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徒步沙漠,深一腳,淺一腳。要想走得穩當,腳下踏實,身邊還得有人扶一扶,拉扯一把。
——嚴芳
嚴芳畢竟是個見過大世面的女人,從她身上總透露出一股子沖勁。
在通州房地產界,人家都私下叫她鐵娘們兒。別看她是個女人,干的可都不是女人干的事兒。每天風風火火,家里家外忙的不可開交。公司的事,自己的事,別人的事,在她看來,都是自己的事。
嚴芳給自己是這樣評價的,沒有她辦不成的事,沒有她攀不上的人,沒有她賺不到的錢,更沒有她接近不到的領導。
這次劉軍進去了,周圍的人都躲了。只有嚴芳這娘們兒還夠義氣,記舊情。從第一天聽到劉軍被抓的消息,她就一直沒有消停過。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走進了張傳富的辦公室。
嚴芳:“喲,張市長,大忙人了哈,該不是妹妹我哪兒得罪你了不成,大半年了都沒有個電話或者短消息的?看來呀,這官當大了,架子自然也就大了。以前的張市長可不是這樣的人哦,至少隔三差五地還有個照面的。”
張傳富:“哈哈哈,是嚴總啊,什么風可把你給吹來了呢?你看我,身不由己呀,一大堆的破事兒等著我去處理呢。”
他起身輕輕掩上辦公室的門。
嚴芳:“我打醬油路過哈,順便上來看看我張哥。看你還理不理我,心中還有沒有我的影子呢?”
張傳富:“那你先說說看,你們心里頭是不是還有我張哥的影子呢?我這棵樹啊,是小了點兒,遮不到蔭,乘不到涼啊!”
嚴芳:“張哥,你說這話就見外了哦。妹妹可一直是嘴里念叨著張哥,心里也惦記著張哥的哈。在通州,你不但是棵大樹,還是一棵參天古樹了哈,是人都想往你懷里鉆呢。”
張傳富:“哈哈哈,參天古樹,我今天可是第一次聽你說起,新鮮!指不定哪天我這棵古樹就轟然倒塌了哈。但即使倒塌,樹根還在!開門見山吧,說說看,你今天來找我有什么事需要我辦?”
嚴芳:“沒事兒,真的沒事兒,來坐坐總可以的嘛?順便想請你一起吃頓飯,提前打個招呼,免得排隊等久了。”
張傳富瞪著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在嚴芳臉上,身上,胸前和屁股上迅速掃了一遍,笑著說道:“那里需要排隊喲,清水衙門啊!我這位置可只是一個踏實干事的地方,別聽外面人瞎說,這辦公室,我真不想坐了,成天煩心死了。既然你專程來請我吃飯,那我盡快安排時間。你的飯,不吃白不吃,哈哈哈!”
嚴芳:“爽快!妹妹我受寵若驚!還是你來定時間,定地點,妹妹保證準時趕到。”
離開市長辦公室,嚴芳順便又去了趟國土資源局王局長的辦公室,遞了份資料,簡單寒暄了幾句就坐電梯下樓走了。
嚴芳心中明白,她是有很長時間沒有去張市長的辦公室了。張市長的辦公室是不好進的。坊間傳聞,這個張市長好色,一點兒不假。凡是要找他辦事的人,男人會為他物色獵物,然后拱手送上,而且還要送得巧妙,不露破綻。如果是女人想找他辦事,首先得自己把自己想成獵物,僅僅花錢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在通州地產界,嚴芳算是一大美人兒了。一米七的個頭兒在南方女人當中早已是鶴立雞群了,加上白皙的皮膚,豐滿的胸部,瓜子臉,柳葉眉,穿著時尚,打扮潮流,就更增添了她對自己的自信。
嚴芳自信也是出了名的。她性格外向,活潑,大方,為人耿直,話鋒潑辣,做事果斷,腦瓜機靈,很好用。所以她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還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情!”
