新帶來的對具備一定技能的工人的需求,在短期內會增長,而且會持續至少10年以上。也就是說,即便機器真的將會取代人工勞動,但最起碼這種取代的速度并不像人們想象的那么快。

在技術創新能夠多大程度上取代人類勞動這一問題上,歷史學家的態度或許比那些名噪一時的經濟學家和未來學家表現得更為淡定一些。他們在看待技術創新介入產業經濟的時候,不僅僅看到了技術創新所引起的經濟的重新適應及增長,而且還會看到經濟理論通常不太關注的結構性變化問題。阿瑟認為,當一個新的技術體系進入經濟領域,它會召喚新的安排——新的工作方式、新的組織模式和新的文化制度。新安排反過來會引起新的問題(或者通過現存技術的修正來適應目的),新的問題又引起新的技術需求。所有的變動都以“問題與解決—挑戰與回應”這樣的序列進行,而這正是我們所謂的結構性變化,經濟以這種方式在暴風驟雨般的變化中構成或重構自身,包括創新和適應這種創新帶來的新的制度安排。

技術性失業恰恰就是技術創新和經濟進化過程中所遇到的主要問題之一。工廠或者工作方式實際上也是某種程度上的技術,它作為一種手段,反過來需要另一種手段來實現,那就是勞動力或人力資源。每一次大規模的技術創新都會伴隨著一套新的社會組織方式或制度安排,即便是這一次的創新看上去似乎是截然不同的——經濟增長或許真的不再需要更多的勞動力了。被人工智能替換出來的大量藍領和白領勞動力面臨的長期技術性失業就成為一個全新的問題,我們需要用新的技術安排、制度安排和文化安排來應對和解決這一問題。所有這些新的安排又各自需要從其他方面建構出來,從而又產生了它們各自的需求。結構性變化是不規則的碎片,它會在次一級的層次上進行進一步的分化。

或許,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勞動力和工作的概念并不是伴隨人類與生俱來的,其本身就是工業革命的產物和某一歷史階段的文化制度安排。新技術不僅引發了工作模式的變換,它還引發了人們看待工作的觀念和文化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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