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商談后,幾個人分頭忙自己負責的事情。今晚,予末藤、托尼和汪子厚,再一次碰頭,商談簽約、采風等事宜。
咖啡廳里燈光迷離,輕柔的鋼琴曲與醇香的咖啡相溶在一起,蕩漾著誘人的氣息,這是聽覺與味覺的盛宴。予末藤與托尼坐在沙發上等候汪子厚,托尼已經喝了三杯咖啡,因為只收一杯咖啡的錢可以免費續杯。
“再來一杯!今晚的咖啡有“貓屎”咖啡的味道,貓屎咖啡貴呀。”托尼提提褲腰,舉手示意紅兜圍裙的女服務生。
“一杯破咖啡也值得你這么貪。”予末藤瞪了托尼一眼。
“餓了,肚子不能空著,汪子厚也不來請咱們吃飯。”
“你噴這么香干什么,女人似的。”予末藤討厭男人身上香噴噴的,感覺不像好人。
“阿瑪尼激情,大爺也噴一點,更紳士了。”托尼揚起胳膊聞了聞。
托尼泛著港臺腔的聲音在寬敞的大廳里肆虐播散,輕柔的鋼琴曲以及人來人往拖著行李的嘈雜,也沒有壓下他的聲音。隔著一個座位坐著兩個時尚的女人,正翹著朱丹指,端著冒著熱氣的厚重咖啡杯。
予末藤早看到那兩個女人,兩個女人也向他們這邊看,女人濃濃的妝容,夸大的耳飾,棕紅色的頭發,過膝的小短裙。予末藤掃了她們一眼就明白,哪位良家婦女這樣的妝容打扮、這樣的神態舉止。這時,托尼的港臺腔說得更起勁了,予末藤覺得托尼的話更難聽了。
一陣一陣嬌笑從那邊飛過來,托尼神氣十足地提起了大導演陳凱歌,明星范冰冰,似乎他們都是托尼的朋友,而且是很熟的朋友。予末藤知道托尼在胡吹。兩個女人雖然沒有與托尼接上頭,無形的神交早已走到一起,說得難聽一些,魂已經勾搭在一起了。女人那一雙勾魂的眼睛,一眼一眼地瞭托尼,那個鬈發女人無端地向予末藤嬌笑。予末藤感覺像畫皮里碰到的女鬼。
予末藤心想,演出馬上開始了。托尼抓抓卷發,收收腹部,坐直了身子。予末藤則把自己陷在沙發里,讓自己更舒服一些。予末藤閉著眼睛用手支著頭,閉眼是源于那股香味已經竄了過來,香味讓他覺得刺鼻而厭惡。同樣的香水在女人身上體現的味道不一樣,高貴典雅的香奈兒,在有些女人身上也免不了庸俗。
予末藤感覺沙發震了一下,睜開眼睛看到托尼手里拿著名片,兩個女人手里也握著名片,予末藤心想,什么樣的女人都可以有名片。予末藤把遞給自己的名片放在桌角,起身告訴托尼去咖啡廳外接汪子厚。其實他是躲開女人和托尼。
予末藤是在托尼和兩個女人驚異的眼神中離開咖啡廳的。剛走了幾步,鬈發女人追了上來,她把予末藤放在桌角的名片遞給他。
“大哥忘了名片可千萬不要忘了我啊,我就喜歡大哥這種人,不一樣的男人,與眾不同,帶上名片吧。”女人把名片塞在予末藤手里。予末藤看也沒看,走出大門要扔到垃圾桶里,想一想又留下放進衣兜,他怕托尼惹事,暫且留下。
予末藤迎面碰到剛剛停好車的汪子厚,兩個人一起走到托尼身邊。兩個女人瞬間像老鼠一樣落荒而走。
“你終于來了,我喝了五杯咖啡,大爺也不請我吃飯,一直等你。”托尼站起身一臉桃花笑。
予末藤心想,今天他要走桃花運,笑起來一臉邪惡。
“你們先吃,開公司發票。”汪子厚脫掉外罩坐在沙發上
“你說的,以后辦事開發票,我今晚要吃一份雪花牛排。”托尼揚起手,找服務員要菜單。
“沒有問題。”
汪子厚對予末藤說。“聽朋友說方嘯是文藝圈響當當的人物,特別難請,片酬很貴,不過,沒有關系,如今,隨便一個不出名的演員也比總撰稿的片酬高。”汪子厚揚起下巴,趾高氣揚地說。那神情仿佛請來個大神。
“予老師,就看你能否請動他。”
