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正胡思亂想間,人已經被半推半走的來到了換碧月樓。
此時的換碧月樓不是昔日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而是四處都在散發著一種喜悅的氣息。
到處都是張燈結彩,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笑臉。
成親一定很幸福吧?要是不幸福的話,就不會有這么多人甘之若殆了。
那個所謂的三少爺此時正在忙碌著去迎娶他的嬌.妻。
江源他們來的正是時候。
安庭諺正在迎接賓客,堆著一臉笑容。
盡數是達官貴人。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正是因為安庭諺的公子三少爺(安照晉)成婚,那些有求于換碧月樓的人就開始以這件事情為理由來巴結換碧月樓。
安庭諺依然是心知肚明,況且,安照晉成婚也只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
安庭諺為的,是他的地位,是他的財富,是換碧月樓的一切!
所謂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雖然安照晉心里有諸多怨言,此時也不能表現出來。畢竟是關乎安氏大家族與這個換碧月樓的面子問題,只能一臉笑的迎客。
江源他們進來的時候,并沒有見到所謂的安庭諺他們,而是直接被一個侍衛模樣裝扮的人直接領去了后院,看起來他們似乎并不受歡迎。
此時后院里靜的出奇,沒有一個人。江源卻感到有一絲奇怪,而且頭突然就痛了起來,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從他的腦袋里鉆出來一樣。江源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么感受,只想撞墻緩解。
正恍惚間,江源突然聽到了有人大叫一聲:“小心!”然后江源就被一個強而有力的身體給撲.倒了,江源的頭重重的撞在石階上,本來江源的心情就已經夠煩躁了,此時更是添火。正想發作,忽然看到旁邊是一張異常熟悉的臉,此人正是竹女。
竹女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冷眼看著江源。
“怎么樣?你們沒事吧?”春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江源的旁邊,擔心的看著他們倆。
“沒事沒事,剛才怎么了?”春熙正要回答,忽然花叢中發出了窸窸窣窣的響聲,一個黑衣男子便走了出來。
“哈哈!看來你們反應還不錯嘛!剛才只是小小的試試大家,看看那群馬賊送來的貨怎么樣,如今看來還不錯。”那黑衣男子體型不是很健壯,走起路來卻是穩健的很,似乎土地都能讓他踩出裂縫。
春熙只是有些驚嘆。
然后和江源他們一起進來的一個馬賊尷尬的開了口:“貴公子謬贊了,三少爺什么大世面沒有見過,想必是不會在意那些庸俗的金銀財寶。當然了,我們這些粗俗之人也拿不起那些來高攀。這不,知道換碧月樓是個用人之地,所以特意挑選了一些好苗子,還希望安樓主笑納啊。”一群馬賊畢恭畢敬的說,點頭哈腰的模樣。
“哈哈哈!你們如此重的心意,甚好甚好啊!”那黑衣男子笑稱。
緊接著那馬賊又開了口:“所以呢我們把這批人仔細的分了一下。他們中戴黑珠的人,是武功還不錯的,希望能為換碧月樓效力。另外戴白珠的,雖然武功不算好,但是吃苦耐勞,所以,他們的衷心也是無法比的。希望換碧月樓不要嫌棄。”那馬賊終于說完,長舒一口氣。
“放心吧!兄弟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他們的話就交給我吧。你們出去用膳吧!”
“那就勞煩這位公子了!”
江源從來都沒覺得那些個馬賊像此刻這般講禮貌過,因為他們竟然向那黑衣男子行了一個揖之后才離開。
其實江源心里很凄涼。他才知道這個世界是如此的不堪,簡直是不把人當做人,怎么可以隨便買賣?
也許很久以后江源才會明白,兵荒馬亂的時代里才能更造就人才。
那馬賊剛走,那個黑子男子便緊盯著江源,雙目似鷹般銳利:“你不會武功?”
江源吃了一驚,難道他看出什么來了?
江源趕緊把脖子上的白珠拿了出來,似乎這就成了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我沒有武功,你看!”江源指著那白珠,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黑子男子沒有說話,點點頭,不知道何時招來一個仆人,他交代了些什么才離開。
“你們戴白珠的人跟我走,去東府。戴黑珠的人,就在這兒,自然會有人來安排你們。”江源發現就連換碧月樓的仆人也是異常高大,江源有些緊張的看了看身后的竹女,不過竹女低著頭,注意力不在江源這邊,好像是在想事情。
“春熙,你們要小心。”江源擔憂的看著還在不以為然,一臉笑的梁春熙。
“行啦!快走吧!沒事的!”春熙揮著手,視線卻落在竹女身上。
江源和一群孩子跟在仆人的身后,穿過高大厚實的墻,越走便是越發僻靜。江源心里便是越發不安。
“這是要去哪兒?”
