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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邪惡之路(5)

窗子上的晨光漸漸變成了粉紅色,瑪麗亞的一頭秀發(fā)在這粉紅色的晨光中變得更好看了。她性感的身材在緊身衣的襯托下更加誘人了。彼特羅的目光正在撫摸著她的全身,但是,他立馬又產(chǎn)生了罪惡感。——不,這不可以!她是女主人而他是傭人啊!他們中間隔著巨大的階層的鴻溝!她是那么高潔美麗,而他則是一個夜晚順著墻角跑去找小酒吧的老板娘幽會的家伙!——她一定會嫁給一個有錢有勢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配享用她的美麗和高潔!

“你睡得好嗎?該起床了,彼特羅!我正打算叫你起床!今天還有好多活兒要做呢!”

她正在叫他起床。她的聲音是那么輕快,那么溫柔,但是卻是命令式的。她的命令把彼特羅從自己的幻想中驚醒。他漲紅著臉,甚至連耳朵都是紅的。

他馬上跳起來,把草席子卷成一個卷,立起來放到墻角,然后他跑到庭院里,用井水洗臉。瑪麗亞在廚房里,她正拍打著咖啡磨具,以便過一會兒煮咖啡。

太陽才剛剛升起,地下室和庭院里就已經(jīng)熱火朝天地做起活兒來了。這是最重要的一道工序,通常是由年輕傭人去完成的。

在黑色的屋頂下面,就放著那臺碩大的擠壓葡萄的機器。彼特羅就站在那里,他光著胳膊和腿,他的頭幾乎碰到房梁,他一只手扶著墻壁,正在用力地踩壓葡萄。那兩個女人順著扶手梯走上去,這道樓梯是由粗原木搭成的,就正立在屋頂下面。女人們把一筐筐精選出來的葡萄裝進擠壓機。紫色的葡萄汁水四處飛濺,斑斑點點的紫色弄臟了彼特羅蒼白的臉,他的眼睛似乎也被紫色的葡萄汁畫出了兩個紫色的框框。但是他看起來興趣高漲,他笑著叫著,時不時地彎下身來——不是為了裝填葡萄,而是為了更好地從高處觀察整個庭院。

兩個姑娘和一個小伙子正在裝滿葡萄的大車旁邊干活:他們清洗干凈一串串葡萄,隨手把它們丟進自己身旁的藤筐里。尼古拉大叔有的時候也過去搭把手。然后,那兩個姑娘就把藤筐頂在頭上,把里面的葡萄都倒進彼特羅腳下的擠壓機里面去。

就像在葡萄園里摘葡萄的那天一樣,男男女女大家說說笑笑,尼古拉大叔在人群里卻顯得心事重重。

太陽慢慢升起來,正曬著庭院,葡萄汁水的氣味吸引來了一大批的蒼蠅和蜜蜂。

尼古拉大叔時不時地招惹一下他身邊的那個年輕姑娘。姑娘大聲咒罵著,揚言馬上就去找路易薩大嬸過來,但是不一會兒姑娘就咯咯地笑了。

“您可真是個老調(diào)皮鬼!我真希望這火把可以把您給燒著了!您能讓我安靜一會兒嗎?”

“啊,你一定是嫌棄我這個老家伙了!要是我再年輕個二十歲,你一定不會這么說話的!你看,有一只可惡的蜜蜂正在叮咬你的脖子呢!”

“隨它去吧,老山羊胡子大叔!這就說明,我的脖子上有蜜糖!”

“怎么?你寧愿讓蜜蜂叮你,也不愿意讓我摸摸你嗎?你是不是嫌棄我是個瘸子啊?你看看你的同伴,她可是比你溫柔得多!”

