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代圖書館學熱點研究
- 吳南 劉萍 張妮妮
- 4483字
- 2019-01-03 07:32:03
一、什么是知識
“知識”的“知”,字從矢從口,矢亦聲。“矢”指“射箭”, “口”指“說話”。“矢”與“口”聯合起來表示“說話像射箭,說對話像箭中靶心”。“知識”的“識”,繁體寫作“識”,字從言從戠,戠亦聲。“戠”字從音從戈,《說文》稱此字的字義已因師承中斷而闕如。
“知識”這個詞最早的意思是“相識的人”,也就是“朋友”。
《墨子》中有:“其有知識兄弟欲見之,為召,勿令人里巷中。”岑仲勉注:“知識,友人也。”同樣,《呂氏春秋》“人有大臭者,其親戚兄弟妻妾知識無能與居者”一句中的“知識”,以及孔融的《論盛孝章書》“海內知識,零落殆盡,惟有會稽盛孝章尚存”句中的“知識”都是“空虛”的意思。
“知識”的另一個意思是“結識”或“交游”,如《南史·虞棕傳》中的“棕性敦實,與人知識,必相存訪,親疏皆有終始,世以此稱之”句中的“知識”就是這個意思。
比較接近我們今天所說的“知識”的含義的是“辨識事物的能力”,如明代的焦竑在《焦氏筆乘·讀孟子》所說的“孩提之童,則知識生,混沌鑿矣。”
由“知識”語義的不斷發展變化,我們可以看出,“知識”是一個內涵豐富、外延廣泛的概念。對于知識的定義,不同的學科有不同的說法。
《現代漢語詞典》對知識解釋為:“知識是人們在改造世界的實踐中所獲得的認識和經驗的總和。”
《辭海》中把知識定義為:“人們在實踐中積累起來的經驗。從本質說,知識屬于認識的范疇。”
信息學認為:知識是系統化的信息,是人對客觀事物存在和運動規律的認識。
知識包括自然科學知識、社會科學知識、思維科學知識和技術科學知識。
知識是系統化了的信息,也就是說,信息是大腦思維的原料,而知識是大腦對大量信息進行加工后形成的產品。知識是人類通過信息對自然界、人類社會及思維方式與運動規律的認識,是人的大腦通過思維重新組合的系統化的信息的集合。因此,人類不僅要通過信息感知世界,認識和改造世界,而且要根據所獲得的信息組成知識。可見,知識是信息的一部分。
一般地,在國外討論知識經濟時把知識定義為:“知識是一種有組織的經驗、價值觀、相關信息及洞察力的動態組合,它所構成的框架可以不斷地評價和吸收新的經驗和信息。它起源于并且作用于有知識的人們的頭腦。在組織機構中,它不但存在于文件或檔案之中,還存在于組織機構的程序、過程、實踐與慣例之中。中國國家科技領導小組辦公室在《關于知識經濟與國家知識基礎設施的研究報告》中,對知識經濟中的知識做出的定義是:“知識乃是經過人的思維整理過的信息、數據、形象、意象、價值標準以及社會的其他符號化產物,不僅包括科學技術知識(這是知識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還包括人文社會科學的知識,商業活動、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的經驗和知識,人們獲取、運用和創造知識的知識,以及面臨問題做出判斷和提出解決方法的知識。”這兩個定義有利于知識管理的相關討論,但是它涉及的范圍較廣,必須與知識的分類相結合來理解。
知識具有如下的特性。
(1)意識性。知識是一種觀念形態的東西,只有人的大腦才能產生它、認識它、利用它。
(2)信息性。信息是產生知識的原料,知識是被人們理解和認識并經大腦重新組織和系列化了的信息,信息提煉為知識的過程是思維。
(3)實踐性。社會實踐是一切知識產生的基礎,是檢驗知識的標準,科學知識對實踐有重大指導作用。
(4)規律性。人們對實踐的認識是一個無限的過程,人們獲得的知識在一定層面上揭示了事物及其運動過程的規律性。
(5)繼承性。每一次新知識的產生,既是原有知識的深化與發展,又是更新的知識產生的基礎和前提,知識被記錄或被物化為勞動產品后,可以世代相傳利用。
(6)滲透性。隨著知識門類增多,各種知識可以相互滲透,形成了許多新的知識門類,形成科學知識的網狀結構體系。
根據許多思想家的論述,知識必須具備三個特征:[1]被證實的(justified)[2]真的(true) [3]被相信的(believed) 。
