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神秘的敵人
- 暗域天眼
- 李蒙
- 4136字
- 2016-10-25 14:47:28
看了那封信,于文奧又陷入了迷惑,他居然知道這封信是誰寫的,而且這個人他相當熟悉。
聽他說知道是誰,陸成林和高德建都一愣,高德建把車停下,說:“誰啊?不會是我大舅吧?”
陸成林對所有事物都默然以對的眼神里也出現了一絲隱隱的期待,于文奧輕聲說:“這封信是鄭孝胥寫的。”
高德建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一臉的茫然,于文奧接著說:“鄭孝胥你們可能不認識,但是有一個跟他有關系的人,你們一定熟得很——末代皇帝溥儀,你們知道這家伙有多厲害了吧?他是末代皇帝溥儀的心腹,后來滿洲國的國務總理,而且是有名的書法家,現在他的一幅字可以賣到一百多萬。”
這個鄭孝胥是近代著名的政治家和書法家,一生忠于清室,清亡后他四處奔走,想輔助溥儀成中興之主,后來與日本人合謀,將暫居天津的溥儀送到東北。
1932年偽滿洲國建立后,他出任偽國務總理,滿洲國的國歌和建國宣言都出自他的手筆。
同時這位聞名一時的大漢奸,還是一個更加有名的書法家。他的楷書堪稱一絕,他曾不無炫耀地說,當年在上海居住時,每年他寫字留下的次品都能給他帶來兩萬金的收入,這還不算他寫的字帖。
直到今天,他的字仍是古玩字畫市場上的搶手貨,他那一手絕妙的楷書,于文奧是怎么也不會看錯的,那這么一個身份復雜、地位特殊的人寫的信,怎么會出現在那座宅子的地下室呢?
于文奧看了一遍信的內容,才知道了些蛛絲馬跡。
這是在上海幽居的鄭孝胥,給一位姓羅的朋友寫的信,在信里他極力鼓吹這位朋友,出來共同輔助遠在天津的溥儀,他在信里說“……自古中華之主,必借兵力,今則海內方亂,久不能安,其亂源何在?一言以蔽之,國不可一日無君王,華夏千載皆仰賴賢君圣主,統御寰宇,萬民樂安;方今,狂徒宵小借西洋之政體,以為中用,有違我華夏千百年之帝王傳統,其亂豈能抑哉?今日,皇上欲圖中興,我輩只可感念涕零,敢不盡之以犬馬?我期盼賢兄慎思之,當以漢時開國之張、韓自勉爾。只待吾兄與眾門徒來……”
信里的語氣態度只有他這種愚忠清室的遺老才能寫得出,加上字體肯定是他無疑。從信里看,這個姓羅的人好像很厲害,有眾多的部眾,鄭孝胥企圖讓他率眾做溥儀復辟的幫手,還許以開國之臣相誘惑。
于文奧突然想到宅子里看到的那塊木牌上,有“默奚悉德曰羅漆俠”幾個字,說不定這個羅漆俠就是鄭孝胥信里寫的那個姓羅的,而且這封信和那塊木牌同樣都是在宅子里發現的,這樣一來可能性就更大了。
剛剛牽扯出了中國唯一的女皇帝武則天,現在又遇到最后一個皇帝溥儀,于文奧簡直百思不得其解:“操你爹我的,等有時間了我非把這事兒寫出來,沒準是我的成名作呢!”