她去張市長的辦公室,也是思考再三的,雖然嘴巴上說沒事兒,其實心里頭想的都是情人劉軍的事兒。只是這么長時間沒有去市長大人那里燒香了,這急時去抱佛腳,估計是不會管用的。所以,她故意去市長大人的辦公室晃一晃,也算是臨時把香點燃。她知道男人的弱點,更熟悉張傳富的套路。從他的眼神中她已讀懂了他的想法。她把自己當成了張傳富的獵物,只等他來上鉤。為達目的,犧牲自己也是值得的。她既了解男人,也了解自己。男人們想要的,她都有。自己想要的,用身體去交換。這就是她一直很自信的原因。
這個世界上,男人賤是眾所周知的。尤其那些手握重權的墮落男人更賤。金錢和女人,對于他們來說就是生活的全部。利用權掙到錢,又用錢去征服女人。征服了女人,就像征服了世界。殊不知,很多時候,女人也在悄悄地掃蕩著男人。她們用身體,用語言,用行動,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的獵物,然后置獵物于死地。
嚴芳一腳跨進張傳富辦公室的那一瞬,他的色迷迷的眼神就立即出賣了自己。他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體她的臉蛋她的胸脯和她的屁股。他把她當成自己的獵物在打量,她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獵物在打量!他想要她的肉體,她想要他的權威!方式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兩個都同時想到了:去床上解決!
嚴芳這一招很管用。這么多年來,在通州混,她解決了很多十分棘手的問題,也得到了很多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每一次問題的解決,地點都是在床上,只不過是不同的床罷了。每次,她都會說沒事沒事,趁著兩個人身體的余溫還在,她會巧妙地說出自己有事,急需解決。還熱血沸騰的男人就會完全失去理智,滿口答應下來,她的事情就算辦成了。所以,很多時候,當一個男人在朋友面前吹噓自己又俘虜了一個獵物的時候,其實那獵物也在她的圈子里吹噓她也逮了個傻瓜。
從市政府大樓出來,嚴芳徑直回了公司。還在路上,她就給財務打電話,叫明天一上班就先到銀行去預約五十萬現金急用。
嚴芳知道,市長說是改天約她,其實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就會發來短消息的。她太熟悉這些當官兒的手法了。
哲學書上常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在嚴芳看來,劉軍這次出事,也沒什么大驚小怪的,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兒呢,通過自己來做工作,說不定還把市長甚至紀委這條線的人都變成了自己的朋友呢。書記和市長窩里斗,這在以前的通州不也經常上演嗎?最后,還不是雙方妥協妥協收場。以前爭得煙干氣火的,退休后成了哥們兒朋友的也不是沒有。
人老了,就一壺老酒幾個好友,聚在一起聊聊天、搓搓牌、下下棋,一起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誰還會為過去的那些事兒添堵呢?年輕時,爭來爭去,還不是在賭一個脾氣。回過頭來,相視一笑,什么都是浮云。
官場就是這樣,明里笑,暗中斗,退下來了還得稱朋友。
