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晚一個驚悚故事大全集
- 張麗君
- 4133字
- 2019-01-03 14:31:22
父親的葬禮
我的名字叫約翰·布倫沃爾特。我的父親嗜酒如命,他擁有一項專利,但是他并不親自參與制造。因此,他的收入并不多,專利費的收入還不夠支付專利權被侵犯而打官司的費用。所以,我的童年缺少了其他普通家庭孩子們享受的那些樂趣,若不是我有一個出身高貴和信仰虔誠的母親對我關愛有加,我只會是一個愚昧的人,被趕去教書。我的母親忽視了我的兄弟姐妹,把所有的精力都傾注到對我的教育上。我能成為她最寵愛的孩子真是一件幸事。
當我19歲的時候,我的父親不幸身亡。他一向身體健康。他死在餐桌上,死之前沒有任何征兆。那天早上,他被告知他發(fā)明的水壓式無聲開保險柜裝置已被批準為專利。專利委員會的委員宣稱這是迄今為止他們見到的最精致、最有效和實用的發(fā)明,看起來我的父親也會因這項發(fā)明而名利雙收。因此,他的突然過世令我們很失望;但是我的母親生性信奉上帝,她看起來沒受什么影響。當我那可憐父親的遺體被抬走后,母親把我們叫到隔壁屋里,對我們說:
“孩子們,剛才你們目睹的這件不尋常的事情是一個好人一生中遇到的最不幸的事故,我相信沒有人能高興起來。我請求你們相信我對這件事情的發(fā)生無能為力。當然,”她停頓了一下,眼神陷入了沉思,“當然他的死也是一件好事。”
她的口氣中透露出一種肯定,我們每個人都不敢去詢問她為什么這樣說,以免引起她的驚愕。不管是我們誰做錯了事情,她那種驚愕的神情都會使我們感到恐懼。有一次,我憤怒地把玩具娃娃的耳朵割了下來,她只對我說了一句:“約翰,你令我吃驚!”這句話對于我來說是如此尖銳的責難。那天晚上我一晚沒有睡,第二天哭著撲到她身上:“媽媽,原諒我讓您吃驚了。”因此,我們感到在這個時候還是保持緘默最好。我的母親繼續(xù)說道:
“孩子們,我必須告訴你們。按照法律規(guī)定,凡是突然和神秘的死亡,尸體必須由驗尸官分割成碎塊,然后分給所有看到過尸體的人才能宣布這個人死亡。驗尸官會收取一大筆費用。我希望能夠避免這種沉痛而殘忍的儀式;這也是你們死去的父親所不容許的。約翰,”這時候母親把她那天使般的臉龐轉向我,“你是個有教養(yǎng)的孩子,做事謹慎。現(xiàn)在你有機會報答其他家人因為支持你的學業(yè)而做出的犧牲了。約翰,去除掉驗尸官。”
母親的信任以及有機會做一件符合我天性的事情令我難以表達心中的喜悅之情,我跪倒在母親身前,把她的手放在我的嘴邊,她的手很快就被我感動的淚水沾濕了。那天下午還不到5點時,我就干掉了驗尸官。
我立即被抓進了監(jiān)獄,那是我度過的最不安的一個夜晚,同屋兩個罪犯的咒罵聲讓我一夜未眠。這兩個人都是教士,他們不虔誠的思想以及運用語言褻瀆神靈的能力簡直無人可比。快到早晨時,住在旁邊的獄卒也被吵醒了。他氣急敗壞地走進來,警告這兩個教士如果他再聽到任何詛咒,就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令人厭煩的談話聲降低了很多,我終于安靜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帶到了大法官面前,他像個地方預審法官一樣坐著,對我進行預審。我為自己辯護無罪,聲稱我殺的人是個臭名昭著的民主黨人(我的母親是共和黨人,自從小時候她就教育我政府鎮(zhèn)壓反對派別的必要性)。這個法官是共和黨人以壓倒性的優(yōu)勢選舉出來的,他被我中肯的辯護所感染,為此還遞給我一支煙。
“尊敬的法官閣下,”地方檢察官開始陳述,“我認為在這個案子中遞交的任何證據(jù)都是沒有必要的。依照當?shù)胤桑沁@里的地方預審法官。因此你具有審判的責任。只要證詞和辯護詞中還存在一個疑問,您就必須履行您的職責,您為此起過誓的。我的陳述完畢。”
