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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幕拉開
  • 白燕升
  • 2188字
  • 2019-01-04 23:51:07

北漂時光

北京城的多余人

幾經周折,河北臺同意放人,但離當時國家廣電部和國家人事部的調令下發日,已經過去半年多了。本來就對中央電視臺敬畏有余親切不足,加上拖延了這么長時間,面對即將開始的新工作新環境更加忐忑不安。

1994年的5月1日一早,我要離開河北向北京出發了。

我所在的“特別節目組”負責人楊建國(現為河北臺副臺長)早早來到電視臺門口送我。我的同事李飛、王利民、狄曉偉、韓冀宏把行李裝進面包車,他們要送我到北京,小許師傅駕車。

在河北臺工作了不到三年。這三年給了我太多實踐和鍛煉,望著剛剛熟悉的廣電廳大院,看著我曾經的辦公小屋,心跌落到谷底,有一絲酸楚,那一刻沒有了對北京的渴望。

人在回憶過往時,不管是高興的還是苦澀的,不管是你主動選擇的日子,還是不經意留下的痕跡,都會帶上溫情的色彩,更何況這里是我夢想開始的地方。

老主任印玉成拼命三郎般的老當益壯,資深攝像郗濤的俠氣羈狂,編導張力辛溫婉中透著霸氣的才情,搭檔王松梅多面嬌娃般的美媚靈氣,小喬和朱新豪爽與“悶騷”的顛倒絕配,陳彤笑佛般的宅心仁厚,焦樹志貌似色情的絕對癡情,李光潛忍辱負重的滄桑青春,鄭標滿臉絡腮的謹慎性情,劉麗萍工作生活兩相宜的玲瓏八面,司玉凱憂國憂民的悲情氣質……忘不了這些曾經的良師益友,忘不了他們給我的激勵和幫助!

飛揚的思緒被高速路上的一起嚴重車禍拽了回來。幾輛車相撞,好幾個人倒在血泊中,車上的我們面面相覷,心情沉重。

一路無話,只有汽車單調的聲響。

來北京之前,就得知因報到太晚,中央臺已沒有了宿舍。我只好托朋友租下了電視臺對過的“科情”地下室。盡管做了種種設想,也做了最壞打算,但現實遠比想象的還要糟糕。“科情”的那間地下室在地下二層,不見一絲陽光,潮濕陰暗。六平米的小屋,除了單人床,其他空間放下我大包小包的行李,就再無立足之地了。見此情景,我沒言語,李飛、王利民、狄曉偉、韓冀宏也沒說話,但我知道那一刻,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要知道,河北臺給我這個單身漢破例分了一套當時省會最好的房子。

放下行李,在附近的“老來順”,我請大家吃了頓涮羊肉,那頓飯我忘記了怎么吃完的,說了些什么也記不清了;總之,大家都把心情藏了起來,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兒,說著慰己慰人的話。

終于吃完了,他們送我回到樓門口,我讓他們趕緊上了車,互道再見。車剛啟動,那發動機的聲音好像打開了我情感的閘門,我再也無法自制,淚水奪眶而出。看著他們走遠了,我坐在旁邊的花池沿兒上任淚水無聲地流淌。

再見了,我的朋友;再見了,河北故鄉!

那時,我想到了上大學臨走前和父親的那次分手。從此以后,我徹底離開了故鄉,變成了游子。

離開河北臺,同樣需要勇氣才能扯斷和故鄉相連的臍帶。面對眼前的現實,已無法預知北京能否成為我的家,能否放飛我的夢想。想起生我養我愛我的故鄉終于成了異鄉,此刻,我不光沒有了退路,也不知眼前的路該如何走。

有人說過: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可我本來是有路走的,是自己不愿繼續走,才落到今天無路可走的境地。

不知待了多久,才回到地下室。躺在床上,猶如籠中鳥思考著出路。

就是在那樣痛苦無助郁悶難耐的日子里,我也天天給家鄉的老父親編織著美麗謊言,報喜不報憂。

記得有一天晚上,實在憋悶。天氣悶,地下室也悶,我必須得出去走走,去哪兒?不知道。沿著小路往長安街方向走,幾分鐘就到了燈火輝煌的城鄉貿易中心。1994年的初夏,公主墳立交橋剛剛動工。孤獨地站在路燈下,看著進出商場的人們,看著工地上忙碌的工人,無所事事百無聊賴的我,像是這個城市里的多余人。

我漫無目的地順著長安街輔路往東磨蹭著,什么都可以想,什么也都可以不想,看似悠閑自由,實則飄零落寞。長安街車水馬龍的喧囂似乎都被我的視聽阻隔,我獨自在自我的無極世界里游蕩。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沒帶雨具的我沒有躲避,順手摘下被雨水打得模糊不清的眼鏡,好像早已準備等著淋雨似的,無知無覺,無愛無恨。

冒雨走了很久,突然面前一片開闊,原來到了天安門廣場!這是我從小就向往的地方。此時,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好不容易來到了首都北京,可北京并沒給我溫暖,也沒有我的向往和渴望。來京一個月,天天打水打飯,中午順便在臺里吃一份免費的盒飯,但吃得很不安,因為我無所作為,有種不勞而獲占便宜的愧疚。我的存在也變得可有可無。這樣的日子,這樣的生活,決不是我想象的,更不是我想要的,可苦悶只能憋在心里默默承受。當時,按臺里的規定,實習滿三個月,且各方面反映良好才能辦調動關系。且不說打水打飯是不是實習的重點,假如節目制片人說,我不勝任此欄目,我又該何去何從?

或許是到北京后的壓抑積蓄得太久無處釋放,走進神圣的天安門廣場的那一刻,淚水伴著雨水傾瀉而下。

沒有了時間概念,我像個幽靈不知往何處飄蕩。在廣場周圍轉了好一會兒,覺得該往回走了。明天還得照例早到辦公室,趕在大伙上班前,先收拾一下屋子衛生,之后打水,上午干些雜七雜八的活兒,再去提前排隊打午飯。

雨還在下,從公主墳到天安門廣場有多遠,我至今沒測量過。至少說,人在常態下,很少會徒步走個來回;但1994年初夏的那個夜晚,我用腳步丈量著我的隱忍和堅強。

沿著長安街往回走,望著道路兩旁的萬家燈火,酸澀的心緒漲滿胸腔,北京這么大,竟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慶幸的是,當時我雖然有些悲觀,但并沒有討厭北京這座城市;相反,我暗自發誓:既然選擇了北京,就一定要留下來,混出個樣兒,成為一個北京人,擁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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