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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助傅恒言明世情

  • 盛世皇貴妃
  • 星沉月落板橋霜
  • 3012字
  • 2018-02-27 17:20:21

蘇青鸞垂首一笑,“貴妃那個病,旁人不知道,咱們還不清楚嗎?見不得花粉、聞不得柳絮,每歲春末夏初,便日日與藥石為伴,若是一時不查……”她臉上的笑意輕快如抄水的燕子,“瞧我,這是說什么呢?”

金翊眼神一亮,望向蘇青鸞的神情莫不吊詭,“姐姐,許久不見怡嬪妹妹了,不若請她來永和宮喝杯茶,如何?”

蘇青鸞了然一笑,看著她放下一子,“不只是怡嬪妹妹,那秀答應(yīng)也是極好的女子,值得深交。”

時光流轉(zhuǎn),轉(zhuǎn)眼便是乾隆七年的芒種。

黃德壽嘬了一口涼茶,“今年這天兒可要熱死人了。”

若翾收回茶盞,遞了扇子給黃德壽,“諳達(dá)辛苦了,我要到內(nèi)務(wù)府取萬歲爺新做的幾件袍子去了,您有什么要帶的嗎?”

黃德壽搖搖頭,“姑娘快去吧,咱家待會還得回去當(dāng)值。”

若翾笑了一聲,轉(zhuǎn)身出去。

來了圓明園,要從安樂和到內(nèi)務(wù)府可遠(yuǎn),比不得在京中,日頭底下走了有一會子才到內(nèi)務(wù)府,若翾遞了牌子,“我來領(lǐng)萬歲爺新做的那兩件繭綢袍子、兩件江綢褂子。”

才遞上牌子,小太監(jiān)就臉上堆笑地遞過來,“奴才們忙得昏了頭,還要姑姑親自跑這一趟,早就拾叨好了,姑姑點(diǎn)點(diǎn)?”

若翾微笑,宰相門前七品官,萬歲爺跟前便成了五品,自己這入宮不過兩年多的也成了姑姑,她細(xì)細(xì)地驗(yàn)過,沒什么差錯,正要離開,卻被叫住。

“小翾……”

她回頭,卻是傅恒,若翾福身,“久不見國舅爺,國舅爺高升,這一向可好?”

傅恒慢慢走到若翾跟前,他撐起傘,“正好我要去樂安和回話,咱們一塊兒走吧?”

若翾錯開了些身子,讓傅恒走在前頭。

圓明園里樹林陰翳,蟬鳴陣陣,六月芙蕖盛放,一池子深紅淺白,搖曳生姿。

傅恒著意走地慢些,想要和她多多處處,他滿腹心事,卻無從開口。

這般沉默的氛圍叫若翾有些不適,她開口道:“奴才從前在家中時,時常聽胡同里的人說樹小房新畫不古,此人必是內(nèi)務(wù)府。如今國舅爺上任,內(nèi)務(wù)府必定能有新氣象。”

傅恒皺眉,他不想聽她這樣的奉承之語,仿佛無形之中多了一堵墻,將他二人隔開。“氣象新不新,我倒是不知道,只是眼下我怕是要大禍臨頭。”

他聲音之中的為難叫若翾頓足,她皺著眉頭,“出什么事了?”

傅恒也停下腳步,找了個僻靜的角落,“今兒個早上盤點(diǎn)東西,丟了一些金銀珠寶。”

這可不是小事兒,傅恒上位不過兩個月,眼下就出了這檔子事,都察院那邊只要有人據(jù)本彈劾,輕則斥責(zé),重則奪官罷免。

若翾皺眉,心中也替他著急,“金銀尚可補(bǔ)救,可是珠寶玉石之類的,根本不知道丟了些什么,你查檔了嗎?是不是萬歲爺賞了哪位主子,沒有記檔?”

傅恒搖搖頭,“凡有賞賜,我都派人抱著賬冊一一記上了。”他面色頹然,連嘴唇都有些泛白。

若翾何曾見過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一時心也跟著緊縮一下,她咬緊下唇道:“眼下咱們還在園子里,想要重新盤點(diǎn)這些物件,必得先回宮,開了四執(zhí)庫和古董房。”

傅恒頷首,“所以我才要去求見皇上,開四執(zhí)庫和古董房須得到戶部、軍機(jī)處備案,由戶部和軍機(jī)處派人盯著才能進(jìn)去。”

這么一鬧那便是人盡皆知了,皇上再想提拔傅恒,只要有心之人將此事拿出來,單單一個辦事不力,他就要被掐住七寸。若翾思慮良久,“丟了的寶石大概有多少?”

傅恒抱臂靠在假山上,“寶石這些東西記檔本就不明確,大抵二三十塊吧,只是不知道具體是什么。”

若翾沉吟片刻,“我有這么個想頭,萬歲爺賞賜的內(nèi)務(wù)府都有記檔,但這些金銀珠寶可不是自個兒走到那受賞賜的人眼皮子底下的。”

傅恒看著她,“你是說有人監(jiān)守自盜?這怎么可能呢?須知道每次送賞賜的奴才都要搜身的,他們能藏在哪兒?”

若翾掀唇一笑,將傅恒的馬蹄袖翻下來,把自己的耳墜子掛在衣裳的縫里,再把馬蹄袖翻上去,“國舅爺行個禮,看這耳墜子能掉出去嗎?”

