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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真紅之土(1)

此時此刻,東京大學后街,昂熱在屋臺車邊坐下,把傘和沉重的手提箱放在一邊:“醬油拉面,外加兩個鹵蛋。”

“你怎么又來了?我以為我們說好從此以后不見面的!你每晚準時來吃宵夜這算怎么一回事?”上杉越憤憤然,“從今晚開始拉面收錢了!盛惠800塊一碗,加鹵蛋另加100塊!”

昂熱自顧自地斟滿清酒,聽著雨打在棚子上噼里啪啦地響:“你上次不是拒絕我參加你的葬禮么?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出席的。可你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不會死,我來你這里吃碗拉面不會導致你下地獄的。”

“別廢話!先買單!”

昂熱把一疊萬元大鈔放在案板上:“一百萬日圓,不用找,從今天起我在你這里掛賬,吃了多少你從這筆錢里扣。”

“你這渾蛋是把我這里當食堂了么?”

“委實說你這種拉面檔可進不了我的食堂列表,我的食堂主要集中在巴黎,比如L'Arpège、L'Ambroisie和Le Pré Catelan,日本的餐館里大概只有東京的Ishikawa和神奈川縣的Koan才夠格。”

上杉越?jīng)]好氣地把面扔進鍋里:“就算我做的是豬食,可您這種只吃米其林三星的上流貴客還不是冒著雨來吃么?吃著豬食有沒有想昂昂叫兩聲的沖動?”

“沒問題,昂昂。”昂熱把玩著折刀,熟門熟路地打開瓦罐從里面掏出黃蘿卜來。

“你放過我好不好?你怎么能保證沒有人能跟蹤你?你這樣會給我?guī)砺闊┑摹!鄙仙荚綗o可奈何。

“別那么緊張好么?作為一個言靈是‘時間零’的人,有能力跟蹤我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屈指可數(shù),能跟蹤我而不被我發(fā)現(xiàn)的,我想一個都沒有。我在東京沒什么別的朋友了,以前的朋友們一個個都老死了,他們的兒女也差不多都老死了,只剩下你這個流著皇血的老怪物。老怪物和老怪物之間難道不該有共同語言么?”

“你不是還有拯救世界的重要使命么?不是說神就要蘇醒么?我拜托你敬業(yè)一點,去找找神藏在哪里孵化好不好?要是東京毀滅了我這個拉面攤也開不下去了,算我求你了好么?”

“現(xiàn)在該忙的不是我,是藏在幕后的那個人。有人想要從神的蘇醒中獲得利益,他就得去搜索神的孵化場,高天原是第一個孵化場,那么第二個孵化場在哪里呢?那個人比我著急得多,因為對神志在必得。我在等著他動起來,他的動靜越大我越容易覺察。”

“聽起來你已經(jīng)在日本布下了情報網(wǎng)。”上杉越把面碗放在昂熱面前。

“雖然很老了,可輪到我出手的時候,局面就歸我掌控。”昂熱低頭吃面。

“你這種深更半夜來拉面攤上吃800塊一碗拉面的家伙,卻號稱自己掌握著東京的局面?真叫人沒什么信心。神可不是你們曾經(jīng)屠掉的那幾位龍王,補完之后的神是黑王級別的東西,到時候我可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殺死它的辦法。”上杉越望著外面鋪天蓋地的大雨,“實話說我已經(jīng)定了去巴黎的機票,準備歇業(yè)幾天出去避避風頭,我會在遙遠的法國關(guān)注你的,通過電視為你加油鼓勁!”

“通過電視?”昂熱一愣。

“如果我在新聞頻道中看到說東京因為無法解釋的自然災害忽然沉入大海或者巨大怪獸入侵東京,我就會跟酒保要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一口喝干,然后說,昂熱君!加油!”

“要說蛇岐八家歷史上最渣的皇,我覺得你是實至名歸……”

“最渣的太上皇,謝謝!”

“既然你都準備跑路了,那不介意再多提供點消息給我吧?”昂熱打開自己的手提箱,戴上眼鏡,“我今天在東京大學圖書館里查到一些有趣的文件……”

“我就說你這個老渾蛋來找我不是只為了吃面嘛。”上杉越嘆了口氣,“我知道的不都告訴你了么?我甚至跟你八卦了我那不幸的家庭,你說我還能有什么事情瞞著你?”

