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章

人生就像在演戲。上帝是觀眾,眾生是演員。上帝在那里俯瞰眾生表演。而且上帝既編劇本,又當編導,獨自在那里自娛自樂。

——周云貴

從帆船酒店接到劉總的電話那一刻起,周云貴就一直沒有睡踏實過。腦海中總浮現出陳書記被帶上手銬,押上警車的那一幕。盡管他遠在海灣旅游,可心一直停留在國內。

“喂,楊總嗎?你好,我是周云貴,這么晚打攪你,不好意思了。”周云貴回到房間,就匆忙撥通了旅行社總經理楊小娟的電話。

楊小娟:“你好,周總,怎么這么晚啦?什么事呢?”。

周云貴急促地說:“麻煩你幫我們協調一下回國的航班,我們準備提前回國,終止后邊的行程。有點兒急事,必須馬上回國。”

楊小娟說:“哦,那沒有關系的,我馬上安排人跟你們落實。你們打算坐什么時間的航班呢?”

“越快越好,謝謝?!?

陳小梅回到房間,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無心睡覺。腦海中也在反復思考著剛才周云貴接電話時十分吃驚的神態。

“難道出了什么大事?莫非公司項目上出了什么大事?”女人就偏愛在這個時候胡思亂想,但想的都不著邊際。

陳小梅拿起手機,想給周總打個電話,探聽探聽虛實?;蛘哒f,想關心關心周總此刻的心情。但又怕問不出口。她從床上一咕嚕站了起來,鞋子也沒有穿,就在自己的房間里轉呀轉呀地,心中一直在糾結:這個電話打不打呢?問些什么呢?萬一是人家的私事,我這樣冒冒失失地打電話問妥當不呢?萬一是公司里的事情,他不愿意說我該怎么回答呢?

陳小梅就這樣在房間內糾結了半個小時,剛才的酒醉已消失了一大半,她決定還是發條短消息為好。

手機短消息真好,一條信息飛出去后,你完全可以等待,或者等不到回信。發的人和收的人都不會覺得有什么尷尬。如果通電話和面談,就不一樣了,不給個準確的說法,雙方都會覺得尷尬的。尤其是那種一個要問,一個不愿意回答的尷尬。

陳小梅還在糾結短消息怎么發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周云貴發來的短消息:“小梅,來我房間。”

她看了看短信,屁股一翹,整個人像彈簧一樣從席夢思床上蹦了起來。她興奮地沖進了衛生間,抓起梳子認真梳理了一下自己有點兒亂了的頭發,順便補了補妝,而且還在穿衣鏡面前轉了幾個圈子,前后左右上下地打量了一番,才出門向電梯間走去。

陳小梅在等電梯的時候,還在對著電梯的不銹鋼仔細打量著自己的裝扮,生怕有那個地方打扮得不得體,而且還做了一下深呼吸,這時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今晚該不會和他發生點兒什么吧?

說真的,這個念頭在陳小梅的腦海中就停留了那么幾秒鐘的時間,就迅速被她自己否定。否定了那個古怪的念頭后,她又十分懊惱自己剛才補妝和照鏡子時的興奮,覺得自己怎么還那么充滿著幻想呢。

來到周云貴的房間門口,她屏住呼吸,用手輕輕敲了幾下,門開了,是柏再榮開的門。

“小梅,快點進來?!卑乜傉f。

陳小梅走進周總的房間,屋里早已坐滿了人。除了柏總,房間里還有王處長正坐在套房的沙發上,和周總說著什么,臉色很不好看。

“來,小梅,過來坐。”周云貴招呼著陳小梅。

柏再榮也拖了一把椅子,坐了過來。四個人圍坐在了一起。

“我已經落實好了回通州的航班,明天凌晨五點的飛機,迪拜飛香港,再轉機到北京,再從北京飛通州。這已經是最早回國的航班了。”周云貴說。

“出了什么事嗎?這么急回去?”陳小梅心中由剛才莫名的興奮,一下子掉進了深谷,冰冷冰冷。

“暫時還不能跟你們說,但我們必須馬上回公司,有很多事情需要立即處理?!敝茉瀑F語氣中也透露出幾分緊張。

“那就這樣,我們現在都回各自的房間去收拾行李,收拾好了到大廳門口集中,然后坐出租車直接到機場。大家今晚就不要睡覺了,反正睡也睡不著了?!蓖跆庨L語氣中還透露著一絲鎮靜,畢竟多年當兵的經歷,歷練出了些許鎮定。

“好的,那就這樣吧,趕快收拾行李?!敝茉瀑F伸手催促著大家快回房間去收拾行李,并先跑過去打開了房門。

本來,這次旅行還安排了去埃及和馬爾代夫的,剛耍了三天就要打道回府。到了機場,由于周云貴跟王處長和柏再榮有過交待:暫時不要跟其他人說起那件事情,以免引起大家的不安??蛇@不說,中途又打道回府,比說了還顯得不安。一路上阿琳和處長夫人就在小聲抱怨,但看周云貴和陳小梅她們一言不發的樣子,就不得不知趣地閉上了嘴。

飛機很快在首都機場著陸。周云貴一直懸著的心開始著地,盡管還要轉一次飛機才能夠回到公司,但畢竟已經到了北京,感覺離通州那團亂麻已經越來越近了。

飛機一著地,周云貴就立即打開手機,開始跟董事長劉軍發了條短消息:“下午3點鐘左右,到達通州機場?!?

