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食人肉

——[日]永田政雄

在寒冬的丑日，丑紅賣了一些聽說能夠防止女人口腔皴裂的口紅，叫做寒紅。

清吉和三平這兩個大和賣藥的郎中，由于意氣相投所以結伴做生意。做生意的同時，他們也到山陰考察拜訪，兵庫縣北以及京都府都是他們所到的地方。由于那時候已經是四月了，而且在那里停滯的時間也比預想的要長，所以他們過了桂川準備返回的時候都五月末了。二人由上桂行進，并且過了老之坡，在翻越劍尾山的時候也順便在村子里賣藥做生意。

時光稍縱即逝，轉眼就到了六月中旬。二人到達能勢山腳下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傍晚，剛剛的夕陽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消失不見，樹影與黑夜交織，就連二人的面孔彼此都不能辨識。

由于這個時節正是家鄉插秧的時候，所以清吉和三平都急著要趕回家。他們心里盼望著明天就能夠到達能勢電鐵山下的那個站，順著溪流峽谷，背著裝藥的箱子，二人在夜間疾步穿梭著。

大概是想著已經到了月亮升起的時候，兩個人都抬起頭來看看天上，可是月亮在云中藏著。這樣漆黑的夜晚，連黑暗的夜幕和地面上的樹木都無法分清。踉踉蹌蹌地走著，時而就會有不知道叫什么的鳥從樹叢中飛起，哀哭一般地號叫著，這悲戚的聲音也讓二人行走的步伐更加急促了。

在途中一直能聽到溪水的湍流聲，這是從山坡的斜面傳過來的。清吉走在前面，可是他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他的手指著前方。

“三平，看見了嗎？”

“嗯？”

“磷在燃燒啊，是鬼火。”

難道這就是人們所說的鬼火嗎？夜色如烏黑的珍珠一般，這火就在如此的黑暗下呼呼地飄逸，青白的顏色，不停地擺動著。先前還只是一個火球，然而就在眨眼間變成了數個，好像在嬉戲著彼此，玩得不亦樂乎。三平還在思量著，可是鬼火已經在瞬間不見了。他的眼睛看到的當然不是燈火，他沒有眼花。三平晃了晃頭，看到天上好像要下雨了。

“呼……呼……”

這黑夜讓二人越來越害怕，他們好像在比賽走路似的，腳步一個比一個的快，都開始小跑了。湍急的溪水在一旁發出急促的聲響，水流時而還會撞到巖石上，激起白色的水花好像泡沫一般突然在二人眼前呈現。路途越來越狹窄黑暗，他們飛快地走著，想要趕到一個叫能瀨的小村子。

心中想著要下雨了，果然不出所料，一滴雨正巧打在臉上，瞬間已是傾盆大雨。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的路，不過只顧在黑暗中急行，似乎這二人走錯路了，等發現已經是矗立在一片生疏的墓地之中，墓碑像梳子齒一樣地密布著，木牌呈塔形羅列。

“三平，我們可真是夠倒霉。”

“可不是么，還不如在剛剛那個村子里過夜呢。”

“哎？剛剛那看見鬼火的地方是不是這里啊？”

“啊？”

清吉愣住了。閃電頻繁，雨越下越大，雨打在地上濺起很高的水沫。

“真像是瀑布，不然我們到里面去吧，三平？”

“啊……這藥師堂里？”

“是啊，你不會害怕看見沒有鼻子的石佛吧？! ”

一邊跟三平說著，清吉一邊就將緊閉的狐格子山墻下的格扇打開了，里面還貼著木板，黑暗充斥著。

然而這門才剛剛被打開，二人就站在原地不敢動了，四肢戰栗著，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清吉，是不是有股怪味？”

“嗯，我好像也聞到了。”

藥師堂里一片黑暗，一股怪味撲鼻而來，好像鬼氣一般。不，這不是什么怪味，這是腐爛的魚內臟的氣味啊。雖然這樣，他們不得已還是走進去了。清吉先踏入了一步，卻踩到了奇怪的東西，好像牛屎一樣的感覺。

“啊……”

“怎么？”

“我踩到什么東西了，怎么像是自行車的內胎啊？”

清吉邊說邊拉著剛剛踩到的東西，好像真的是自行車的內胎，可是他一直拉出了好幾尺，有點太長了吧，而且還很細，將近拉了二十來尺還沒完。

“真是奇怪。”在漆黑中清吉想著，越來越覺得不像是自行車的內胎了，好像在拉動的時候手上還沾了黏糊糊的東西。

“三平！”