在嚴芳看來,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個結果。什么是對,什么是錯,無人評判。他們用權力換女人的身體,女人用身體換取別人的權力,誰對誰就錯?就像一百年前沒有你,世界照常在運轉。一百年后還是沒有你,地球肯定還轉。一百年前的事兒和一百年后的那些事兒,誰人能夠說清楚呢?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嚴芳正這樣天馬行空地想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過來一看,是條短消息:明天晚上7:00,仙女洞賓館999房間。
果然不出嚴芳所料,張市長已經在通州市郊外四十多公里外的仙女山旅游風景區度假酒店訂了個房間,并把門牌號碼發給了嚴芳。
嚴芳在心中暗自笑了,這條大魚兒果真上鉤了。她不但安心把自己當成獵物,拱手讓給張傳富,而且還讓財務準備了幾十萬現金,作為必備的禮物,雙管齊下,這樣就更加保險些。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年頭也要分清是什么鬼。那些小鬼,給了錢就可以給你推磨。可要是遇上了像張傳富這樣的大鬼,光給錢,這鬼是不會動心的,還得給點大鬼喜歡的東西,方才幫你推磨。
第二天一大早,嚴芳就開車去了辦公室,在桌子下面找了一個大帆布口袋,叫上出納,一起去了公司對面的招商銀行。
嚴芳把裝有五十萬現金的大帆布包放在車子后備箱里,然后把車在市區中心廣場附近一家北美精華酒莊門口停下,進去選了兩瓶1998年產的收藏版拉菲紅酒,用袋子裝好,也放在后備箱里,再驅車前往仙女山風景區。
她知道,小鬼好打發,大鬼不好對付。哪怕一丁點兒細節沒有處理好,都會前功盡棄。要顯得誠信,還得要表現出誠意。
說白了,既要讓他滿意,還要讓他的高傲越來越高。尤其不能表現出你的高傲,那樣的話,這鬼不但不會幫你推磨,反而會邀約一大幫鬼,讓你鬼魂附體,糾纏不休。
嚴芳驅車疾駛在去仙女山風景區的高速公路上,心想:這是什么世道啊?雖然說,平時里自己沒有把錢啊什么的當一回事兒。但真要是像今天這樣既要破財又要主動上床,還少之又少。
想著想著,嚴芳不禁獨自笑出了聲,自己已不是小姑娘了,什么沒有見過?這人啊,很多時候都在做違背自己意愿的事情。“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你見你不想見的人。”這個社會啊,臺里的臺面兒的,什么都看似沒有規則,其實都有潛規則。破壞臺面兒上的規則是可以的,可這臺下的潛規則卻是萬萬不可去破壞的。一旦潛規則被破壞了,那么破壞者很快將被規則掉。不是有很多影星歌星,有朝一日出了名,由于不懂潛規則,曇花一現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嗎。
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嚴芳就到了仙女洞賓館。她知道,短消息上發的999房間,應該是一棟獨棟別墅。別墅里面肯定有停車位。于是,她進了大門,徑直往最里面的一排矮房子方向開去。車子在里面七彎八拐地轉了大約十多分鐘,終于看到了靠近山腳下最里面有幾棟別墅,別墅被十幾棵參天古銀杏樹包裹住。銀杏樹茂盛的枝葉和粗壯的樹干,對別墅形成了一把把巨大的保護傘。不注意觀察,是很難發現那兒還有幾棟別墅。別墅的外表看上去十分普通,涂上了一層土泥巴色。看上去還不如外面那幾排矮房子外表光鮮。
嚴芳想,這怕是張市長的老窩子了吧。今天還算我三身有幸,鉆進了狼窩,可以識得廬山真面目。
別墅的門牌號很小,沒有標在大門上,而是在每棟別墅的籬笆門前,立了一塊長30公分,高20公分的花崗石石塊,上面刻著666,888,999等編號。
嚴芳迅速把車開進了999號別墅后院的停車場,停車場的位置也十分隱蔽。上面用夾竹桃和青杠藤等藤蔓植物編織成了一個茂密的植物遮陽頂蓋,四周栽了十幾棵大約25公分粗的桂花樹。桂花樹修剪的十分整齊,頂部修剪成一頂頂圓形的華蓋狀。
