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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戰全史
  • 思不群
  • 33354字
  • 2018-11-08 19:58:31

開場:遠東硝煙

一、日本全面侵華

“二二六”法西斯軍事政變

20世紀30年代,日本軍隊內部存在著很嚴重的斗爭。由于對政治的看法、理念不同,軍隊內部逐漸分成兩派:“皇道派”與“統制派”。統制派主要是陸軍中央機關內的軍官,“皇道派”的人多為野戰部隊的少壯派軍官。

“皇道派”認為,日本天皇已經被周圍的“奸人”包圍和蒙蔽,無法得知民間疾苦,所以必須起來“清君側”。其手段就是廢除內閣,讓天皇成為類似希特勒的直接軍事獨裁者。“統制派”則完全反對這種主張。不過兩派的政治主張雖迥異,目的卻都是要將日本進一步轉型為法西斯國家。

“皇道派”的代表人物是荒木貞夫、真崎甚三郎、岡村寧次、橋本欣五郎和相澤三郎等人。統制派的領袖則是宇垣一成、杉山元、永田鐵山、東條英機等人。兩派主張建立軍部法西斯獨裁的手段有很大區別。“皇道派”為實現目標不惜采用政變、暴動以至暗殺等恐怖手段。統制派則主張運用合法手段,從事合法改革。統制派極力主張建立總體戰體制。兩派的對立還在于人員安排上的鉤心斗角和爭權奪利。兩派并不是明確的組織,每派內部的行動也往往并不統一。

兩派的斗爭影響到沒有實際權力的年輕軍官。1936年2月25日深夜,東京城降下百年一遇的大雪。26日凌晨5時左右,香田清貞大尉、安藤輝三大尉、河野壽大尉、野中四郎大尉等9名政變核心軍官率領1400余名官兵,從駐地武器庫中奪取了步槍、機槍等武器,然后從位于皇宮外西側三宅坂的第1師團駐地出發,分頭去刺殺“天皇周圍的壞人”。

這批“皇道派”的少壯派軍官,他們襲擊了首相官邸、警視廳(首都警察廳)等重要政府機關,殺死了內閣大臣、前首相齋藤實,藏相高橋是清,陸軍教育總監渡邊太郎,天皇的侍從長鈴木貫太郎也被打成重傷。他們試圖通過在首都東京發動軍事政變來建立軍部法西斯獨裁。

叛軍占領陸軍省、參謀本部、國會及首相官邸等一帶地區,要求陸軍上層對國家實行法西斯化改造。政變激怒了日本天皇,天皇敕令平叛。后來經過上層兩派勢力激烈斗爭后,暴亂在2月底被全部平定下去。

軍部對政變的處理極其嚴厲。參加政變的青年軍官中兩人自殺,其余19人被起訴,此外被起訴的還有民間人士北一輝、西田稅等和士官,共123人。經過不到三個月的審理,7月5日作出了判決,政變的直接策劃組織者香田清貞等17人被判處死刑,其他關聯人員也分別被判刑。

“二二六兵變”之后,“統制派”借機對“皇道派”進行了大規模的清洗和排斥,從此掌握了軍部內的主導權。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皇道派”發動政變時所設定的目標,在政變失敗后反而得以實現。他們的軍部獨裁、國家政權法西斯化等愿望被同屬法西斯派別的統制派逐步實現。統制派從此牢牢掌握了軍部大權,而且內閣也被以新首相廣田弘毅為首的文官法西斯集團所控制。

法西斯軍閥要挾政府說:“政治的主導權如不讓給軍部,就會發生第二、第三個‘二二六’事件!”在軍部的強烈要求下,日本政府在1936年5月恢復了1900年制定,1913年一度廢止的陸海軍大臣、次官由大、中將現役軍人擔任的制度。為了縮小議會權限,消除政黨政治,法西斯軍閥還提出所謂改革政治制度的“計劃”,從而使議會完全變成軍部法西斯獨裁的附屬品。

