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分析小說：從事人類研究的小說訴求

對于龔古爾兄弟來說，人類是他們永不厭倦的觀察、探索的對象，也是其小說詩學的核心。他們的每部小說基本都圍繞著一個中心人物展開（中心人物的名字也往往成為小說的題名），情節(jié)追隨該人物命運起伏的過程而演進，敘述重心則是對影響人物命運的原因進行分析。尤為可貴的，是龔古爾兄弟的創(chuàng)作不僅容納了對社會生活中的人物行為的分析，更不乏對人物生理底層的探究。他們將人視為身體的奴隸，對人的生理和心理層面給予了極大的重視。他們的小說往往意在探討被生理上的病態(tài)、內(nèi)心的欲望所裹挾的人物，如何逐漸喪失道德的堅守和理性的判斷，一步步走向無盡的墮落。在科學—實證主義的時代思潮中，龔古爾兄弟嘗試將自然科學融入小說對人類的探究中，在研究上嘗試從新的人學觀出發(fā)，借助生理學、遺傳學等科學原理，深入到人類的生理本質(zhì)和本能欲望層面；在創(chuàng)作手法上，他們自覺地采用了從事實、現(xiàn)象推知規(guī)律、本質(zhì)的分析法，從而使得他們的作品成為具有科學色彩的分析小說。這種分析法后來得到左拉等自然主義作家的繼承，法國著名的自然主義文學研究者伊夫·謝弗雷爾甚至認為分析方法是“其詩學的基礎(chǔ)”。龔古爾兄弟在創(chuàng)作中對這種分析手法的應(yīng)用，既為左拉等人做了突破性的拓荒工作，也基本奠定了分析小說這一小說類型的寫作范式和美學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