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推她喚門
- 邪王想入非妃
- 卿新
- 3099字
- 2018-02-26 14:00:57
風寧目光一顫,心底涼意浮動。
聽這黑衣人言語,明顯是貴公子身邊心腹之人,要不然也不會這般問,然而方才屋內打斗那般激烈,這貴公子生死一線,也不見得這黑衣人破門而入相助,如此,究竟是這黑衣人護主不利,還是貴公子故意而為?
風寧沉默,心思浮動,想了片刻也未明了,反倒是心境越發緊然。
如果,如果今日屋內打斗乃貴公子不愿假借人手的刻意之為,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憑己之力殺了黑衣人,以全尊嚴與怒意,還是為……試探她?試探她是否別有用心,或是在危機之際,援他還是殺他?
風寧僵立在原地,目光低垂,渾身緊繃。
這時,貴公子已是出聲:“收網還早。”他的嗓音清清淡淡,緩慢中透著繼續令人頭皮發麻的冷意。
片刻,他嗓音微微一沉,又道:“吩咐云楚易容成玄隱,給玄隱衷腹散布本公子病入膏肓消息。”
黑衣人微怔,“公子之意是?”但話剛脫口,黑衣人便神色一變,似覺說錯話,忙恭敬肅道:“屬下這就下去吩咐云楚準備。”
嗓音一落,黑衣人恭敬行禮,待貴公子微微點頭,他才極快的退出屋子。
隨著那朱紅雕欄的屋門被黑衣人自外掩合,屋中寂寂,氣氛更顯壓抑。
冷寂中,略有血腥味蔓延,風寧這才微微回神,心下浮動。
這貴公子右腿受傷,方才還血流不止,此際她該是上前主動為他包扎,還是立在原地不動以待吩咐?
思量片刻,風寧終歸是擇了后者,這貴公子太過冷冽,喜怒無常,倒也并非善類,她還是規矩立著等他吩咐為好。
這般想著,便也斂神靜息,只是目光偶然微垂,瞥見了自己細瘦的手,才突然憶起方才自己便是用這雙手殺了人,一時渾身都顫了幾顫。
正這時,前方突然傳來細微響動。
風寧按捺神色的抬眸,才見背對她而坐的貴公子身影發顫。
她微怔,默了片刻,才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問:“公子,可要風寧為您包扎傷口?”
嗓音落下半晌,未得他半句回話,只見他身子越發的顫抖,胳膊動作,似在艱難的做些什么。
風寧僵立在原地,心底嘈雜難平,許久,待她雙腿立得有些酸痛時,前方那清瘦的人終于出了聲,“將燭臺拿來。”
風寧回神,小心翼翼重新在屋中不遠取了燭臺放在他身前的案上,本欲目不斜視的規矩退至他身后,哪知他再度清冷出聲,“點燃。”
僅僅二字,冷冽如刀割般森硬無情。
風寧哆嗦了一下,全然不敢怠慢,忙為他點燃燭臺,隨即再欲退至他身后站定,哪知足下未動,目光卻瞥到他正用一只白森森的匕首架在燭火上熱烤,他那捏著匕首的細長手指也被燭火微微映紅,精致而又略微透明,本是一副極美的畫滿,奈何匕首森冷,卻讓風寧心頭驀地一跳。
許是那匕首泛著的光令她心緊,風寧僵著腳步想往后退。
然而僅是片刻,她便見他已是熟練的挪動略微燒紅的匕首,極為迅速的削掉了一闋衣角,霎時將那右腿上血淋漓的傷口展露得淋漓盡致。
風寧倒吸一口冷氣,本是知曉他受傷,卻未料到他的傷處血肉模糊,怕是已至骨頭。
奈何他面上卻無半點蹙疼,反倒是平靜如水,縱是用匕首將腿上的血淋傷肉一刀一刀割去,他也像毫無知覺一般,無疼無感。
風寧僵立在原地,身體有些控制不住的發抖。
直至他手法熟練的剜肉并縫針之后,風寧才打了冷顫,回了神,本要為他尋手帕擦手,卻聞他冷沉無波的道:“備水。”
風寧怔愕望他。
他這才稍稍蹙眉,俊美至極的面容微微有些蒼白,然而神色卻是平靜無波,渾然不像是剛剛割肉且縫過針的人。
“備水,沐浴。”他目光在風寧臉上凝了片刻,極為難得的未發怒,反倒是冷沉著語調再言了一遍。
“是…是。”風寧哆嗦著點頭應答,話音未落,已是轉身朝門處跑去。
她自小跟在柳姨身邊,通曉一些藥理醫術,也曾聽過割肉與縫針之術,但卻從未親眼目睹過,更不曾見得有人竟是自己給自己割肉和縫針,且臉色還能分毫不變。
難不成那貴公子的雙腿不僅有疾,甚至還無痛無感?