予末藤心想,雖然他的片子獲了不少獎,《民族至上》還獲得中央某位領導人的稱贊,但是不是他拍的,是不是只掛個名就難說了,有些大腕就是徒有虛名。以為是可以仰視的巨人,其實是俯視的侏儒。汪子厚執意要請就請吧。
“我跟方嘯還算熟悉,一直忙著寫策劃,這幾天聯系”。
予末藤接著對汪子厚說:“簡單跟你介紹介紹請來的幾個人。”
汪子厚點頭。
“導演是北京電影學院第五代導演陳凱歌的同學沈時,執筆的幾個人一個是比較有資歷的柳永貞,一個新近比較火的編劇兼網絡寫手葛清博,還有個文筆清麗的記者唐婉,再有就是柳永貞介紹的女作家羌荻,男女各半,年齡閱歷上也有區別,這樣寫出來的東西風格不同,會好看些。”
“還有一件事,座談會那天應該付給這幾個人預約款,我們公司剛剛起步,做事情留個好口碑,按常規辦。”予末藤提議。
汪子厚點點頭說:“沒有問題。”
托尼切著雪花牛排興奮得說話“港臺腔”更濃了。
“芳心(放心)好了,一起做啦,我們三個人一起合作,頂呱呱的啦。大爺負責片子,我負責總務,你負責投資,一切OK。”托尼放下刀叉雙手一拍一伸拇指。
這么強大的陣容,這部片子不火,這個文化公司不火,難!汪子厚喜悅地暗想。
“予老師,方嘯老師還煩請您親自請,跟他談談片酬,探清他到底要多少錢。你們都是文化圈的人,知道怎么談,我給他準備了潮海名茶,金駿眉和大紅袍。”汪子厚說完,把包裝精致的禮盒遞給予末藤。
“予老師留一盒,這茶葉很不錯,純綠色無污染,一個朋友開的商貿公司專門出售茶葉。”
予末藤還沒有開口,托尼忍不住了,“給我一盒,我最喜歡喝金駿眉。”
“車里有幾盒,放公司招待客人。”汪子厚說。
當晚,予末藤、汪子厚、托尼商談完散去。托尼就住在這里,他急急地回房間了,似有什么緊急的事要辦。
汪子厚問予末藤用不用搭他的車。
予末藤笑著說:“咱們去找托尼看他在干什么,等你的時候,有兩個女人勾搭他,不知聯絡上沒有。”
“是嗎?看來我對托尼了解不深,不能讓他這樣。”汪子厚笑著說。
予末藤帶著汪子厚徑直向托尼的房間走去。走到電梯門口,從通透的玻璃窗里,看到那個鬈發女人,正左顧右盼地觀察什么,予末藤停止了腳步。
“不能讓她看到我,這是其中之一。”予末藤悄聲說。
“我打電話把她支走,就說K5包間有客人叫她,也不知包間里有沒有客人,不管它。”
女人接到電話,左右看了看,走了。
予末藤在玻璃窗外看到女人疑惑地走進包間。悄聲對汪子厚說:“K5沒有客人,咱們去托尼房間。”
“他能做這種事嗎?”汪子厚似乎不太相信。
“不好說!沒有更好。”
不是不相信托尼,予末藤是不相信咖啡廳兩個妖艷的女人,只是隨便跟他聊幾句。
予末藤拉著汪子厚,疾步走在鋪著松軟玫瑰花圖案的地毯上,托尼的房間在最深拐角處。
“咚咚”予末藤敲托尼的房門,房間里沒有聲音,一片死寂。予末藤詫異,看了汪子厚一眼,難道自己判斷錯了,托尼根本沒有在房間?不可能。予末藤搖搖頭。
房間里,托尼聽到急促的敲門聲,隨即從門鏡向外看,什么也沒有看到。
托尼轉身去看手機,沒有電話。他不打算搭理這個敲門者,他想假定自己不在房間。托尼看了一眼門上垂下的保險鐵鏈,轉身離去。這時托尼的手機響了,是予末藤發來的短信。
予末藤心想,托尼玩失蹤玩沉默。一個短信讓他開門。
“你老婆已經到京,想突然襲擊給你一個驚喜,被我安頓在大堂,我在房門外,讓她到房間找你嗎?”托尼看到短信打開門,拉進了予末藤和汪子厚。
“怎么把我老婆領這里來了,趕快訂個酒店讓她住下,大—爺。”
“沒有讓她直接找你就不錯了,你老婆憑什么我給安排,你干什么呢?”
