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歡慶建立共和政體

范文瀾接受國粹派“愛國愛種”，排滿復漢的政治主張，因此，辛亥革命爆發后，衷心地支持革命的勝利。范文瀾注意到領導辛亥革命的是資產階級革命政黨同盟會。“領導革命，必須先有革命的政黨。”1894年，孫中山聯絡革命志士，在檀香山創建革命團體興中會，開始籌劃發動武裝起義。革命團體蜂起云涌，1904年，黃興、宋教仁等人組織華興會，章太炎、陶成章等人組織光復會。興中會閩廣人居多，華興會多是兩湖人，光復會則江浙人為多，三大團體具有封建地域性，對革命認識也不一致，政治主張也有差異，但有著共同的推翻封建專制統治的革命目標。1905年，孫中山在東京集合三大革命團體以及其他革命志士，成立“中國同盟會”，發表“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建立民國，平均地權”的政治政綱，孫中山被推為同盟會總理，黃興被推為同盟會庶務，章太炎出任同盟會機關刊物《民報》主編。“這一統一戰線的成功，革命勢力遂成飛踴前進的雄姿。同盟會員包括全國各省文武留學生，當時清廷舉辦新政，模仿日本，留日學生回國多在政界學界軍界獲得重要地位，同盟會勢力因之遍布全國。”同盟會成立意義重大，將全國志士集結起來，有了共同的章程和綱領，共同的宗旨，共同的奮斗目標，共同的領袖。同盟會打破過去的地域觀念，區別于以往任何一個革命小團體，成為近代中國第一個資產階級政黨，資產階級革命派有了統一的指揮中心。

范文瀾關注武昌打響辛亥革命第一槍，絕非偶然。早在1904年，革命志士劉靜庵和宋教仁等數十人創辦科學補習所，聯絡黃興和吳祿貞等在湖南創辦的東文講習所，開始開展革命運動。補習所從運動新軍入手，學員大都投軍充當兵士。補習所事情敗露，補習所也被封閉。劉靜庵又聯合武昌圣公會長胡蘭亭，假借日知會作為革命機關。1906年，日知會在湖南瀏陽發動武裝起義，有數萬人參加，起義失敗后，日知會也被查封。1908年，日知會擬組織軍隊同盟會，加盟者達400余人，由于會名意見分歧而未能正式成立。旋組群治學社，社員遍布新軍各部門。1910年，為了避免清政府的監視，又改名為振武學社，各標營均建立代表制度，社員發展到240人。振武學社旋被破壞，又改組為文學社。1911年元旦，文學社正式成立，公推蔣翊武為社長，社員發展到5000人。文學社派代表與孫武為首的革命團體共進會接洽，雙方取得聯系。孫中山派譚人鳳到湖北擬組織中部同盟會，與文學社負責人蔣翊武會面。文學社與共進會召開聯席會議，組織統一的最高領導機關，以籌備武裝起義。“文學社特點是革命知識分子長期的深入新軍下層工作，秘密組織士兵，人數幾占湖北全軍十之七八，起義后社員戰死及被暗害竟占全社人數十分之九強。文學社發動辛亥起義，并孤軍支持漢口戰爭，以待各省的響應，奇功偉業，實可歌泣，沒有同盟會全國性的倡導革命，迅速響應，武昌軍事發動必不能成功，沒有文學社深入的普遍的武力作基礎，辛亥革命也必不能成功。”武昌起義有同盟會在各地發動武裝起義的支持，最終取得革命的勝利。范文瀾回憶，自己為辛亥革命的勝利而歡呼：“辛亥革命爆發，學生們高興得象瘋狂一樣，我也被‘共和’這個名詞全身麻醉了。像我這樣落后得想求神仙的學生，一遇革命，就直覺地擁護贊成，證明任何愚民教育，掩不住青年愛好前進的熱情。”在革命勝利形勢的鼓舞下，杭州青年學生也熱血沸騰，報名參加民軍者“異常踴躍”，編成4營學生隊。浙江結束了封建君主專制的統治，取得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勝利，進行建設資產階級民主政權的實踐。

范文瀾認識到辛亥革命之所以失敗，乃是封建勢力的強大以及資產階級革命力量的軟弱。袁世凱強大的兵力，加上帝國主義的援助，而起義軍的兵力加上全國人民主要以農民為主的革命情緒比較起來，自然袁世凱占了上風。然而，如果袁世凱恃強進攻，迫使起義軍與農民聯合斗爭，以及帝國主義本身存在矛盾，其優勢可能變成弱勢。顯然，通過和議取得更多的權勢自然成為最佳選擇。革命力量方面弱點也多，盡管孫中山勇氣有余，無奈同盟會分崩離析，勢孤力單，不得不委曲求和。袁世凱投鼠忌器，盡管野心勃勃，也不得不適可而止，假借和議達到結束革命的目的，乘機鞏固既得地位，再用政治陰謀瓦解革命團體，孤立孫中山及其少數堅決革命分子，最后以武力驅逐革命力量。“袁世凱著著成功，革命步步失敗，革命的目的在取得政權，現在政權正是從滿清轉移到袁世凱手中，辛亥革命無疑是失敗了。”袁世凱巧取豪奪，竊取了革命的勝利果實。

范文瀾為辛亥革命夭折而惋惜不已，“從保持或推翻一個具體的反動政權和反動政權形式而言——清皇朝——來說，主張君主專制的頑固派是失敗了，他們的欺騙和他們的壓迫一樣沒有成功；主張君主立憲的改良派也失敗了，清皇朝和中國人民都沒有采取他們的路線（或者說他們的幻想）；成功的是主張人民民主的革命派，因為只有革命，只有民主共和國，才能解決人民與統治階級間的深刻矛盾。但是從保持和推翻一個社會政治制度——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專制主義制度——來說，那么革命派就完全失敗了，他們并沒有真正改變這上面任何一個小節；君主立憲派也失敗了，袁世凱和其后的一切袁世凱們雖然做到了不折不扣的‘君主’，而 ‘立憲’在他們手里卻始終連影子還看不見；成功的是頑固派，因為他們還保留了自己的統治，只是把滿族的皇帝換成漢族的總統之類”。中國進入北洋軍閥的黑暗統治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