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明玉萬分詫異,但又似乎都在他料想之中一樣,他無力的嘆了口氣。
吃過飯后,明玉似乎覺得身體暖和了許多,這時也便有了說話的氣力,“這里不是不讓人進出的?你怎么平白無故就敢過來了?”
“我哪是平白無故,我是瞧見你的飯一動不動,就猜想你興許是病了,我今兒清早把你門口昨夜沒吃的飯菜給藏了,不然你今晚就被帶走了。所以下回你飯可一定要記著取了吃啊。”邊應答著話,墨蘭把冒著熱氣的臉盆端到床腳的踏板上。
將帕子在熱水里浸泡了會兒,再用力擰干。墨蘭做這些一氣呵成,用熱帕子小心的擦拭著明玉略顯蒼白的臉和手,反復擦了三遍,才似完成任務似的。
“把腳放熱水里泡泡吧,泡熱水后氣血通了,會舒服些。”也不由得明玉做出反應,墨蘭徑直把明玉的雙腳徑直挪下床放進熱水里,墨蘭小心的在熱水里擦拭著明玉瘦細的雙腳,熱氣冒到她臉上,黝黑的皮膚里隱約透出些許紅潤細致。
“明天我就跟婆婆說我有點不適,問她要點治風寒的藥,熬好后晚上再來看你。”墨蘭再次把帕子用力的擰干,認真地把明玉的腳擦干,再放進被窩。
“覺得舒服點了嗎?”墨蘭的小臉湊在明玉面前,小小的身板是那么瘦弱,卻又是那么的堅韌。
“嗯……”明玉聲音里透著沙啞,但比起剛才倒是多了些力氣“舒服多了。”
“趁著腳熱乎,趕緊睡下,我也回去睡了。”墨蘭扶著明玉躺回去,為他蓋好被子。又往爐盆里又添了幾顆枯炭,麻利地收拾了一番,便輕輕掩上門離去。
屋內又恢復了安靜,但此時屋內比起屋外,卻已經是溫暖如春了……
清早墨蘭便跑去跟婆子們領風寒的藥,昨里夜里已經在肚子里反復琢磨好了的說辭,但到了管事婆婆的門口時,墨蘭見一小丫頭空著手哭著跑出來,一問才曉得,原來在這戰火連連的如今,原本金貴的藥就更加金貴了。不是萬不得已,不是要緊的小姐們生病,藥不隨意給的。墨蘭急中生智,便只好謊稱是纖纖小姐的身子又不妥了,讓來領些上回的藥。這才到手了兩包藥。
第一次撒謊,墨蘭心中又怕又慌,事情萬一穿幫被發現她手腳不干凈去騙藥材,定會被打個半死。如果和纖纖說實話,請她幫忙,她這么善良肯定愿意理解幫助她的,但是這樣一來,就不得不說出她晚上去了明玉那兒,到時只怕會認為她也許也染上了怪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砰……”墨蘭心事重重的低著頭在亭廊里碎步穿行著,突然撞上了一個人。墨蘭趕緊回神,見地上坐著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白晳的臉龐,兩頰紅彤彤,配上櫻桃小嘴,真是討人喜歡的長相。墨蘭認出這便是龍鳳雙生子里的喜喜姑娘。
“對不起……”墨蘭趕緊蹲下將喜喜扶起來。
“不用,我自已起來。”喜喜倔強的揮開墨蘭的手,自已利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順帶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
“姑娘起的真早。”墨蘭淺淺笑道。
“那當然,我和我哥從三歲起,每日寅時便開始起床練功,春夏秋冬,風雨無阻,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下來的。”喜喜自豪的說起自已的得意之事。
“果然是: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墨蘭低聲自言自語道。“要想做成一件事,非得下好些苦功。”
“啊?你在說什么?”喜喜湊近一點靠近墨蘭,一低頭眼尖的突然發現墨蘭藏在袖口里的紙包包。“咦?你袖子里藏了些什么呀?”
墨蘭一驚,趕緊收緊袖口,往后退了退。“沒什么,沒什么……”
墨蘭越是心虛的想遮掩過去,喜喜的小小好奇心越是被勾了起來。喜喜伸手便去抓喜喜的袖子,墨蘭只好往后閃躲。往后沒退幾步,墨蘭便踩上了一只軟軟的腳,背后撞進了一個堅實的胸膛里。
被墨蘭踩住腳的人并沒有馬上發脾氣收回腳,而是從后伸出手抓住了喜喜的手:“喜喜,別鬧了。”聲音洪亮清脆,雖聲音仍有稚嫩,確儼然已經有了小大人的成熟懂事。
“哥哥”一見是自已的親哥來了,喜喜忘記了剛才對墨蘭袖口里東西的好奇,馬上笑著蹦跳到歡歡面前。“你怎么才來?我們去吃早飯吧。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墨蘭趕緊站回到路的一邊,低著頭對歡歡說道:“對不起。”
“小事,沒關系。再說剛才我妹妹差點冒犯你了。”歡歡開朗的笑道,仍由妹妹挽著自已的手大步離去。墨蘭一直目送這兩兄妹的離去,在這寒冬臘月里,原本沉寂無聲的宅子里,因為他們的說說笑笑聲,平添了些歡樂和生機。
待歡歡喜喜兩兄妹消失在廊道里后,墨蘭才轉身離開,沒走幾步,便見到纖纖獨自一人站在房門口,遙遙的看著她,若有所思似的。
見狀墨蘭趕緊碎步跑到纖纖面前,在門口兩人并無多言,只是相對看了一眼,兩人便默契十足的一前一后進入房內。墨蘭在后面沉默的關上門,再低著頭走到纖纖的面前。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了。
纖纖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床邊,等著墨蘭自已開口。
“我……”墨蘭不知所措地掰著手指。
“我相信你不是手腳不干凈的人,你有難處可以同我說,我會幫你的。”纖纖只是輕輕的說道。
“我有個朋友,他病了,但是不是宅里的怪病,只是風寒而已,可是無人醫治他,管事的婆婆們不給我藥,如若是你要用便會給,我便……”墨蘭始終低著頭,心虛不敢抬頭看纖纖臉上是何表情。
“朋友……”纖纖并未在意墨蘭借她名義取藥之事,只是聽完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向窗戶,腳步是那么的輕盈,好像隨時要顠走一樣,“我們這樣的人,斷了過去,沒有未來,沒有親人,不會有朋友……這注定是我們的命運,命運由不得我們,你越是掙扎,命運之繩就會勒得你越緊,下場只會像芝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