“哈!您這老山羊胡子!我馬上就去叫路易薩大嬸過來瞧瞧!”另一個姑娘也尖叫起來,不用說,尼古拉大叔的手肯定已經(jīng)伸過去了。

“喂,沒有葡萄了!倒一些葡萄進去!”彼特羅大叫,“我說東家啊,你平時就是這么監(jiān)督大家干活兒的?!女主人也不說些什么嗎?”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她不會把我怎么樣的!”尼古拉大叔抗議道。

有時候,瑪麗亞會過來。她也像路易薩大嬸一樣,戴著一塊黃色的頭巾。她喜歡穿綠襯衫和緊身衣,陽光下她的身段閃閃發(fā)光,這些彼特羅都看在眼里。他看著她的臉,她微笑時張開的雙唇,他的欲望之火又開始燃起來了。

有時候,她不大喜歡庭院里的吵吵鬧鬧,也不喜歡飛來飛去的蒼蠅和蜜蜂,所以她就到大屋頂和大車那邊催促別人干活。這時,彼特羅就模仿她的口氣,開她的玩笑:

“快點,快點,動作快!還有很多的活兒要干呢!要是你們十點還完工不了,我就去找根繩子吊死自己!”

“你去吧,但是別吊得太高了,不然我就看不到你的腳了呢!”

有一天,瑪麗亞上了樓,她從樓梯上向下張望,隨后,她抬起雙腿,又平靜地看了看彼特羅的雙腿。同時,他用疑惑的口吻說道:

“啊,不用看了!我的腿也是肉長的!你是不是在想,它干完活會不會壞?”

為什么會這樣?今天這位年輕的女主人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樣的魔力呢?為什么只要她看他一眼,他就會覺得如此滿足?這到底是怎么啦?為什么只要她看他一眼,他就高興得像喝了一杯小酒吧出售的葡萄酒一樣?

路易薩大嬸在廚房里為工人們準備著午飯:烤羊肉和土豆。她穿著系帶子的緊身衣,還是那一塊深黃色的頭巾和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旁邊的另一個小鍋里面燉著給尼古拉大叔單做的牛肉。

“我可憐的尼古拉,”路易薩大嬸心里暗想——過去她可一直是一個善妒的女人,如今,她暗暗想著,“他都瘸了一條腿,他這么不幸,應(yīng)該對他好一點。他喜歡女人,在瘸了之后酒量也大長,不過他骨子里還是一個好人!我應(yīng)該可憐他。——別人都說我是個端著架子,看不起別人的女人,可是,我自己知道,我是一個心地十分善良的人,只不過,我一向認為,人活在世上,就應(yīng)該強硬一些,不然世人就都看不起你。”

“不錯,”路易薩大嬸一邊繼續(xù)想,一邊攪著鍋里的土豆,“我們就是要有自己的架子!什么人人平等!每個人生來都有他的地位!有錢的和沒錢的,分得清清楚楚!行善是可以的,我也很贊成有余力的人去做善事,但是我們有錢人可萬萬不能作踐自己,不能降低自己的身份地位。我的尼古拉就是太作踐自己的身份了。再說,他也不是生來就有錢的那一種人,不是出生在有錢的人家,終究是件低人一等的事情。我的瑪麗亞在這一點上也很像她的父親:都不覺得自己的地位顯赫。但是她年輕漂亮,又很會為人處世。她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好人家的。她還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她會寫能算,還懂得一些法律上的事情,沒有她,真不知道我和她父親怎么辦!我倆大字不識幾個,不會寫也不會算的……”路易薩大嬸陷入沉思,一般,她的沉思總會這么結(jié)尾,“我的瑪麗亞一定會嫁給一個家世又好又有錢的人,最好還能是個大學(xué)畢業(yè)生。嗯,得是那種家里有錢的大學(xué)畢業(yè)生,一心想著靠找老婆發(fā)財?shù)哪欠N可不行!”