“嗯？什么事？”

“點根火柴吧，我想看看這是什么東西這么長，真奇怪。”三平于是劃了一根火柴，點燃后照著。

可是火光籠罩下的一幕簡直不堪入目，如同噩夢一般……剎那間這兩個人的食道和胃都好像被反過來甩動著，全身都不停地顫抖。

好像是看到了遇難船只一樣，鎖骨、骨盆、肋骨……一片人骨在藥師堂內堆鋪著，形成了一座山。這不是一兩個人的骨頭，因為幾顆骷髏頭如同西瓜地里的西瓜一樣，在地上豎著。骨頭與骨頭之間還布滿了內臟，像是被沖上岸干枯了的海藻，通通是半腐爛了的，黑乎乎的一片，一層灰覆蓋在上面，好似還在滴血一般。然而這些骨頭上卻見不到丁點兒的肉絲，像是被貓啃過一樣。

清吉呆若木雞，手里拿著仍在滴血的內臟。三平的腿軟了，瞬間跌坐在地上。

藥師堂里被發現的人骨有十幾具之多，而且認為是他殺，可是這些尸骨的身份卻毫無下落。如此眾多的死亡數量，為何被害人的家屬卻沒有報案呢？這些被害人也沒有緣由來到這隱蔽的深山之中啊。當初也認為這也許是掘出的土葬尸體，可是這上面還在滴血的內臟又該怎么解釋呢？再說，這些尸體又是怎樣運到這么偏僻的地方的？骨頭上沒有肉就已經很讓人匪夷所思了，更疑惑的是頭蓋骨上還被鑿了洞。腦髓全部都被取了出來，里面什么都沒有，還一閃一閃地發光。難道這腦髓和身上的肉都一起被拿掉了嗎？

藥師堂位于云上部落。這云上部落位于豐能郡劍尾山之上，大阪府的北方邊界。這個地方非常偏僻，從能勢電鐵山下一站乘巴士順著朱明川走，要差不多40多分鐘才能到達。數千年以前，相傳從多田滿仲領有了多田莊后，他的族人就朝著劍尾山的深處開始鑿山，后來就到了這個地方，村子所在地也成了兵庫縣和京都縣。約有三百戶人家住在這邊境，都是四五百年的歷史，絲毫沒有辱沒云上部落。家家戶戶的屋子上都雕著花紋，屋頂是茅草搭成的，高高地聳立著，柱子也是用斧頭刨制而成。

至于兇手是出于何種目的才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這些搜查人員一頭霧水。雖說這是后來才知道的事情，然而在當時似乎已經找到揭秘的入口處了。這些骨頭好像都被加過熱，然而內臟卻不曾有加熱的痕跡，而且這一堆人骨好像都是年輕的女子。可是單憑這些線索，無論是哪個也無法想到其中的蹊蹺。

看看這些內臟，就可以知道幾個小時以前它們還在滴血，那些腐爛了的在三四天以前就已經死去了。這些線索根本不足以推斷出死亡的時間，只是不太久遠罷了，可能不到一年，大家都這么認為。除了這些，其他的都一無所知。

過了些日子，在一個下午……

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村外的牛頭沼都是一片沉郁，周圍布滿了樅樹，樹與樹之間被蔓藤遮擋著，看不見縫隙，因此就算在白天也沒有陽光照射進來。或許是因為此，這水如爛泥一般看不到絲毫的波紋。在分水嶺的峰頂處，掛滿水汽的烏云密布起來。

一個男人在這牛頭沼中釣魚，他叫老嘉吉。這個老頭很喜歡釣魚，一旦有空閑的時間就會跑來其他人都害怕的此地垂釣，他也是部落長。今天上鉤的全都是泥鰍，長得像是惡魔的私生子一樣。平常這里都可以釣到鯽魚，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卻一條也沒有釣到。嘉吉心想著怪事每年都有，依然在垂釣中沉醉著，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連魚標都看不到了。

“唔，該回家了。”他邊嘆息著邊收起魚竿。

相傳這正是古沼澤有怪物出沒的時間。就在這個時候，嘉吉發現釣線上面好像掛到了什么東西，好像是幾根毛發。

“真怪了。”