日本的軍部法西斯獨裁在“二二六兵變”后,正式宣告確立。之后,日本軍部在國內推出了一連串的反動措施。對內加強“特別高等警察”;實行警察的特務統治;壓制言論思想自由;迫害共產黨人和進步人士等等,加緊鎮壓日本人民。對外則加緊侵吞華北。繼1935年8月提出“廣田三原則”(對華外交方針三原則:1.中國方面要徹底取締反日言行;2.中國要承認“滿洲國”,在這之前日本和中國在華北方面實行經濟、文化的交流合作;3.日本和中國合作,在接近外蒙古的地區內排除共產主義。)之后,1936年8月,日本政府通過了《第二次處理華北綱要》,進一步重申要使華北五省(河北、山東、山西、察哈爾、綏遠)實現“特殊化”,以達到“華北分治”的侵略目標,意圖肢解華北,使其脫離中國,淪為第二個偽“滿洲國”。

日本由于國內長期存在軍國主義反動傳統,軍部又在天皇制統治機構中占有特殊地位,所以日本不需要像德國和意大利那樣組織法西斯政黨來奪權。日本法西斯主義的顯著特點是天皇制軍國主義的法西斯化。依靠和利用現存的天皇制統治機構,以建立軍部法西斯獨裁的方式來推行國家的法西斯化。“二二六兵變”是日本軍部法西斯獨裁確立的標志。從此日本整個國家體制完全納入戰爭和法西斯軌道。

對內擴充軍備,對外勾結德國

日本軍部法西斯獨裁體制確立之后,日本向海外擴張的步伐進一步加快了。標志之一即是“國策基準”的制定。1936年8月7日,日本政府召開由首相廣田弘毅主持的五相會議。所謂五相會議,就是有首相、陸相、海相、外相和財政大臣五人參加的會議。這次會議在軍部提出的方案基礎上,討論通過了一個決定日本國策的綱領性文件“國策基準”。

“國策基準”是日本奪取亞太地區霸權的綱領性文件。它規定,日本的根本國策在于外交和國防互相配合,一方面確保帝國在東亞大陸的地位,另一方面向南方海洋發展。

這是日本官方文件第一次反映出海軍對“南進”的要求。日本過去多年的侵略政策都是以“北進”的大陸政策為主導,陸軍是方針受益者和支持者。華盛頓體系建立后,日美矛盾日益突出,海軍乘機鼓吹“南進”主張。1935年冬召開第二次倫敦海軍裁軍會議后,日本國內更是掀起“南進論”的熱潮。持“南進論”者揚言,日本有三條生命線,第一是中國東北,第二是“內南洋”即太平洋的委任統治地,第三是“外南洋”即荷屬東印度、菲律賓等地。并說日本已握有前兩條,現在應該奪取“外南洋”。

為保證對外侵略擴張的順利實施,“國策基準”還規定了“擴充國防軍備”的基本方針:陸軍軍備以能對抗遠東蘇軍為目標,海軍以能對抗美國海軍、確保西太平洋制海權為目標。對于軍部操縱外交工作、改革行政、統一輿論、加強軍國主義教育,以及“加速制定國防和產業所需重要資源、原料的自給自足計劃”等,都有原則性的規定。20世紀30年代中期日本對外侵略擴張的狂妄野心在這一“國策基準”中充分顯露出來。

日本“國策基準”出臺之前,軍部還修訂了《帝國國防方針》等有關軍事作戰的文件,對軍事戰略目標、擴軍備戰和軍事作戰方針等問題重新作了規定。首先,蘇聯和美國并列成為第一目標,中國和英國屬地也被列入進攻計劃;其次,規定在今后10年內大力擴充陸、海、空軍,做到上述目標所要求的、足以征服東亞大陸及西太平洋的空前龐大的兵力。具體指標是:陸軍常備師團為20個,戰爭初期所需兵力大體以50個師團為基干。海軍對外作戰部隊,應配備戰列艦12艘、航空母艦10艘、巡洋艦28艘、驅逐艦102艘、潛艇77艘。陸軍航空兵力在戰爭初期要有140個中隊,海軍的常備基地航空兵為65個飛行隊。