予末藤一進門就偵察衛生間,并打開了櫥柜。
“大爺,高跟鞋和小裙子一件沒有,這次您判斷錯了,我托尼能看上那種人,太小看我了。”
予末藤看到托尼裹著白浴巾,光著腿,身上散發著香氣。他一把拉下托尼身上松垮垮的浴袍。托尼趕緊捂住了重點部位。
予末藤問托尼:“是不是等人呢。”
托尼攤手,“小珊子要給我送東西。”予末藤知道,小珊子是托尼的小情人。
“還是約人了,怪不得吃完飯急匆匆走了。你老婆來是騙你的。給你送茶葉來了。”予末藤說。
“嗨!大爺也騙我。”
予末藤打開門,正看到走廊里很熟的一個民警,穿著便衣,帶著幾個男女,包括與托尼、予末藤搭訕的那個女人。”
“怎么回事?抓黃呢。”予末藤問。
民警點點頭。
予末藤對民警說:“還有一個在K5包間,你們去找,漏網之魚。”
托尼麻利地穿上衣服,對予末藤說:“我去看看那個女人。”
幾個人跟隨民警走進包間,只見那個女人坐臥不安,看見四個男人走進來,特別驚訝。
托尼一臉嚴肅地對女人說:“不是介紹自己是模特嗎?我大爺可是國家安全部的,專門在飯店臥底。”托尼用大拇指挑指著予末藤,厚嘴唇也撇著不屑。“專抓你們這些人。告訴你我是美國籍,Ihavesomethingtoaskthepoliceofficer(報告警察我有問題。)聽見了嗎。”托尼用蹩腳英語讓人相信他是美國籍。
什么邏輯,安全部管這種爛事,除非托尼是美國特務。予末藤忍不住笑了。
予末藤覺得托尼這種水準就是拍桌子嚇唬貓。
女人不說話,低頭不吭氣。
“你的同伙早被帶走了,最近嚴打涉黃團伙,凡是可疑的都不漏網。”派出所民警掏出證件。
女人看了一眼托尼說:“我丈夫去嫖娼,傳染了淋病,又傳給我,離了婚。我沒有錢治病,我恨男人,想報復男人,傳染給他們。”
托尼聽后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氣憤地指著女人的臉,“你們這種女人簡直沒有道德,社會渣子,毫無做人底線和道德底線,居然給我們遞名片,我要趕快消毒手。”托尼伸著手。
“是呀!”女人不緊不慢地說:“只有社會渣子才會找我們這種人,而且還不少呢,你不是剛才問我價格嗎。”
“血口噴人!別讓我在飯店遇到你們,再看見你們的影子我直接報警。看起來美得像朵花,罌粟花呀。”
予末藤看看女人憂傷的臉,對她說:“若沒有錢治病,我可以給你,但不能去坑害別人。”此時,予末藤把自己的名片留給了女人,大家走出了包間。
托尼對予末藤說:“你的錢是那么容易掙來的,給這種人,說不定這兩個女人是騙子,不如把錢給我。”
“不阻攔她們,由她們去散毒,我心里別扭,碰上這種事就盡己所能。”
“不關你我的事,愛傳染給誰傳染誰。”托尼說。
予末藤嚴肅地對托尼說。“你就危險,托尼我警告你,以后不能隨便與這種女人搭話,你若想跟我們一起好好干,就不要沾花惹草,進了公安局我們不負責撈你,直接把你從文化公司開除,丑話說在前面。”
“小心掃黃把你掃進去,不是鬧著玩的。”汪子厚補充說。
“這些可惡的女人勾引我呀,幸虧我嫌她們長得丑。”托尼悻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