嘉吉的頭歪著，又把釣線送到了水中，好像又被掛住了。氛圍簡直陰森到了極致，嘉吉全身都在顫抖。忽然間他又聞到了什么味道，那股奇怪的又讓人煩的味道。對，就是三平和清吉在藥師堂聞到的，血餿掉、骨爛掉的那個味道啊！

嘉吉被嚇得想要逃走，然而他還是控制住自己，試圖要把被掛住的魚竿收回來，于是不停地在沼澤底部攪動。啊，有什么東西！他目不轉睛地往那里看著，可是因為水太過渾濁，什么都沒有看見。

慢慢地，一具全身裸露的女尸浮現在嘉吉眼前。她的血液都凝固了，皮膚也掉光了，內臟從破了的肚子里掉出來，難道這不堪入目的尸體是被魚啃噬成這樣的嗎？可是腿部、腹部和胸部都有大片的薔薇色的斑點，這些又意味著什么？

嘉吉拼命地跑著，想要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即使這樣他也沒有忘了自己的魚竿。

嘉吉的魚鉤所鉤到的這具女尸，很輕易就能夠認定與三平他們在藥師堂發現的人骨是同樣的兇手所害，這明顯是他殺。女子經鑒定是被勒死的，20歲左右，應該是在一周或是十天前死亡的，可是對于死者的身份依舊沒有頭緒。

死者的身上沒有任何衣物，而且臉部腐爛，下場十分凄慘。既然有如此多的人受害，為什么她們的親人都沒有報案呢？一直辦案如神的勝間田課長隔天就出差去了，他拿這樁案子也沒有辦法，偵破處于一團迷霧之中。

嘉吉在走廊中整理他的漁具，阿敏是他的妻子，她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丈夫。

“啊，我的老天啊，你真的吃了那條魚嗎？”

“是啊，我釣的干嘛不吃，有問題？”

“你可真是嘴饞！我得把你燉魚的鍋扔了。不是說那沼澤里面有女尸嗎？那魚也一定啃過她的肉了，你怎么還吃得下？”

“隨便！”

“你忙個什么，還要出去嗎？我要把你鉤到女尸的那根魚竿弄斷。”

嘉吉驚訝地抬起了頭。

“說什么！”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名年輕警察的聲音，他在昨夜就被叫來了，與嘉吉非常熟絡。

“不是吧，吵架了？”

“我把釣來的魚煮了吃，結果她就呵斥我。哦對了，刑警同志，那案子進展的如何？”

“哎，不知道被害人是什么身份，怎么調查啊。說來也太蹊蹺了，這些年輕女子肯定是有親人的啊，怎么都不見來報案呢？恐怕這次連課長也辦不了啦……”

“可能她們是外地人吧。”

“是啊，可她們是怎么被送到這偏僻的深山里來的呢？就算是京都或者神戶人，也是要出去調查的。沒有目擊者，這可真叫人琢磨不透。”

“都去京都進行調查了？”

“可不是，除了京都，福井、岡山、名古屋等也都已經調查了，一點線索都沒有。奇怪得很，這些地方根本找不到與死者相似的受害女子。可是死者身上的肉怎么都沒有了呢？既然內臟還在，那么肉也沒有可能完全腐爛只見骨頭了吧？”

“確實，我也這么想，也許肉是讓殺人者給吃了。”

“啊……”

“這有什么奇怪的！打仗的時候，名古屋那帶就經常有繼母將自己得了肺病的女兒殺死的事情，然后做成肉餅和她的兒子一起吃，可真是作孽。還有，三年前不是有個男人殺了妻子后把她的內臟吃了嗎？不過傳言這男子是因為發了瘋才吃的，被抓起來的時候還是正常人。”

“嗯，哎……”

嘉吉還在弄他的漁具，可是年輕的警察已經害怕了，他縮了縮脖子。

“骨頭似乎被加熱過，應該是這樣的，把這些女子從外地弄過來，然后做成人肉料理吃，這樣貌似很好吃。而且殺人犯肯定不止一個，不然也吃不了這么多的尸體。哎，在沼澤里發現的那女尸是怎么死的？”

“勒死的。”

“啊？我原來還以為是被毒死的呢，嚇死我了。”

“怕什么？”

“這還用問嗎？尸體上有紅紅的斑點。最要緊的是我吃了那魚，如果那條魚啃過了尸體，豈不是連我也中毒了！”

