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第奇家族:歐洲最強大家族締造權力與財富的故事
- (美)保羅·斯特拉森(Paul Strathern)
- 6819字
- 2019-01-04 00:51:38
家族起源
美第奇家族據傳講述的是一位名叫阿維拉多騎士后代的故事,他在8世紀為查理曼大帝戰斗并攻占了倫巴底地區。據美第奇家族傳說,阿維拉多在莫杰洛(佛羅倫薩附近的一個偏遠山谷)旅行時,聽聞有一個巨人在禍害四方,于是他找到那個巨人并向他發起挑戰。在他與巨人的正面斗爭中,巨人揮舞著狼牙棒狠狠向他砸來,雖然狼牙棒前端的鐵球砸到了他的盾牌上,但阿維拉多巧妙地躲過了這一擊。經過殊死搏斗,最終阿維拉多成功戰勝了巨人,而他的這一壯舉給查理曼大帝留下了深刻印象,查理曼大帝下令,勇敢的騎士——阿維拉多,可以將其有凹痕的盾牌作為個人的永久勛章。
美第奇家族的金底紅球勛章據傳就來源于阿維拉多騎士那個有凹痕的盾牌。另一種說法宣稱,美第奇家族正如他們名字所蘊含的寓意,他們是給平民分發藥品的藥劑師,他們家族徽章上的那個球形其實是藥丸。這個傳說遭到美第奇家族的否認,并且得到了歷史證據的支持,美第奇家族徽章出現一段時間之后藥丸才普遍使用。他們的家族徽章最有可能起源于中世紀錢幣交易商掛在商店外描述錢幣的標志,而錢幣兌換是美第奇家族最初的生意。
傳奇騎士阿維拉多在莫杰洛山谷駐扎下來,這個肥沃的山谷緊靠西沃河,西沃河流域貫穿大山,距通往佛羅倫薩東北方的道路約25公里。直到今天這個地區還保留著當日的美景,彎曲的河流兩岸遍布著葡萄園和橄欖林,穿過陡峭的山脈和繁茂的樹林。在這塊不到20平方公里的獨立區域里一定曾經有著一個獨一無二的基因庫:它不但孕育了多才多能的美第奇家族,而且培養了像弗拉·安杰利科、伽利略、喬托這樣的天才。美第奇家族來自柯梵洛村,并且一直和這塊勝地保持著緊密的聯系。
13世紀初,美第奇家族離開柯梵洛村來到佛羅倫薩。在這段時間里,他們并不是唯一想來佛羅倫薩尋找財富的村民,從12世紀中葉到13世紀中葉,佛羅倫薩的人口據說翻了5倍,超過了5萬人。中世紀人口調查的方法千奇百怪,他們留下的數據值得深究。佛羅倫薩人口的調查方法就是一個例子:他們用數豆子這樣的簡單方法來登記出生人口。當有新生兒出生時,那個家庭就要往當地人口調查盒里扔一粒豆子:黑豆代表男孩,白豆代表女孩。不論怎樣,我知道這一時期佛羅倫薩人口經歷了前所未有的大增長,盡管仍比中世紀的巴黎、那不勒斯和米蘭人口要少些,但已超過了羅馬和倫敦。
美第奇家族把家安在圣洛倫佐附近,圍繞在圣洛倫佐大教堂周圍,在4世紀時該教堂已經被圣化。因此,圣洛倫佐教堂成為美第奇家族的保護神,家族里一些最杰出的孩子都以圣洛倫佐命名。從圣洛倫佐步行到舊集市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那是佛羅倫薩城市商業的中心(現在的共和廣場)。周圍的居民都來這里買布料,因為它的布料很出名,貨架上掛滿各種顏色鮮亮的布料,可以根據顧客的需求來剪裁布料。
一大早,農民的馬車占滿了通向這個大廣場的各個街道,他們載著商品來到集市,到處都是豬、羊、奶牛這些牲畜的叫聲。在這片叫賣聲和動物的叫聲中,集市上有著從阿爾諾河捕獲的新鮮大魚、從血淋淋的厚肉片上切下來的薄肉片、各式各樣的奶酪、酒桶里的葡萄酒。沿著街道兩側墻壁整齊地擺放著各種顏色的蔬菜和水果——春天是洋蔥和綠葉菜;夏天是茴香、無花果、櫻桃和橘子;冬天是瘦弱的根類蔬菜。穿梭在眾多的城里人和鄉下人中,修士穿著他們破舊的長袍,向路人行乞。報信官吹響喇叭,人群聚集到通往科爾索大道的入口處,圍觀那些戴著枷鎖、穿著破爛衣服、滿身是血的罪犯從街上蹣跚走來,他們走在通往監獄的路上,而在明天他們將被絞死。