“你沒告訴我近一百年來蛇岐八家一直在資助各大地質(zhì)機構(gòu)。”

“這對你來說重要么?蛇岐八家資助的科研機構(gòu)很多,地質(zhì)機構(gòu)確實也在資助范圍里。最初我們想通過地質(zhì)勘探來搜尋神代遺跡,不過這件事完全沒有進展。”

“沒有進展是因為你們的鉆探深度不夠,日本的神代遺跡可能埋在300米以下的地層中。”

上杉越愣住了:“你又不是地質(zhì)專家,你哪來的把握?蛇岐八家資助地質(zhì)機構(gòu)資助了一百年,連個天然氣礦井都沒挖出來,別說神代遺跡了。”

“我確實不是,但我們的某位校董是地球物理學的博士,在我上飛機之前,他給我發(fā)了一封郵件,說了他關(guān)于神代遺跡的猜測。他說任何文明都不可能限制在一座孤城里,既然白王血裔曾在日本建起了高天原那樣的古城,那就該有道路、墓地、水渠這類的配套措施,甚至其他城市,但這一切被一萬年前那場幾乎淹沒整個日本的大洪水抹掉了。海潮把日本洗成了一個千千凈凈、沒有任何龍族痕跡的國家。”昂熱說,“而這些神代遺跡應該還保留在地層深處。”

“說是這么說,任何人都會猜測古城遺跡保存在地層里,就像龐貝城淹沒在火山灰下面。”上杉越說,“但埋不了那么深,我聽過地質(zhì)專家的報告,他們說在自然情況下,古代城市每年都會下沉幾毫米,這么推算下來,神代遺跡應該在50到100米深的底層里埋著,我們可以通過地下水文來探索神代遺跡。”

“地下水文?”昂熱問。

“一種聽起來很奇妙的勘探方法。地質(zhì)學家說鉆洞是很困難的,每鉆一個洞都要很高的成本,就算我們打上幾萬個鉆洞,也不能保證恰好有一個鉆洞落在遺跡的上方。但如果研究地下水文就可以不用鉆那么多洞。所謂研究地下水文就是分析地下水的流向和成分,那個專家說遺跡會影響地下水文,如果地下河流經(jīng)一座青銅質(zhì)地的古代城市,水里就會帶有銅和錫的成分,如果地下河突然改道,那就是地層中有某個巨大的東西擋了它的路。我聽他說得蠻有道理,就批了一筆不小的預算給他,結(jié)果直到那家伙1983年病故,也沒能摸到神代遺跡的毛。”上杉越鄙夷地啐了一口,“專家靠得住,母豬能上樹!”

“那你聽說過中國開封的地下疊城么?”昂熱問。

“沒有,我沒去過中國,雖然我有四分之一中國血統(tǒng)。”

“開封是一座疊城,除了地面的一座城市,地層中還有五座城市,一層摞著一層,宮殿和道路從上到下都是重疊著的,一共六座城市疊在一起。這是因為黃河泛濫,泥沙常常把舊城掩埋,后人就在上面重建新城。日本的情況跟這個類似,在人類歷史之前,日本的海拔比今天要低,曾經(jīng)幾次被上漲的海水淹沒,地面下陷,海水帶來的砂礫沉降,神代遺跡以幾倍的速度沉入地層深處。推算下來大概是300米深。也許日本的地層深處藏著一個白王血裔建造的古代國家,而神正在暗無天日的廢墟中行走,邊走邊回憶自己前世的身份。”昂熱慢悠悠地說,“何等的寂寞啊。”

“不,它不會到處亂走,它應該返回藏骸之井才對。”上杉越說,“那是最與世隔絕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孵化場。”

“藏骸之井到底是什么東西?你家族的神官們描繪過那東西么?”昂熱問。

“有過描述,從古代傳下來的描述,不過恐怕對你沒有什么用處。非常玄妙,說那是一口通天徹地的井,從寒水之海通往烈焰之海,上半截是寒水而下半截是烈焰,伊邪那岐把圣骸用紫色的麻布包裹,黃金的繩子捆扎,潛到寒水之海的底部把圣骸投入井中,看著圣骸沉向烈焰之海,然后在井口覆蓋了一塊沉重的玄武巖。”上杉越說。“這就是神話里伊邪那岐封鎖黃泉比良坂的事件。”

“完全聽不懂。”昂熱說,“其實我是想問你,近一百年來你們鉆探的位置都在哪些區(qū)域?四國?九州?還是北海道?”

“這個我倒是知道的,所有的鉆探都是沿著地下河的流向進行的,地下河總是從高山流向大海,鉆探的方向跟水流的方向相逆,從東京開始,沿著赤石山脈向西,最后會到達出云,整個過程需要接近一百年的時間,共計一萬兩千個鉆孔,累積到今天他們也該鉆滿一萬個了。”上杉越說,“我可以給你畫個簡圖,告訴你那些鉆孔的分布,但我不能保證我畫得對,那張圖是我七十年前看的……鉆探的路線是這樣的,第一個鉆孔在八王子市打下……”

“混賬!就算是拉面師傅也請專業(yè)一些好么?不要用筷子蘸著面湯在案板上畫這種專業(yè)的東西啊!”昂熱把筆紙怒拍到上杉越面前。

與此同時,多摩川附近的山中,液壓鉆機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吼聲,鉆桿向著底層深處推進。

