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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記憶迷宮(2)

  • 覺醒日4
  • 唐缺
  • 4972字
  • 2016-09-02 17:20:43

文瀟嵐環顧四周,在套間的屋角發現了一個裝礦泉水的箱子,取出兩瓶來,把其中一瓶擰開蓋子,再把瓶口湊到范量宇的嘴唇邊。

“看來你可以做一個合格的老媽子。”范量宇怪笑一聲,由文瀟嵐喂著咕嘟咕嘟喝下去小半瓶水。

“看來你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文瀟嵐板著臉。她也渴了,順手舉起這瓶范量宇剛剛喝過的礦泉水,也喝了幾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文瀟嵐問,“是黑暗者么?他們能厲害到把你傷成這樣?”

“不是,不是黑暗家族,也不是守衛人,”范量宇說,“是普通人。”

“普通人?”文瀟嵐瞪大了眼睛,“就是你在車上時跟我說的那個……第四股勢力?”

“是的,第四股勢力,和你一樣的普通的人。”范量宇說。

“真的能有那么厲害嗎?”文瀟嵐不解,“我記得你說過,就算是被子彈打成重傷,你的附腦也可以幫助身體迅速痊愈。”

“但是他們直接攻擊了我的附腦,”范量宇說,“只是一個一錢不值的小把戲,居然能讓我著道。不過,我確實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能讓附腦瞬間失去作用的藥劑,比我們守衛人用來鎮靜附腦的‘酒’強出何止百倍。”

文瀟嵐想了想:“我有點明白了,估計是對方用什么涂抹了毒藥的武器攻擊你,你故意挨了一下,原本是想嚇唬一下敵人,卻沒有想到這種藥劑連你都扛不住。”

“我還以為你會取笑我一頓,說我故作張狂結果陰溝里翻船什么的。”范量宇說。

“不,你并不是故作張狂,”文瀟嵐說,“那只是你摧毀敵人戰斗意志的心理戰術。我們認識很久了,我覺得我對你稍微有了那么一丁點了解,你只是每一戰都務求勝利,所以把一切手段都用到極致,以便讓敵人未戰先怯,以保證你在氣勢上永遠占上風。這一次,只不過是意外。”

范量宇盯著文瀟嵐看了一會兒,忽然間啞然失笑:“我還真是小看你了,以為你只有啤酒瓶的智商呢。”

文瀟嵐毫不客氣地在范量宇頭上鑿了一下:“滾蛋!”

她接著又現出愁容:“可是小櫻現在到底怎么樣了呢?你的傷又什么時候才會好呢?”

“我進去之后,根本就沒有聽到小啞巴的聲音,”范量宇說,“不過,至少在我的附腦失效之前,我能感知到她還活著。至于我,恐怕比小啞巴的狀況要麻煩得多,這是一種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藥劑,而且攻擊我的人身上沒有絲毫附腦的氣息,很有可能就是曾經在日本出現過一次的第四股勢力。”

“可是……你不是說,他們以前一直都盡量隱匿行蹤,不在外界公開活動么?”文瀟嵐問,“這次怎么會又拐走小櫻又向你發動襲擊?”

“說明他們有了非現身不可的理由,”范量宇說,“這一次,或許守衛人、黑暗家族、魔仆和這第四股勢力取得了共識:魔王準備蘇醒了。”

“是因為馮斯的蠹痕被喚醒的緣故嗎?”文瀟嵐又問。

“這是唯一的可能性,”范量宇說,“天選者的力量和魔王的覺醒息息相關。他既然初步喚醒了蠹痕,魔王的歸來恐怕也快了。”

“在這種時候,你偏偏失去了力量……不過你看起來并不擔心?”

“擔心有什么用?”范量宇聳聳肩,“最多不過是個死。你應該知道,我對于地球的命運什么的,從來不是那么在乎。”

“因為你也從來不在乎自己的死,是和給你送車的那個女孩也有關嗎?”文瀟嵐說完,又擺了擺手,“算了,這個問題你不想說,我不多問。我有另外一個問題,今天一見到那家整形醫院,你就著著急急趕我走,是為了什么?”

范量宇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回答說:“這家醫院的前身,是一家屬于范家的私人診所,后來出于種種原因被放棄了。在我還小的時候,力量被喚醒之前,曾經被人帶到過這里。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就是為了我而死在這里的。”

你總算又跟我多說了一點兒,文瀟嵐欣慰地想。

一提到項墜里的女孩,氣氛陡然變得沉重,自己附腦被遏制都顯得滿不在乎的范量宇,此刻雙目凝視著墻外的遠方,好像是沉浸在往事里難以自拔。文瀟嵐忽然禁不住想,在這間空曠如荒野的房間里,這個外人眼里的殺人狂魔,是否就一天復一天、一夜復一夜地陷在舊事的糾纏中,孤獨地度過他的人生呢?她覺得鼻子有點微微發酸。

兩個人長久地沒有說話,直到文瀟嵐感到一陣倦意涌上來,忍不住打了個呵欠。范量宇看了看她,說話了:“我讓人給你安排一個房間,你先去睡覺,天亮之后回學校吧。”

文瀟嵐還沒有答話,范量宇忽然臉色一變。他掙扎著跳下床,趴在地上,耳朵緊貼地板,仔細傾聽著。

“怎么了?”文瀟嵐忙問。

“外面有動靜,”范量宇說,“但是我現在附腦不能起作用,沒有辦法感受別人的蠹痕。”

“這里不是你們范氏家族的地盤嗎?”文瀟嵐問,“還有別人能闖進來?”