周云貴已顧不得自己的行李了,又掏出手機給行政部經理王強打了個電話:“把公司電腦硬盤全部換掉,買一批新的裝上,以前的全部毀掉,切記!”周云貴開始理清思路,該銷毀的東西一刻也不要留。

畢竟,這么多年來,通州亨利建筑公司通過市委陳書記承攬了不少工程。雖然,現在還不清楚書記是因為什么原因被雙規的。但這個時候,任何人都是大意不得的,更不要報任何僥幸心理。尤其是民營建筑企業,完全在國有大中型建筑集團甚至央企的夾縫中生存。如果要完全按照正規的渠道去找項目,猶如大海撈針一樣困難。最后就只得到處找關系,要么跟資本靠近,要么跟權力走攏,形成利益共同體。

通州這個陳書記,名叫陳家全,上屆省委書記楊方強身邊的紅人。來通州任市委書記之前,先是在省委辦公廳任副秘書長,后來又在省委宣傳部做過宣傳部副部長。他很聰明,人又年輕,還不到40歲,就已經副廳多年了。加上口才好,腦瓜兒活,又會拍領導的馬屁,善于察言觀色,因此處處受到領導的賞識。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官路也太順了,順得連自己都覺得做官兒就這么回事兒,自己的前途光芒萬丈,所以就有點兒飄飄然起來。省委楊書記上調中央之前,又火速把他安排到了通州做市委書記,這讓他更加體會到了一手遮天的味道來。

陳家全剛來通州時,心中也有過要大干一番,搞點兒政績出來的想法??墒?,他一來通州,就發現通州這個地方,雖說地盤不大,人員不多,卻很復雜。復雜到什么程度呢?他第一次主持召開市委常委會,居然有三個常委要求請假,而且都是病假,還遞交了醫院的休假證明。

“哼,這不明擺著對我不滿意嗎?要給我下馬威不成?”陳書記心中冷哼道。

“用擔架抬也要給我抬到市委會議室來,會議結束后,叫救護車給送回去?!标惣胰敛谎陲椬约旱陌詺?。

“這恐怕我說不出口啊,書記?!泵貢L李建面露難色。

“呵呵,這個好辦啊,你把那幾家開假條的醫院的院長和醫生都給我找來,順便把他們的病歷本也拿來,我給幾個診斷診斷?!标悤涢_始給秘書長發難了。

“那好吧。”秘書長輕腳輕手地關上了陳書記的門,撒腿就上了自己的轎車。

第一次市委常委會議,最終按照陳書記制訂的時間準時舉行,沒有一個人敢缺席。

會上,大家按照陳書記事先審批過的討論提綱,一條一條地開始討論。討論非常順利,對于陳書記提出的“興市方針”和“通州市工業企業轉型方案”,以及全市人才興市建設等大政方針,幾乎是全票通過,會上沒有聽到任何雜音。

會后,陳書記主動走到先前幾個請了病假的常委身邊,用關心的語氣問道:“身體咋樣了啊?這個年紀了要多注意保養啊。以后有什么病都可以找我看看,我會把脈,尤其是像你們這樣的病”說完,便徑直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時,市長張傳富笑嘻嘻地走進了陳書記的辦公室。

“陳書記,今天的會開得好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了哦,我絕對聽你指揮。既然上面安排你來做這個班長,那我理所當然就是副班長了哈。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聽你安排。你叫我打東,我絕對不會指向西的?!睆埵虚L在陳書記面前堆了一臉的笑。

“莫那么說嘛,大家都是兄弟的。我也是沒有辦法呀,上面真的是瞎了眼了,把我這樣一個人弄到通州來。難道這通州就沒有了人才?像老張你這樣的人才,放在這里可真的是被埋沒了啊。我都替你惋惜的。不過呢,以后咱哥兒倆可就要穿一條褲子哦?!标悤涀约狐c了一根煙獨自抽上。

“這是哪里的話喲,現在各地都是空降兵了,我們這些人可能還是這腦袋瓜笨什么的,在領導面前膽小氣弱的,不敢擔當重擔,怕一不留神,扁擔挼了,兩頭落地,兩頭都不是人。這樣倒好,前面有個領路的,我跟著你,保持不掉隊就行了?!睆埵虚L還是樂呵呵地說。