“東府。”
東府是安庭諺一大家子人住的地方,奴才丫鬟們都住在這邊。而西府,則是相當于換碧月樓的議事堂,換碧月樓的弟子就在這邊練武,與外面的生意呢,也是在西府進行商議。
東府并不是特別豪華壯麗,整座府邸倒似乎處在一種肅穆的氣氛之中。江源走進去時,府里靜悄悄的。
幾個孩子小心翼翼的踏進這里,便聽見頭上的聲音響起。
“你們幾個,哪里也不許去,就在這里好生待著,待會兒會有人來安排你們的,要是惹出了事端!哼!”膽小的孩子看著仆人狠戾的眼色,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江源則是坐了下來,細細的打量著周圍。
此刻他們所待的屋子像是長年不住人一樣,屋子里厚重的塵土還有發霉的氣味嗆的江源快要流眼淚。擺設也是些陳舊簡單的桌子椅子,江源正打量著,不消一會兒,便見一個老婆子緩緩進屋。
那老婆子抬頭淡淡掃了一眼幾個孩子后,才道:“從今兒個起,東府里的大小雜事每一樣都不能落下,都要你們來做,每天我都會來給你們安排事情,倘若是做的不到位的話,哼,那就別怪我張嬤嬤不客氣。”張嬤嬤挽起袖子,看起來也不是一個好惹的主。
“嬤嬤說的是,我們一定好好做事,不丟您老人家的臉!”上前一步說話的是江源。都說到了哪兒的山頭唱哪兒的歌,這江源雖說是當習慣了大少爺,可是此時不同往日,況且江源從小到大都是一個聰明伶俐討人喜歡的孩子,又豈不會看別人的臉色?
張嬤嬤見此倒是沒翻著她那難看的白眼了,看著江源眼底都有了幾分贊賞:“這孩子倒是懂幾分禮貌,不過我告訴你們,別想在我老太婆這里耍什么花招,我走過的橋比你們走過的路都要多,要是非要做這些不自量力的事情,掉腦袋那也是你們自己的事。知道了嗎?”
幾個孩子整齊的點點頭,一副乖巧的樣子。
張嬤嬤這才露.出了一絲微笑,撩起耳邊幾根銀白色的頭發,別到耳后說道:“你們不要想著逃走,這個地兒啊,既然你進來了,那你就一輩子都是這兒的人。干的好呢,自然有你們的好處,干的不好,閻羅王都看不到你們的腦袋。”張嬤嬤嘴角泛起冷冽的笑容,江源打了一個冷顫,不寒而栗。
“好了,多的我也不想說你們什么,你們先整理房間,以后你們都睡在這里,待會兒我會過來交代你們些事情。整理好了你們也可以到處去轉轉,別給我惹出什么幺蛾子啊!”
“知道了,嬤嬤。”
張嬤嬤滿意的離開之后七八個孩子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聽那群馬賊說起這換碧月樓,還以為是多了不起的地方,沒想到連個住的地方也是這么寒酸!”
“你這丑人多作怪!這換碧月樓要是沒點本事,能有這么多的人巴結?我看啊,只是因為我們地位低下,才會住如此破敗的房子吧。”
“那個嬤嬤也不像是有什么人性的東西!咱們以后說話做事可要小心了!”
江源低著頭,一心一意的整理著屋子,沒有和其他的孩子搭話。
“嘿,你叫什么吶?”不知何時走過來一個男孩子,他拍了拍江源的肩,一臉微笑。
“洛溪。咱們以后要互幫互助了,如果我做的不好的地方,還希望你們能夠多多原諒。”
“說的這是哪里話,咱們以后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沒什么大不了的!”
好多事情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江源此時和其他的孩子倒也可以說得上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江源是繩,其他的人都是要被烤的螞蚱。
一路舟車勞頓,整理好屋子之后,江源已經精疲力竭,倒在chuang上沉沉的睡了一覺。
這一覺反倒異常的安穩,沒有夢到好幾天前阿才珍兒的慘死,沒有夢到那群殺千刀的暗夜的人,也沒有馬賊的叫罵。這一覺,睡的沉,可總會醒來。
傍晚的時候張嬤嬤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