別墅的后面有一個小型露天游泳池,池水已經換成了清水,在樹蔭掩映下,點點陽光透過銀杏樹葉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繞過游泳池是一個大約一千多平方米的草坪,草坪剛剛才修剪過,空氣中還散發出陣陣青草的味道。草坪西面,用大理石砌筑了四個花臺,里面種了四株藤蔓三角梅。這個季節,三角梅開得十分鮮艷。
這時,一個十八九歲服務員模樣的姑娘徑直向嚴芳走來,熱情地跟她打過招呼,并親切地挽著嚴芳的手臂,一口一個姐姐的,就把她帶進了客廳。進了客廳,小姑娘立即鉆進了廚房,給嚴芳燒水泡茶。
嚴芳坐在別墅客廳的沙發上,環顧四周,還真把她嚇了一跳。客廳穹型屋頂離地面足有四層樓那么高,中央懸吊的那組水晶大燈,直徑約有三米,由上萬顆水晶鉆石組成。客廳正對大門那面墻上,懸掛著一副巨型山水油畫,側面墻壁上各掛了一副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油畫。她用手摸了摸屁股下面的沙發,揉揉的,軟軟的,像嬰兒的皮膚一樣,十分光滑細嫩,舒服極了,全是意大利小牛皮做成的。沙發很大,擺在近60平米的客廳中央,都高傲得沒有顯示出小家子氣。
小姑娘泡好了茶,交待了中午她會再過來給她做午飯什么的,讓她好好休息,說領導要7點鐘才能夠到。就拿了兩塊跟汽車車牌一樣大小的鐵皮走了出去。原來,服務員是用手中的那兩塊鐵皮,去把嚴總的汽車牌照遮住,免得被陌生人看見了。
看來,這里經常會有這樣神秘的客人出現。嚴芳心里這樣想著。她獨自端起茶杯,站起來慢慢地欣賞著客廳里的各種擺設。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嚴芳也一樣。她沿著雕花木質樓梯上了二樓。樓梯間全部用乳白色虎皮紋天然花崗石掛上去的。做工十分講究,幾乎看不到一絲縫隙,每一張花崗石的表面光滑得就像一面鏡子,照得出人影來,樓梯的每一個轉角處,還掛了一副油畫,油畫的上面安裝了一盞射燈。整個房間,仿佛一座博物館。十分豪華、典雅和富貴。
二樓有兩個房間,一個朝南,一個朝北。朝南那個臥室帶了一個足足15平米的衛生間,衛生間墻壁全部是用進口意大利馬賽克粘貼的。墻上掛了一副少女沐浴油畫,油畫的四周點綴了幾十躲絹絲玫瑰,油畫的頂部也有一盞射燈,燈光十分柔和,直接照射在沐浴少女的胸前。所有的衛生潔具用品,全部采用最高檔的進口奢侈品牌,有TOTO、安吉拉、卡爾文,都是世界頂級名牌。她推開臥室的門,臥室外面帶一個大大的露臺,露臺上撐了一把墨綠色太陽傘,傘下并排擺了兩個亞麻布淡褐色的休息躺椅,椅子上鋪了一層高級墊子,墊子上面各鋪了一根潔白的浴巾。躺椅中間的小茶幾上面,早已放了一束新鮮的玫瑰,大約有九十九朵,正散發出淡淡的玫瑰花香。
嚴芳繼續向樓上走去。樓上只有一個臥室門,拉了拉門把手,上了鎖,打不開。只得下樓,重新回到大廳,自個兒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斜躺在沙發上,慢慢開始品了起來。
“姐,過來吃午飯了。”小姑娘甜甜地叫到。
“喲,什么時候做的菜呢?”看著桌上的菜,嚴芳十分吃驚。
“哦,為了不打擾你,我在隔壁的廚房做的,然后端過來的。”小姑娘說。
“是嗎?那你是怎么過來的呢?姐一直在客廳里呀?”嚴芳想想,更是吃驚。難道還有什么地方跟這里暗中相連著的嗎。
“哦,這個嘛,這個我是為了不打擾你,也不讓外面的人看見,我走的是另外一個通道。來,肚子餓了吧?”小姑娘盛了兩碗飯,自己一碗,給嚴芳一碗,兩個人慢慢開始吃起午飯來。
“嗯,小妹,你叫什么名字呢?”嚴芳小聲地問道。
“叫我蕓兒好了,我姓唐,唐小蕓。”
“今年多大了啊?”