R. E Purser, W. A. Pasrnore, R. V. Tenkas認為要精確地定義知識是非常困難的。例如:何謂知識?如何獲取知識?何者是有效的知識?這些問題是非常難回答的,但若無法回答知識是什么,將難以設計能產生更多知識及有效利用知識的組織。因此,他們將知識定義為:“用以制定決策的事實、模式、基模、概念、意見及直覺的集合體。”
哈佛大學的巴達拉克(Joseph L. Badaracco)將知識定義為:“從人類活動中所獲取的真理、原則、思想及資訊。”
日本學者田中郁次郎則認為知識是一種多元的概念,具有多層次的意義。知識牽涉到信仰、承諾與行動等,可分為內隱知識與外顯知識。
美國的羅伯特·奎恩(Robert E. Quinn)認為:“知識是存在于專業人員身上的技能財產,可分為實證知識、高級技能、系統認知、自我激勵創造力等。”
知識來自社會實踐。其初級形態是經驗知識,高級形態是系統科學理論。按其獲得方式可區分為直接知識和間接知識。按其內容可分為自然科學知識、社會科學知識和思維科學知識。哲學知識是關于自然、社會和思維知識的概括和總結。知識的總體在社會實踐的世代延續中不斷積累和發展。
隨著對知識內涵的認識加深,人類也從不同角度對知識進行了分類。
德國哲學家馬克斯·舍勒(Max Scheler, 1874-1928)將知識劃分為應用知識、學術知識和精神知識三大類。
在此基礎上,美籍著名經濟學家弗里茲·馬克盧普(Fritz Machlup , 1902-1983)于20世紀中葉提出了“知識產業”理論。他按照認識者的主觀解釋來分析知識的種類,認為知識包括五個方面的內容:實用知識、學術知識、閑談和消遣知識、精神知識、不需要的知識(多余的知識)。
馬克盧普還從科學的與歷史的、一般抽象的與特殊具體的、分析的與經驗的、永恒的與暫時的角度,對知識的類別進行了概要的分析。馬克盧普又從世俗知識、科學知識、人文知識、社會科學知識、藝術知識、沒有文字的知識(如視聽藝術)等角度對知識進行解釋。
1966年,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教授陶爾士(Towers ) 、陸克斯(Lux)和雷( Ray)等人,受Maccia系統化知識思辨理論的影響,將人類知識分類成描述性的知識、規范性的知識、實踐性的知識與形式性的知識四大領域。
(1)描述性的知識(deive knowledge)是描述現象或事件的知識,此種知識用以追求及建立現象或事件的事實,物理、化學、生物和社會等科學知識即屬之;
(2)規范性的知識(preive knowledge)是判斷現象或事件適切性、好壞、美丑的知識,此種知識用以追求現象或事件的價值與信念,哲學、文學、美術、音樂等知識即屬之;
(3)實踐性的知識(praxiological knowledge)是對現象或事件采取合宜行動、實踐的知識,此種知識用以追求有效的應用行動,醫療、新聞、工程、設計和教育等知識即屬之,技職教育所探討傳授的知識即屬于實踐性的知識;
(4)形式性的知識(formal knowledge)是統整所有知識的知識,數學、語言及邏輯等知識即屬之。
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rganization of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 OECD)將“知識”歸納為四種類型:事實知識(know-what) 、原理知識(know-why) 、技能知識(know-how)和人力知識(know-who)。
邁克爾·波蘭尼(Michael Polanyi,1891-1976)于1958年出版的《個人知識》和1966年出版的《隱性方面》是西方學術界最早對隱性知識及隱性認識與科學研究進行較為系統的探討和分析的著作,波蘭尼在對人類知識的哪些地方依賴于信仰的考查中,偶然地發現這樣一個事實,即這種信仰的因素是知識的隱性部分所固有的。波蘭尼認為:“人類的知識有兩種,通常被描述為知識的,即以書面文字、圖表和數學公式加以表述的,只是一種類型的知識。而未被表述的知識,我們在做某事的行動中所擁有的知識,是另一種知識。”他把前者稱為顯性知識,而將后者稱為隱性知識。
所謂顯性知識,是指可以通過正常的語言方式傳播的知識,典型顯性知識主要是指以專利、科學發明和特殊技術等形式存在的知識,存在于書本、計算機數據庫、CD-ROM等中。顯性知識是可以表達的、有物質載體的、可確知的。在OECD對于知識的四類劃分中,關于know-what和know-why的知識基本屬于顯性知識。