查爾斯西莫,這個名字使美第奇家族首次出現在佛羅倫薩的歷史中,他出現在一份1201年的合法文件中。我們很難確切地知道在這段時間里這個家族發生了什么事,而我們所知道的全部就是美第奇家族成為錢幣兌換商,并逐漸繁榮起來,直至13世紀末他們成為佛羅倫薩最知名的生意家族。即便如此,美第奇家族仍不被看作佛羅倫薩的領導家族,他們要么被看成貴族地主,要么被看成新興的商業家族。直到1296年,阿迪尼格奧·德·美第奇成為這個家族第一個被選為行政長官的人。
佛羅倫薩是一個獨立的共和國,理論上實行的是民主路線,它由一個九人的執政團體Signoria統治,這九個人的領袖是行政長官,任期為兩個月。行政長官和他的執政團是在協會成員中抽簽選出來的,但這個抽簽程序漸漸被佛羅倫薩的領導家族所操控,使得執政團逐漸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進而這些家族也逐漸掌控了對佛羅倫薩的統治權。1299年,古奇奧·德·美第奇成為這個家族的第二個行政長官,古奇奧肯定向他的捐助者展示過美第奇家族是值得長期依賴的靠山。于是到了1314年,阿維拉多·德·美第奇成為這個家族的第三個行政長官。
與巴黎、米蘭這樣的城市比較,佛羅倫薩可能缺少強權和歷史積淀,但它很快在創造財富的能力上彌補了不足。這主要歸功于13世紀興起的銀行業,某種程度上來說,“銀行業”這個詞是意大利的首創(銀行的英文單詞起源于意大利詞匯banco,是一種銀行家統計他們交易的最初計數方式)。在這個時期,意大利是歐洲大陸的主要經濟強國,熱那亞人和威尼斯人控制了來自東方的絲綢以及香料的進口生意。
據馬可·波羅記載,在13世紀的最后10年里,熱那亞人的商船甚至在里海流域交易;早在1291年,兩艘熱那亞商船在尋找經由西非至東方的海路時失蹤。國際貿易在不斷增加,盡管陸路運輸要冒很大的風險而海陸運輸又面臨海盜搶劫。從佛羅倫薩橫穿阿爾卑斯山脈到達佛蘭德斯北部貿易城市布魯日,這段700多里的旅程要耗費兩三個星期。經由比薩港和比斯開灣海上運輸的危險較小,能夠往返兩次。
像衣料、羊毛、谷物這樣的貨物都是從富裕的東方采買的,而這些貨物主要都被有權勢的王公貴族所預訂。在主要貿易中心建立銀行,極大地便利了國際貿易的發展,在這個過程中各貿易中心的商業銀行家迅速積累了大量財富,即使教會明令禁止高利貸行為,他們還是很快開始了放貸業務。許多銀行設法通過以下方式來躲開教會的禁令:他們宣稱做生意總是要面臨損失的可能性,任何額外的費用都只是應對相應的“風險”,因此這根本不是真正的高利貸;其他人宣稱他們并不是實際上的有息貸款,任何應還款的增加全都是因為防范兌換率的波動。不論人們認為這個理由有多虛偽,銀行業還是很快被人們所認可了。
13世紀末,錫耶納—— 坐落在距離佛羅倫薩南邊40英里的山頂上的一座小城,是當時最主要的銀行業中心。但是在1298年時,當地具有領導地位的錫耶納銀行家——波斯格娜瑞家族慘遭破產厄運。導致悲慘結局的最主要原因是家族放出了巨額貸款給當地的皇室及權貴,他們是當地市場最主要的債務人,并且提出的借款需求通常是不可能被拒絕的。可憐的錫耶納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明白過來,最困難的是這些銀行家沒有力量強制權貴清償債務,這些權貴實際上就是法律法規的制定者。錫耶納銀行業再也沒有從波斯格娜瑞家族的分崩離析中復原過來,而佛羅倫薩快速地接管了當地的銀行業交易。在這之后不久,佛羅倫薩的巴爾迪、佩魯齊和阿齊艾烏奧利三大家族主導了當地的銀行業,迅速發展成為歐洲最大的銀行機構。特別是佩魯齊家族,擁有15家分支機構,其覆蓋范圍從塞浦路斯直到倫敦地區。