自1936年下半年開始,日本的擴軍備戰工作便根據這些文件的規定,“有條不紊”地開展起來。首先是龐大的軍事預算,1936~1937年度軍費達103億日元,占當年財政支出的近46%。1936年僅為了入侵華北的軍事需要就追加預算1780萬,制造大口徑遠射程的火炮,重新裝備野戰炮兵部隊。對軍工生產的投資也大為增加,1936年達9.82億日元,比1935年增加2.2億左右,占1936年工業生產總投資的49.1%。1937年更增為22.39億,在總投資中的比重增長到61.7%。

這樣一來,1936年和1937年,日本軍隊不僅技術裝備水平大幅提高,而且人員和武器也都增長迅猛。日本陸軍常備編制從1931年的23萬人,增長到1936年38萬人,1937年的45萬人。海軍作戰人員編制,1937年擴充1/4以上。1937年日本步兵師團裝備的火炮數量超過了法國,幾乎趕上英美,并且擁有一批新式火炮。飛機也從1931年的600架增為1936年的1500架。海軍艦艇數量和海軍基地建設也加緊擴充。1936年還計劃建造世界最大的戰艦。

日本在國內擴軍備戰的同時,在國際上也動作頻頻,主要是和德意志法西斯加緊勾結。早在1935年,希特勒就拉攏日本做侵略伙伴,1936年廣田出任首相后,兩國走得更近了。1936年春天,德日兩國在東京、柏林同時舉行談判。德國法西斯外交代表和日本參謀本部人員都參加了談判。

雙方經過幾個月的外交談判,達成協議,于同年11月25日在柏林簽訂了《日德關于反共產國際協定》,有效期為5年。同時簽訂附加議定書。“協定”和“議定書”的主要內容,是締約國雙方加強有關共產國際的情報交流、協調反共手段、鎮壓各自國內為共產國際工作的人和抵制共產主義影響,以及要求第三國采取反共措施及參加本協定。

日德雙方同時簽訂還有《反共產國際協定的秘密附加協定》。它規定:簽字國一方受到蘇聯的進攻或進攻的威脅時,另一方不采取足以減輕蘇聯負擔的一切措施;不經締約國雙方同意,任何一方不得同蘇聯簽訂與本協定精神相違背的任何政治性條約。這是一個具有反蘇軍事條約性質的秘密協定。

協定簽訂之后,日本法西斯軍部和官僚們歡欣鼓舞。著名的法西斯政客松岡洋右興奮地說:“只有大和民族和日耳曼民族即德意志能同這一國際危險物(指共產國際)作斗爭,日德兩國應以殉情精神攜手并進。”

日德兩個法西斯國家是一丘之貉,它們同為最富侵略性的帝國主義國家,不論是侵略擴張還是反蘇反共,兩國都有相同的利益訴求。1936年日本陸軍省發布的一份材料稱:“國際上的沖突正在加劇,蘊藏著一觸即發的危機。現在的國際形勢好像有人要把它弄得和上次世界大戰前夜的樣子”, “縱觀目前國際形勢,一方面是維持現狀國與打破現狀國的對立,另一方面是標榜人民戰線的自由主義或社會主義國家與盛倡國家主義的全體主義(即法西斯主義)。”“結局,戰禍何時爆發,實不可測。”

為了應對世界大戰再次迫近的局勢,日本終于和德國走在了一起。日德《防共協定》的簽訂,意味著“東京—柏林軸心”的正式形成。有了西方伙伴的支持,日本在東方的侵略擴張更加肆無忌憚,亞洲上空的戰爭陰云更加濃厚了。

西安事變和平解決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日軍幾乎未受到任何抵抗便迅速占領了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在輿論的強壓之下,張學良被迫下野,只好于1933年4月赴歐洲“治病”。