“既然兄弟這樣抬舉我,以后就多多通氣哈”陳書記就這樣草草結束了和張市長的第一次辦公室談話,他晚上還有一個應酬,正是劉董事長劉軍安排的給他接風。

離開陳書記的辦公室,張市長一肚子的不滿。但又不知道這氣該發到何處。于是,他拿起桌上的電話,叫來了市綜治辦主任,他初中的同學于相軍,然后兩個人開車去了金龍溪一家很隱蔽的四星級酒店。開了個包間,點了道清蒸石斑魚、酸辣雞、高湯娃娃菜和一瓶茅臺酒。他們倆邊吃飯邊聊天,于主任還撥打了幾個電話,他叫來了市交警大隊的一個叫黃燕的警花,另外一個是市府賓館的前臺經理劉海英。四個人酒足飯飽之后,于主任親自駕車,趁著夜色,向坐落在轄區以外的雞公山溫泉開去。

張市長剛剛離開陳書記的辦公室,陳書記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喂,是劉總啊,好,好我這就過去。在哪里呢?對,把地址發到我手機上。”陳書記邊聽電話,邊順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接完電話,陳書記罵了聲:“狗日的,還在我面前陰陽怪氣的,哼!看老子以后怎么來收拾你。”

他罵的不是別人,他還在為剛才張市長說的那些話生氣。在他看來,這個張市長無論現在還是以后,都將成為他仕途上最大的攔路虎。這人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從鎮長一直干到副市長,在市長這個位置上一坐就長達8年了,組織上也曾考慮過要動一動他,把他平級挪動一下。給他換個稍微好點的地方去,還是做市長。可是他本人死活沒答應。覺得平級挪動,對自己沒有多大的好處,反而還是一個壞事,自己這么多年苦心經營起來的圈子,說讓我走就走了,那不十分可惜了嗎?況且,他倒要看看新來的這個陳書記究竟有些什么本事。換屆時,他也親自去找過省委有關領導,但是由于平時沒燒香,臨時抱佛腳,領導嘴上滿口答應,心里頭是怎么想的,他一點兒也沒底兒。待組織部通知發下來了,自己還是原封不動。這正應驗了老百姓中口中流傳出的那句話:不跑不送,原地不動。

當然,張市長這么多年在通州,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坊間對他各種傳聞各種說法都有。有通州流氓市長的說法,也有青花郎的綽號,因為他有兩個愛好,女人和青花郎。

在臺上,冠冕堂皇,一身正氣,形象光輝。在臺下,男盜女娼,貪污腐化,一敗涂地。這就是老百姓心中的張市長。

當面夸人的人,背后最愛罵人。陳書記再次咬牙切齒地罵了句粗話,就下樓赴宴去了。

飛機在通州機場穩穩地降落。周云貴這才從機艙廣播中回過神來。陳小梅從一上飛機,就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睡著了。

周云貴坐上公司駕駛員小李的車就直奔公司辦公室。一路上,駕駛員小李很神秘地說:“好像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周總你知道不?”

周云貴畢竟老練,沒有正面回答駕駛員的問話,問了句:“這段時間通州的天氣怎么樣?”

“天氣好啊?!毙±罨卮鸬馈?

“劉總在公司嗎?”周云貴問。

“好像在公司,不過這幾天他辦公室的門都是關著的?!毙±钫f。

“都有哪些人來過公司?”周云貴隨便問問。

“哦,劉總讓我從機場接了個姓林的老總,說是來考察什么的。不會是項目上的事情嘛?你還不知道嗎?”小李很吃驚的樣子。

“知道啊,我會不知道嗎?”周云貴隨便回答到。

其實,他知道什么呢。這是他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不要在自己的下屬面前暴露股東之間的任何有礙團結的東西?,F在這些80、90后,個個都是人精,沒有多少人把心思全放在自己的本職工作上,卻用絕大多數時間來琢磨老板之間的關系。

未等車子停穩,周云貴就徑直走向劉軍的辦公室。辦公室空空蕩蕩,劉軍沒在辦公室等他。一種不祥的感覺,在周云貴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抓起桌子上的電話,翻了翻來電顯示和撥出去號碼的時間,仔細思考起劉軍在辦公室呆了多長時間,都給哪些人撥了電話。分析著他都對他們說了些什么話。

周云貴試著撥打劉軍的電話,撥了幾次,電話都處于已關機狀態。他又從手提包里找出一個筆記本,找到了另一個很隱秘的聯絡號碼,反復撥了幾次,電話是通的,但始終無人接聽。

劉軍肯定被抓了。

周云貴心頭一緊,額頭上冒出了幾顆冷汗。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決定開始收拾這盤殘局。他小心地察看了自己的辦公室和桌上的電話,沒有什么異常。又彎腰在大班臺桌子下面仔細看了看,用嘴巴吹了幾口氣,想找到有沒有安裝什么監聽器什么的,或者說,看看這之前,有沒有人來搜查過自己的辦公室。他小心翼翼地把筆記本一頁一頁地翻了翻,沒有被撕的痕跡。周云貴又看了看窗臺,沒有任何痕跡。這才打開自己的臺式電腦。

