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2章 巨案頻頻哈埠來飛賊,重圍密密土屋捉強人

話說偵探長霍爾斯脫夫帶領四名好漢,和二百名武裝警察,一路寂靜無聲的殺奔趙玉堂的土屋來。離土屋只有里多路了,霍爾斯脫夫才下命令道:此去捉拿竊賊趙玉堂。

趙玉堂只一個人,住在一間土屋里,手中并無器械,汝等須努力,彼若拒捕,或圖逃逸,汝等盡管開槍,將他擊斃,不必活捉。眾警察聽了命令,一個個磨拳擦掌,準備廝殺。霍爾斯脫夫領著四名好漢當先,行近土屋跟前,二百名警察散開來,將土屋團團圍住,各人裝好槍彈等候。霍爾斯脫夫掏出手槍來,看四名好漢也各操著單刀鐵尺,殺氣騰騰。

這時正在四月初間,三更時分,天上半彎明月,早已銜山欲沒,照得樹陰人影看不分明。霍爾斯脫夫見眾人都安排停當,方親自上前敲門,操著極流熟的北京口音呼道:“堂兒,堂兒!快起來開門,我有要緊的話,要和你說。”趙玉堂這時正才入睡,忽聽得叫門聲音,心中吃了一驚,暗想:這哈爾濱知道我叫趙玉堂的人,尚且不多幾個,誰知道我叫堂兒呢,難道是我叔叔出了什么岔事,特地此來找我嗎?轉念一想,不會,他決不知道我到這地方來。趙玉堂心里一躊躇,口里就不敢隨便答應,連忙伏下身來,以耳貼地靜聽。斯時萬籟無聲,二百零五人的呼吸,和鞋刀擦地、槍機攀動的種種聲音,一到趙玉堂耳里,都聽得分明,知道是俄警來逮捕了,只是一些兒也不畏懼,立起來將頭巾裹好,口里連聲答道:“堂兒在這里,請待一會,就來開門。”

霍爾斯脫夫聽得,低聲向四人說了一句:“當心!”自己當門立著,擎著槍指定門里,口里仍催著:“快開,快開!”趙玉堂一面應著:“來了!”一面走到門跟前,雙手把門閂一抽,隨手帶開那扇板門,將身隱在板門背后。板門開到一半,猛然對門上一腳踢去,嘩喳一聲大響,板門被踢得散了,一片片飛起來。就因這聲大響,將霍爾斯脫夫和四名好漢,驚得退了一步。趙玉堂趁這機會,聳身往門外一躍,已從霍爾斯脫夫頭上飛了過去。霍爾斯脫夫還擎手槍對著門里,兩眼也只向門里定睛,不提防已從頭上飛過去了。分左右立在門旁的四名好漢。更是全不覺著,都以為趙玉堂尚在土屋里面。

霍爾斯脫夫被那破門的聲音,驚得心里有些虛怯怯似的,想開一槍壯壯自己的膽氣,也不管趙玉堂在什么地方,朝著門里拍的一槍。那四名好漢猜想,這一槍必已打中了趙玉堂,一齊跟著槍聲喊:“拿住!”霍爾斯脫夫也猜想四人瞧見趙玉堂了,這才從衣袋里掏出手電來,捏亮向門里一照,卻是空洞洞的,房中連桌椅等陳設品都沒有,僅有一個土炕。霍爾斯脫夫揮手教四人殺進去,四人都有些害怕,又不敢違拗,只得各人舞動手中器械,防護著自己身體,奮勇殺進土屋,都疑心趙玉堂藏身在門背后或土炕底下。

霍爾斯脫夫跟著四人進屋,拿手電向四周一照,不禁跺腳道:“壞了!已讓他跑了。這賊的本領不小,在什么時候,從什么地方逃走的呢?他便和鳥兒一般會飛。打門里飛出去,我們這多人立在門口,也應瞧見昵!難道他飛的比鳥兒還要快嗎?不然,怎的我們五個人,十只眼睛,都成了瞎子么?”四人說道:“料想沒有這么快。他縱然能逃出這門,周圍有那么多人把守了,不見得能逃的了。”

正說著,忽聽得外面拍拍拍的連響了十多槍。槍聲過去,接著一片吆喝之聲,震天動地。四人喜道:“好啦!準被他們拿著了,這么多人,拿一個小小的毛賊,若放他逃走,還了得嗎?”霍爾斯脫夫搖著頭說道:“十多響槍,一響也不曾打著人。他們決沒有拿著,這哪里是小小的毛賊,這人不除,哈爾濱沒有安靖的日子了。不過今夜是這么打草驚蛇,給他跑了,以后要拿他,就更費事了。”霍爾斯脫夫說罷,不住的嗟嘆,翻身引著四名好漢出來,攜了手槍、手電,拿出哨子一吹,在一個草場里收齊了隊伍,問道:“剛才是哪幾個人開槍,曾看見了什么?”只見一個巡長出隊報道:我奉命率領隊伍把守前面,才昕得嘩喳一聲,接著又聽得手槍響,我等不敢怠慢,都很注意的望著,前面槍聲響過,我分明見一條黑影,一起一落的向我等跟前奔來,箭也似的飛快。我逆料就是要拿的那賊,心想他跑的這么快,活捉是辦不到的,對著那黑影就是一槍,伏在我左右的隊伍,曾看見黑影的,也都對著轟擊。我以為這多槍朝著他打,距離又近,總沒有打不著的。誰知打過幾槍再看,黑影早已不知去向,隨聽得背后有人打著哈哈笑道:“堂兒少陪了,改日再會,今夜請你們回去休息吧!我等聽了這聲音,趕緊回頭張看,聲音蹤影又都沒有了。霍爾斯脫夫聽了,瞪著兩眼,好半晌沒有話說,垂頭喪氣的率領隊伍和四名好漢,回警察署安歇。”