從歐洲回來之后,1934年2月張學良被任命為豫鄂皖三省剿總副總司令。1935年3月,任武昌行營主任,10月,兼任西北剿總副總司令。此時,日本侵華日甚,國民政府一再妥協,中共中央發表《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提出反蔣反日等口號,全國要求停止內戰實行抗日的呼聲日益高漲。

張學良和楊虎城

當時在西北地區,以西安為中心的國民黨軍隊的主要力量有張學良率領的東北軍和楊虎城率領的第十七路軍。1935年4月,蔣介石為了削弱張學良的實力,命令張學良圍剿紅軍,在屢遭挫折后,使張學良逐漸對蔣的調遣有所反感。1936年4月起,張學良開始和中國共產黨秘密接觸。4月9日,張學良乘專機飛抵延安會見周恩來。1936年9月,中國共產黨與東北軍正式簽訂了《抗日救國協定》,雙方正式結束敵對狀態。張學良拿出巨額私款,贈送紅軍作冬季衣食補給費用。共產黨也在西安設立辦事處。

張學良自從在西北地區實行聯合抗日之后,曾多次勸諫蔣介石停止內戰,一致對外,均遭拒絕。蔣介石調集嫡系軍隊約30個師準備從河南開入陜甘。而蔣介石本人也于1936年12月4日飛抵西安,要挾張學良、楊虎城,要他們將張、楊兩部分別調往安徽、福建,由中央軍進駐西北。張、楊力勸蔣介石聯共抗日,蔣拒絕。兩位愛國將領決定實行兵諫。

12月7日,張學良到華清池見蔣介石,再三苦諫,要求停止內戰,一致抗日,遭蔣拒絕。

12月9日,中國共產黨組織大規模的群眾游行示威,紀念“一二·九”運動一周年。特務軍警開槍打傷一名小學生,群眾非常激憤,決定到臨潼直接向蔣介石請愿示威。蔣介石強令張學良制止學生運動,必要時可以向學生開槍。張學良接到命令后,趕上游行隊伍,極力勸說學生回去。東北大學學生高呼“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東北軍打回老家去,收復東北失地!”等口號。張學良向群眾表示一周內以實際行動答復學生要求,如果做不到,你們其中任何人都可以“置我張學良于死地”。請愿學生們在華清池前高唱《松花江上》一曲,感動了在場的東北軍,全場愛國情緒高昂。

當晚,張學良找到蔣介石,再次勸蔣抗日,并要求蔣放過學生,但是蔣介石怒稱:“對這批學生,除了拿機關槍打以外,是沒有其他辦法的!”張聽后大怒,心想:“機關槍不打日本人反而去打愛國學生?”張蔣再次大吵,盛怒下的張學良于當晚決定兵諫。當晚張學良與楊虎城商議,決定發動兵變,命令白鳳翔去捉拿蔣介石,白鳳翔說“只見過照片,沒見過本人,到時候亂軍之中怕出錯誤”。于是,12月10日,張學良帶著白鳳翔見到了蔣介石,蔣正在召開會議,正式通過發動第六次“圍剿”計劃,決定在12日宣布動員令。

12月12日晨5時,張學良、楊虎城發動兵諫,東北軍到臨潼的華清池捉蔣介石,蔣從臥室窗戶跳出,摔傷后背,躲在一塊大石頭后面,被發現活捉。17路軍還扣留了在西京招待所的陳誠、內政部長蔣作賓、邵力子、福建綏靖主任蔣鼎文、陳調元、衛立煌、朱紹良等國民黨軍政要員,西安事變爆發。

當天,張學良、楊虎城向全國發出了關于救國八項主張的通電,提出:

