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母是爹的長姐，知書達理。丈夫瑞侯當年為保皇上登基，不幸遇刺身亡。如今膝下無子女，皇上顧念忠烈，封其為一品夫人享受侯爵待遇。

這位姑母看似文文弱弱，實際上魄力和睿智都非常人可比。往年眾人送了什么姑母看似都十分開心，卻實在沒什么特別入眼的。

“姑母不信佛也不愛首飾，我倒是摸不清姑母的喜好了。”走了三條街，眼見快到了晌午肆長意也沒有稱心的物料。

“小姐，皇上不是賞過一支五百年的人參嗎，如果送給老夫人肯定合適。”沛月興奮的為她排憂解難。

“補品和綢緞是必須帶的，可姑母也不缺這些。”衣食是每年必備要帶過去的，人參燕窩都不能做主禮。

宋泠月送的賀禮是益壽延年的丹藥，之后又借著此事邀請過宋泠月一次卻也沒了下文……

“獨孤逆，你可有什么意見？”肆長意搖了搖頭一時理不出思緒。

“侯夫人與侯爺伉儷情深，侯爺逝的早，恐怕很多人沒有見過侯爺的真容。”獨孤逆想了片刻旁敲側擊。

姑父為人不拘小節，英年早逝之前畫像甚少。

如若姑母能見姑父面容……

“小姐，前頭好熱鬧！”沛月眼睛大亮，指著前頭圍成一團的人群好奇的抻著脖子。

主意一定，肆長意也任沛月興奮的往前頭湊去。

“小姐小心。”用身體隔開擁擠的人群，為肆長意騰出足矣看清狀況的位置。

“小妞想強出頭？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本姑娘管你是誰！有本姑娘在，你就休想為非作歹！”

“英雄救美？”涼然歪頭瞧著圈中央那個打著賣身葬父牌子的清秀女子，再看著那個張開手臂氣勢洶洶的宋泠月，喃喃無趣出幾個字。

“哎？是表小姐？那公子好像是禮部尚書的外甥杜潘嗎。”沛月長大了嘴巴，又露出崇拜的樣子：“那紈绔子弟又來欺負人了，表小姐真厲害！”

厲害？

肆長意輕哼：“是挺厲害。”

“本公子給了銀子她就是本公子的丫鬟！來人，把這丫鬟給本公子帶走！”杜潘不耐煩的朝著跟班一揮手。

“你敢！”

“上！”

“紫沅！給我出來！”一道紫影破空而來，宛若修竹一般擋在宋泠月身前，鷹一般的眸子冷酷無情。

“小姐，您別……”

“啊！”

紫影飛旋，肆長意忍不住轉身退出人群，不用想也知道杜潘幾個人根本不是對手。

紫沅是墨謹行的暗衛，赤云衛中的佼佼者。

不過才短短幾天，他們就發展的如此快速。

“啊！！”

“好！”

“小姐，您不看了啊！那個侍衛可厲害了……”

肆長意雙拳握了又松，指了指旁側的綢緞莊朝意猶未盡的沛月淺笑：“我去店里瞧瞧，你就在這等事情結束再來找我。”

“嗯！”沛月被笑容晃了眼睛，忙不迭的把這話當做了吩咐，老老實實的執行起來。

“客官來了，您看看，這都是咱們錦如莊新上的料子。”客人登門，老板立馬熱情的招呼起來，先是抬手將面前的料子點過，又殷勤的使喚著手下人端茶倒水：“這位小姐一看就貴不可言，眼見就新春了，您是做新衣還是送人家？”

剛才只是尋了個借口隨意指了這里，不成想竟是赫赫有名的錦如莊。

“去妹妹家做客帶些禮物。”摸了摸眼前的料子，既厚實又柔軟，顏色和芍藥花紋也是漂亮精致，讓人愛不釋手。

“做客的話您瞧這幾樣如何，這個鮮亮喜慶，這個大氣穩重，姑娘老人都合適。上好的織云錦，花樣都是新出的，一年才來了這么幾匹。姑娘要是要的話，我叫人包好了直接送到您家，抹零存整數圖個吉利如何。”掌柜的見肆長意穿戴不凡也順著將上好的料子拿出來，不敢有半分輕慢糊弄。

“掌柜的真是會說話。”本來就打算去李革遠家拜訪，既然來了也就順便將禮物選好了：“這匹深藍的，還有錦紅色，藍粉，月白給我包起來。”

“好嘞！三子，給姑娘包起來！”掌柜的高喝一聲，熱情而不諂媚。

禮物有了心情大好，想著不如再買幾匹給家里也添幾身新衣服。

“老板，把那兩匹玉蠶繡錦拿出來看看。”目光落及柜臺最角的兩匹緞子頓時目光大亮。

“您真識貨！”

老板笑呵呵的拿出來兩匹青色緞子，穩重的顏色遇上陽光頓時顯出各自獨有的祥云和蓮圖，若隱若現宛如繡上去一般。

“我都要了。”肆長意滿意的撫過柔軟的錦緞，話音剛落，便有另外一雙手摸了上來。

“真美！老板，送到城西孟府！”

歡脫篤定的聲音叫肆長意和老板頓時都臉色一變。

“孟小姐，這兩匹是這位貴客訂下了的。您瞧我們新開的織云錦也是上乘之作。”老板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瞬間也反應過來。

“你讓給我，你還買了什么本小姐給你付賬。”孟家小姐明顯不愿意做出退步，撫摸著綢緞表現出嚴重的占有欲。

“我看起來那么缺錢嗎？先來后到，孟小姐還是另選吧。”肆長意控制住脾氣好好奉勸。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肆長意的姿態過低，那孟小姐更加步步緊逼起來：“我孟燕兒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老板！送到孟府！看你這幅窮酸樣，恐怕也買不起這么好的緞子！”

窮酸樣！

肆長意睜大了眼睛，她今天出行雖然配飾簡單卻也都是皇家所賜，件件珍品，她窮酸樣？

“呵呵，比起孟小姐將全部家當都掛在腦袋上，我確實自愧不如。不過……”肆長意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上下打量著她露出同情的樣子：“不過孟小姐身上楚錦好像是前幾年的樣式，孟小姐沒錢買新衣服嗎？”

“你！”孟家小姐氣紅了臉，指著那張笑顏如花的臉龐說不出話來。

“我什么？想來孟小姐這么大也沒見過這么好的東西，本小姐就好心施舍給你了。對了，孟小姐大手筆應該不會食言吧，今天本小姐買的東西，就勞煩老板去能孟府拿銀子了。”肆長意談談手笑得越發開心，臨了還朝著孟燕兒感激的頜首：“多謝孟小姐。”

“你！看什么看！把布給我送過去！”孟燕兒氣血翻騰，明明達到了目的卻不是滋味，恨不得將那明艷動人的臉龐撕個粉碎。

“那這姑娘的銀子……”老板忍著笑意故作不明。

“去賬房支！”孟燕兒跺跺腳，狠狠的瞪了肆長意一眼：“本小姐不會放過你的！”

真是不禁氣呀。

肆長意望著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失望的聳聳肩膀：“勞煩老板將布送到將軍府。獨孤逆，我們走吧。”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