“范家在四大家族里本來是最弱的,因為有了我,才成為最能打的,”范量宇說,“但現在我不能打,這里的防御就不算什么了——你干嘛?又想找啤酒瓶嗎?”

“那總不能等死吧?”文瀟嵐說著,真的在套間里竄來竄去,最后她從衛生間里拿出一根金屬管子,原來是用來晾毛巾的金屬架。

“總算比啤酒瓶好一點,不過還是屁用沒有。”范量宇哼了一聲,“這里樓層雖然高,外墻裝滿了空調,落腳的地方不少。你小心一點,從窗口爬出去,找個地方躲起來,不會有人注意到的——你的運動能力在普通人里還算將就。”

“你剛剛趕了我一次,現在又想趕我?”文瀟嵐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前你還可以找借口說我是累贅,現在你走路都得我扶著,還不是得靠老娘來保護你?”

她想起了之前那個女子嘲諷她的話,立即照搬了出來:“弱雞!”

范量宇仰天大笑起來,笑畢,輕輕搖了搖頭:“他娘的,老子還真拿你沒辦法,那你就呆著吧。”

文瀟嵐雖然嘴上強硬,心里還是難免有些打鼓。她也能聽到外面傳來的隱約的戰斗聲和呼喝聲,以及傷者垂死的慘叫聲,聽上去敵人越來越接近這個房間。側頭看看范量宇,仍然是毫不慌亂,她不禁有些佩服:不愧是殺人狂魔,遇到自己可能被殺的時候,還是鎮定自若。

她握緊了手里的金屬架,盤算著萬一真有人沖進來的話,自己第一下應該往哪兒打。當然,其實她也清楚,別說憑這根破管子,就算發給她一把沖鋒槍,她也無力照護范量宇的周全,自己逃命或許是當前的最優抉擇。然而,她就是不愿意在這種時刻把全然無助的范量宇扔下不管。這個男人在旁人眼里或許是兇徒,是惡魔,是殺戮機器,是人見人畏的怪物,但在她的心里,卻不過是一個內心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痛苦的凡人。

那個一本正經地陪她上課、陪她坐在池塘邊喂麻雀、陪她參加變裝舞會的凡人。

我不能扔下她,大不了就是個死,她緊握著金屬架,發狠地想著。

門外的喧嘩聲越來越大,步步逼近,突然之間,文瀟嵐的眼前一黑,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里。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她馬上反應過來,這是敵人又施展開了幻域。

“喂!大頭!你在哪兒?”文瀟嵐喊了起來。

一只粗糙的大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別慌,那么大驚小怪干什么。”

文瀟嵐吁了一口氣:“你怎么能理解大人找孩子的心情……啊,亮起來了。這是什么地方?”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一片奇特的幻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丁小齊。

這是一個在守衛人世界里毫無名氣、甚至可以說默默無聞的名字,但馮斯碰巧知道他,而且還和他見過兩次面。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貴州的山村里,那是馮斯作為天選者第一次出現在守衛人們的公開視線中。在一大群守衛人當中,丁小齊穿著民警的服飾,顯得多少有些與眾不同。

第二次見到他,則是在那場驚心動魄的籃球館事件中。丁小齊作為第一個到達現場的守衛人,告訴了馮斯敵人的目的是劉豈凡,并且告訴了他對付歐洲人的方法。不過在此之前,馮斯狠狠一頭撞在他身上,把他的肋骨都撞斷了好幾根。事件平息后,丁小齊也不知所蹤,馮斯很快忘記了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瘦瘦的年輕人。

“我還記得他,丁小齊,”馮斯說,“他好像和我說過,你們家族也是一個勢力并不大的小家族,而且碰巧就在‘老祖宗’所在的那片貴州山區。可是,你說我害死了他,是因為什么?難道是他被我撞傷之后……”

男孩輕輕地點了點頭:“受傷之后的第三天,我哥哥離開北京,飛回貴州,但是回到家的時候,卻已經受了很重很重的致命傷。他中了別人的埋伏。”

“所以你怪在我身上?”馮斯問。

“不怪你還能怪誰?”男孩突然激動起來,提高了聲音,“我哥哥的蠹痕能讓他自個兒到處亂閃,雖然不如那個叫王璐的可以讓其他東西也動起來那么厲害,但是用來逃命最好用不過。如果不是因為你讓他受了重傷,他怎么會逃不掉?你明明知道的,你當時完全可以不去傷他,而且他如果不是為了保護你,也根本不會受傷。”