我的辯護律師是被殺驗尸官的弟兄,他起身說:“尊敬的法官閣下,對方那位有學識的朋友已經(jīng)很流利地把審判此案依照的法律進行了陳述,現(xiàn)在我需要做的是詢問此案在多大程度上遵守了此法律。既然您是地方預審法官,您的審判職責是什么?這是精明和公正的法律留給您自我判斷的問題。您很聰明地推卸掉了法律強加的責任。自從您擔任法官之后,您所做的只是進行判決。在您的工作日志中,您判決過賄賂罪、偷盜罪、縱火罪、偽證罪、強奸罪和謀殺罪。您審判的每件犯罪和違法行為都為人所知,也包括我那對面有學識的朋友。法官閣下,您已經(jīng)履行了地方預審法官的所有職責,沒有證據(jù)證明這個年輕人有罪,我為他的無罪進行辯護。”
整個法庭頓時安靜下來。法官起身,聲音顫抖著宣判我無罪。然后把頭轉向我的律師,冷淡而意味深長地說:
“一會兒再見。”
第二天早上,這位為我謀殺他親生兄弟案件進行辯護的律師(他同死去的兄弟因為土地財產(chǎn)進行過爭吵)消失了,他的命運迄今不詳。
與此同時,我那可憐父親的尸體連同他腳上的靴子在午夜時被偷偷地埋在我們家的后院里。“他反對公開下葬,”母親把墓穴用泥土填好,然后幫著孩子們在上面鋪上些稻草后說,“他喜歡安靜的家庭生活。”
母親在給行政部門的申請書中寫到她有很好的理由相信已故者已經(jīng)死亡,因為他已經(jīng)多日沒有回家了。但是喪葬官認為死亡證據(jù)不夠充分,便將不動產(chǎn)移交給了公共地產(chǎn)管理人,也就是他的女婿。后來發(fā)現(xiàn)這些資產(chǎn)同債務沖抵,唯一剩下水壓式無聲開保險柜裝置的專利權也早被遺囑檢驗官和公共地產(chǎn)管理人獲得。因此,在短短幾個月里,一個富有和富有名望的家庭從繁盛走向衰退,為了生計我們不得不出去工作。在選擇所要從事的職業(yè)時,我們根據(jù)個人能力和性格進行了充分的考慮。我的母親開辦了一所私人學校,專門教人如何改變豹皮毯子斑點的手藝;我的大哥喬治·亨利愛好音樂,他在附近的聾啞人收容所當了一名喇叭手;我的姐姐在一家礦泉水廠工作;我專門為絞刑架校準大梁和鍍金。其他的孩子年紀太小,繼續(xù)在商店門前偷東西。
在閑暇時,我們誘騙旅行者到我們房子里,然后殺了他們,把尸體埋在地窖里。
地窖的一部分用來保存葡萄酒、烈酒和食品,隨著這些物品被迅速地消耗,我們很迷信地認為被埋在地窖中的靈魂在深夜聚會。盡管地窖被鎖得嚴嚴實實,但是一天早晨我們發(fā)現(xiàn)腌肉和罐頭之類的碎屑被亂丟在地上。我們決定把食品儲藏到其他地方,但是我們那和藹可親的母親卻認為寧可損失點吃的也不要冒險,以免被別人發(fā)現(xiàn):如果鬼神不能得到這么點小小的滿足,他們可能會進行報復,這會顛覆我們家人的勞動分工方式,一家人的重擔只能落到她一個人肩上——我們可能都要去裝飾絞刑架的大梁了。出于對她的智慧和性格的尊敬,我們很孝順地接受了她的決定。
一天夜里我們都在地窖里——沒人敢獨自進去——為鄰近鎮(zhèn)子的鎮(zhèn)長舉行一場神圣的基督教葬禮。母親和她那年輕的孩子們每個人手里拿著一支蠟燭。當喬治·亨利和我拿著鐵鍬和鎬忙碌的時候,我的姐姐瑪麗亞發(fā)出一聲尖叫,用手捂住了眼睛。我們都被嚇了一跳,鎮(zhèn)長的葬禮儀式立即中斷。我們個個臉色蒼白,聲音顫抖地懇求她告訴我們是什么使她如此驚慌。年幼的孩子們驚慌失措,手里的蠟燭一顫一顫的。墻上人影幢幢,讓人感覺神秘兮兮的。死人的臉龐在燭光中恐怖地閃爍著,隨后又被浮動的影子淹沒,每次出現(xiàn)的時候都呈現(xiàn)出一副可怕的表情,流露出駭人的威脅。我們不僅被女孩的尖叫聲嚇住了,地窖里的老鼠也到處亂竄,不停地發(fā)出尖叫聲。它們的眼睛在遠處黑暗的墻角里發(fā)出幾點綠光,就像是在被半挖開的墓穴里腐爛的尸體發(fā)出的微微磷光。整個地窖彌漫著一股可怕的死亡氣息,孩子們哭泣著抓緊了哥哥和姐姐的手臂,手里的蠟燭都掉到了地上。我們幾乎已經(jīng)被遺棄在這黑暗中,邪惡的光亮從這被打擾的泥土中緩慢涌出,像噴泉一樣淹沒了整個墓穴的四周。
蜷縮在泥土旁的姐姐把手從她的臉上拿開,睜大了眼睛盯著兩個酒桶中間的黑暗處。
“在那兒!在那兒!”她尖叫著指著,“天哪!你們沒有看見嗎?”