周云貴是個很心細的男人,平時又愛看個懸疑呀、偵查呀什么的電視劇。他把《潛伏》和《懸崖》反復看了三遍,對里面的偵查和反偵察熟記于心。

此地不宜久留。周云貴這樣想著。

而且,周云貴想:陳小梅是公司財務總監,很多事情她也是略知一二的,萬一把她抓進去了,后果將不堪設想。

“小李,去把陳小梅叫過來?!敝茉瀑F對小李說。

“好的?!毙±顟?。

陳小梅很快從二樓來到周云貴的辦公室。

“小梅,馬上把公司這幾年的賬本拿來,跟我走?!敝茉瀑F吩咐道。

“怎么了?周總”陳小梅吃驚地問道。

“快去拿東西,上車再跟你說。”周云貴催促道。

陳小梅很聽周云貴的話,飛快地跑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拿了最近幾年的公司賬本和筆記本電腦,以及平時保存資料的十幾個U盤,很快就跑到了公司樓下。小梅正要向周總的車子走過去,卻聽到周云貴在路旁一輛出租車上喊她。陳小梅迅速跑過去,上了出租車。

出租車一溜煙兒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周云貴的判斷是正確的。就在他們的飛機即將抵達通州機場的時候,省紀委的同志就已蹲守在劉軍家的小區門口,大約在2:45分鐘的時候將他抓獲。關在什么地方,大家不得而知。

周云貴在劉董事長的辦公室,沒有看到任何挪動過,或者翻弄過的痕跡。他判斷,公司的辦公室,紀委還沒有來得及顧忌。畢竟,大家都還不知道陳書記究竟是因為什么犯了事。提高點兒警惕,是完全有必要的。

周云貴和陳小梅中途換了三次出租車,跟最后一輛出租車談妥價錢,跑到了轄區外離通州市區約300多公里外的一個賓館,路上叫了個當地的朋友提前用他們的身份證去開了兩個房間,并把房卡留在了總臺。他們決定要在這里躲一段時間了。

王處長自從上了飛機,腦子里一刻也沒有消停過。他一直在思考:陳書記究竟是因為什么犯了事兒?自己作為建委的部門領導,全市那么多的項目都沒有逃脫過自己的那支筆,這一時半會兒還真理不出個頭緒來。不過,王處長有一點兒是再明白不過的了,雖然大大小小的項目形式上都是他和建委的主要領導簽字實施,但幾乎所有的項目陳書記都直接或者間接做過指示。會不會是在這上面被別人做了什么文章?況且,自從陳書記來通州上任后,張市長那里就一直對幾個部門的頭兒犯心肌梗塞,顯得不再像以前那樣順暢了。

先前王處長不想那些事兒,心中倒還有些坦然。可這一往深處想,就嚇得不得了。雖然,事情還沒有落實到他那里來,但他腦海中已經閃過了一個畫面:那就是戴上手銬后的王處長模樣。

王處長也迅速跑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門虛掩著的,門沒有鎖,這讓王處長全身汗毛一瞬間全部豎起來了。

“處長,你過來一下。”隔壁辦公室一個女娃娃探出個頭來,小聲跟處長招了個手。

王處長很快閃進了隔壁辦公室??墒?,時間已經來不及了,紀委工作組的同志如神兵天將出現在王處長辦公室的門口。自從他一步跨進建委那個大院,工作組的人就在對面馬路上給里面的人打了電話。就是說,王處長從進入紀委工作組的視線范圍后,自己就已經是甕中之鱉了,只等著別人來捉了。

紀委工作組在市委大院內,帶走了多少人,大家沒有細數過。不過,那斷時間,整個市委大院里面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躲在外地一個月有余的周云貴和陳小梅,已經換了七八個地方住了。他們每變換一個地方,總要一前一后,分開大約十來分鐘,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尾隨或者跟蹤。那日子過的呀,跟他看《潛伏》里的于則成已差不了多少了。倒是陳小梅心有點靜不下來了,成天吵嚷著要回家了。

這一個多月來,他們兩個都扔掉了各自的手機,與外界干脆一點兒也不聯系了。因為,他們知道,不管紀委或者檢察院對公司董事長怎么審訊,劉總所說的一切,都必須得找到財務證據和具體經辦人周云貴的陳堂佐證。否則,證據就會不足。抓不到周云貴和陳小梅,既對他們兩個有利,也對劉總有利。對于陳書記嘛,那得看他自己那邊還有沒有什么屎尿沒有揩干凈了。