男孩嘴里的“到處亂閃”“讓其他東西也動起來”,指的是丁小齊和王璐的蠹痕。丁小齊可以在蠹痕范圍內瞬間移動自身,王璐則強得多,可以移動蠹痕內所有的物體。

馮斯的目光黯淡了下去:“你說得對,其實他并不算是有惡意,只是我當時……心情不太好,也看出他不想要我死,所以想拿他出出氣。對不起,他原本不應該受傷,那是我的錯,確確實實是我的錯。”

馮斯雙手抱著頭,心里一陣陣地后悔。丁小齊在守衛人世界里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他的死,對于范量宇王璐等人來說,或許還不如死一只螞蟻。但對馮斯而言,這是一個活生生的和他打過交道的人,卻因為他一時的沖動戾氣而失去了生命。

失去生命。無論已經在魔王的世界里見到過多少次血腥的死亡,這種事還是始終讓馮斯感到不舒服,更別提自己是造成丁小齊死亡的重要間接原因。那個和和氣氣的、喜歡說兩句笑話的年輕人,以后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親人面前了。

過了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看著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小男孩,輕聲問:“你叫什么名字?”

“丁騫,張騫出使西域的騫。”男孩回答。

馮斯走到丁騫身前,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誠懇地說:“丁騫,你聽我說,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丁小齊,對不起你和你的家人。但是我不能因為這件事就讓你殺死我,抱歉我做不到這一點。”

“我明白的,”丁騫咬著嘴唇說,“其實我也并不是真正想要殺你,我以為你是天選者,我的刀肯定傷不了你,就是想嚇嚇你,沒想到你那么……那么……”

“那么沒用是吧?”馮斯說,“我本來就是個沒用的天選者。不過你那一刀的確夠狠的,要不是我打架經驗還算豐富,說不定真被你一刀開膛了。話說回來了,我也不太了解一個守衛人家族里的成員應當有什么樣的生活,但你看起來也不過就十歲上下吧?不需要上學或者練武什么的嗎?”

“本來是需要的,但我的家族已經沒有了。”丁騫低聲回答。

“沒有了?怎么回事?”

“我的家族原本就很弱,一直悄悄躲在大山里,過著山里人種田砍柴的生活,很少和其他守衛人打交道。就是自從去年你被發現之后,族長、就是家族里的一位叔公開始不甘心就這樣一直躲著,他也想要出去做點事,至于是真的想要幫忙還是想要借機撈一把,那就不知道了。我哥哥一直反對,也沒有什么用。”丁騫撇撇嘴,顯得對這位族長頗為不屑。

“你們家族原本就一直在貴州山區嗎?”馮斯問。

“不是,聽說最早是得罪了另外一個家族,因為惹不起,從北京逃到貴州的。”

“難怪你的口音不像西南那一片的,倒像是北方人。所以,這位族長讓你們的家族重新出山,然后……你們遇到麻煩了?是守衛人還是黑暗家族?”馮斯問。

“我也不知道,我的附腦到現在還沒有覺醒過,沒法兒注意到別人的力量,”丁騫說,“總之是在一天晚上……一天晚上……一天晚上……”

丁騫的神情又是憤恨又是恐懼,看來情緒似乎又要激動起來,馮斯連忙按住他的肩膀,扶著他在沙發上坐下:“別想那天晚上的事了。放松點兒,放松。深呼吸。”

丁騫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慢慢平靜下來。馮斯看著他:“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家族不會出山,也就不會招致滅族。所以你把這筆賬也算到我頭上了,是么?”

“我也知道這么想不大對,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什么,”丁騫低垂著頭,“我什么也不會,附腦也從來用不上。現在家族只剩我一個人了,那一天正好我翻山去另一個村子上學,遇上大雨沒法回來,在校長家留宿了一夜,結果撿了一條命。”

“你已經無家可歸了?”馮斯問。

“差不多算吧,”丁騫竭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松,“我們家族的那起案子被做成了山體滑坡的樣子,整個村子都被毀了,政府的福利院收養了我。我在里面呆不慣,就跑出來啦。”

“然后你就跑來殺我出氣……”馮斯苦笑一聲。總算弄明白了這個孩子的來龍去脈,他卻仍然不知道該拿對方如何是好。他并不喜歡孩子,也不熟悉應當如何與小孩交流,如果是在過去,假如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跑來找他的麻煩,他說不定會一腳把對方踢出門去拉倒。

然而,他對丁小齊的死的確抱有深深的內疚。傷害丁小齊是一個毫無必要、完全只是用來泄憤的行為,但這樣的泄憤卻導致了對方的死亡。他不能欺騙自己說這件事與他無關。那么,面對著整個丁氏家族唯一的幸存者,他該怎么辦呢?

“你還打算殺我嗎?”馮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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