“哦，驗尸官說那女子感染了梅毒，紅斑是出疹后留下的。”

“梅毒？”

嘉吉歪著頭，把手臂交叉著，與平常的神態不太一樣。

“爺爺怎么忽然間神色不對呢，怎么啦？”

“我想到件事。哦，對了，藥師堂的人骨聽說都是年輕的女子？”

“沒錯，驗尸官講的。”

“就算只是一堆白骨也可以辨識出死者的年齡和性別的啊？”

“應該能，有很多資料都是這么顯示的。”

“這樣……課長呢？”

“課長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要詢問爺爺，爺爺也不必急著動身，只是勞駕您去一趟便罷。”

沒等年輕警察說完，嘉吉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估計是害怕被妻子折斷，手里依舊拿著他的漁具。

除了有火焰在燃燒，整個屋子一片黑暗，連個人影也沒有。泥水不停地從四周的墻上滴下來，那些墻都是用木板貼上去的。房子的中央有個陷下去的地方，里面放著一些柴火和樹皮，還在悶悶地燒著。這里可能是地下室。

突然頂棚有了響動，輕輕地，一塊天花板被打開了。樓梯事先都已經靠好，這里是入口。過了沒一會兒，就有一個40歲左右的強壯男人順著梯子爬了下來，他手里還提著一只很大的箱子。在這男人下來之后又有一個人出現在入口，很胖，是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子。他的眼睛蒙眬不堪，膚色白得像女孩兒，能夠猜到他是個低能兒。

男人還是望著天花板，目不轉睛，又有一個人下來了，這次是個女孩子。她瘦得好像餓死鬼一般，肚子卻有六尺多寬。由于沒有抱穩她的大肚子，女孩兒急匆匆地下來后就摔倒了，好像有什么事讓她開心似的。男孩兒和女孩兒都是男人的孩子。

男人看見女孩兒跌倒了立刻過去將她抱了起來，并且溫柔地詢問著摔到沒有。女孩兒什么都沒說，看見男人手里的大箱子，她就笑了，男人明白了。

“乖乖的哈，很快就能吃了。”

說著就打開了大箱子，年輕的女尸呈現在眼前，大概還不到20歲。她的眼睛又細又長，還是睜開著的，嘴巴小小的，里面的紅舌尖卻能夠被窺到。皮膚上長滿了細細的毛，好像水蜜桃的表皮，膚色美得好似櫻花。

男人拿著菜刀將女尸的胳膊切開了，然后是腿，最后是脖子。然后從開了膛的地方將內臟取出，丟在了裝了石油的罐子里。有四根粗鋼叉立在爐子兩旁，上面搭著一根鐵棍作為支架，女尸的頭和腿都被有序地掛在上面。

油脂一滴滴地從膛中滴落，切口好似被切開的石榴一般，紅色的血從那里噴出來。火焰熊熊地燃燒著，肉塊的脂肪很快就滴干了。

男人用陶制的盤子接著從已經爛熟的乳房上滑下來的東西，好似珊瑚一樣，呈桃紅色。這是肺臟，因為受到肋骨的影響所以沒辦法很快地膨起來，倒是閃著光，稍微隆起一點又再次泄了氣，不過很快又脹了起來。

“嘿嘿嘿……”

“呵呵，呵呵。”

男孩子目光依舊混沌，而男人和女孩子卻都笑了。由于女孩子太瘦了，她笑的時候嘴巴非常大，里面的32顆牙齒全部都能看到。

頭已經完全烤熟了，這是最開始就被放上去烤的。眼球萎縮成一團，眼窩里冒出來的黏液不知道是血還是脂肪，一直在沸騰著。耳朵已經不成形，嘴巴也被燒得塌了，牙齒裂開著一直到耳根那里。男人看著女孩子。

“肝臟已經好了，吃吧！”

女孩兒的表情有如獵狗一般，她蹲坐著，聽男人這么一說立馬拿起了火鉗。男人看到后很是滿意，他一直看著女孩兒吃。女孩兒的舌頭不停地伸縮著，吃得快極了。男人的目光又轉移到低能兒的身上。

“你還是吃腦髓，能治你的病。”

他說著就把頭皮都放在了酒桶里，好像在剝柿子皮，他想用酒的甘醇來除掉皮膚的苦澀味。這個時候，被燒卷的頭顱也被拿了下來。

在入口那里好像聽到了一些腳步聲和拍打聲，男人一動不動地望著天花板，他大叫了一聲。

“誰？”

