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新街的麥當勞，靠窗的位子，白覓柔已經坐在那兒等著了。見我們進來，她起身招了招手。

“謝謝你能來。”白覓柔感激地看向楊澤。

“都是同學，你太客氣了。”楊澤有些不好意思。

“不介意我來打個醬油吧。”我說。

“你怎么是來打醬油的呢。”沒等白覓柔回答，楊澤先白我一眼，“你的底子還沒白覓柔好，更得用心。”

楊澤性格內斂，平時和男生相處都不多話，更沒有和女生獨處過。帶我來一是為了學習，再就是為了緩和氣氛。人多不至于尷尬，有個問題你一言我一語，大家都能受教。

“選在我家這邊，還怕你們不方便。”白覓柔抱歉地說。

“沒有多遠，我們走著過來的。”楊澤解釋道。

“楊澤家也住在這附近嗎？”白覓柔好奇地問。

“學校放假，他暫時住在我家。”我說。

“這樣啊。”白覓柔點點頭。

“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們正沒事做呢，不用覺得抱歉。”楊澤看著白覓柔略帶歉意的表情，寬慰她道。

“這樣就好。”白覓柔舒展眉頭，從書包里拿出課本，“我數學一向弱勢，就先從立體幾何講起吧。”

“立體幾何本身不難，我們覺得難理解主要是因為它的抽象性。”楊澤一面說著，一面打開課本，“首先，你得有個空間的概念，做題的時候需要根據題意在腦海里同步構架一個立體的幾何圖形。”

“哦。”白覓柔略有所懂地點著頭。

“這個過程一定要清晰、準確，你也知道的，數學一向講究嚴謹，一點偏差都有可能讓結果大相徑庭。”

“沒有思路的時候也沒關系，我們可以先在草稿紙上簡單勾畫一下……”

楊澤認真地講解著，白覓柔也在專注地理解著。

我望著窗外湛藍的天，有些出神。這會子有十點鐘的光景了，一小時前接到白覓柔的電話時，我和楊澤剛從半坡上跑下來。假期懶散，作息也跟著拖沓了。我拖著腮幫看窗外街道上往來不息的車輛和人潮，突然覺得生活很單調。

“啪”額頭被人用筆桿敲了一下。

“發什么呆呢。”楊澤嚴肅的看著我，儼然一副老師的架勢。

“呵呵。”我干笑兩聲，重新端起課本，又悄悄回望了一眼窗外的藍天，這樣的天空很像我原來待過的北方小城。

我握著手里的筆，視線從面前的課本逐漸轉向楊澤認真講解的側臉，眼神里不無敬佩。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就把空間幾何里比較有代表性的從面和線到棱錐棱柱球形全都概括了。他面前的白紙上也隨著他講解內容的深入有序的列出一個知識大綱。老師對我們苦口婆心半個學期的內容，這會子楊澤僅用四個課時的時間就全部點出。學習的最高境界今天真算讓我領悟到了。

“你以后按這個復習就行。”楊澤把面前的紙張遞給白覓柔，“這個方法是很多老師推薦的，看書的時候隨手列個綱，學習的時候可以加深印象，復習的時候也能思路清晰。”

“謝謝你，今天真學了不少東西。”白覓柔收起書本，“這會子也到飯點了，你們想吃什么？”

“早飯吃的晚，這會兒也不餓，就不用你破費了。”楊澤紳士地說。

“那怎么行，你幫了我很大的忙。”白覓柔堅持道。

“真得不用，澤一向熱心，以后有問題盡管請教他。”我搭著楊澤的肩膀，笑著說。

“你們這樣我會過意不去的。”沒想到白覓柔很有原則。

服務生端上來三杯飲料，我們三個拋開學習閑聊著。

“楊澤是怎么來云北的呢？”白覓柔吸一口飲料，好奇地問。

“這邊有同學，云北教育也發達，就來了。”

“揚輝中學和明澤高中不都是面向全省招生的，按你的入學成績一定可以考上。”雖說同在云北，揚輝和明澤的級別可是遠在云北高中之上的。

“云高也不錯啊，我覺得這些沒那么重要。咱們學校二三兩個班也挺優秀的。”楊澤笑著說。

“也是，你原來在的三班也挺好的。”