大難來時各自飛。這個時候,所有跟陳書記沾過邊兒的人,大概都會是這個想法吧。

此時的周云貴,思想上更加冷靜了。他一個人在心中暗暗地分析:陳書記是上一任省委書記的紅人,按理說上面有人好做官,不應該有多大的問題。只是面臨換屆,老書記恐怕也要退下來喝沱茶了。這大樹一倒,估計也就無處乘涼了。他這次陰溝翻船,很明顯是派系斗爭,窩里斗。有人想要利用他跟建筑企業和房地產企業打得火熱這一點兒上做文章,把他趕下臺,書記的位置騰挪出來而已。這樣的事情,上幾屆不也發生過的嗎?還記得很多年前通州那個楊文云市長,剛一上任就在大會上振振有詞,要整頓機關工作作風,改變工作方法。清理財政窟窿,欲拿市上一家大型民營企業開刀,說他們企業拖欠財政幾千萬元,限定該企業在半年內將向財政借的錢給還回去。他說得唾沫橫飛的。結果當天中午,會議一散,與會人員就圍著新上任的市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喝得市長醉醺醺地。酒足飯飽過后,市長剛一下樓,就在樓下碰見一個熟人。

“楊市長,你好啊,喝酒了嗎?哎呀,怎么中午喝這么多呀?走,走,兄弟我請你去茶樓休息休息吧”那人說。

“好嘛,休息去!”

那人扶著楊市長,徑直走向了碧云路的陽光茶樓,對服務員說:“給我們開一個包間,午休。”

那人把楊市長扶進包間后,給他叫了個按摩小姐進去,自己立馬就溜走了。按摩小姐進去后,剛把楊市長的上衣脫掉,正準備解開他的皮帶時,包間的門就被派出所的干警一腳踢開,警察喊道:“里面的人,不許動!我們是派出所的,在執行公務,請跟我們走一趟!”

派出所干警迅速把赤裸著上身的楊市長和僅穿了件薄紗睡衣的按摩小姐一起拉出了包間,推上了警車,然后打開警燈,一路呼嘯著直奔派出所而去。市電視臺的一名攝影記者和晚報的一名文字記者也早就蹲守在茶樓大廳內,抓拍到十幾張珍貴的鏡頭,并打車一直追到派出所門口。當天晚上,市電視臺就播出了通州市楊市長涉嫌黃色按摩的新聞報道。晚報第二天也在頭版頭條刊登了通州市新上任的楊市長脫光上衣、皮帶耷拉著,跟按摩小姐站在包間門口的畫面,并配發了一篇很短的記者評論:通州不需要這樣的市長!

消息一出,省紀委當天就表態,嚴厲批評了楊市長生活腐化,自甘墮落,違反黨紀,影響惡劣,接受紀委調查。

周云貴這樣一想,也就開始心中暗自高興起來。

他想:是誰想搞掉陳書記呢?難道是張市長?他們兩個互相掐起來了?如果真是他們兩個掐架的話,那這事兒就更好辦了。難道他張傳富市長就不怕拔出蘿卜帶出泥?他在通州做官都好幾十年了,自身會那么干凈嗎?

周云貴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有道理。于是,他悄悄地敲開了陳小梅的房門,四周環顧了一下,確信沒有什么可疑人員,就側身鉆了進去。此時,陳小梅正穿了件睡衣,趟在床上看電視。見周云貴進來,小梅坐了起來。

“怎么?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陳小梅問道。

“嘿嘿,我想跟你探討一下哈,這次事情有點奇怪。第一,怎么我們躲得這么順利,快兩個月了,一直沒有什么動靜。第二,這次事件,我估計是陳書記得罪了地頭蛇張市長。張市長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也是我們市的一盞很不省油的燈啊。第三,如果我分析對了的話,那么這個張市長自己也不會把自己帶進去,會見好就收,達到讓陳書記下課的目的就會很快收手的,不會再來追究我們這些小公司什么的。因為,據我所知,陳書記光男女關系就可以讓他下課,更不要說他的經濟問題了。他的弱點,我是親眼見過的:見了女人無論漂亮不漂亮,他都會腿軟的。”

說到這里,周云貴把目光從陳小梅的睡衣上移開了。

“嘿嘿,莫說別個哈,你還不是見了美女腿都挪不動?”陳小梅這是近兩個月來,第一次心情輕松地可以跟周云貴開個玩笑了。

兩個月來,雖然沒有被紀委或者警察抓進去,但成天躲在酒店里面看電視的日子,也比那里面好不了多少。而且,她和周云貴之間,雖然先前有那么點兒好感,但這是非常日期,偶爾胡思亂想一下,自己都會立馬打消了那個念頭。

剛才聽周總那么一分析,聰明的小梅也立馬意識到:這是一起通州內部的派系斗爭。因為,她曾經聽人說過,市紀委書記跟張市長是拜把子兄弟,也是通州的板凳級人物了。所謂板凳級人物,就是一直呆在原來的位置上一動不動,既不升,也不降。想到這里,陳小梅一直繃著的神經也就松弛了下來。她突然伸了個懶腰,一下子跳到床上,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中間,完全不顧身邊還坐著個大男人。

