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嗯，天生的。”

下一刻，那泠泠的聲音便再次響起，不知是否是錯覺，這聲音，似是捎了些暖意。

“那就一直牽著阿墨的手，暖下去吧。”

葉思皖忽地一怔。

她本是敷衍，那般不耐的神情，他如何看不出。亦或者，是不肯看出，只要她肯說，他便權(quán)當(dāng)了甜言蜜語聽了下去。

她不動聲色，輕輕地捏了下他的手。終是，抿著唇，禁不住彎了雙眸。

……

馬車停下。

她挽著他的手，安安靜靜的陪著他走下去。門前兩個小廝急忙擋了下來，問是何人。得到了答復(fù)，便讓他們進(jìn)去了。

跨進(jìn)門的那瞬，她皺了下眉。不解為何會如此順利進(jìn)門。

楚墨沖她點(diǎn)頭，“想必是祖母打點(diǎn)過的。”他從善如流。

葉思皖恍然大悟。

小廝帶著他們繞過了不少曲廊，彎彎折折的讓她感到暈眩。她瞧了一眼身旁的楚墨，卻見他一幅風(fēng)淡云輕的模樣，嘖嘖稱奇：“阿墨，你不暈么。”

話音方落，楚墨便黑了臉，吐出一字：“暈。”

她笑開了顏。

她的相公，是越來越小孩子脾氣了。同誰比試呢，死活都不肯輸了風(fēng)度。

恍恍惚惚之間，小廝拱了拱手，說道：“到了。”

葉思皖停住了腳。

小廝又接著道：“小的還有事，侯爺和夫人進(jìn)去吧。”

說完，得到楚墨微微點(diǎn)頭之后，便邁開了步子，折了回去。

他忽然伸出手，指了指她，在她不解的眸中，淺淺點(diǎn)頭。

他不必說，她就能知道：他是要她安下心來，不必緊張，一切有他。

那么一瞬，她紅了雙眼。

一聲阿墨，一聲哽咽。

推開了門。

她別過頭去，偷偷摸摸地擦了擦眼睛。長這么大，卻還是這么喜歡哭。

還好，身旁有一人，那么的縱容她。還好，有他。

葉思皖懸了很久的心，筑起的萬里心墻，赫然崩塌。他們的雙手，似乎能就這么一直緊緊握著，以一種堅定的步伐，走下去。

楚墨不動聲色的捏了捏她的手，嗯，軟軟的，手感很好。

她垂下眉睫，跨過門欄，微微抬眸，臉色大變。

葉匪！

那頭須花白，著一襲藏青色官服，淺啜輒飲的人……不是他，是誰？！

葉思皖幾近崩潰。她的嘴唇顫抖著，她的手顫抖著，這身體好似不是她的一般，無論做什么動作，都那么的僵硬。

那人掀起茶蓋，悠然自得，似乎在等她喊一聲“祖父”。

他看起來多么慈祥，多么自傲。

就這么淺淺淡淡的，摧毀了她所有的倔強(qiáng)。

她不說話。

她不想說話。

她只想快些離開，離開這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僵硬著，渾渾噩噩的，看著那人緩緩抬起頭，目光幾近譏諷，笑著同身旁的祖母道：“她怎么來了。”

喔，她怎么來了。

對啊，她葉思皖來做什么呢。

自取其辱罷了。

祖母蘇茹嘆了口氣，同她招了招手，用一貫溫暖的語調(diào)道：“你看你，長這么大了，都還不會照顧自己。”她沖著身旁站立的丫鬟吩咐著，“去取條暖巾來。”

這情形……

恰似當(dāng)年，她初次踏進(jìn)了這宏大的左相府的樣子。

那時候她吃不飽，穿不暖，哆嗦著身子，在丫鬟的憐憫目光下怯怯地走進(jìn)了這扇門。

她的衣服很薄，小臉凍得烏青，偏生她生性木訥，只會可憐巴巴的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不會出言懇求。當(dāng)時的雪下的比現(xiàn)在大，她還是個小小的豆丁。在家里，爹爹不管她，繼母討厭她，就連她偷溜出來了都不知曉。

任由她，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