“18歲。”
“哦,剛剛來這里嘛?怎么沒讀書呢?”嚴芳關切地問道。
“哎,姐呀,莫說了。我爸爸在工地上前年就摔斷了腿,整個人全殘廢了。去年媽媽也的了癌癥,現在趟在家里,又沒有錢治療,我就只好中途輟學了呢。”蕓兒回答道。
“哦。”
“不過,姐,這沒什么。我挺得過去的。我想自己打工賺錢,來支撐我的家。”蕓兒說道。
“嗯,努力哈。以后有機會,姐來找你。”嚴芳有點吃不下去了。
“姐,你吃完飯后,自己在樓上休息休息哈,我下午還要去準備晚上的東西,很快就會回來的。”蕓兒知道不該跟這位素昧平生的姐姐講述這些,但已經說出了口,也沒什么的。
吃完午飯,蕓兒在收拾碗筷。嚴芳上了趟衛生間出來,發現室內又沒有蕓兒的身影了,仿佛是從地底下消失了似的。
這越發讓嚴芳對這棟別墅感到十分的迷惑。
嚴芳獨自品著剛沏好的茶,一邊回憶著蕓兒剛才的話。覺得這小姑娘很像自己年輕的時候,吃過很多苦,走了很多冤枉路。不知不覺間,嚴芳的眼角掛起了幾滴眼淚。
這人生真的很像徒步沙漠,深一腳,淺一腳。要想走得穩當,身邊還得有人拉扯一把。
就像嚴芳自己總結的那樣,還在她十歲的時候,父母就經常吵架打架,最后離了婚。她跟著母親長大,后來母親嫁了人,找了個老頭,相依為命。嚴芳也是在17歲時就離開了學校,邊打工邊自學。最后自考了個文秘專業。20歲那年,在南下的火車上遇到個了好人。那人見嚴芳長得清秀,口齒伶俐,看上去知書達禮的,一問是要南下找工作的,便給了她張名片,名片上印著:江偉,廣州國際項目咨詢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他讓她到了廣州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去辦公室找他。
經過一番找工作碰壁后,嚴芳果真去找了那位江總。江總給她安排一個文秘的工作。在廣州那幾年,嚴芳就一直在江總身邊跑前跑后的,也從江總身上看到學到了很多東西。
江偉人很好,事業有成,公司業務也做得大做得好,經常一個人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
人都是得感恩的,嚴芳也不例外。她對江總,自從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剎那,就覺得這個男人有能力,有教養,有品味。心中就一直暗暗仰慕和幻想著將來,自己能夠找一個像江總那樣的男人,事業上幫他一把,生活上關心他一下。
女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喜歡幻想,總跟自己的心過不去。有那么一段時間,嚴芳如果長時間看不到江偉,就會不知不覺地打電話關心他的冷暖。看著他天天出去喝酒應酬,身邊也免不了帶個女人來來去去的,嚴芳偶爾也感覺不高興。可不高興歸不高興,工作還是干得十分優秀。每年公司年終總結會上,江總免不了會多表揚表揚她幾句。于是,青春年少的嚴芳心里就幾乎全被江偉的身影所占據。盡管江偉已經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有家有室的,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兒,可還是難逃二十幾歲姑娘的暗中迷戀。
人在最困難的時候,有人能夠拉扯一把,幫助度過困難的人會一輩子記住他的。嚴芳今生再也不會忘記江偉帶給她的一切。無論是人生道路的起步,還是青春少女的夢想。每一個初始階段,都在她的腦海中烙下了江偉深深的烙印。
后來,因為父親得了癌癥,嚴芳哭著跑到江偉的辦公室辭了職。江偉從抽屜里給嚴芳準備了個信封,里面裝了幾萬塊錢,說是他私人對她這幾年來工作的肯定,叫她用這個錢回去給父親好好治病。嚴芳再三感謝,說好以后還會回廣州去找他。
回到通州,嚴芳一直呆在父親的身邊給他治病。父親跟母親離婚后,就一直沒有再娶,過著單身孤獨的日子。半年過后,嚴芳的父親病死在醫院里。她料理完了父親的后事,突然改變了注意,再也不想回到廣州打工了。她有了自己創業的想法,這個想法在她的大腦中始終揮之不去。