櫻井雅彥站在帳篷下,眺望著汽燈籠罩的工地。沉重的雨點打在遮雨棚上發(fā)出悶響,像是成百上千面戰(zhàn)鼓同時敲響。作為山梨縣環(huán)境科學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櫻井雅彥負責監(jiān)督這次鉆探考察。

多摩川是一條大河,發(fā)源于山梨縣境內(nèi)2000米的高山上,浩浩蕩蕩地流向東京。

山梨縣中山脈縱橫,除了號稱日本阿爾卑斯山的赤石山脈,還有富士山這座日本最高峰。在大約一萬年前,山梨縣是火山活動非常頻繁的地方,巖漿從通道中涌出之后一層層凝聚,最后竟然能夠形成3000多米高的富士山,可想而知地殼活動有多劇烈。古人認為通往地獄的道路就位于山梨縣,神話學家說那是因為古人曾目睹明亮的熔巖從火山口流出,以為巖漿就是所謂黃泉之水,所以山梨縣下方就該是地獄。至今附近還有為了鎮(zhèn)壓“地獄之門”而建設的神社,定期舉行祭祀閻魔的儀式,阻止黃泉之水帶著亡魂涌入人間。

山梨縣環(huán)境科學研究所就是專門成立來研究休眠火山的科研機構(gòu)。看似沉寂的火山群其實仍有爆發(fā)的可能,連富士山這座火山之父也未熄滅,不時地冒出危險的黑煙。如今活躍的火山?jīng)]有任何一座像富士山這樣巨大,它下方的裂縫直接通往地幔層,那里是巖漿的海洋。如果它噴發(fā),將重新喚醒人類記憶中對遠古火山的恐懼,人類的祖先曾經(jīng)目睹過這些超級火山的噴發(fā),火柱連接天地,密集的火山灰在某個大洲的上空漂浮數(shù)年而不散,再無陽光。漫長的黑夜中氣溫越來越低,無數(shù)的動物死去,黑色的天幕下金紅色的粘稠液體從山頂緩緩地向下奔流。

富士山就是一枚巨型啞彈,日本的繁榮卻建設在這樣的一枚巨型啞彈上。

山梨縣環(huán)境科學研究所在富士山周圍開鑿了大量的鉆孔,長長的探桿直插鉆洞底部來監(jiān)測地層的變化,一旦他們判斷富士山將要噴發(fā),那么“東京冷卻”計劃就將啟動,這個計劃的最終步驟是把東京全城撤空,把皇室和內(nèi)閣送往海外避難,內(nèi)閣官房長官曾經(jīng)戲稱:“這樣的話跟亡國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櫻井雅彥已經(jīng)在山梨縣環(huán)境科學研究所工作了六年,就像宮本澤是家族在東京都氣象局的內(nèi)線,他是家族在這個研究所的內(nèi)線。家族的人在暗中掌控著這個國家,近百年來他們一直在探索這個國家。

他們眼下勘探的山谷距離多摩川不遠,山谷正下方應該有一條洶涌的地下河,名為赤鬼川。這條河的發(fā)源地和多摩川一模一樣,流經(jīng)的區(qū)域也差不多,多摩川在地面上浩浩蕩蕩,赤鬼川在地層深處無聲地流動。赤鬼川由兩股水流交匯而成,一股是流進富士山、經(jīng)過巖漿加熱的滾水,另一股則是寒冷的地下水,冷熱水混合的時候發(fā)出巨大的聲響,像是地下在炸雷,所以這里被稱作雷鳴谷。當?shù)厝苏f八岐大蛇的八個頭飲用八條河的水源,其中有一條就是多摩川,八岐大蛇被殺之后,它的血浸透了方圓幾十里的土地。浸泡過蛇血的土地在上千年中都是赤紅色的,于是又有“真紅之土”這個名字,附近還有一座奈良時期的八岐神社。

櫻井雅彥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傳說,因為他知道八岐大蛇不是神話也不是童話,它的出現(xiàn)是以無數(shù)人的鮮血為代價的。

他們來雷鳴谷鉆探,表面上是受“災害對策委員會”的委托,最近地殼變動頻繁,東京周邊的氣候很詭異,內(nèi)閣官房長官聽取了首席科學家的匯報,擔心近期日本會有大規(guī)模的地震和火山噴發(fā),這種情況下必須盡快確認富士山的狀態(tài)是否穩(wěn)定,所以派出了山梨縣環(huán)境科學研究所的精銳;而家族則想借機探索地層中的神代遺跡,這次他們被授權(quán)可以調(diào)用最先進的高速鉆機鉆探,幾天內(nèi)就能穿透地層抵達赤鬼川。