中午到了,擠壓葡萄的工作完成了,午飯也做好了。瑪麗亞把一個裝滿了白面包的籃子放在廚房的地上,籃子四周放了一些紅泥土燒制成的湯盆,路易薩大嬸把土豆和羊肉分別放到這些湯盆里。接著,年輕的女主人把庭院里正在用井水洗濯的姑娘們叫了進來。尼古拉大叔也一瘸一拐地走進來,他走到石臺上的木盆旁邊,把里面的臟水倒掉,換上一些干凈水,然后洗了臉,山羊胡子上掛著一串串水珠的他就這么一瘸一拐地走進廚房。他擦干了臉,坐在他專門的座位上。年輕人們已經(jīng)圍著飯菜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吃著食物,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氣——大家的臉在新鮮飯食產(chǎn)生的霧氣籠罩之下都顯得紅彤彤的。

“祝大家吃得開心!”東家一邊說一邊伸直了自己另外一條不瘸的腿,“我的老伴兒啊,你給我做了些什么好吃的?今天我好歹干了不少的活兒,你可要給我吃點兒好吃的呀!我要吃羊肉!不錯,不錯!我的孩子們,是羊肉,和你們一樣的羊肉!你們還以為是小牛肉的吧?”

瑪麗亞遞給他一盤和大家一樣的烤羊肉。

“你們的牙口可真是不錯,我的孩子們,居然可以咬得動這種肉!魔鬼的肉都沒有這個硬!——唉,你們要是在另一個人的家里做活兒,一定會比這里吃得好得多!”他提起另一個有錢人的名字。

“也有可能吃得更差!”路易薩大嬸接話兒說道,“你就閉上嘴巴吧,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巴,真煩!”

年輕人們吃飽喝足,就講起笑話來。

“路易薩大嬸,你能發(fā)發(fā)善心,借給我一百個銀幣嗎?”一個小伙子開口說道。

“你要是有可靠的保障,我就借給你!”女主人一向?qū)@種玩笑淡定處之。

“喏!這個保證可靠嗎?”那個年輕人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身邊一個姑娘的肩膀。

大家哄堂大笑。

“要是還不夠,我就拿我們家里的金銀首飾作為抵押,嗯,還有所有的銀餐具!”那個年輕人繼續(xù)說著話,拿自己的赤貧自嘲。

“你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抵押!有了這個抵押品,你能找到的可不止一百個銀幣,而是上千個銀幣了!”尼古拉大叔聽到小伙子的話,站了起來。他留著山羊胡子,在這種場合顯得十分莊嚴。

但是,瑪麗亞變得十分不耐煩了。

“那可是!有錢加健壯可遠遠勝過沒錢加虛弱。”她嘲笑道。

“你給他們倒些酒喝!”路易薩大嬸對她說。

她站起來給彼特羅倒?jié)M了酒。

“這么快就發(fā)脾氣了?”彼特羅盯住瑪麗亞的眼睛,一直看。瑪麗亞用她一貫的嘲諷語氣回答道:

“我吃飽了的時候就容易發(fā)脾氣……”

“那你在饑餓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啊?不過,你也不知道什么叫作饑餓。”彼特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又想起了自己在赤貧和饑餓中煎熬過去的童年和少年時光。

大家沒有省酒。瑪麗亞不止一次地站起來給彼特羅倒酒。彼特羅喝了一些酒,來了興致。不過他的興致是一種惡意的興致。他早就把薩碧娜給忘了:他已經(jīng)挺長時間沒有想起她了,不論是在干活的時候還是在閑聊的時候。但是,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薩碧娜那一頭金色的頭發(fā)又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就像是薩碧娜現(xiàn)在就站在他面前,不懷好意地正在嘲笑他一樣。

哦,她還取笑過他呢!現(xiàn)在,他就要拿她和瑪麗亞以及所有的女人取笑。哈哈,要是能讓瑪麗亞相信,相信自己已經(jīng)瘋狂地愛上了她就好了。

不不不,她是絕對不會就因為這個而趕走他的,這個年輕的娘們兒是那么的狡猾,她是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她只會利用他,利用這個年輕的傭人對自己的一片癡心,以便讓他更好地為自己家干活兒,而他也會利用她,利用她的狡猾和好心。