她決定留在家鄉,尋找適合自己發展的機會。一次偶然的機會,她遇到了劉軍。跟上次一樣,劉軍十分賞識嚴芳的能力和精明,加上她有在沿海大公司干過文秘的工作經歷,更加堅定了劉軍對自己的判斷。
嚴芳趟在沙發上,天馬行空地回憶著自己這幾年遇到的好人。不知不覺間,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到一覺醒來,外面天色已暗。
通州這個地方,四面環山。仙女山地處通州的南面,海拔1300多米,滿山遍野長滿了各種竹子。但主要以白家竹和慈竹為主。日平均氣溫較通州市區要低5度左右。這里既是通州市民夏天消夏避暑的絕好去處,也是各級黨政機關離退休領導干部療養休息的地方。浩浩蕩蕩的竹林里面,就到處隱藏著各式各樣的賓館酒店。有的張揚,有的低調;有的熱鬧,有的安靜。張傳富經常要去的那個酒店就坐落在竹林深處,十分安靜和隱蔽。
張傳富開完會,沒有讓司機送,而是直接跟綜治辦于主任打了個電話,說要用用他的車,送他去個地方,見個老朋友。
于主任很快就把車開到了樓下,張傳富迅速鉆了進去。
“領導,往哪兒開?”于主任親自駕車問道。
“哎呀,天開始熱了,去仙女山風景區吧。”張市長顯得很平淡地說。
他沒有告訴于主任去干什么,上車也沒什么話可說,只喊了聲今天真累,便瞇上了眼開始養起神來。對于官場上的語言,尤其是上級跟下級說的話,上級可以亂說,但下級一定要反復琢磨和認真分析,否則理解錯了領導的意圖,那可就沒有多大的前途了哦。
不怕你腦子笨,就怕你對領導的話沒認真。
于主任心里十分明白,領導叫他送送他,就是說讓他送到目的地,就得回來。
做人難,做官難,做張傳富這樣的官員就更難。心中無鬼,隨便喝水。由于張傳富前段時間安排于主任一直在暗中跟蹤陳書記,他自己也不得不小心提防。最近,他就很少坐自己的車,也很少明目張膽地跟人出去喝酒和唱歌,更不要說和情人幽會了。他被一個小小的顛簸就簸醒了,心頭一緊,雙手一下子抓住車門上的把手。
自從市上陳書記和建委主任以及一大幫子人都被紀委請了進去后,他自己卻先開始擔驚受怕起來了。隨時都擔心,身后有人跟蹤,隨時都擔心自己會發生點什么。有那么幾天,一個人關在辦公室,反反復復把自己這么幾年來所干過的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認真想了想,十分害怕。內心也感到十分后悔,萬一紀委拔出蘿卜帶出泥怎么辦呢?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落得個兩敗俱傷,值得嗎?
由于剛才的顛簸,他早沒了睡意,仍然一句話都沒有跟于主任說,獨自閉上眼倚靠在后車門上。
于主任把車子開進仙女洞賓館大門,往里面開了大約300米遠,用目光斜著看了看身邊的張市長,也沒有問。就找了個路邊停了下來。
“回去開車慢點哈,注意安全。”張傳富這才睜開眼睛,下了車。
“明早我幾點過來接?”于主任問道。
“不用,我已請了假,去省上辦事去了。”張市長說。
于主任就不再問了,獨自開車離開了仙女洞賓館。剛出得賓館大門,于主任停下車,掏出手機給劉小英撥通了電話,然后戴上耳機。
“喂,寶貝兒,在干嗎呢?”
“嗯,于哥啊,我還在外面游蕩呢?你在哪里呀?”
“辦公室加班。”
“人家想你了嘛。”劉小英撒嬌道。
“哥也想你了哈,那我過來接你?”于主任猛踩了一下油門,汽車像發瘋的野馬一樣,在高速路上飛奔起來。
張市長和于主任是十分默契的。于主任故意把他下在那個地方,是不想知道得太多。因為,既然領導只說讓他送送,并沒有讓他看看。這送送和看看之間,雖然都是簡單的兩個字,可中間的意思就差遠了。
這邊張傳富也知道,狡兔三窟的用意。既然自己苦心打造的三窟之一窟,何必讓更多的人知道呢?況且,官場上的人都知道,這人心隔肚皮的誰說的清楚呢?張傳富更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今天他和于主任是朋友,明天還是不是朋友呢?一切皆有可能。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官場也是一樣,換得像走馬燈一樣,讓人眼花繚亂。有些人,今天你在位置上,人家見你低三分。明天你不在位置上,那你就得在別人面前低三分。
沒有永恒,官場也一樣!