“哎,起來哈,不要引誘我喲?!敝茉瀑F說。

“我今天就是要引誘你,可不可以?”陳小梅調皮地看著周云貴。

此時,周云貴臉頰緋紅,雙手不知道該放在什么地方才好,眼睛也不敢正眼看著小梅。周云貴的心跳迅速在加快,血液從腳底直沖頭頂,甚至感覺到了點點兒頭暈。這種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陳小梅說了那句話后,也顯得十分羞澀。胸脯急劇地起起伏伏,像兩只兔子在她懷里活蹦亂跳。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了,房間內只剩下中央電視臺播音員李杍萌的聲音。

“小梅……”周云貴輕聲叫道。

周云貴伸手輕輕地拉過小梅的手,不知道說什么的好,只在心中聲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卻沒有更多的勇氣進行下一步。

時間就這樣凝固了似的,電視機上反復播放著日本大地震發生海嘯的畫面。此情此景,顯得那么的不和諧。

陳小梅緊閉雙眼,等了半天,見這個男人猶猶豫豫,便掙脫了周云貴的手。先前澎湃的熱血,也一下子冷靜了許多。

女人在這個時候比較冷靜。女人的邏輯,一個男人如果真心愛你,哪怕天崩地裂,也會愛得轟轟烈烈。為你瘋,為你狂,就是為了要跟你能上床。真正的愛情,就是讓人瘋狂?;鹂右惨?,地雷也要踩。而不是像個娘們兒,思前想后,顧慮重重。

愛情這東西,是什么樣兒的開頭,就會是什么樣兒的結尾。這還沒開頭呢,周云貴就軟里巴稀的,那以后還會有好的結果嗎?

其實,小梅心里一直期待著一場轟轟隆隆的愛情。想怎么活,就怎么過,只要自己喜歡,自己高興,想愛就愛,完全擺脫各種世俗的眼光。

當愛情還像一場拉鋸戰時,說明兩個人還處在你進我退,我進你退的狀態。

雖說陳小梅年齡不大,卻善于思考和總結。愛情那些事兒,到現在自己雖還未親身經歷過,可身邊的那些個姐妹兒們是個什么樣兒狀態,她是清楚的,明白的。

身邊的好姐妹兒們,一會兒哭,一會兒鬧。一會兒帶個男人,好得如膠似漆,愛得要死要活的;一會兒到處買刀買藥,要死給那男人看。

這些,小梅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很多時候,當一個人孤獨寂寞了,也很羨慕別人,甚至是嫉妒。可有時候,心如止水,冷眼觀世界,覺得一個人的日子還是十分的愜意。

人在旅途,總有那么一段時間,需要自己走,自己扛。

這人生一世,就好比一次短暫的旅行。每一個階段,每一個年齡,身邊都會有不同的人來陪伴。來的來,走的走。該留的留下了,要離開的你使勁拉也拉不住。

如果說把人的年齡按照十年為一天來計算的話,一個人最多也就能夠活過七八天而已。能夠活上九天十天的人,少之又少。這樣想來,一個人的一生,不就是來人間旅游了七八天而已嗎。

現實生活中,出去旅游,旅行社不也就喜歡安排個七八天的行程嗎?多玩兒一兩天,旅游的人就會開始麻木,游起來心情煩躁,總想回家。那是因為,風景看多了也就沒有了風景。

周云貴終于收回拉著小梅的手,覺得十分的尷尬。嘴里不知道說什么的好。一個人悻悻地轉過頭去看電視。先前沸騰到快90度的血液,一下子凝固成冰塊,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哎,這女人心,海底針。女人究竟應該怎樣去征服呢?周云貴在內心深處煩惱著。

去猛了,會說你粗魯,沒文化,沒品位;和風細雨吧,又嫌你沒男人味,沒有野性;那中和點吧,又覺得你太娘娘腔,不在意,不重視。

這得要靠男人自己去解讀,去判斷,去研究火候。什么樣的火炒什么樣的菜。女人,雖說原材料一樣,但炒不出同一道菜來。不同的男人放不同的佐料,不同的男人用不同的火侯。文火,猛火,咸了、淡了,自己把握。要不然,端出來的菜,不是夾生,就是炒糊。

有人說過,在感情這方面,男人求勇,女人求真,一點兒不假。

其實,周云貴不是不想和陳小梅發生點兒關系,而是他們此時的處境,不便于發生任何關系。而更重要的是,他還不是一個十分草率的男人。

周云貴心想,這人生真像是在演戲。上帝是觀眾,眾生是演員。上帝在那里俯瞰眾生表演。而且上帝既編劇本,又當編導,獨自在那里自娛自樂。

自己的公司發生了這么多倒霉事兒,雖說還沒有最終有個結果,但是這藏藏躲躲都快兩個月了,與外界既不能聯系,又不能接觸。自己家里是個什么狀況,也不得而知。值得慶幸的是,自己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兒,家里人包括父母是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紀委的人把她們找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一切,完全在考驗著一個人的直覺和判斷,心里負重得太多了,哪里還有什么心思去想女人方面的事情呢。

周云貴這幾天思考得最多的還是那個可怕的張市長。這人在通州根基深,膽子大,人緣廣,而且手段比較狠辣。一旦他坐上了書記的寶座,那整個通州還會風起云涌的。這一次陳書記的落馬,一定是中了他的圈套。這官場啊,簡直就是戰場!一旦有人瘋狂,必然有人要滅亡!