他笑起來,女人們正在拿他尋開心,他也想拿女人們逗個樂兒。

但是就在要開口的一瞬間,他突然就又沉默了,顯得十分不開心。他低下頭,過了一會兒,又猛地抬起頭來。他繼續(xù)喝酒。

瑪麗亞拿著酒瓶又給他倒了一杯。

“我可是真正挨過餓的人。”他嘟囔著——彼特羅已經(jīng)喝得半醉,還是在盯著瑪麗亞的眼睛看。不過瑪麗亞已經(jīng)不再看著他了。

從這個時候開始,彼特羅就已經(jīng)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狀態(tài):意識模糊,但是眼睛依舊在跟著瑪麗亞游走。他擔(dān)心東家會發(fā)現(xiàn)他的舉動中包含灼熱的情欲,但是,他的眼睛已經(jīng)很難從瑪麗亞身上移開哪怕一點點。

但是,他還是很注意影響的。他有意離其他人遠一些,貓在庭院的一個角落躺下。這個地方離房門不遠。葡萄酒的酒氣和中午太陽蒸騰出來的熱氣令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發(fā)燒,蒼蠅和蜜蜂發(fā)出的嗡嗡聲和他正在翻江倒海的腦袋里的嗡嗡聲混在一起。

他看著大家三三兩兩地離開,最后,連主人們都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只有瑪麗亞一個人還留在廚房。彼特羅半睡半醒地看著他年輕的女主人在廚房里走來走去地忙活著:打掃房間、研磨咖啡……他的目光一直追逐著瑪麗亞的身影,就像喝醉了酒的醉漢一樣。

彼特羅感覺到他需要愛情。他需要去愛一個人。現(xiàn)在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傷害,他也漸漸忘記了貧困的薩碧娜,他把自己的欲望全部轉(zhuǎn)移到了他那富有的女主人瑪麗亞的身上。但是,他的情欲是那么的苦澀和那么的充滿報復(fù)性。

“我一定要大笑一回……我一定會大笑一回……”彼特羅迷迷糊糊地這么想著,就這樣睡著了。

4

這兩個星期,彼特羅一直就待在這里,幫著尼古拉大叔一起把葡萄酒裝進酒桶里面,然后就去附近的菜地里面干活,或者就到后山上去砍柴作為冬天的儲備。

在這一天天孤獨勞作的日子里,在尼古拉大叔家的菜地里,在奧貝托內(nèi)山的森林里,彼特羅一直思念著他年輕的女主人。他覺得他自己并沒有愛上她。他是很喜歡瑪麗亞,一看到她,他并不敢再有任何情欲上的想法,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瑪麗亞在感情上很精明,絕對不是能夠讓男人們隨隨便便就捉弄的女人。彼特羅一想到自己曾經(jīng)幻想過瑪麗亞對自己有所圖謀就覺得面紅耳赤,但是一想到自己很會討她的歡心又覺得很興奮。

但現(xiàn)在,他看到她一直端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女主人的架子。而她的目光犀利明亮,就像刀子一樣。

即使瑪麗亞在做最低賤的活兒,即使她在偶爾發(fā)愣時,一種來自階級和門第的優(yōu)越氣質(zhì)就不由自主地從她的身上散發(fā)出來。——不過,吸引彼特羅的,也恰恰是這個。彼特羅偶爾也會想起瑪麗亞那個貧窮的表妹薩碧娜。他希望自己再次見到她,好好向她解釋一番。但是現(xiàn)在,連這種心情也一并消失。這兩個星期,彼特羅的心就像這大地上的萬物一樣,處于昏昏沉沉的冬眠狀態(tài)。

有幾個晚上,尼古拉大叔在廚房待到很晚,主仆二人通常處于大醉的邊緣。——要是沒有兩個女人在廚房守夜的話,這對主仆一定會喝得酩酊大醉。通常就在廚房里的火生起來的時候,尼古拉大叔就和彼特羅一起喝酒唱歌,還隨口胡謅一些打油詩來訴說自己這半生的離奇遭遇。

尼古拉大叔年輕的時候窮困潦倒,到處尋找發(fā)財?shù)臋C會;他也戀愛過,關(guān)于愛情,他也有過自己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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