櫻井雅彥有種隱隱的不安。液壓鉆機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了二十四個小時,這樣下去隨時可能因為過熱而停機,這是當下最尖端的設備,出問題的話會很難維修。

他真正擔心的還不是液壓鉆機,而是今夜的雨下得太大了……大得令人心驚膽戰(zhàn)。

這么想著鉆機的轟鳴聲就真的停止了,施工人員奔跑著聚集到鉆機旁。

櫻井雅彥撐著一把傘來到鉆機旁,鉆機正把長達幾百米的鉆桿從鉆洞中抽出來。鉆桿是一節(jié)一節(jié)駁接起來的,每根鉆桿都長達十幾米,幾十根鉆桿首尾相連,最頂部的鉆桿裝載了金剛石鉆頭。鉆洞中冒出粘稠的黃色泥漿,濺了施工人員一身。鉆探的過程中會注水進行冷卻,但不至于產(chǎn)生那么多的泥漿,看起來鉆洞已經(jīng)到達了含水的巖層,甚至接觸了赤鬼川,可偏巧這時鉆機出問題了。

“出了什么問題?”櫻井雅彥問。

工程指揮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漿:“似乎碰到了非常堅硬的巖層,鉆桿打不下去了。強行鉆下去的話怕把鉆頭磨壞,先提上來看看。”

“硅質(zhì)巖么?”櫻井雅彥思索。

眼下鉆探深度已經(jīng)超過300米,按說應該是柔軟的多孔火山巖,卻遭遇了比石英巖還要堅硬的東西,連金剛石鉆頭也受挫了。

“設立警戒區(qū),除了操作鉆機的人,其他人都撤到警戒區(qū)外。別太靠近鉆洞,以防有沸水涌出。”櫻井雅彥提醒。

沒人知道赤鬼川的水溫是多少,地下河經(jīng)過巖漿的加熱,甚至能達到100度以上的高溫,櫻井雅彥曾在黃石公園見過超高溫噴泉的噴發(fā)。

“放心吧,我們帶了防護服過來。”工程指揮揮手示意,白色防護服的施工人員上前接管鉆機,其他人撤出警戒區(qū)。

防護服重達三十公斤,用石棉、橡膠、碳纖維和金屬絲網(wǎng)一層層壓制而成,不僅隔熱而且非常堅韌,即使在油井燃燒的高溫火焰中也沒事。穿防護服的施工人員將鉆桿一截一截卸下來送到警戒圈外,櫻井雅彥從鉆桿上取樣。鉆桿每隔幾米就會有取樣孔,土壤擠入取樣孔中,通過分析土壤樣本就會得到不同深度的地層信息。取樣孔中填滿了濕潤的黑泥,櫻井雅彥試著用打火機去燒黑泥,黑泥上立刻騰起了火苗。

“當心,鉆洞里可能有沼氣!”櫻井雅彥出聲警告警戒圈內(nèi)的施工人員。

話音未落,黑色的高壓氣體就沖出了鉆洞,氣體流速極高,發(fā)出火車汽笛般的聲響。懸掛在高處的汽燈碎裂了,黑色氣體接觸到藍紫色的電弧,立刻化為熊熊的焰柱。

這果然是個沼氣鉆洞,易燃的黑泥就是富含沼氣的土壤。沼氣是巖石中的細菌長年累月無氧酵解的產(chǎn)物,在地層積累了幾百萬年,數(shù)量非常巨大。好在施工人員穿上了防護服,并不畏懼這種程度的火焰,他們很專業(yè)地用高壓水槍壓制火焰,繼續(xù)提升鉆桿。到了最后幾節(jié)鉆桿,黑泥開始轉(zhuǎn)為暗紅色。

櫻井雅彥捻了捻暗紅色的泥,非常黏稠,放到鼻端聞聞,有淡淡的腥味。他皺起了眉頭,腥味通常是蛋白質(zhì)降解的味道,可地層里哪來的蛋白質(zhì)?只有生物才能產(chǎn)生蛋白質(zhì)。

最后一根鉆桿離開鉆洞,火柱熄滅,暗紅色液體從鉆洞中噴涌出來,形成十幾米高的紅色噴泉。所有人都看呆了,他們都是資深的地質(zhì)人員,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奇景。紅色噴泉化為赤紅色的大雨,灑在礦洞周圍,落在防護服上,黏黏地往下流。積水很快就漫過了施工人員的小腿,櫻井雅彥心里有種詭異的錯覺,他覺得警戒圈里負責施工的同事們……站在血池里。

有防護服的支持施工人員并不畏懼,他們用試管提取了水樣,封裝好之后和最后一根鉆桿一起送出警戒圈外,送到櫻井雅彥手中。

“富含鐵質(zhì)的水?”櫻井雅彥搖晃著試管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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