次日起來,霍爾斯脫夫將四名好漢叫到跟前,說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如今懸五千塊錢的重賞,你們四個人,能將趙玉堂拿來,只是要拿活的,打死了只有一千,期限不妨久點兒,十天半月都可以。”四人說道:“趙玉堂的能為,我們昨夜領教過了,不是我們四人這般本領所能將他活捉的,五千塊錢得不著,若弄發了他的火性,甚至我們四人的性命,都保不了。這不是當耍的事,我們不敢承辦。”霍爾斯脫夫見四人推諉,也知道他們確非趙玉堂的對手,只得罷了。

不一會,來了一個書生,要見偵探長說話。警士問他的姓名,書生不肯說。霍爾斯脫夫出來接見了,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文人,見了霍爾斯脫夫,拱了拱手,朝左右望了一望道:“此間不好談話。”霍爾斯脫夫即將這書生,引到一間僻靜房里,問道:“足下有何機密事件見教?”書生笑道:“先生不是要拿趙玉堂拿不著嗎?”霍爾斯脫夫點頭應是。書生道:“我特來獻計,包管趙玉堂自投羅網。”霍爾斯脫夫喜道:“愿聞妙計。”

書生道:“我知道趙玉堂事母至孝,如今他母親住在這里,只須將他母親拘來,他自然會來投到。”霍爾斯脫夫躊躇了一會道:“這只怕使不得,法律上沒有這種辦法。”書生笑道:“貴國的法律怎樣,我不知道。若是我中國,這種辦法是再好沒有的了。歷史上是這么辦的很多很多,我看除了我這個法子,一輩子也拿不著趙玉堂。”霍爾斯脫夫道:“拿著他母親,他自己若不肯來,又將怎么辦呢,難道拿他母親辦罪嗎?”書生道:“他自己萬無不肯來之理。他母親生出這種兒子,就辦辦罪也不虧。”霍爾斯脫夫一再問書生的姓名,書生不肯說。

霍爾斯脫夫只得依了書生的話,親率了幾名警察,到趙玉堂家里來。可憐趙玉堂的母親,還以為兒子真在哈爾濱干了好差事,做夢也沒有想到有此一著。霍爾斯脫夫不忍凌虐無辜的人,很客氣對趙玉堂的母親說道:“你兒子趙玉堂,做了違法的事,連累了你,如今只得請你暫到警察署去,只等你兒子來投首,立刻仍送你回來。警察署并不會委屈你。”說畢,教伏侍她的女仆,扶她上車,押進警察署。

不到一點鐘,趙玉堂果然親來投首。警察要將趙玉堂上刑,霍爾斯脫夫見趙玉堂生得容儀韶秀,舉止溫文,連忙喝住那警察,把趙玉堂帶到里面一間寫字房里,教趙玉堂坐下,并不著人看守。霍爾斯脫夫自退出房去了,趙玉堂獨自在那房里坐。

不一會,即見一個警察進來說道,“見署長去。”趙玉堂即起身,跟隨那警察,走到一間陳設極富麗的房里。一個年約五十余歲的西洋人,坐在一張螺旋靠椅上。霍爾斯脫夫立在一旁,和坐著的談話。趙玉堂估料那坐著的,必就是署長了,便大模大樣的站著,也不行禮。那署長向霍爾斯脫夫說了幾句話,趙玉堂聽不懂,即見霍爾斯脫夫點點頭,順過臉來,帶著笑意問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趙玉堂這時一聽霍爾斯脫夫說話的聲音,知道就是昨夜在土屋外面叫門的,隨口答道:“我便是昨夜住在土屋里的堂兒,姓趙,名玉堂。”霍爾斯脫夫笑著晃了晃腦袋道:“你干什么獨自一個人,住在那土屋里?”趙玉堂道:“我生性喜歡一個人獨住,不干什么!”霍爾斯脫夫笑道:“你來哈爾濱多少時了?”趙玉堂道:“共來了一十五個月。”霍爾斯脫夫道:“這十五個月當中,共做了多少竊案?”趙玉堂道:“已記不清數目,大約也有二十來件。”

霍爾斯脫夫點了點頭道:“和你同黨的,共有多少人?”趙玉堂道:“我從來沒有同黨,都是我一個人做的。”霍爾斯脫夫道:“被竊之家,多是窗不開,門不破,墻壁不動,你怎生得進人家去的?”趙玉堂道:“多是從房上,揭開屋瓦進去的,偷竊到了手,仍將屋瓦蓋好,所以沒有痕跡。”霍爾斯脫夫道:“你昨夜從哪里逃出那土屋的?”