1.改組南京政府,容納各黨各派,共同負責救國。

2.停止一切內戰。

3.立即釋放上海被捕的愛國領袖。

4.釋放全國一切政治犯。

5.開放民眾愛國運動。

6.保障人民集會結社一切政治自由。

7.確實遵行孫總理遺囑。

8.立即召開救國會議。

西安事變爆發后,南京政府頓時陷入混亂狀態,各方勢力意見不一,爭論不休。南京國民政府的軍政部長何應欽是親日派,他極力主張討伐張、楊,意圖炸平西安,置蔣介石于死地,由他取而代之。南京政府在事變當晚十一點半,召開中常會及中央政治會議聯席會議,決議奪張學良本兼各職,交軍事委員會嚴辦。會議最后決定剿撫并用,一面以何應欽為討逆軍總司令,一面以于右任為陜甘宣撫大使。

但宋子文、宋美齡兄妹則反對武力討伐,力主用和平方式營救蔣介石。宋美齡想到了澳籍友人端納,端納是生于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斯峪的記者,他一生的事業在中國,曾贊助過中國的辛亥革命,后來又成為北京北洋政府的客卿,曾為張作霖父子的謀士,與張學良交往密切,也是蔣介石的好友。宋美齡請端納居中調停。在端納的全力周旋下,12月22日,宋美齡、宋子文等飛到西安參加談判。

張、楊這邊,在事變當天就發電報給中共中央,邀請派代表團去西安,共商抗日救國大計,處理捉蔣的善后事宜。中國共產黨中央從全民族的利益出發,為使事變朝著有利于抗日救國方向發展,派出周恩來、葉劍英等為代表到西安,提出只要蔣介石答應停止內戰,一致抗日,就釋放他回去,以爭取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到抗日戰線中來的方針。

經過兩天的談判,12月24日蔣介石接受了以下六項協議:

1.改組國民黨與國民政府,驅逐親日派,容納抗日分子;

2.釋放上海愛國領袖,釋放一切政治犯,保證人民的自由權利;

3.停止“圍剿”政策,聯合紅軍抗日;

4.召集各黨各派各界各軍的救國會議,決定抗日救亡方針;

5.與同情中國抗日的國家建立合作關系;

6.其他具體的救國辦法。

12月25日下午,蔣介石乘飛機離開西安,張學良堅持要親自陪同。12月26日,蔣介石抵達南京。至此西安事變和平解決,但張學良被扣留,從此被軟禁了大半生。

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使得國共兩黨停止了內戰,并促成了兩黨間的第二次合作。從此抗日統一戰線建立起來,極大地鼓舞了中國人民的抗日熱情。

盧溝橋上的槍聲

1936年日本制定的總體戰略計劃——“國策基準”出籠后,全面侵華便成為日本的既定方針。1936年8月,日本參謀部就制定了《1937年度對華作戰計劃》。1936年末,日本軍事當局在京都、名古屋地方由陸軍參謀本部參謀次長主持舉行了一次“將官演習”,向參加演習的將官交代了全面發動對華戰爭的戰爭部署。

這次“演習”的目的是設想日本對中國和蘇聯開戰,而且從形勢上看是先打中國,后打蘇聯。在這次“演習”前后,日本軍事當局對發動全面侵華戰爭的軍事作戰問題已作了具體的研討。參加這次“演習”的有十多個現役和預備役將官,他們后來都參加了全面侵華戰爭,擔任兵團司令以上的職務。

與此同時,日本向中國東北大幅增兵,1936年的總兵力已超過1931年的4倍多,火炮增加3倍,飛機增加2倍,坦克增加9倍。這些兵力隨時可抽調到華北作戰。在華北,1937年春,關東軍一部進駐通縣及平津一帶。駐華北日軍兵力達1萬余人。

從1937年6月起,駐豐臺的日軍連續舉行軍事演習。1937年7月7日下午,日本華北駐屯軍第1聯隊第3大隊第8中隊由大隊長清水節郎率領,荷槍實彈開往緊靠盧溝橋中國守軍駐地的回龍廟到大瓦窯之間的地區。晚7時30分,在未通知中國地方當局的情況下,日軍徑自在中國駐軍陣地附近舉行所謂的軍事演習,并詭稱有一名日軍士兵失蹤。隨后日方立即要求進入中國守軍駐地宛平城搜查。

