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請過安本是打算辭行，畢竟年關將近，家中的事務也不少，可姑母再三挽留，她只得多住上幾天，權當陪姑母解解悶。

至于昨晚姑母究竟交代了獨孤逆什么，二人也左右而言他，并未探出什么有用的話語。

“叩叩！”

窗戶被人叩響打斷了肆長意的思路。

是誰有門不進？

“叩叩！”

“表妹！”

輕聲呼喚叫肆長意的腳步一頓。

宋泠月？

她怎么會過來？

細細打開一條窗縫，宋泠月正端著小盅，一身略大的婢女打扮顯得十分不搭。

見到肆長意開了窗戶，眼神大亮。

“你找我？”戲謔的挑眉，肆長意眸光盡是打量。

宋泠月左右望了望，急急的探過身子，低聲說：“表妹，我們的恩怨暫時不說，我有大事跟你商量。”

估計是不可告人的事情，才會裝扮成這樣。

肆長意示意她繼續，將窗戶開了一扇。

“那算命的就是騙人的，是封建迷信，我們都被他害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互相殘殺！不然……我們一定會成為犧牲品！”

“表姐是來和好的？那依著你的意思如何才能堵住悠悠眾口呢。”

她就是不知道啊！宋泠月搖了搖頭，心里有點心虛。涅槃啊，穿越過來算不算？如果別人知道她不是這個朝代的，還不把她當妖怪！她是鳳，那肆長意就是鸞，她和她斗的話……

“云清子的卜卦十分準確，你我之爭在所難免……”她也不想避免！

“他算的準的話你真的贏不了！我是涅……”宋泠月打斷肆長意的話：“我知道你恨我奪走了謹行，可現在你也有危險，你就不能大度點！”

肆長意皺皺眉頭，嘴角漫上一絲譏諷：“太子身為未來天子不會允許鳳鸞之爭，既然表姐如此自信必定是鳳后命格，長意就先恭賀表姐喜入東宮了！”

“誰說我要嫁給太子！我要嫁給愛情，才不嫁給權勢！”

肆長意輕笑，倏地目光凌厲如刀：“蠢貨，你以為真的只是我二人爭斗嗎，這是皇位之爭，你我背后之人勝負之爭。”

“這事傳揚出去，敢娶你我之人，就是無聲宣告奪位，你覺得墨謹行還敢輕易娶你嗎！”

宋泠月啞口無言，刷的臉色蒼白如紙。她只是怕肆長意會因為那斷言針對她，怕別人會算計她。所以她想和肆長意和好斷了她們爭斗的傳言。

“就算他敢娶你，他就真的因為愛你嗎？”

一句句叫宋泠月如同雷劈，手指骨節驀然發白。如果謹行娶了她，那他以后會是皇帝嗎？

“意兒，在跟誰說話？”

啪！

姑母慈和的聲音傳來，肆長意反手將窗戶閉合，遮住了外頭那掙扎出神的臉龐。

“怎么站在窗邊？”瑞侯夫人依舊是一身正裝，只是妝容清淡了許多，宛如出水芙蓉。

聽著外頭腳步聲遠去，肆長意又輕輕開了縫，瞥見宋泠月遠去才莞爾回答：“屋里有些悶，想打開窗戶透透氣。姑母快坐。”

大有深意的望了一眼那扇窗戶，輕笑著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溫暖的撫摸著肆長意的發頂：“意兒長大了，別看你這孩子模樣上張牙舞爪的，實際上心思沉，我就怕你有事不跟家里頭說。”

乖乖的低著頭任那手撫慰，腦海中盡是姑母容顏。

她自小母親就不在了，雖然有爹和哥哥疼愛，在她心中依舊是渴望母親的關懷。

“聽說，獨孤逆那孩子是官奴，被你拍買了回來？意兒，你可知曉他的過往家世？”

獨孤逆的……家世？

眼中閃過一絲迷惘，肆長意下意識的搖搖頭。

她似乎從來沒有詢問過。

“不知他的底細就敢撂在身邊伺候？意兒，肆家身處漩渦，萬萬不可大意！你告訴姑母，你為何如此信任他，以至于昨日那般激動！”

身子被扳正，與瑞侯夫人四目相對，肆長意喉間微動。

她要如何告訴姑母獨孤逆為她出生入死，忠心耿耿？

“你是否……”瑞侯夫人緊緊盯著肆長意：“是否中意他？”

什么！

肆長意宛若雷擊，猝然睜大了鳳眸。

中意誰？獨孤逆！？

“姑母在說什么，我怎會心悅他，我只是當時斗氣又看他武藝非凡才留在身邊，姑母莫要多想。”肆長意干笑兩聲，反手安撫著嚴肅的瑞侯夫人。

外頭一角青色衣袂駐足，天邊陰云欲壓。

“不是便好，不是便好……”

“姑母是不是見過獨孤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有這樣的感覺，甚至她認為姑母對于獨孤逆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提防和抵觸。

瑞侯夫人扯扯嘴角，恢復了溫柔端和的模樣：“他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故而多留心了兩分。昨天本是想試試他的忠心，沒想到著急的卻是你。他模樣過人但是來路不明，姑母是怕你丟了魂。”

肆長意無奈的叫道：“我哪有那般好容貌，您太小看意兒了。”

“別人我倒是不怕……”瑞侯夫人眼神暗了暗，試探道：“將他留在我府上如何，年后我再將他給你送回去。”

“您留他有何用？”

“你可知道他百毒不侵是為何？”

肆長意望著瑞侯夫人，沉默已經代替了回答，但是她看得出姑母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

“他之所以百毒不侵，是因為體內有兩種劇毒相互牽制而平衡。別的毒藥，一旦進入體內就會被吞噬，看似安然無恙，實際五臟骨髓早已不堪。”

“您難道是有救治的辦法？”

瑞侯夫人搖了搖頭，面對著那險些失落的眸子，心頭一頓：“我雖然根治不了他，緩解一二倒是可以。你可信得過我？”

肆長意猶豫了：“那……就給姑母添麻煩了……”

“不說這些客套話了，你爹剛派人來催你回家，下午陪我出去逛逛，明天我叫人送你回去。”瑞侯夫人滿意的拍拍她的手。

“好。”想要為獨孤逆說幾句好話，想了想便又咽了回去，她說的越多，姑母就越看他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