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文永樂
- 陋蟲
- 無面人
- 3014字
- 2016-11-25 16:21:39
我喜歡一個人,喜歡到要被那些奇怪生物吃掉的時候也在想著她。要我說為什么喜歡她,我只能告訴你,她有好聽的聲音,而我,沒有聲音,我只會“啊啊”的亂叫,我很厭煩,為什么,我是啞巴。這個村莊里我是大家嘲笑的對象,小孩子會向我吐口水,扔石子,大人們會一邊笑著一邊虛偽的說“唉,這個孩子真可憐,長這么漂亮,卻是啞巴。”我不需要誰的施舍,我用眼神狠狠的回敬他們。后來再也沒人說我什么了,但是小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欺負我,我不還手,我打不過,還手只會召開更為惡劣的欺負。
每天我都會很晚回家,因為家里有個妹妹,她不僅同我一樣漂亮她還會說話,本來家里人很擔心也會同我一樣不會講話,但是她一歲的時候就含糊不清的叫了“爸爸”。家里人炸開了鍋,媽媽還哭了。那年我四歲,呆呆的看著那一家人相擁在一起。頭發有些長戳進了眼睛,好痛,我哭了,“啊啊”的尋求父母的安慰,張開雙手乞求擁抱,然后我看見他很煩惱的“嘖”了一聲,皺起眉頭抱了我。我從他肩上看過去,剛好看見同樣被母親這樣抱著的她的臉,她動動嘴巴,擠出兩個字“爸爸”。爸爸馬上放下我,還沒放穩就快步走向媽媽,伸手抱過了她,嘴巴張到最大尺度的笑著“叫的好,來來言言再叫一下爸爸。”我被他放在地上,打了個踉蹌,摔在地上,我用可憐的目光看著他們,沒有一個人回應我,我自己爬起來,躲到外面的墻角,我發誓再也不哭了。
我九歲才上一年級,比同屆的大了兩三歲,她五歲讀一年級,與我同班。有人欺負我,她會弱弱的扯著對方的衣袖說“別打我哥。”,我聽見很多人對她說過這樣一句話“有一個啞巴哥哥,很苦惱吧。”她會搖著頭說“哥哥很好。”
“喂,啞巴,你的書掉河里了。”
第一次同班同學把我的課本扔進河里時,我沖上去打了他們,準確的說除了第一拳,其他的都在挨打,我回家拿出紙,寫好拼音解釋那件事,但是我多慮了,沒有人問我。她在做作業,爸爸去地里,媽媽在教她功課…我把紙扔了。老師問我,我也不做聲,手一個字也沒寫,沒有解釋,老師罰我留下來掃地,我走下講臺時看見她擔憂的目光。后來,我再也沒有沖動跟他們打。
“今天我們班來一位新同學,來。”老師露出極少溫柔的表情叫來一位女生。一開始我以為是男的,因為頭發短短的,穿著很漂亮很酷的吊帶褲,一臉不情愿的走進來,厲害的不得了的樣子。“我叫顧正”名字也像男生。“來,你坐第三大組第三個位置。”顧正酷酷的走下來,不緊不慢。最好的一個位置,同桌又是文可言,漂亮成績又好。她的同桌被調走,正收拾書包。顧正路過她同桌時,看也沒看,然后直徑走到我身邊,霸道的對我同桌說“你走開,我要坐這里。”不顧同學的眼光,不顧老師的奉勸,她把書包塞進課桌,對我說“我叫顧正。”我不說話。她惱了“你會不會講話,你是啞巴啊。”老師也在一旁不知怎么辦。她肯定是個大人物。我也學她不緊不慢的拿出紙和筆寫下“我是啞巴。”我等著看她假裝驚訝然后同情的說“好可憐”內心卻是同他們一樣的嘲笑的嘴臉。她愣了一下,然后夸張的后退,把凳子都弄倒了,老師來扶,她甩開,對我九十度彎腰“真的是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也一愣,但面不著色,然后明白,她假裝的方法和別人不一樣。我不說話,用冷冷的眼神看著她,她見我半天沒反應,她抬頭看我的眼睛,驚訝,然后憤怒“怎么,以為你啞巴了不起,就可以隨便不接受別人的道歉啊!”說完,她把凳子一扯坐下,然后說“老師,對不起,你上你的課,別管我。”這次換我們所有人驚訝。我內心莫名的有股涌動。“她跟別人不太一樣。”