張傳富一路思考,一路低著頭鉆進了999號別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哈。”他伸手抱了抱嚴芳。
“哪里的話喲,張哥,你是個大忙人。”嚴芳也落落大方地給了張傳富一個擁抱。
“什么時候來的?”
“我中午就過來了,怕找不到路,把時間留充足點兒。”嚴芳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餓了沒?走走走,到餐廳去用餐,今晚好好輕松輕松啊。平常這應酬可太多了啊,沒有哪一頓吃得令自己滿意。”
“是嗎?”
“可不是,再這么吃下去,我看我自己對自己的身體都沒有信心了。這人啦,以前窮的時候,頓頓吃著碗里,還看著鍋里。可現在呢,日子好了,我是看著碗里都想吐,更莫說看著鍋里了。”
“嘿嘿,想不到張哥你還碗里鍋里的分得清嗎?”嚴芳故意拋了媚眼給張傳富。
“喝點兒什么?今宵不醉,愧對今生。白的?還是紅的?今晚聽你的哈。”張傳富喜歡喝酒。
其實,身處他那個位置,對于酒之類的東西,已經麻木了,喝酒就是他們的工作。
“我帶了兩瓶拉菲,不知道張哥喜歡不呢?”
“哈哈哈,嚴妹妹有品味兒,一看就知道妹妹你是生活很考究的人。這女人啦,男人不需要你懂的太多,只需要懂得生活就是了。生活是什么?生活就像普洱茶,生活就像紅酒杯,生活就像團亂麻。女人要自己會打扮,自己會休閑。男人想你的時候,你在眼前,男人心煩的時候,你在天邊。”張市長邊說邊拿紅酒杯。
嚴芳說:“這好像是歌詞?”
張傳富說:“歌詞改編的,改編的。”
蕓兒早就在餐桌上擺滿了一桌菜,都是張市長喜歡的美食。
蕓兒擺好桌子上的菜,就一溜煙兒出去了,順便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張傳富給兩個杯子里倒上了紅酒,然后站起來走到餐廳的墻邊,伸手扭了扭餐廳吊燈的開關,把燈調得稍微暗淡些,這樣才更顯出朦朧的情調。
“來,妹妹,干一杯。“張市長舉杯跟嚴芳輕輕碰了一下酒杯,然后仰脖一飲而盡。
“怎么樣?還喜歡這里吧?”
“不喜歡都不得行的,張哥的品味兒,妹妹真的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嚴芳夸張地環顧了四周一下。
“那是那是,光這紅酒杯,都是托我一個朋友,專門去法國帶回來的。你說也怪,法國人在感情方面十分浪漫,釀出來的紅酒也受人喜歡,連酒杯也成了奢侈品。”張市長端起酒杯在嚴芳面前炫耀道。
“喲嗬,你這屋里的每一樣東西,都還有出處的哈。難怪別人背后都夸你是全通州最有品味兒的男人。”
“那里那里,莫聽那些人背后瞎說。當然,誰人背后不說人呢?我這人別的沒有什么愛好,就是愛好喝酒和漂亮女人。這個想必你也聽別人背后議論過的了吧?”張市長故意試探著嚴芳的態度。
“聽說啦,漂亮女人,莫說你們男人喜歡,就連我們女人也招架不住,總要回頭打個望什么的。”嚴芳說。
“哈哈哈,看來這美的東西人人都喜歡啊。來,干一杯!”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邊喝酒邊聊著。不知不覺間,第一瓶拉菲就喝完了。嚴芳趕忙起身又打開了第二瓶紅酒。
就在嚴芳起身開酒的功夫,張傳富突然站起來,走到了嚴芳的身后,用手輕輕地摟住了他的腰。
嚴芳沒有做任何反抗,她知道,這一刻該來的遲早會來。見她沒有反抗的意思,張傳富膽子就更大了,他索性用兩只手抓住了她的乳房,并輕輕地解開了她的上衣和乳罩,然后跑到前面,撅起嘴巴開始親吻起了她的微微泛紅的乳頭。他是不會輕易放過煮熟的鴨子的。況且,今晚這只煮熟的鴨子,還是自己飛到這魔窟里來的呢。
“還是先喝酒吧。”嚴芳故意害羞地說道。
