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抵牾捍格(3)
- 軒轅訣
- 茶弦
- 2992字
- 2017-06-29 09:45:50
“那就對了!”打頭那扈從笑道,“正是云少爺派來的接應!”
查仵作狐疑道:“兄弟,你給我透個實底……你們究竟是什么身份?云少爺怎么會派官軍來接應?再者說了……這跟約定的時辰……也對不起來啊……”
“好像是早了點……也沒準是云少爺那頭急了,”打頭扈從朝那嘍啰問道,“領隊的長官,是不是瘦高個兒?”
那嘍啰連連搖頭道:“高是高,可也不瘦啊!那人生得魁梧異常,還留著滿腮的大胡子!”
“大胡子?”打頭扈從臉色一變,“吳彪!”
“有!”一名扈從站出來。
打頭那扈從道:“你趕緊去看看,是不是孫教習到了!”
那吳彪沒說二話,依言去了。可沒出一盞茶的光景,又火急火燎地奔了回來。
打頭扈從察覺到異樣,連忙催問:“怎么樣?”
吳彪猛擦了一把汗:“不……不是咱的人!他們快過半山腰了!”
“什么?”打頭那扈從看一眼查仵作,“教主,有點不對勁,咱們快去瞧瞧!”
眾歹人趕至隘口時,恰巧與攻山的先鋒隊打了個對臉兒。兩撥人一照面,立馬駐停對峙,劍拔弩張。
仗著地勢有利,四名扈從抽出雙槍,分踞在隘口周圍。官兵也不示弱,紛紛引弓搭箭,將鋒鏑瞄住了高處的歹人。
查仵作定了定神,沖著下頭喊道:“諸位軍爺!我等雖在此聚義,但一不滋擾百姓,二不忤逆官府。你們無故圍山,所為何事啊?”
“少來這套!”帶隊的馬保興聽了,仰頭怒喝道,“眾賊人聽著,你們的事兒犯了!老實受捕還則罷了,若敢負隅頑抗,格殺勿論!”
“哼,”唐猛冷笑一聲,“你們攻得上來嗎?”
山道窄嶇,大兵周轉不便,馬保興自知失了地利。可為了鼓舞士氣,他只得硬著頭皮道:“崗下已被官軍盡數把住,勸你等早些繳械就縛。不然大軍壓來,玉石俱焚!”
“查教主,”打頭那扈從低聲道,“拖不是個法。別看官兵人多,可只要咱守住這里,一時半會兒的,他們絕攻不上來。估摸著云少爺的接應也快到了,咱們咬牙撐到那時候,一包一抄,就能把這群官兵吃了!教主,還等什么?干他娘的吧!”
“成!”查仵作一跺腳,“就依你!干他娘的!”
查仵作話音剛落,打頭那扈從抬手便“啪”的一聲。馬保興還沒反應過來,雙眉之間,已多了個汩汩冒血的眼洞。
見一槍打死先鋒官,眾嘍啰士氣大振。那四個持槍扈從也不閑著,八槍齊下,登時又撂倒了幾名官兵。
幾梭子彈藥打下去,官軍徹底被打蒙了。一時間,前隊改了后隊,倒退著朝山下撤去。可那山道極窄,加上坡勢又陡,官兵奔逃之際,少不得推纏滑跌。這么一來,又踩死了不少弟兄。
山上嘍啰們觀之大喜,拼了命地搖旗助威。有的還抬了大石頭,胡亂地朝山下投擲,砸得官兵是焦頭爛額、人仰馬翻。
佐領周世銘在中路接濟,見先鋒隊被歹人打得潰不成軍,氣得哇哇大叫。他抽出長刀,在地上狠狠一劃:“膽敢越過此線者,殺無赦!”
一名逃兵收不住腳,慌里慌張便闖了線。周世銘也沒二話,一刀便劈在他脖上。而后周世銘手起刀落,又將兩名闖線者砍死。
鮮血淋面,讓周世銘看上去有如兇鬼羅剎:“哪個還不要命!”
其余逃兵一見,全傻在當場。
周世銘抹一把臉上鮮血,大吼道:“都朝后轉!再給老子攻!”
可逃兵們皆被嚇破了膽,明知是送死,誰還敢回去?大伙你瞧我,我瞧你,“呼啦”跪倒一片,朝著周世銘磕頭。
“都他娘聾了?”周世銘發了狂,操起長刀,又朝逃兵砍去,“老子宰了你們這群沒骨頭的玩意兒!”
身后小校見勢不好,飛撲上前,死死抱住了周世銘。
“放開!”周世銘怒不可遏,“再不放手,老子連你一起宰!”
小校哪敢撒手?只是抱著周世銘哭求道:“大人!放兄弟們一條活路吧!那些歹人太厲害……咱們……咱們攻不上去啊!”
“放屁!”周世銘怒極,一腳將那小校踢開,“咱弟兄們南征北戰這么些年,哪有攻不下來的地方?讓幾個惡賊就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老子都替你們臊得慌!都他娘的站起來!大不了是個死!別整得窩窩囊囊!”