在佛羅倫薩的早期全盛時期,獅子是其重要的標志之一,曾經一度取代佛羅倫薩百合出現在了紀念獎牌上。更重要的是,獅子不僅僅止步于一個奇想的標志,因為在此階段,佛羅倫薩通過與離凡特的交易連接,得到了它的第一批真正的獅子。這些獅子被裝在籠子里,放置于圣喬凡尼廣場上離大教堂很近的地方。這些龐然大物成為當地居民驚奇和驕傲的源泉。獅子偶爾的吼叫,回響于意大利的小街小巷,被當地迷信的人們視作某種預兆。在14世紀中期的一段時間,這些獅子被轉移到德拉西尼奧列廣場后面的位置,那里至今都因為這些獅子的存在而被稱為獅子路口。然而,盡管這些獅子如此受寵,幾乎成為當地居民生活的中心標志,卻還是沒能取代佛羅倫薩百合被鑄造在城市的交易硬幣上。
得益于佛羅倫薩銀行業的威望和銀行家的忠誠,這座城市的貨幣成功地轉化為一種金融機制。佛羅倫薩早在1252年即發行了弗羅林,每枚錢幣使用54粒金子打造。由于它不變的黃金含量(如此多的黃金用于鑄造硬幣在當時是極其罕見的),也由于它在佛羅倫薩銀行業間廣泛的應用而成為14世紀歐洲標準通用貨幣。這對于銀行業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不然銀行業就不得不處理各種幣種兌換的彈性匯率問題。
在那個時期,現代資本主義雛形已在佛羅倫薩形成,商業實踐也同時建立起來,銀行業也引入了很多新的技術。復式記賬法首次被發明(1340年初次出現),信用借貸方式也騰空出世(信貸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而不用作資產抵押),同時,通過分類轉移和匯票的付款方式也初步建立起來了。盡管有這么大的發展,佛羅倫薩的銀行家還是迅速重復了之前的主宰者——錫耶納的錯誤:為那不勒斯國王羅伯特和英國國王愛德華三世開設了信貸賬戶。1340年的歐洲在經濟蕭條中掙扎,國王無力償還債務,不得不選擇違約。在這期間,愛德華三世已經開始著手準備眾所周知的英法百年戰爭,據估算,他欠佩魯齊銀行的款項多達“一個王國的價值”。于是,佛羅倫薩的三大家族自食惡果,在大蕭條時期相繼宣告破產。
在這一災難發生之前的14世紀初,政治主導權已多次被通過暴力的形式轉手,佛羅倫薩共和國經歷著動蕩。當地的居民被分作兩派——圭爾夫派和季柏林派,兩個幫派之間的內訌更是不可避免。季柏林派的主要支持者為當地貴族,而圭爾夫派則得到了當地巨富商人和下層居民的支持(下層居民指當地的普通居民和工人階級,它除了對這兩個階層人群有蔑視寓意外,還有另外一層含義,即因為下層居民長期嚴重缺少食物,所以限制了這部分人群數量的增長,字面上的意思為小人物)。
盡管存在著政治的不穩定性,佛羅倫薩還是在14世紀早期迎來了第一個文化的黃金時代,只在半個世紀之間,這座神奇的城市就孕育出了三位意大利歷史上最杰出的作家:但丁、薄伽丘和彼特拉克。他們沖破了牧師的傳統,采用托斯卡納方言取代拉丁文寫作。這樣的突破不僅僅將托斯卡納方言確立為意大利語的標準形式,更是通過非宗教語言,利用分散文學的形式將世俗人文主義元素引入文學作品中。
