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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離家

  • 花月正春風
  • 青梔未白
  • 3103字
  • 2017-04-10 13:17:37

最終我沒等到謝岑君同我來說,他直接伙同我的二娘干了一件非常不地道的事兒。那一場秋雨過后,二娘正式向我爹提出,要蘇沁畫嫁入謝家,并十分關懷道:“前些年我們為月兒訂娃娃親的時候,為著姐姐重病,并沒有大肆操辦,江湖上的人多半不知,即便退了娃娃親,對咱們月兒也沒有什么妨礙。倒是現在謝岑君不知道怎么的,著了魔一般只心念沁畫。如果愣要月兒嫁過去,反而不美,以后也難以過的和順。謝家這小子見異思遷,既然與沁畫有情,我也難說,然則若真要我們月兒委屈了,我是不樂意的。”說罷她恨恨地道,“以后沁畫嫁過去,我便只當沒這個侄女兒了。”

我在門外聽了良久,此刻推門而入,瞧二娘兩眼,揚聲道:“謝岑君瞧不上我,我自不會還去攀附,”停了一停,嘴角上已經帶了一抹譏諷的笑意,“蘇沁畫好大的本事,我比不上她,還多虧二娘教導得當,沁畫姐來日嫁到謝家鏢局,有錢有勢,可不是能讓二娘腰桿挺直,以后掌家說話甚至于分家產,都可以任你顛倒乾坤么。”

二娘面色霎時間就白了,我爹已經怒道:“胡說什么!你二娘自來咱家,什么時候虧待過你?如今為你退親,也是因為謝家小子見異思遷,還不給你二娘道歉!”我幾乎要哭出來,還是死命忍著,向我爹大聲道:“我也不過就是吃了沒娘的虧!”說罷我也不管二娘已經滾落下來的淚珠,拂袖而去。

然而這事還不是我最終離家出走的導火索。那一天之后,我沒再搭理過蘇沁畫和二娘。蘇沁畫碰到我也沒見她有幾分愧疚或是難過,反倒還是一副挺大大咧咧的樣子,這讓我甚難受,總覺著好歹你得千方百計對我好點吧,明明這才該是挖墻腳之后的正經表現啊。真是不堪回首。

前一則已經讓我郁悶非常,而另一則謝岑君居然也沒再來找過我,更是十分過分。我舔著臉去鏢局見他,謝夫人只溫和道:“他與他爹出去走鏢了,要三月以后才能回來呢。”而她說這話時眼下的憐憫,也教我十分惱火。

那時候我武功不好,小小年歲也沒什么威嚴,爹常年經商,同我在一處的時間很少,換言之就是在這個家里我也沒有后臺,二娘手握掌家大權,真正是我倒霉,在被欺負的路上注定越走越遠。

如果之后不發生那件事,也許我現下已經委委屈屈嫁了個不是謝岑君的人,我爹百年之后分得少量的財產,在扎二娘和蘇沁畫的小人中過完下半輩子。

然而偏偏又是天氣很好的一天,我逛園子的時候聽到二娘院子里的大丫頭玉蔥和一個浣衣丫頭在嚼舌根。她們倆這舌根嚼的很沒有水平,聲音大且粗,不像是在說什么機密,倒像是在說隔壁老陳家的阿黃又下了四個崽。我正要好好教導她們一番,便聽到她們說到了正題。玉蔥道:“大夫人收留二夫人的時候,肯定沒想到能死在這個人手上。”

我腦中轟然一響,只聽得另一個丫頭道:“玉蔥姐,其實你也這樣好看,跟在二夫人身邊,竟也不為自己打算打算。”她擰了擰手中的衣服,玉蔥上前幫她,她才接著道,“這院子里誰不為你抱不平呢,況且你還有二夫人這個把柄。”

玉蔥嘆了口氣,道:“你是不知道二夫人的手段,我也是機緣巧合看到了大夫人的藥渣,那一味催命的藥,我可看得清白。我既然知道了她的手段,就不會傻到把命搭在這樣的富貴上。再說了,說是把柄,連個證據也沒有,空口白牙的,說出去誰信呢。”

我自然是把這事一五一十告訴我爹了,可見當年我有多么蠢,真是有點讓人潸然淚下的感覺。我爹心善,每年光是布施的錢都超過萬兩白銀,他自是不信身邊賢良淑德的二娘能背著他做出這樣的事情,當即把我好一通罵,道我不忿蘇沁畫得謝岑君喜歡,還遷怒了二娘,于是編出來這樣的謊話污蔑她。我不善言辭的爹這篇話真正是說的少有的爽利,簡直要將我就此氣暈過去,等我再想起去尋玉蔥作證時,她卻忽然不知所蹤。

所以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我爹這樣蠢,于是生出來這樣蠢的我。我不愿每天看到二娘和蘇沁畫,還有那個只曉得護著她們的爹,收拾好包裹,就這樣走了。究竟到走前,也沒見到謝岑君最后一面。