傅恒依言做了,那耳墜子紋絲不動,好好兒的還在他袖子里。

若翾接著道:“尚儀局教導(dǎo)新入宮的太監(jiān)頭一樣就是走路,為什么太監(jiān)走路沒聲兒?他們都是拿后腳跟先著地的,前腳掌上綁了個油紙包,誰踩破了,教導(dǎo)規(guī)矩的大太監(jiān)便下死手的打板子,他們的功夫是練出來的,想要在這靴子底下藏東西,一點(diǎn)也不難。”

傅恒搓了搓手,“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竟沒有朝這個方向考慮,不過眼下丟了東西,還是要向萬歲爺回稟,無論是丟了、還是沒有記檔,是我這個內(nèi)務(wù)府總管不老成。”

若翾點(diǎn)點(diǎn)頭,這才想起自己是出來辦差的,急忙道:“奴才得走了,國舅爺若要回話,也請快些,不然萬歲爺該擺膳了。”

這假山里涼風(fēng)習(xí)習(xí),四下無人,傅恒有些不想走,他伸手握住若翾的手腕子,“你……你好不好?”

若翾將手腕從他手中掙出來,“國舅爺,您快別積糊了,這可是正經(jīng)大事兒,走吧。”說完,急急地朝著樂安和走去。

傅恒嘆息一聲,只能跟上。

弘歷本就有心栽培傅恒,眼下出了這樣的事兒不免有些動火,他沉著臉色道:“此事不宜張揚(yáng),你先暗訪一陣,至于戶部和軍機(jī)處,自有朕來說話。”

傅恒本就跪著,聽了皇帝的話,重重叩首,“奴才謝萬歲爺恩典。”

弘歷揉了揉眉心,示意傅恒起身,“黃天暑熱的,吳書來,命御膳房做兩個冰碗子來。”

吳書來連忙應(yīng)了,著人去做。

弘歷搖著扇子,命傅恒起身,“得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若是那起子人監(jiān)守自盜才真正叫人氣悶。”

傅恒低垂著腦袋,“是,奴才一定查明這些寶石的去向,絕不叫宵小之輩猖狂。”

很快若翾端著兩碗冰碗子走了進(jìn)來,敲得碎碎的冰塊上撒了應(yīng)季水果的小塊兒,水果上頭又淋了新做好的百合露、紅豆醬,夏天吃起來最是爽口不過。

寶藍(lán)色的玻璃蓮紋碗映著紅黃相間的果醬,一眼見了便讓人食指大動,傅恒拿起手邊的青玉湯匙,一點(diǎn)甜意帶著冰涼入喉,盤桓在心頭的那股子急躁消散不少,他下意識地看看站在一旁的若翾,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弘歷并未注意傅恒此刻的神情,只是一邊翻看著手邊的折子,一邊道:“刑部尚書劉吳龍昨日過世了,刑部之中的眾臣你以為何人堪用?”

傅恒急忙將碗擱下,站起身拱手道:“回萬歲爺話,刑部兩位左右侍郎之中,左侍郎張照,奴才以為堪用。”

弘歷搓搓下顎,“張照此人耿直有余,卻不善交際,你如何想到他?”

傅恒細(xì)細(xì)將其中的緣故說清,“據(jù)奴才素日所查,張照為人耿介,不與何人深交,不屬于鄂黨,也不屬于張黨。且張照素有才德,并非無能之人,依奴才愚見,張照恰是萬歲爺所需的人選。”

說到張鄂兩黨,弘歷的眼神霎時沉下,傅恒喉頭一哽,垂在身側(cè)的兩手僵直,一股寒意籠罩上來。

不過幾息之間,弘歷的聲音傳來,“依卿所奏,便由張照為刑部尚書,”傅恒心頭一松,“你平日里便代朕時常與張照接觸。”

至于這接觸是為了何事,那便無需明說了,傅恒拱手,“奴才遵旨。”

弘歷點(diǎn)點(diǎn)頭,待傅恒離去后,黃德壽弓身走了進(jìn)來,手中還提溜著一個食盒,“萬歲爺,鐘粹宮貴妃娘娘派人送來一碗冰糖雪梨羹,萬歲爺可要?”

“倒了吧。”弘歷并未抬頭,只是淡淡地吩咐道。

黃德壽老早就知道是這么個結(jié)果,領(lǐng)了旨意退下,一出樂安和的門,便瞧見巧慧滿臉急切的迎上來,“如何?”

這碗冰糖雪梨是巧慧私下做主熬制的,否則以清瓷的性子又怎會送東西來?

黃德壽將食盒原封不動地交還給巧慧,“姑娘回去吧,萬歲爺這陣子可沒心思用這些湯湯水水的。”

巧慧失魂落魄地接過,急忙從荷包中取出一只寶石戒指,“諳達(dá),我這實(shí)在也是沒了法子,勞煩諳達(dá)給指條明路吧。”

黃德壽將手中的藍(lán)寶石戒指放在日光下瞧了瞧,心下有了五分料定,面上也帶了幾分熱絡(luò),故作嘆惋地嘆聲氣,他道:“這事兒的癥結(jié)還是在去歲嘉妃娘娘的那次小產(chǎn)之事,要說這事兒,咱家也拿不出個主意呀。”

巧慧急得直跺腳,秀美的眉皺起,望向養(yǎng)心殿正殿的目光之中滿是焦急,“諳達(dá)自王府起,便是伺候萬歲爺?shù)娜耍舱J(rèn)得我家娘娘,貴妃娘娘是什么樣的性子,諳達(dá)該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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