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青蔥的森林

遠遠地從后面合抱過來

宛如媽媽的雙臂

擁她的孩子入懷

前面是無邊的沃野

那是世上最寬敞的庭院

春天萬物生長，夏天綠茵滿地

秋天萬山紅遍，冬天銀裝素裹

這是從前的房子，祖先的居所

從前的房子不會分割藍天

也不會擋住明媚的陽光

每間房都光線充足，空氣澄澈

和風帶著原野的芳香吹來

那是怎樣的風啊，一陣又一陣

直吹得人飄飄欲仙

不知道什么叫成敗榮辱

那時雷公電母總是心平氣和

人們不知道什么叫避雷針

每天都有數不清的鳥兒

自四面八方飛來

在屋脊上商量某些事情

或者嘰嘰喳喳拉拉家常

從前的房子沒有圍墻

因為友愛的鄰居隨時會光臨

也不裝戒備森嚴的防盜門窗

去年的燕子不久就要回家鄉

也沒有空調機嗡嗡亂響

房子里冬天溫暖夏天涼

生活在從前的屋頂下

我們的祖先充實而達觀

白天在地里揮汗如雨

夜里點著松明子約會老莊

窗外流螢亂飛，蟋蟀低唱

在從前那簡陋的房子里

可敬的祖先繁衍了眾多的子孫

沒有錦衣玉食，哺之以五谷雜糧

他們轉眼就長成大人的模樣

女的聰慧伶俐，體態豐滿

男的性格剛毅，魁梧強悍

在從前那古老的房子里

我們的祖先一生都心情舒暢

須發皆白仍不肯服老

耄耋之年還身強力壯

在一個酒后微醺的黃昏

他和衣酣然入夢

從此忘了睜開眼睛

燦爛的夕陽照亮了他的臉龐

也照徹了他水晶般的一生

他的神態是那樣美麗安詳

像一個熟睡的嬰兒

像一片充滿回憶的秋葉

1995.10.15寫于海口

2003.09.25改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