第二天,我發現課桌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被搞的很臟,而且明明昨天還很受歡迎的她今天同學看她的眼神都透露出厭惡,與看我的眼神一樣。我坐在位置上偷偷打量她,難道她也有什么殘疾?她回過頭來,與我對視,我看著她看著我,也不閃躲。她突然開口笑著,單手托著下巴“你真特別,一般受了這種待遇,有殘疾的人不都是弱弱的,像孬種一樣窩著瑟瑟發抖,然后眼神如同待割的羔羊一樣軟嗎?怎么,你是太清高了嗎?很特別啊!”這是她對我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她的語氣帶著濃重的好奇夾著絲絲嘲諷。我回她“你也是。”她突然大笑,然后猛然停下硬生生的把笑聲截斷了,一臉正經的盯著我,眼珠一動不動“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并沒有多大表情,她“嘁”了一聲,表現的比較失望。不是這個世界的?是外星人嗎?也許吧,所以跟他們不一樣。然后我喜歡上了她,這也在常理之中,她對我與別人不一樣,她有很美的聲音,但是她很多時候都很粗暴。
后來文可言告訴我,顧正很早的到了教室,然后把那些準備弄臟我桌子的人都揍了一頓,所以大家都不喜歡她。所以她以前才有些害怕顧正。
“哥哥,回家。”她站在我身邊小心翼翼的看著我開口。文可言,她叫文可言我知道父親給她取這個名字的含義“可以說話。”我叫文永樂,那時的含義是永遠歡樂吧。真是諷刺。“對不起,小妹妹,也與我同行吧。”她笑笑,一把摟過文可言的肩。
我們三人走在路上,她雖然大大咧咧但是稍稍了解了后可以發現,她不愛說話。而我不會說話,文可言因為顧生的加入而變得更加膽怯。一路無言與其他結伴而行的學生形成鮮明對比。終于,在河邊的時候她突然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停下腳步把書包從背后滑下來把手伸進去里翻什么東西,文可言扯著我的衣角小心并好奇的看著她,我也淡漠的看她到底會掏出什么東西。她手停下笑的更深,掏出兩本練習冊。難道她要做作業了?我眼神變得有些探究。她“哈哈”的笑了,風揚起她的短發與書頁,“嘩嘩”書從她手中拋落“咚”的一聲掉入水里,文可言“啊”了一聲。顧正又恢復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她太奇怪了,應該不是她的作業本,是別人的吧,所以不問她為何。文可言小腦袋想了很久還是忍不住開口“姐姐,你為什么要把自己的書扔了。”“不想做作業啊。”她把書包重新真理好,拍拍文可言的頭。那書真是她的……她突然問我“你不好奇?”我低頭看她,由于我比她們大所以比她們高了很多。“算了。”她見我依舊是這樣,便努努嘴,走自己的路。
“顧正同學,你的作業呢。”老師看著未交作業的人的名單柔聲問她。文可言的表情一下子緊張了,繃緊神經看著她,我依舊看著課本。
“老師,昨天齊寧同學把我的作業扔了。”她站起來指著齊寧,說的委屈,我一下子知道了她昨天的舉動,是想嫁禍給齊浩,要不是我知道真相還真的會被騙過去,演技真好。文可言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怪怪的。
“老師,不是我。”齊寧蹭的站起來反駁。“昨天我跟劉小利一起回家的。”
“你想說我撒謊嗎?”她依舊是那種委屈的語調。
“老師可以問問劉小利。”齊寧為自己證明。我看見我的同桌顧正不動聲色的笑了,一股寒意從腳尖流竄上來。難道……
“劉小利,是這樣嗎?”老師厲聲問他。劉小利戰栗的起身,低頭不敢看老師,結巴道“昨天,昨天我我一個人回家的。”
五雷轟頂,果然是這樣,我忍不住笑了。她在紙上寫著字調侃我“原來你會笑啊。”
“昨天明明……”齊寧不可思議的說,聲音因為激動變得不受控制,微微顫抖與尖銳。
“齊寧你今天留下來掃地,明天叫你家長來。”老師說完就開始上課,不留給他任何余地。齊寧坐下來就開始哭,我有些興奮。劉小利低下頭,同樣低下頭的還有文可言,我知道她很不忍,她很善良。因為父母每天都跟她說不要等我一起回家不要與我一起,但是她還是每天都與我在一起,有好吃的也會給我,會幫我說話,但是我不喜歡,因為她越是這樣我受到的待遇越是刻薄,她被別人說是善良,而不作表情的我變得不知好歹起來。我并不討厭她只是不喜歡。
顧正就像一個迷,突然這樣毫無征兆的出現,又那么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