“現在努力，你也可以啊。”我說。

“但愿如此。”白覓柔始終提不起自信。

“學習就是個心態的問題，壓力太大反而會成為障礙。”楊澤灌輸著他的學習觀。

“這點你可以向我學習。”我大言不慚，和學習相安無事多好，干嘛非得計較誰拿下誰。

“這也是我想說的。”楊澤接過我的話茬，“像岑浣央這樣完全沒壓力也是不可取的。為什么？因為沒壓力就沒動力，那就從根本上失去學習的意義了。”

“呵呵。”我干笑兩聲，把吸管塞進嘴里。雖說平時前后排，楊澤這樣拿我當現形，面子上還真有點過不去。

“都說理科方面女生不比男生。”白覓柔拿吸管攪著果汁，果粒從杯底螺旋上升。陽光從窗外投進來，杯子外沿泛著星星點點的微芒。

“這個都是經驗之談。”楊澤笑著說。

“這不像你。”我說，今天的白覓柔可不是我一開始認識的一心只想擺脫一班的她。

“可能人都有兩個自己吧。有時候我也不太懂自己。”白覓柔的眉間泛著淡淡的愁緒。女生就是細膩，人就一個靈魂，怎么會有兩個自己。

“女生我是不太懂，但我想學習的關竅都是相通的吧。”楊澤拘謹的笑笑，“勤能補拙，這是萬事的關鍵。”

“都是同齡人，但你比我們看得更深遠。”白覓柔贊同地說。

“呵呵，其實也沒什么。”楊澤不好意思的摸摸耳后。

“今天完全就是‘楊老師的教育講座’。”正打趣著，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喂，宇齊。”

“央，你在哪？”

“和澤一起，在東新街這邊。”

“等我。”林宇齊說著，就掛了電話。

“宇齊嗎？”楊澤看向我。

“嗯，說他一會兒過來，要我們等他。”

“林宇齊？”白覓柔問。

“嗯。”

“他是不是喜歡楊珊？”白覓柔試探地說。

“你怎么看出來的？”話剛出口，就發現自己說了句廢話。白覓柔和楊珊一個寢室，自然規避不了。

“其實我不太八卦這些的，就看林宇齊和她走得挺近的。”

“我還以為楊珊說的。”我隨口說道。

“其實我們關系不太好。”白覓柔略顯尷尬。

“高中就三年，其實很短的。一個宿舍四人，分到一塊真是緣分。誤會矛盾什么的真的沒必要。”楊澤出來主持大局。

“我也不知道怎么演變成這樣的。”白覓柔尷尬的笑笑，“可能人的性格各有不同，習慣也有偏差。”

“磨合嘛。”我吸一口果汁，把問題想得很簡單。

“呵呵。”白覓柔敷衍的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這里！”看著林宇齊推門進來，楊澤招呼道。

“你們讓我好找。”林宇齊一進來就抱怨，一抬眼皮注意到了正對面的白覓柔，“澤，你真的給人補課啊。不是誤人子弟吧？”

“楊澤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白覓柔對楊澤的補課成效表示肯定。

“你去哪兒了？看你一身臭汗。”我看著林宇齊濕噠噠的上衣問道。

“和幾個兄弟打球去了。”

“博超呢？”

“超子在補習班呢，這幾天用功的很。”林宇齊呼扇著T恤。

“是高博超嗎？就是前幾天搬到你們宿舍的同學吧。”白覓柔輕聲說。

“嗯啊。”我應道，“都搬來這么久了，你不會才知道吧。”我疑惑地看著白覓柔。

“平時不太關注這些。”白覓柔不好意思的笑笑。

正說著話，服務生端來之前點的三份飯。

“你們吃吧，我就先回去了。”白覓柔把放在她面前的雞排飯遞給林宇齊，從座位上跳下來。

“再點一份吧。”楊澤對服務生說。

“不用了，今天受益頗多，這頓飯算答謝了。”白覓柔禮貌地說。

“你太客氣了，以后學習上有問題盡管找他就是。”林宇齊大口扒著雞排飯，一面豪爽地說。

“宇齊說得對，以后有問題找我就行，實在沒必要這么客氣。”楊澤也站起來，真誠的說。

“那就先謝謝了。你們吃吧，我先走了。”白覓柔背著書包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