趙玉堂道:“從你頭頂上逃出來的。”霍爾斯脫夫現出很驚訝的神氣,回頭對那署長說了一會,復問道:“你練了這么一身本領,怎的不務正業,要做這種擾亂治安,違犯法律的事?”趙玉堂道:“除了行竊,沒事用得著我的本領。我家里毫無產業,我不行竊,我母親便沒飯吃,沒衣穿。”霍爾斯脫夫道:“你可知道你犯了罪,到了這里得受處分么?”趙玉堂道:“知道。我情愿受處分,只求從速送我母親回去。”霍爾斯脫夫道:“這不必要你要求。你既來了,自然送你母親回家去,但是你在這里受處分,你母親回家,又有誰給他飯吃,給他農穿呢?”趙玉堂見霍爾斯脫夫問出這話,不由得兩眼流下淚來。口里沒話回答。霍爾斯脫夫接著問道:“若有人給飯你母親吃,給衣你母親穿,并給錢你使用,你還想做賊么?”趙玉堂道:“世間哪有這么好的事!果能是這樣,我豈但不再做賊,并愿替那供給我母親衣食的人做事。”

霍爾斯脫夫又回頭對署長說了幾句,那署長也說了幾句,霍爾斯脫夫笑著問道。

“你這話是誠意么?無論到什么時候,不會更改么?”趙玉堂道:“果能是這么,我這話也不會更改。”霍爾斯脫夫便叫趙王堂在哈爾濱火車站就了個人夫頭兒的職。

古語說得好:“人的名兒,樹的影兒”,趙玉堂的聲名,在哈爾濱的三歲小兒都知道。鐵道上二、三百名人夫中,也有許多會些兒武藝的,平日聞了趙玉堂的名,心里欽仰已久。誰也想不到有這么一個人物,來當他們的頭兒,還有個不竭誠歡迎的么!趙玉堂這日到差,眾人夫都來應點。平日飲仰趙玉堂的人夫們,就首倡開歡迎會。每人湊份子,湊了三、五十五錢,備辦了些酒菜,替趙玉堂接風,這是火車站上從來沒有的盛舉。

趙玉堂生性不大能飲酒。眾人夫你敬一杯,他勸一盞,把趙玉堂灌得爛醉。過了幾日,趙玉堂也辦了灑菜,請眾人夫吃喝。酒席上有個會武藝的人夫,立起身向趙玉堂問道:“我們久聞總管的大名,如雷灌耳,并聽說總管獨自一個人,住在一間土屋里,警察署的偵探長,率領二百名武裝的警察,和四名會把式的好漢,黑夜把土屋圍了,捉拿總管,竟被總管走脫了,連開了幾十槍,一槍也不曾傷著總管那里。我們心想,總管怎么會有這么駭人的武藝,都以為總管必會隱身法,或者會障眼法,若是實在本領,難道一個人能比鳥雀還快嗎?鳥雀在空中飛起來,有幾十桿槍朝著它打,也不愁打不著。一個人這么大的身體,如何會打不著呢?”趙玉堂笑道:“我哪里會什么隱身法,也不會什么障眼法,實在本領也只得如此。那夜能從土屋里逃出來,卻有幾個緣故:一則因是夜間,月已銜山,艨朧看不清楚;二則我突然逃出來,出他們不意,措手不及,等到他們瞄準開槍,我已跑得遠了。惟有出門的時候最險,若非一腳踢得那門嘩喳聲響,將偵探長驚退幾步,他當門立著,我出來必遭他一槍。不過我要快,有時實在能賽過鳥雀。當時在帽兒山的時候,空手追捉飛鳥,并不算一回事。”眾人夫聽了,雖人人歡喜,然都露出疑信參半的樣子。那問話的人夫道:“總管能賞臉給我們見識見識么?”眾人夫都附和道:“必得要求總管,試驗給我們開開眼界。”說著,都立起身來。趙玉堂也只得立起,思量用什么方法,試驗給他們看。正思量著,猛聽得汽笛一聲,火車到了,不覺失聲笑道:“有了。諸位請來看我的吧!”隨離席向外面走,眾人夫都跟在后面。不知趙玉堂怎生試驗,且俟第十二回再說。

主站蜘蛛池模板: 洪洞县| 瓦房店市| 台中县| 青阳县| 东至县| 南涧| 长武县| 盐源县| 旌德县| 台南县| 湘乡市| 凤台县| 大方县| 宜春市| 临猗县| 平远县| 富阳市| 手游| 太康县| 万荣县| 青冈县| 沅陵县| 宁夏| 竹溪县| 措勤县| 郎溪县| 柘城县| 那坡县| 吴旗县| 泗阳县| 嘉祥县| 凭祥市| 德钦县| 双流县| 那坡县| 荆州市| 运城市| 开鲁县| 拜城县| 富平县| 胶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