陸成林低頭沉思,不發一語。
回到家里以后,高德建聽說居然有一群身份不明的外國人來抄于文奧的家,頓時驚呼連連。
“你也沒非禮外國老娘們呀,他們怎么會對付你?不過,老表你放心,有我呢,明天我就讓道上的兄弟幫你出氣。”高德建義憤填膺地說。
以后的幾天里,那些外國人再也沒有出現,于文奧甚至有些失望,他們不出來也就沒有查明他們身份的線索,這個謎團不知道到什么時候才能解開。
他一直在醫院里照顧于受承,陸成林只來看過于受承一次,也沒有什么多余的話,甚至幾乎沒有說話,來時問了一句:沒事吧;走時,留下一句:我走了。
說完這六個字,然后他就整天窩在家里研究從宅子里帶出的那些東西,好像比于文奧還要關心。
高德建倒是出奇地殷勤,幾乎每天都屁顛屁顛跑到醫院,可是他連問候于受承的話都懶得說,只是和一位長相清秀,但是明顯有些單純過頭的小護士聊得火熱。兩人已經到了差不多談婚論嫁的階段了,女方甚至問高德建什么時候去見見她的父母。
高德建嚇得要死,心想,我這輩子都不打算結婚,怎么可能吊死在你這棵樹上?他馬上岔開話題說,于受承是他親舅舅,既然是自家人,以后讓她多多關照。那護士滿口答應,以后果然對于受承格外殷勤。
高德建向于文奧炫耀:“看到沒有,我的魅力已經滲透到白衣天使這一畝三分地了。我剛來醫院時,那小妮子就給我拋媚眼,作為一個男人,我要對她負責!”然后臉上就出現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看來這個小護士的人生已經走到盡頭了。”于文奧嘆了口氣。
于受承已經可以下床,并有力氣做出一些驚人的舉動,但是他的精神狀況一直很差,總是回憶起自己當年的英雄事跡,雖然只有他自己認為可以用“英雄”這兩個字。他會對查房的護士胡謅說,自己當年還打過日本人。
“你們這些小輩兒知道個啥?想當年我道行深的時候……不對,我現在的道行也很深,你信不信?不信我可以從樓上跳下去,然后自己一點事兒沒有地走回來。好好好,我知道你不信,我馬上給你示范一下……”說著跳下床,跑到窗前,開窗子就要往下跳,嚇得護士一個勁兒叫:“老伯我信我信,您厲害您道行深,您先回去行嗎?我求求您,可把我嚇死了!”
于受承不無遺憾,說:“這位小姑娘,你不看我的功夫會遺憾終生的,唉!”搖搖頭,回到床上。那護士趕緊把窗子鎖上,然后逃難似的躲了出去。
于受承忽然想起什么,又把人叫回來,問:“這位大姐,你剛剛叫我老伯?我老嗎?想當年我年輕得很啊,你怎么可以叫我老伯呢?這樣說是盼我快點老呢,還是別有用心,你說!”
一聲“大姐”已經把那個護士給震住了,害怕于受承一會兒說不定會用自殺的方式來抗議“老伯”的稱呼,給他跪下的心都有了,帶著哭腔說:“您是我爹,我親爹,行吧?我求求您饒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于受承思索了一下,疑惑地說:“我是你親爹,真的嗎?我怎么不記得我有一個女兒呢?不行,你要給我說清楚,我什么時候生的你,你媽是誰?”
他說得很認真,很認真,看護士想走,一把抓住護士的手,說:“你給我說清楚,放心,你真是我女兒的話,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這些年你肯定受苦了!”說完眼角居然溢出了淚花。
女護士這次真的哭了,而且哭得很大聲:“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救命啊……救命!”
于文奧和高德建出去吸煙回來,看到于受承跟一個護士拉拉扯扯,而且護士在掙脫。高德建驚訝不已,臉上露出一副敬佩的神色,把拇指一豎,說:“大舅,你太高了,實在是高啊,老當益壯、寶刀不老,有時間我得好好跟你討教一下!”
于文奧過去,分開了正在抹眼淚的父親和正在流眼淚的護士,想解釋一下于受承腦子有點毛病,那護士根本不聽,一得自由兔子一樣跑了。
于受承伸手拍了于文奧一下,斥責說:“混小子,剛剛那是你妹妹,她怎么跑了?是不是不能原諒我當年拋棄她?你快去把她給我叫回來……哎,我當年拋棄了什么人嗎?好像沒有呀,我只跟你媽好來著,難道你媽背著我在外邊生了一個女兒?好好好,我要把這事情搞清楚,居然敢給我弄一個綠帽子。你媽呢?讓她來,我要跟她離婚!”他越說越氣。
于文奧簡直哭笑不得,沒好氣地說:“行了行了,您老家人就給我省省心吧,我媽不是早死了嗎?你聽錯了,剛剛那護士沒說你,沒你的事兒。”
于受承顯然還是不太相信,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
高德建說:“一會兒我得跟我那個護士媳婦說說,不讓她再進大舅的病房,萬一弄出個丑聞來就不好了。”
于文奧踢了他一腳,說:“滾一邊兒去!”