中國第29軍第37師第110旅第219團拒絕了日方的無理要求。日軍一面因“士兵失蹤”與中國方面交涉,一面部屬戰斗。冀察當局為了防止事態擴大,經與日方商議,雙方同意協同派員前往盧溝橋調查。此時,日方聲稱的“失蹤”士兵已歸隊,但隱而不報。7月8日晨5時左右,日軍發動炮擊,守衛盧溝橋和宛平城的第219團第3營在團長吉星文和營長金振中的指揮下奮起反擊。震驚中外的盧溝橋事變爆發了。

抗戰期間,蔣介石在研究軍事部署。

盧溝橋事變的爆發,在全國引起強烈反響。事變的第二天,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就通電全國,呼吁:“同胞們,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實行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蔣介石則提出了“不屈服,不擴大”和“不求戰,必抗戰”的方針,并致電宋哲元等人,命令他們堅守宛平城。

日軍在遭到盧溝橋守軍頑強抵抗后,分別在1937年7月9日、11日、19日與冀察當局三次達成所謂的“停戰協議”。

到7月25日,陸續集結平津的日軍已達6萬人以上。26日,日軍參謀部經天皇批準,命令日本華北駐屯軍向第29軍發動攻擊,并增調國內5個師約20萬人到中國,并向華北駐屯軍司令官香月清司下達正式作戰任務:“負責攻打平津地區的中國軍隊。”7月28日上午,日軍按預定計劃向北平發動總攻。

駐守北平的第29軍將士在各自駐地英勇抵抗。最后,第29軍副軍長佟麟閣、第132師師長趙登禹戰死,不少軍訓團的學生也在戰斗中犧牲。28日夜,宋哲元撤離北平,29日,北平淪陷。7月30日,天津失守。平津地方完全被日寇占領。

攻占平津后,日軍的氣焰十分囂張,決定按照預訂計劃大規模入侵中國。他們一方面開始實行全國的戰時動員,另一方面以在華北地區的30萬兵力分四路向中國內地長驅直入:一路由平綏路進攻綏遠省;一路由津浦路、膠濟路進攻山東省;一路由平漢路進攻河南省;一路由平綏路、同浦路進攻山西省。日軍所到之處,中國遍遭蹂躪。

廬山談話

七七事變爆發后,蔣介石首先想到的還是通過外交途徑解決問題。他要求外交部向日本駐華大使館交涉,提出口頭抗議;要張群起草講和條件,并密派許世英飛往東京;要孫科和宋子文分別拜訪蘇、美大使館,請求他們給予幫助,立即發表對日抗議通電。

但是外交談判毫無結果,日本態度蠻橫,不但不承認錯誤,反要求中國政府懲辦盧溝橋肇事者。被蔣介石寄予希望的英美等國,也對日本侵華實行所謂“不干涉”的綏靖政策。美國國務卿赫爾利于7月16日向全世界62國發表了一紙空文的《和平原則十六條》,除了“維持和平”“信守國際協定”等空話外,只字不提日本的侵華戰爭。

在外援無望的形勢下,蔣介石于1937年7月17日在廬山就盧溝橋事變及中日關系問題發表談話,表示對日應戰。這是蔣介石自九一八事變后發表的對日態度最強硬的一次外交談話,也是第一次表明準備抗戰的談話。

在這次著名的“最后關頭”演說中,蔣介石闡述了國民政府對處理盧溝橋事變及中日關系的基本原則。要點如下:

第一,中華民族是酷愛和平的。中國政府的外交政策,向來主張“對內求自存,對外求共存”,即爭取國家民族的生存獨立和維護世界和平。蔣介石講道:“近兩年來的對日外交,一秉此旨,向前努力,希望把過去各種軌外的亂態,統統納入外交的正軌,去謀正當解決。”中國雖然是一個弱國,但如果臨到了最后關頭,便只有拼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國家民族的獨立與生存。“到那時節再不容許我們中途妥協,須知中途妥協的條件,便是整個投降、整個滅亡的條件。”“最后關頭一到,我們只有犧牲到底,抗戰到底,唯‘犧牲到底’的決心,才能博得最后的勝利。”