如此一來,他倒也是可憐了,空有一副傾城俊容,奈何不良于行。
這老天呀啊,有時候的確是森冷無情的。
出得屋門時,風寧拘謹朝屋門不遠處那些黑衣人小心知會,只道屋內公子需要沐浴。
那立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冷眸掃她一眼,未言,但足下已動,轉眼便迅速消失在不遠處的花樹徑里。
風寧小心翼翼的立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便見方才離去的黑衣人已是領了幾名衣著一致的家丁而來。
那些家丁身材皆壯實,手里抬著正冒著水氣的浴桶。
一行人路過風寧時,皆是面無表情,只是待行至貴公子門前,他們停了下來,其中那黑衣人恭敬朝門內問:“公子,熱水已備好,可要抬進來?”
這話一落,屋中并無應答。
那面無表情的一行人只得立在屋外等候,抬在肩頭的浴桶甚至不敢放在地上。
氣氛沉寂,待半盞茶時辰過去后,這行人終歸是等得有些不耐,但仍是不敢擅闖。
僅是片刻,那立在最前的黑衣人轉了頭,凌厲古沉的目光朝風寧落來,隨即薄唇一啟,“你過來。”
風寧心神一緊,不敢怠慢,小步挪前,待在黑衣人面前站定,便聞他幾不可聞的道:“喚門。”
此時此際喚貴公子的門,豈不是找死!
那貴公子本是性情不定,加之腿腳受傷,心情更是暴躁,這黑衣人都不敢第二次喚門,想必定是忌憚貴公子,如此,連他都怕了,她風寧又有何膽子喚門。
風寧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僵立在原地不動。
“喚。”那黑衣人逼迫的嗓音再度幾不可聞的揚來,未待風寧反應,她只覺肩頭一疼,竟被黑衣人朝前推搡了一步。
她心下大驚,險險在門前停住,奈何身形剛剛穩住,肩頭再度被黑衣人緊緊扣住,“喚。”
肩頭逐漸傳來疼痛,越來越烈,這感覺竟是比以前在庵堂里挨尼姑們的打還要清晰刻骨幾分。
如此下去,若是再不照做,這黑衣人定是要捏碎她的肩頭的。
風寧心底一緊,終歸妥協,隨即略微顫抖的出了聲,“公,公子,您沐浴的熱水已備好,可要抬進來?”
這話一出,屋中死寂,仍無動靜。
風寧有些無助的朝黑衣人望來,方巧迎上他森冷凌厲的眼,“繼續。”
風寧瑟縮回眸,繼續輕喚,“公子,熱水已備好了,現在可要抬進來?”
這話一落,本以為屋中仍會無動靜,哪知僅是過了片刻,屋內終歸揚來一道輕輕淺淺的嗓音,“抬進來。”
僅僅三字,語氣平靜無波,但卻太過淡漠死寂,無端給人一種心緊與壓抑。
家丁們忙輕腳輕手推門而入,不敢有半分懈怠。
風寧也稍稍松了口氣,只是待抬眸,卻見身旁黑衣人并未離去,他那雙落在她身上的凌厲雙眸也極為難得的浮了半許訝異之色,似是未料到屋內貴公子竟會應答。
家丁們忙輕推屋門而入,風寧也稍稍松了口氣,只是待抬眸,卻見身旁黑衣人并未離去,他那雙凌厲的雙眸也極為難得的浮了半許訝異之色。
他在訝異什么?
風寧不解,卻不敢繼續直視他的眼,待剛略微拘謹的垂眸下來,便聞他道:“今日公子受傷之事,不可外傳。如果不然,你自該知曉后果。”
風寧臉色止不住的白了一層,心底起起伏伏,緊張難平。
她風寧賤命一條,何德何能被這些人‘屈尊降貴’的威脅,他們若要殺她,全然是輕而易舉之事。
不得不說,那貴公子及他身邊之人,皆深淺難辨,個個都冷酷無情,想她風寧才從青石鎮逃出不久,卻又落入了貴公子的虎窩,這老天爺,果然待她是無情的。
如此,以后,她又該如何?
她僵立在原地,沉默。
待回神,那幾名送水的家丁已然恭敬的退出了屋子,個個臉色都有些發緊。
那黑衣人也不曾離遠,依舊與風寧立在門外。
不多時,屋內突有凳子倒地及重物落地聲響起。
屋內的貴公子應是摔著了吧?
風寧心如明鏡,忙偷偷朝黑衣人望去,卻見黑衣人面色如常,并無動作。
片刻,似是察覺她的打量。他驀地轉眸朝她望來。
霎時,兩人四目相對。一人驚愕,一人冷厲。
風寧慌張垂眸,心緊未平,屋內再度揚來凳子倒地聲。
這回,風寧不敢再看黑衣人反應,也篤定無論屋內發生什么,這黑衣人定不會上前過問,然而僅過片刻,黑衣人冷冽如冰的嗓音揚來,“你入屋去伺候公子。”
風寧臉色瞬白,身形抑制不住的顫了幾顫,慌張朝他望著。
黑衣人冷眼凝她,繼續道:“進去!”
這黑衣人是想害死她的!屋內貴公子陰晴不定,他那樣高貴的人,豈會讓人瞧了他的狼狽。
她此時進去,無疑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