一天深夜,多日閉門不出的陸成林忽然來到醫院,一進來就在于受承的病房里四處翻找,于文奧問他找什么,他也不回答。過了一會兒,他神色凝重地走到正在熟睡的于受承身邊,把他從床上拉下來,于文奧剛要攔,就見他抓起床上的枕頭,用力一撕成兩半兒。
從揚起的毛絮里找到了一個手指蓋大小的東西,往桌上一個水杯里倒上水,把那東西放到里面,他才有了一點如釋重負的感覺,說:“這是竊聽器,有人監視我們。我剛剛在樓下見到他們接頭了,從今以后我在這里看著。”
說完,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然后像一尊石像一動不動,凝視著前方。
于受承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還在夢中,繼續爬到床上睡覺。
居然有人在這里放了竊聽器,怎么和007似的?于文奧驚訝不已,到底是什么人跟自己過不去?
陸成林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著他的問題。
事情是這樣的:一連兩天,陸成林都發現家附近徘徊著一些陌生人,這些人既不上班,也不去別的地方,只是不停地在于文奧家附近來回游蕩。陸成林馬上知道他們的身份不簡單。今天趁著天黑,他看到一個盯梢的人離開了,就悄悄從后門出來,跟上他。沒想到那人直接來到醫院,而且正是于受承住的地方,并且跟一個醫院里的人到角落里聊了很久。他悄悄靠近,聽到了一些他們的談話內容,知道了于受承房間里居然被人放置了竊聽器。等那個人離開之后,他來到于受承的病房,真的找到了竊聽器。
這一夜,陸成林就坐在椅子上瞇了一小會兒。
第二天,高德建來了醫院,見到他有點驚訝,不過看到他的臉色,一句調侃的話到了嘴邊兒又咽了回去。
不久,護士進來查房,正好是高德建的相好,兩人眼睛一對上,都報以頗有含義的一笑,于文奧看著直惡心。
陸成林盯了護士一會兒,不咸不淡地問:“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那護士以為他在跟別人說話,沒有在意,繼續手里的工作,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關切地問于受承有沒有不舒服,感覺怎么樣等等。
陸成林再次加重語氣冷冷地問:“竊聽器是不是你放的?”
這下護士聽出他是在跟自己說話,但臉上依然是單純之極、毫無心機的微笑,問:“你說什么,什么器?”
陸成林噌地站起來,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語氣冰冷地讓人渾身發寒,淡淡地重復說:“竊聽器是不是你放的?”隨著這一句話,他粗壯的手臂在慢慢加力,護士被掐著脖子,一張清逸的小臉憋得通紅,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看了不由自主得生出憐憫。
于文奧和高德建都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你干什么?她是我的女朋友。”高德建站起來,大聲警告。
陸成林絲毫不為所動,聲音僵直而冰冷地說:“是不是你?”
女護士被掐得喘不過氣來,艱難地吐出一個“是”字,陸成林放開她,但是依舊神色嚴峻,用一雙冷酷的眼睛看著她,緩緩地說:“馬上聯系給你錢的人。”
護士捂著被掐變色的脖子,咳嗽了幾聲,難受地說:“他們沒有給我聯系方式,只是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不知道那個號碼現在還用不用。”
陸成林說:“撥過去。”
護士不敢反抗,乖乖掏出手機,在通話記錄里找到了那個號碼,撥了回去。
陸成林奪過手機,放在耳朵上,幾下嘟嘟的聲音過后,電話被接通了,對方卻不說話,所有人都屏息凝氣,努力捕捉著手機另一端傳出的細微聲音。過了幾十秒,對方還是沒有說話,陸成林先開口了:“我不管你們是誰,有什么目的,我警告你們,不要跟我過不去,不然我會讓你們死得很慘!”
稍停了停,手機一端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