這些作家更是饒有興趣地追逐著現世人文主義。如彼特拉克,因為尋找被遺忘在修道院的古代經典作家手稿而聲名斐然;薄伽丘,因為他的著名作品《十日談》而聲名海外,作品中描述的一連串故事通俗而幽默地展現了當時人民的真實生活,而不是那些掌權者(特別是教會)所認為的樣子。
那個時期兩位最杰出的藝術家——喬托和皮薩諾,也同樣住在佛羅倫薩。他們在作品中充分地表現出了人文主義傾向,他們的作品突破了中世紀的形式主義,用更時尚、更感性、更生動的方式展現出了一個個生動的人物。這些杰出的人物將佛羅倫薩文化推向了文藝復興時期的邊緣。令人嘆惋的是,就在歐洲文化即將迎來更長足的發展時,一場大規模的瘟疫給歐洲帶來了重創。
14世紀初,歐洲禍不單行。人們還沒從經濟大蕭條的打擊中完全蘇醒,又被黑死病的災難折磨。1347年,從黑海上來的熱那亞商船,將黑死病帶到了歐洲。當代編年史作家通過最新調查研究發現,在黑死病開始瘋狂流行之后的四年,接近1/3的歐洲人命喪于此。由于惡劣的衛生環境及人們對于如何控制病毒擴散一無所知,導致病情急劇惡化。城市的情況最為惡劣,當某些家庭被懷疑感染上黑死病毒時,只能將他們磚砌起來隔離,直至死亡。那些有能力逃亡的家庭選擇了從佛羅倫薩逃到托斯卡納周邊的鄉村。而剩余那些沒有逃出來的人,差不多半數以上都命喪黑死病。毫無意外,人道主義的雛形快速地被迷信的病態思維所替代,中世紀歐洲相對穩定的社會形態開始分崩離析,根基性的變革成為必然趨勢。
此時,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家族迅速擴張,已經成為包含20~30個核心家庭的大家族。這些小家庭的從屬關系可以從名字上發現,他們比單個家庭的關系更松散,更近似于一個宗族,雖然有著內部的小斗爭,但忠于整個家族。美第奇家族快速占領了三大佛羅倫薩銀行業巨頭破產導致的銀行業空地,創立了很多自己家族的小公司。家族的親兄弟或者堂兄弟作為合伙人,共同出資建立公司的原始資產,共同執掌銀行的日常運營,忙于外幣兌換、小額存款業務,以及為羊毛商人、紡織業等相關行業提供季節性貸款。不論是因為經營得力還是運氣,在這些成立起來的小公司中,至少有兩家拯救了由于黑死病的蔓延而萎靡的經濟,也因此鞏固了美第奇家族的根基。
那時,美第奇家族有成員成為當地的臨時執法官。喬凡尼·德·美第奇從美第奇家族慣于從事的民政事務中跳脫出來,成為一位軍事領袖。為了證明他的勇猛,1343年,他鼓動佛羅倫薩人民與西邊一個距離40英里的魯卡小城市展開戰爭。喬凡尼企圖占領魯卡失敗后選擇了圍剿,結果還是慘敗,回到佛羅倫薩后喬凡尼被執行槍決。在這之后,美第奇家族老老實實地安分于民政事務,但事實證明,即使這樣,偶爾還是會有危險出現。
1378年,喬凡尼的堂兄薩爾韋斯特·德·美第奇成為執行官,在他兩個月的任職期間,羊毛工人爆發了起義,即眾所周知的ciompi(發音源于他們腳上的木屐踩在石板道上的聲音)。這場起義表面上看起來是由米什萊·迪·蘭多發起的,為了羊毛工人和手工藝者能夠有權利建立自己的協會,進而擁有投票權,至少在理論上得到參與管理西尼奧列的權利。盡管身為執行官的薩爾韋斯特對于起義者的境遇表示同情,但他卻從這次事件中看到了促進美第奇家族發展的機遇。為了激化矛盾,威脅阻礙家族發展的貴族階級,薩爾韋斯特偷偷打開了監獄大門,導致這場起義迅速地惡化成為暴亂。當暴徒暴動、趁亂洗劫貴族和商人、火燒宮殿以及毆打公會成員時,薩爾韋斯特及其他8個西尼奧列成員被迫躲在德拉西尼奧列宮里并設置重重路障。馬基雅維利在他的《佛羅倫薩史》中以典型的政治說教的方式記錄這一事件:不要讓任何一個人在城市中挑起事端,相信只要他愿意,是可以讓事態止步,或者可以控制事態的后續發展的。