“警察，開門！”

男人突地站了起來，趕忙走到梯子旁邊，確定上面的蓋子是鎖上的以后又回到了兩個孩子身邊。他依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頂棚，緊抱著兩個孩子。

警察好像要將頂蓋撬開，可是并不好辦。

“開門！快點打開門！”

男人聽到叫門聲后惶恐地吼叫著，看起來氣憤到了頂點，像是野獸一般。孩子們牢牢地抱著他。

上面叫門聲依舊不停。

“把石頭抬過來，砸開它！”

“好！很快就能砸開了！”

聽到這里，男人抱著孩子的手開始大幅度地顫抖了。女孩兒被嚇得一塌糊涂，低能兒卻沒有反應，只是靠著自己的父親。

男人望著兩個孩子，他的目光極端地具有穿透力，然后他拿起了菜刀……頂蓋被警察砸碎了，地下室里的三個人也口吐鮮血死去了。

我驚愕地聽嘉吉爺爺講著，這些都是他說的，不過是后來加了修飾。

“嗨，浪川先生，知道我是如何抓到殺人犯的嗎？”

“兇手在突然間就現身了，我很是奇怪，而且也不知道受害者的身份。哎，我想不到……”

“不是吧，其實剛剛給你講的話里已經可以解開謎團了。梅毒啊，我說過我在沼澤里鉤到的尸體是感染了梅毒的，這是驗尸官說的，讓我很是興奮！”

“嗯？”

“你知道為什么在藥師堂里發現的那些人骨都沒有親人來報案嗎？她們都是年輕的女子，身份也不清楚，你有什么頭緒沒有？”

“啊哈，她們是……不光彩的女子吧？”

“可不是嘛！這些人一般都沒有親人，即便是有，也已經不認她們了。她們一般都沒有固定的住處。我以為，假如這些女子真是不光彩的，那么定是從城市里面弄來的，讓我們假設是神戶或者大阪。可是怎樣將她們運過來卻是個問題，就算是有多么的不光彩，也不至于走到這偏僻的地方吧。而且這里可不是喧鬧的城市，一旦有陌生人進來就會被人發現的，怎會沒有見過受害者呢？然而兇手卻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女子們運進來，而且沒有任何破綻，好生奇怪。我認為這跟農業工會的貨車有關！由于這貨車每天都會去大阪市區，所以尸體很可能是裝在里面的，肯定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司機有最大的可疑處，他把女子勒死后放在大箱子里，再把箱子放在前座上，沒有誰會注意這些的，而且小貨車根本不需要幫手，一個人開著足夠了。”

“真是司機下的手呀……可他這是為什么呢？”

“是他殺的，沒錯。他一年前從大阪過來，和兩個孩子一起住在農業工會的那個倉庫里。可惜的是人都已經死了，沒辦法問出他為什么殺人。不過我推測，因為小男孩兒是個低能兒，而且一直以來就有人相信人的腦髓能夠治療這種病癥，還有人說人肝可以做成六神丸什么的，吃人肉能治好麻風病，可真是愚蠢至極！我想現代人怎么會相信這種謠傳呢，可還真的有人信！司機原本是想給孩子治病才殺的人，可他自己估計也想嘗嘗人肉的味道吧，結果發現是美味……”

“人肉好吃嗎？”

“也許吧！有人在他的書中也寫過，好像味道跟豬肉相似，但比豬肉更香。不過抽煙的人，他們的肉質就不怎么好了，吃起來像是用鹽水腌過的馬肉一樣。”

“這樣啊……”

“至于在沼澤里發現的女尸，大概是因為她患了梅毒，所以司機對她沒有了食欲，最后扔到了水里。不過那司機和他的女兒都患了一種精神疾病，叫嗜食人肉，患了這種病的人往往認為自己有狼的本性。”

“那賣藥的三平和清吉看到的鬼火是真的嗎？”

“哪里！那是燈火而已。”

“啊……不是說有好幾團火焰不停地飄逸嗎？真奇怪。”

“不奇怪，那火是燈光照射時從沼澤里映出來的倒影，他們看到的時候正是有人手持手電筒經過那里，可能是兇手在收內臟吧。傍晚之前吹了陣風，所以讓火影看起來似有似無，飄忽不定。再說了，當時他們兩個早都被嚇破了膽，哪有什么心情把那燈火看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