被周世銘一通喝罵,逃兵們心底的血性又涌了上來。
“大人說得是!咱弟兄都是好漢子,又不是那蹲著尿尿的娘們兒!就算是死,也得死得轟轟烈烈!”
“對!老子也豁出去了!不信攻不下那幫小蟊賊!”
逃兵們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從地上爬起來。
“這才是老子的兵!”周世銘一揚長刀,血灌瞳仁,“都聽著!烏將軍說了:殺匪一人,賞銀五兩;生擒賊首,賞銀五十兩!弟兄們!還他娘的等什么?跟著老子殺賊討賞啊!”
說完,周世銘便身先士卒,沖著山上殺奔而去。眾軍見他奮不顧身,也都抖擻精神,緊緊跟隨。
踏著山道上橫七豎八的尸體,官軍們重聚在隘口下。剛闖進匪徒射程,一梭子子彈又疾射而來。陣前的周世銘躲閃不及,竟被打掉了半邊耳朵!
身邊軍健見勢不妙,一把將他拖倒,拽退出老遠。山上嘍啰們看官軍屢攻不得,越發的叫囂鼓噪。
等退至安全處,官兵們忙察驗起周世銘傷勢。周世銘只覺頭中昏然劇痛,顱內轟轟作響。
眾軍再度受挫,士氣不免沮喪。個別年小的兵士,還不自禁抽搭起來。
“號……號什么喪?”周世銘掙扎著立起,死死地強撐住身形,“老子……老子他娘的還沒死呢!弓箭手!取弓來!”
一名弓箭手上前,戰戰兢兢道:“大人……剛才就試過了……箭程差著槍程一大截……咱們……咱們射不到他們……”
“少廢話!”周世銘奪過弓箭,往前狂奔數十米,拉滿弓弦,猛射出一支羽箭。
果然,那箭飛出一會兒,便軟軟的落在隘口下。周世銘又射幾支,仍舊如常。
正懊惱著,隘口處一個喊話的嘍啰探出了腦袋:“喂!下邊打頭那鷹爪孫聽著!趕緊回家躲媳婦懷里哭去吧!要是再攻,怕你那半拉順風子也保不住了!快回去吧!找你們那庫果磨頭去吧!哈哈哈……”
周世銘右耳受創,聽得不甚清楚。他回頭拉過一名兵丁,大聲喝問道:“他喊什么?什么順風子?庫果磨頭的?”
這兵丁從軍前混過江湖,多少懂些黑道切口:“大人……順風子就是耳朵……至于那庫果磨頭……是罵……是罵……”
“罵什么?”周世銘喝道,“有話快說!”
“罵咱弟兄們是婊子養的……”
“肏他姥姥的!”周世銘大怒,眼珠子氣得通紅。他一把扯下右耳的殘廓,狠狠擲在地上:“弟兄們!歹人騎在咱脖子上拉屎了!這口氣,你們咽不咽得下?”
眾軍齊怒,大叫道:“咽不下!宰了那幫王八!”
“好!”周世銘吼道,“每人去找一具死尸擋在身前!就算是頂!也他娘的給我頂上山去!”
眾軍一聽,豪氣縱生,各尋了死尸攬在胸前,舍命復朝山頭沖去。隘口扈從見官兵發了狠,趕緊揮槍疾射。那子彈如同飛蝗流矢,一股腦兒地從山上瀉下。
一排排彈雨過去,沖鋒的官兵又倒下不少。可剩下的官兵鐵了心腸,豁出性命不要,仍然頂著尸首冒死前沖,硬是往隘口處頂進了好大一截。
連續的射擊,使得槍身燙得拿捏不住。持槍扈從不得已,只得趁著填換彈藥的工夫,讓槍身冷卻。槍聲剛稀疏下來,官兵立馬有了可乘之機。周世銘暴喝一聲,索性扔了擋護死尸,狂奔一氣,當先殺上隘口。
嘍啰們見狀,忙取了長矛來戳。周世銘左劈右砍,招架著就是不退。身后官兵見通路打開,皆源源不斷地涌上山來。那四名扈從來不及裝彈,只有另換了兵刃,與官軍相抗。那四名扈從當真了得,不但槍法精湛,拳腳上竟也十分凌厲。他們一面與官兵相拒,一面指揮著眾嘍啰列陣抵擋。
狹路相逢,短兵相接。眾軍經慣了沙場浴血,天理教那幫嘍啰兵,又豈是他們對手?況且官軍先前受挫,正憋著一肚子邪火,眼下好容易攻上來,自然是磨刀霍霍,要將新仇舊恨一并清算。縱有那四名扈從指揮劃策,奈何嘍啰們聽不懂號令而自亂陣腳。故不消一會兒,天理惡徒們便露出了頹勢。
見官兵磨牙吮血的架勢,查仵作心知不妙,他從亂軍中拉出唐猛,便想逃回山腹洞中。唐猛隨身暗器都打完了,正疲于招架,被查仵作一拉,直接撇下扈從與眾嘍啰,朝洞內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