張市長喜歡女人,這在圈子里早已是人人皆知的不公開的秘密了。他常常以開會、出差、考察等名義向各大機關借人,凡是他看上了的,無論人家同不同意,他都會絞盡腦汁,用心良苦地許諾提拔調換好的工作,或者幫忙安排親屬的工作,或者直接許以房子別墅等手段威逼利誘,總之一點,一定要達到他的目的。在通州政府部門里還流傳著一種說法,那就是要站好隊,表忠心。怎么站隊?怎么表示自己的忠心呢?在這方面男人肯定是要吃大虧的。至于女人嘛,是會撿到便宜的,尤其是自身還有幾分姿色的女干部,只要你有“上進心”,又愿意脫褲子,主動排隊等張市長的,你就站好了隊,你就很快成了他的人。既然人都是他的了,仕途上當然就會一路小跑,直達巔峰。

市交警一大隊的警花黃燕就是他經過長達半年的冥思苦想,各種手段用盡,才最終弄到手的。黃燕畢業于某警校,今年剛二十出頭,人長得白凈高挑,瓜子臉,柳葉眉,丹鳳眼,說起話來像撒豆子,叮咚叮咚清脆悅耳,走起路來昂首挺胸,腰桿筆直,目不斜視,無論著警服還是著便裝,都始終保持著在警校讀書時練就的標準姿勢。一對高高挺拔的乳房,像是故意要沖破那身警服一樣,向旁人炫耀著,示威著。凡是看過黃燕的男人,沒有一個不動心的。當然,凡是動了心的男人,那肯定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張傳富是地震那年年底到交警一支隊檢查工作時認識黃燕的。黃燕當時被安排在會議室忙前忙后,幫忙參茶倒水時被他看上了。那天,張市長沒有念事先準備好的講話稿,而是臨場發揮,越講越來勁兒,偶爾還抬頭望望站在他對面墻角的黃燕。兩個小時下來,自己都講了些什么和其他同志都說了些什么,他已不記得,反正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一個勁兒地對支隊領導點頭說:“好好好,就這樣辦,我同意你們的意見?!币驗樗娜啃乃家巡辉跁h室,都在黃燕那對高高挺拔的乳房和走起路來一翹一翹的屁股上面了。

張傳富神不守舍的樣子,早就被交警一支隊的幾名領導看在眼里,也記在心里。他們心中一陣竊喜,沒想到本單位還有這等人才,著實應該大膽啟用。于是,他們該提的要求盡管大膽提,該要的經費盡管大膽的要,每次都特意安排黃燕親自去找市長簽字。

張傳富那天從陳書記辦公室出來,心中就窩了一團火。每次換屆,看上去自己都很有希望,關鍵時刻就空降一個書記,狗屁不懂,還在老子面前指手劃腳的。他干脆借故說身體不舒服,便帶著黃燕出去風流了一夜,也算是消了消心中長期積壓著的怒火。順便叫上綜治辦于主任,讓他也帶了個女人,完事后跟他布置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安排他利用搞綜合治理的名義,暗中跟蹤陳書記近段時間都到過哪里?和誰吃過飯?和誰打過牌?和哪些女人出過差?他要求于主任平時少跟他聯系,只是每周去他辦公室匯報一次情況。

于主任說:“只要是人,就有弱點。我就不相信,還抓不住他的弱點?!”

“一個優點鮮明的人,弱點也鮮明。一個工作上出色的人,生活上也會有色。這不,你看我們不也一樣嗎?”張傳富對于主任調侃道。

于主任:“嘿嘿,是的。在這政界混的人,哪一個不是這樣的呢?”

張傳富:“你娃兒還算聰明,有點兒悟性!通州這幾年,大搞建設,他陳書記難道就是一個省油的燈?我看也未必嘛。幾天前,我省委的一個朋友就給我透露了一個消息,我們市的亨利建筑公司董事長劉軍就專程去了趟北京?!?

于主任:“他去北京,跟他有什么關系呢?”他把耳朵湊了過來,專心致志地聽。

張傳富:“嘿嘿,這里面有文章啊。我說,于老弟啊,你還嫩著呢。人家是通過劉軍出面,到北京去幫忙見了那個人的舅子,那個人的舅子在北京官兒大著呢?!?