所謂隱性知識,或稱為“隱含經驗類知識” (tacit knowledge) ,往往是個人或組織經過長期積累而擁有的知識,通常不易用語言表達,也不可能傳播給別人或傳播起來非常困難。例如,技術高超的廚師或藝術家可能達到世界水平,卻很難將自己的技術或技巧表達出來從而將其傳播給別人或與別人共享。隱性知識所對應的是OECD分類中關于know-how和know-who的知識,其特點是不易被認識到、不易衡量其價值、不易被其他人所理解和掌握。
按照波蘭尼的理解,顯性知識是人類能夠以一定符號系統(最典型的是語言,也包括數學公式、各類圖表、盲文、手勢語、旗語等諸種符號形式)加以完整表述的知識,隱性知識和顯性知識相對,是指我們知道但難以言述的知識。
在波蘭尼之后,不同的學者從不同的角度闡述對于隱性知識的理解。
哈耶克(Hayek FriedrichAugust, 1899-1992)從法理學和經濟學的視角提出所謂“闡明的規則”(articulated rules)和“未闡明的規則” ( non-articulated rules)的區分。所謂“‘未闡明的規則”是那些尚未或難以用語言和文字加以闡明的,但實際上為人們所遵循著的規則,哈耶克認為“我們的習慣及技術,我們的偏好和態度、我們的工具以及我們的制度”,它們構成了“我們行動基礎的‘非理性’的因素(non-rational factors) ,這些知識就是“隱性知識” ( tacit knowledge) 。
美國著名的心理學家斯騰伯格(Robert J. Sternberg)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論述隱性知識與人類思維及心理過程的關系。他認為,所謂隱性知識指的是以行動為導向的知識,是程序性的,它的獲得一般不需要他人的幫助,它能促使個人實現自己所追求的價值目標。這類知識的獲得與運用,對于現實的生活是很重要的。另外,隱性知識反映了個體從經驗中學習的能力以及在追求和實現個人價值目標時運用知識的能力。
克萊蒙特(Clement J.)在實驗的基礎上將隱性知識劃分為:無意識的知識(unconscious knowledge)、能夠意識到但不能通過言語表達的知識(conscious but non-verbal knowledge) 、能夠意識到且能夠通過言語表達的知識(conscious and verbally described knowledge)。
還有些學者從管理學、組織行為學的角度來論述隱性知識;德魯克(P. F. Durcker)認為:“隱性知識,如某種技能,是不可用語言來解釋的,它只能被演示證明它是存在的,學習這種技能的唯一方法是領悟和練習。”他還認為隱性知識是源于經驗和技能的。
野中郁次郎(Ikujiro Nonaka)則認為,隱性知識是高度個人化的知識,具有難以規范化的特點,因此不易傳遞給他人;它深深地植根于行為本身,植根于個體所處環境的約束,包括個體的思維模式、信仰觀點和心智模式等,這些模式信仰觀點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我們習以為常,不自覺地接受了它們的存在,并在觀察世界的時候受到它們的巨大沖擊。
除了上面提到的這些知識的分類之外,還有其他幾種常被用到的關于知識的種類。例如,Polanyi(伯藍尼)所說的靜默的知識(tacit knowledge),這種知識事實上也就是針對那些不能或是難以用語言表達的知識。另外一個或許比較特別的稱為“自我知識” (self-knowledge)。
那么,知識對我們人類文明的發展起到了哪些重要的作用呢?
(1)知識是文明程度的標志,在反復的實踐和認識過程中,人腦通過對相關概念的判斷、推理和綜合,加深了對事物本質的認識,認識飛躍的結果即為人們頭腦中的知識。衡量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文明程度的高低,主要看其創造、吸收、掌握和應用知識的能力。
(2)知識可以轉化為巨大的生產力,人類利用知識會產生改造客觀世界的無窮無盡的物質力量。勞動者素質的提高、工具的進步、勞動對象的擴大、經濟的發展,都是知識推動的結果。
(3)知識是建設精神文明的動力,是科學教育的內容,能促進人類智能的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