薩爾韋斯特的房子免于被燒掉,據說是因為他對于暴亂者表現出的同情,雖然這使一些人相信薩爾韋斯特可能慫恿了暴動,甚至對佛羅倫薩不正當的政治妥協了,但事實上是不可能的,從后面發生的事情上也能夠否定這種可能性。不久,暴動的結果導致新政府的成立,薩爾韋斯特被罷免了行政長官的職位,而由暴動者的首領米什萊·迪·蘭多取代。這種不穩定的局面持續了兩年多的時間。
在此期間,米什萊·迪·蘭多越發發覺自己的淺薄,他總是秘密地向薩爾韋斯特請教下一步該怎么處理。暴動者和米什萊·迪·蘭多后來的支持者最終聽聞了這個情況,他們害怕之前的統治者會悄悄地卷土重來,于是沖上街頭威脅現任統治者,如果任由事態繼續發展,他們將以損毀城市為代價。米什萊·迪·蘭多恐慌至極,他再次拜訪薩爾韋斯特尋求幫助,薩爾韋斯特建議他們聯手號召軍隊鎮壓暴動。最終,他們的號召得到了回應,暴動者甚至都沒有戰斗就鎩羽而歸,潰散后各自回家:暴動就此結束了。
公會工人、店主、貴族及商人已經被羊毛工人的起義嚇壞了。由羊毛工人新建立的公會解散了,貴族建立了堅固的政權。按照常規,薩爾韋斯特和米什萊·迪·蘭多應該是要被處死的,但因為他們對于暴動結束所做出的貢獻,他們只是被放逐而已。薩爾韋斯特被放逐,結束了美第奇家族成為佛羅倫薩政權主導的企圖,因為家族無法從被放逐的陰影里恢復過來,他們的生意也遭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1388年,薩爾韋斯特辭世,美第奇家族主要的銀行生意由他的堂兄維爾依接管。這個新的美第奇掌門人對于政治完全不感興趣,全身心地扎根于家族生意中,在羅馬和威尼斯都設了交易所,還在比薩港口展開進出口貿易。維爾依是美第奇家族里第一個做生意成功的人,并首次將生意延伸到了其他城市。據馬基雅維利所述:“所有同時代的作者都持有相同的觀點,如果維爾依的野心再膨脹一些,誠實再減少一點,那么沒有什么能夠阻止他成為城市之王。”
馬基雅維利寫出這段話的時間距離維爾依時代已經130年了,他的描述不是總能讓人信服,這番話無疑有夸大其詞的嫌疑,目的是贊美美第奇家族。盡管如此,美第奇家族在政治上的誠實守信和對佛羅倫薩憲法的忠誠,在此期間經受了考驗。

圖2 1480年左右的佛羅倫薩
這次暴動僅僅過去10年,又一次暴動爆發了,這次起義是由饑餓的下層階級發動的,而不是人民中權利較低的工匠。當暴動者占領街道,所有被權勢階級排除在外的人都加入進來,支持他們的訴求。暴動者依舊記得美第奇家族曾對他們的起義表示同情,所以號召年邁的維爾依來領導他們。但是維爾依策略性地婉拒了這個危險的請求。
據馬基雅維利的描述,維爾依勸說失望的暴動者振奮起來,只要他們聽從他的建議,他愿意支持他們的行動。之后維爾依帶領他們來到德拉西尼奧列廣場,做了一個意圖討好議會成員的演講。他辯解說暴動者的行為不是受到他的支持,不僅如此,在他得知這個情況之后,馬上把暴動者帶到了這里,帶到法律法規的面前。
神奇的是,所有人都對他的行為表示滿意,起義者逐漸散去,掌權者也接受了維爾依的說辭,允許他回家,而且沒有采取任何報復行為。盡管維爾依圓滑地處理了此次危機,但過度緊張顯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不久他便與世長辭。隨著維爾依的辭世,美第奇家族最資深的一代退出了歷史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