“妹妹,我想了。”張傳富此時,那里還有心思喝酒呢。
“別急嘛,這良宵美景的,時間還早著呢?”嚴芳端起酒杯,輕輕地推開了他還插進乳溝里的腦袋,遞給他酒杯。
兩人又干了幾杯,張傳富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像一堆熊熊燃燒的干柴,更像著了火的汽油,渾身上下全部點著了。他的額頭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脖子上那股動脈血管正突突突地跳動著,他感到心臟有點兒難受,仿佛腳底下早已沒了血液,血液全部從下面直往上涌,直奔自己的心臟。他的雙腿之間,早已形成了一座山峰,直挺挺地頂到了桌腿。他再次站起身來,一把抱住了被他解開上衣解開乳罩露出了潔白乳房的嚴芳。
嚴芳畢竟是在南方見過大世面的女人。男人越是在這個時候,越要把握住火候。火大了不行,火燒不起來也不行。要看男人的溫度,男人溫度高了得適當澆滅,男人溫度低了還得繼續澆油。不能正事還沒說,男人就已經三下兩下下了馬,那豈不是白來這趟了嗎?
嚴芳十分溫柔地拉開了張傳富的雙手,慢慢地說道:“張哥,你只曉得做愛,平常也不主動關心關心妹妹的,在你心中根本就沒有妹妹我的位置。”
“嗬,你這是說哪里話呢?哥哥可一直把你記住的哈,只是工作確實太忙了,抽不出時間啊。”張市長急忙解釋。
“哎,最近真是心煩。”嚴芳說道。
“什么煩心事,給哥哥說,我來擺平?”
“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跟你添麻煩。”
“嘿嘿,你什么時候也這么婆婆媽媽的了呢?快點給我說,我來給你分析分析,在我這地盤上,沒有我擺不平的事情。”張傳富又想去抱嚴芳。
“好吧,那我可就說了哈。我想哥哥你幫我辦兩件事情:第一呢,我們公司看中了西山蓮花村三組那塊地,看哥哥好久能否給西山國土局吳局長打個招呼?第二呢,我想你能否跟紀委馬書記打個招呼,這次抓進去的那個劉軍還欠我一千多萬元項目款,如果不把他放出來,妹妹我可就真的要破產了哦,到時候我就只好來投奔你了哦。”嚴芳很是老道。
“呵呵,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第一個問題,老子現在就可以跟吳局長打電話,屁大個官兒!這土地雖說是國家的,但在我的管轄范圍內就是我的,我說了算!明天回去你就去找那個吳局長。”
“至于那個劉軍嘛,他真欠你那么多錢?龜兒子,外面扯鬧子,屋里掛罩子。看上去過得還人模狗樣的,居然還欠你那么多錢?想不到,真想不到啊。這人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以前你真在他手下打工?”張傳富提起劉軍,就想到了他和陳書記在一起鬼混的畫面。
“不過,紀委早晚會放了他的。陳這次只是交待幾個男女關系問題。只有舉報人反應的土地開發呀和幫劉軍以不公正手段獲得項目的問題,還有待進一步落實。不過,既然妹妹說,他欠你那么多錢,這個忙我一定得幫。這次也算是給他一次警告!”張傳富說。
聽張傳富這么安排以后,嚴芳才主動伸出小嘴,張開雙臂,溫柔地摟住了張傳富的脖子,然后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張傳富猶如被十萬伏高壓電電擊了似的,騰地站了起來,一把抱住了嚴芳,兩只手已來不及慢慢去解開嚴芳腰間的皮帶,而是像剝柚子皮一樣,雙手往她的肩膀上一伸,再向下往褲腰里一按,使勁向下一拉,嚴芳便赤裸裸地站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