是的!有個人影在黑暗中朦朧可見——身體來回地顫抖,好像快要跌倒,影子的兩只手扶著酒桶,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不一會工夫走到了蠟燭的光亮里,重重地摔倒在泥土里。我們立即認出了這個身影,那是我們父親的臉龐和舉止——10個月前我們親手埋葬的父親!毫無疑問,這個可怕的醉漢是我們的父親!
地窖里頓時亂作一團,我們瘋狂地爬上那潮濕和破舊的樓梯:不時有人跌倒,然后互相攙扶著爬起來,踩著別人的背逃走——蠟燭熄滅了,年幼的孩子被強壯的兄弟踩踏,或被母親一只手甩到一邊去!當時的情景我不敢再講下去了。我的母親、大哥、大姐和我逃了出來;其他的人被留在地窖里,他們有的受傷而死,有的被嚇死——有的也許是被燒死的。我們4個人急匆匆地把行李收拾好,把所有能拿走的珠寶、錢和衣服都帶著,然后一把火把房子燒掉,逃到山里去了。我們甚至來不及拿我們的保險費。幾年后在一個遙遠的地方,我的母親在彌留之際說這件事是唯一讓她良心受到譴責的罪過。她的神甫向她保證無論如何上帝都會饒恕世人的過錯。
10年后我長大了,我偷偷地回到以前的家,想去看看我們還有什么財產(chǎn)埋在地窖里。我找了半天卻一無所獲:由于在這片廢墟里發(fā)現(xiàn)了很多人的尸骨,政府決定一直挖掘下去,他們找到了埋藏的財產(chǎn),然后充了公。房子沒有重建;實際上這周邊已經(jīng)被廢棄。據(jù)說這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怪異的景象和聲音,沒有人愿意住在這里。他還埋在他的墓穴里,我決定再次看一看我一直鐘愛著的父親的臉,就算以此表達一下我的孝道。我記得他生前一直佩戴著一只巨大的鉆石戒指,可是自從他死后我就再也沒有聽說或者見過那只戒指。
我有理由認為他可能還被埋在墓穴里。我買了一把鐵鍬,很快確定墓穴的位置,并開始挖掘。當我挖到四英尺深的時候,我突然跌進一個大溝里,順著一個長洞掉進去。里面一具尸體也沒有,也沒有任何尸體的痕跡。
我沒有辦法從挖的坑里爬出來,只能順著溝向前爬。我把一堆燒焦的垃圾和泥瓦推開后,那個可怕的地窖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一切都明白了。毫無疑問,不管我的父親在那天晚飯時吃了什么東西,他被埋葬的時候還活著。很湊巧,這個墓穴挖在被遺忘的排水溝上面,位于拱頂部位。父親被埋葬的時候沒有使用棺材,他醒來后身體掙扎著把腐朽的泥瓦弄斷,然后從上面掉下來,最終逃到地窖里。他感到自己在這個家不再受歡迎,卻無處可去,于是就在地窖里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他目睹了我們節(jié)儉的生活,并在我們的眷顧下過活。他偷吃了我們儲存在地窖里的食物,偷喝了我們的酒——他就是個賊!每當酒醉的時候,他就會感到需要家人的陪伴,這是一個酒鬼和他的家庭之間難以割舍的紐帶。但他在一個不合適的時刻出現(xiàn),結果導致他最親近的家人發(fā)生了不幸的事件——鑄成一個永遠的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