還好倒也不遺憾。

再后來,獨自上路的我生了場重病,醒來后便認識了沈別緒,認識常三,認識廖九小丫頭。我一旦沉心武學,武功倒還真是合了謝岑君他爹的話,一日千里的往前奔,從烏衣堂倚海分堂到總堂行五,我一路只用了三年光景。

想到這里,我萌生出了幾分得意,不禁面露微笑,在心底默默夸贊了一下自己。就聽到耳邊忽然響起來一道沉穩好聽的聲音:“怎么有點傻?”我茫然抬頭,見一道銀光閃過,下意識地抽出劍來側身一撥,一枚白棋子叮當落地。定睛看去,風祁墨負手閑立,臨窗而站。

我想起來剛才那句話,收好長劍,撣了撣衣服,淡然問他:“你說誰傻來著?”

風祁墨也學我低頭撣了撣衣服,“你剛才傻笑的時候,口水流出來了。”

我目瞪口呆,趕忙擦了擦嘴角,卻發現什么也沒有,風祁墨一聲輕笑,我剛提起長劍要發作,就聽他正色道:“現在已是辰時三刻,阮姑娘在樓下等你好久,終究你還算借人馬匹蹭人吃喝,怎么卻還要人等?”

我啞然一會兒,想著實則自己還在用風祁墨的錢,確實很難有骨氣,摸了摸囊中僅剩的四兩銀子,我猶疑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風二公子,我不曉得,你的招子看起來明亮,實際上這樣糟糕,雖然你連有沒有口水都看不清楚這么可憐,然則你且放心,我萬萬不會歧視你,也不會偷偷去同阮姑娘說。”說罷我一個縱身從窗口跳出去了,心里不住念叨,嘴巴上占點便宜就夠了,不可先動手,千萬不可先動手,如果待會兒他把我從馬背上踹下去了,我還能說他心胸狹窄小肚雞腸,他霧云山莊可當不起這個名聲。

阮盈袖許是已經等了我一陣,卻沒有不耐煩,她牽來馬匹,巧笑道:“秦大小姐,可以上馬了么,小女恭候多時了。”

我確喜歡阮盈袖這丫頭,心思機敏,雖然遭逢大變也不顯在面上,更有一點,說話就是比有些人中聽。我拍拍她的手,道:“你不是常三的妹子么——噢,就是常莫遠,我們以前都喊他常三——以后你也便是我的妹子,我承過常三一份情,如今代他好好護著你。”

阮盈袖訝然抬眼望著我,跟著展顏一笑:“原來當初在那家客棧,我卻是沾了莫遠哥哥的光,花月姐,不論如何,我須得向你道聲多謝。不知道莫遠哥哥現在過的好不好?”

我一聽就知道她應承下來了,本來心情舒暢,誰知她又提到常三,心下倒一陣難過,想了一會兒才道:“常三他……生前應該把他喜歡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沒有什么遺憾。”

阮盈袖聽罷,忽然翻身上馬,向我道:“走吧,花月姐。”

我故意裝作沒有看見她握緊的雙手和驟變的面色,也翻身上馬,輕聲道:“走吧。”

一路上風祁墨依然排擠我,當然我也排擠回去,這一份虧無論如何不能吃,不過我讀書太少,到底有些吃虧,他繞彎子說我時我總要反應一陣才能回嘴,委實難過。后來我干脆問他:“不知你與我究竟有什么仇怨,引得堂堂風二公子成日排揎我這樣無依無靠的弱女子,真的是好叫人傷心。”

我話音才落,就見到坐在我前面的阮盈袖回過頭來面目抽搐地把我深深望了一眼,我面不改色心不跳,抹了一把本來就不曾存在的淚水,委屈地等著風祁墨的回答。

風祁墨眼皮子都不抬,瞧也不瞧我:“因為你笨。”

此刻我想,昨日甩掉謝岑君,大約是我一生中最不能饒恕的錯誤。

我潛心琢磨著昨晚上的夢,尋思要不要回一趟家,畢竟二娘和蘇沁畫還欠我一些東西,這許多年了,我便是去收收利息也是應該。然而我首先該把這份舊時稱呼改上一改,二娘的閨名叫什么來著?一時卻有些想不起來。

我正死乞白賴地往記憶深處挖,后面傳來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阮盈袖聽得聲音急促,把自己的馬向邊上讓了讓,兩匹棕馬卻一前一后停在我們身邊,馬背上兩位姑娘,一位生的瓜子臉丹鳳眼,烏發如水及腰,上綴著幾枚清淺的白珍珠,著一身淺黃繡荷鳳尾裙,眉眼間頗有幾分風華,膚色皙白,端倪如畫,當得起“絕色”二字。我暗暗贊嘆一番,又念著這套衣服出行騎馬可不大方便,轉眼便瞧見旁邊另一位。

濃眉大眼,英氣十足,雖扮作婦人打扮,仍不減舊日形容。

蘇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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