原來陳書記的夫人王艷有個弟弟,名叫王平,在北京開了個畫廊,主要倒騰些各地名家的字畫,也兼收一些古董文物出售。當然,王平開畫廊靠倒騰字畫賺錢,那只是個幌子,因為通州政界和商界的人,凡是有點兒事要辦,都得去趟北京,去王平的畫廊坐坐。事情辦成了,回來還得說是自己北京的某某關系幫了大忙,其實究竟是誰幫了忙,大家心知肚明的,都不說。

兩個人正說的起勁,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誰呀?”于主任警覺地站在了門背后,從貓眼里瞇縫著眼睛向外看了看,原來是黃燕。

于主任說:“進來吧。”

“哎呀,你們兩個把我們涼拌起嗦?”黃燕一進來就趴在張傳富的肩膀上。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張傳富。

“寶貝兒,我們這不就完了嗎,正要叫你呢?”張市長用嘴在黃燕的臉蛋兒上親了一下,用手使勁捏了一下黃燕的屁股。

于主任站起身,回自己的房間去了,順手就把門關上了。張傳富一把拉過黃燕,像撥香蕉皮一樣,麻利地脫掉了她的衣服,只剩下粉紅色的內褲。他讓她穿上高跟鞋,光著上身,任憑兩只乳房高高地挺拔著,在室內走起秀來。

黃燕最開始還有點兒害羞,經過張傳富一遍又一遍的指導,也就慢慢地變得大方起來。他讓她從窗戶走到房間的門口,再從門口繞過床頭走到窗戶。他給她找來一條白色的浴巾,松松地裹在她的身上,故意把兩只乳房擠得高高的,他退后幾步雙手抱在胸前,仔細打量了一番,覺得深深的乳溝里面還缺少點什么。他順手抓起放在桌子上面花瓶里的一朵紅色的玫瑰插在乳溝里面。他也脫光衣服,一絲不掛地站在黃燕的身旁,他抬起右手,讓黃燕挽著他的手臂。他昂首挺胸地挽著她在室內轉了幾圈,任憑下面那東西直挺挺地在面前晃來晃去。他顯得十分驕傲和自大。他把自己想象成獵人俘獲了一只美麗的豹子,又仿佛一位電影明星正走在紅色的地毯上面去摘取桂冠。他把她帶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室內一下子光芒四射。他舉起另一只手,對著窗外那一片高大茂密的樹林揮手示意,并拋撒飛吻,嚇得樹上的幾只小鳥嘰嘰喳喳地飛走了。他儼然一位國王,赤裸裸地挽著一絲不掛的皇后,正接受自己子民的祝福。

他完全陷入了自我的遐想之中,整個人如癡如醉,做著各種滑稽古怪的姿勢。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一定要征服整個通州,他要把通州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黃燕身上的浴巾早就掉了,她手持玫瑰,輕輕地挽著他的手。她看了眼身邊這昔日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市長大人,竟徹底變成了一個禽獸、瘋子,不禁感到害怕,渾身還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她看到了他的想法,她覺察到了他的內心,她感到十分恐怖。她想就此打住。她認為他就是一座活火山,隨時會在通州噴發。她不想自己成為火山口最先噴出來的那一粒塵埃。

他魯莽地用雙手把她高高地舉起,像拋橄欖球一樣,一把將她扔向那張寬大松軟的大床上面。她嚇得‘啊’了一聲,整個肉體在席夢思床上不停地彈跳著。他像一頭公牛,此時早已兩眼發紅,獸性大發。他退后幾步,赤裸的肉體緊貼著墻壁,像遼寧號上的殲-15戰斗機一樣,用墻壁做推進彈射裝置,加速度沖向席夢思床,然后在即將接近床的瞬間又高高地躍起,像一頭挨餓很久的公豹撲向了獵物。

第二天一大早,于主任駕車,四個人趁著天剛蒙蒙亮,悄悄地回到了市政府大院。半路上于主任就叫黃燕和劉小英下車,給她們攔了一輛出租車,讓她們各自回單位去了。

回去后,于主任專門召開了一次全市綜合治理大會,親自圈點了幾名親信,專門負責盯著市委陳書記的行蹤。

當然,安排人去接近陳書記,于主任剛開始內心也在打鼓,覺得這是一步險棋。做好了,自己跟著老張以后吃香喝辣,有福同享;做不好,事情敗露,自己也會跟著老張一同滾蛋。都怪自己上了張這條破船,成了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思前想后,還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只得硬著頭皮按照市長大人的要求去干了。他想,官場本就是賭場。賭贏了,雞犬升天;賭輸了,大不了讓我下地獄。

主站蜘蛛池模板: 合川市| 鄂托克前旗| 彩票| 多伦县| 青岛市| 铁力市| 河南省| 聊城市| 嵊泗县| 沅陵县| 高要市| 谢通门县| 通城县| 东乡族自治县| 齐齐哈尔市| 沐川县| 涡阳县| 日喀则市| 诏安县| 浠水县| 新巴尔虎左旗| 赤壁市| 台南县| 太保市| 九江市| 五家渠市| 台湾省| 永仁县| 古浪县| 闸北区| 汨罗市| 法库县| 富阳市| 和平区| 上杭县| 县级市| 新兴县| 香格里拉县| 永定县| 崇阳县| 治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