第二,盧溝橋事變不是偶然發生的,而是日本侵略者處心積慮的謀劃。蔣介石指出,由于盧溝橋事變的發生,日本的大規模侵略,中華民族已臨至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悲慘境地,這是世界上稍有人格的民族都無法忍受的。如果盧溝橋可以受人壓迫強占,那么,“我們百年故都,北方政治文化的中心與軍事重鎮的北平,就要變成沈陽第二!今日之北平,若果變成昔日之沈陽,今日之冀察,亦將成為昔日的東四省。北平若可變成沈陽,南京又何嘗不可變成北平!”所以說,盧溝橋事變“是關系中國國家整個的問題”,盧溝橋事變能否得以解決,就是最后關頭的境界。

第三,對于日本的肆意侵略,中國政府的態度是“應戰,而不是求戰”。“應戰,是應付最后關頭不得已的辦法。”蔣介石在談話中說,“因為我們是弱國,又因為擁護和平是我們的國策,所以不可求戰。我們固然是一個弱國,但不能不保持我們民族的生命,不能不負起祖宗先民所遺留給我們歷史上的責任,所以到了必不得已時,我們不能不應戰。”至于戰端既開之后,“再沒有妥協的機會,如果放棄尺寸土地與主權,便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那時便只有拼全民族的生命,求我們最后的勝利。”

第四,盧溝橋事變能否擴大為中日間的全面戰爭,全系于日本政府的態度,全系于日本軍隊的行動。“在和平根本絕望之前一秒鐘,我們還是希望和平的,希望由和平的外交方法,求盧事的解決。”不過,中國政府關于處理盧溝橋事變的立場是:“(一)任何解決不得侵害中國主權與領土之完整;(二)冀察行政組織不容任何不合法的改變;(三)中央政府所派地方官吏,如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宋哲元等,不能任人要求撤換;(四)第二十九軍現在所駐地區,不能受任何約束。”

蔣介石說,上述四點立場是弱國外交的最低限度,并敦促日本政府“設身處地為東方民族作一個遠大的打算,不想促成中日兩國關系達于最后關頭,不愿造成中日兩國世代永遠的仇恨,對于我們這最低限度的立場,應該不至于漠視”。警告日本侵略者,如果繼續一意孤行,中日戰端一開,則“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

“廬山談話”確定了南京國民政府準備抗戰的方針,得到全國的響應。廣西李宗仁和白崇禧通電擁護國民政府的對日主張。四川的劉湘,云南的龍云也都趕去南京,參加商討抗日大計。中國共產黨也發表聲明,支持蔣介石的這個談話。從此,全國掀起了團結抗日的新高潮。

廬山談話之后,南京政府于1937年8月召開國防會議,并邀請中國共產黨派代表參加。8月12日,周恩來、朱德、葉劍英、鄧小平等飛抵南京參加軍政部談話會,并同國民黨舉行談判。中國共產黨參加國防會議,并提出中國共產黨關于全國抗戰應實行持久戰的戰略方針以及應采取的作戰原則的建議。

通過出席會議和進行統戰工作,中國共產黨在南京逐步取得了公開合法的地位。在會議期間,中國共產黨代表利用各種機會和場合同南京黨政軍各界要人以及馮玉祥、劉湘、唐生智、白崇禧、龍云、張發奎、黃琪翔、黃紹等將領會晤交談,積極促進抗日統一戰線的工作。從接觸中,周恩來等人親身感受到,南京主戰氣氛越來越濃,主和者不得人心。共產黨對于蔣介石的抗戰態度和軍事部署,也有了進一步了解。

南京國防會議開得比較成功,會議決定以軍事委員會為抗戰最高統帥部,推蔣介石為陸海空軍大元帥,不另設大本營。根據國共兩黨達成的協議,中國工農紅軍主力部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開赴華北進行獨立的對日游擊戰爭。中共中央軍委任命朱德、彭德懷為八路軍正副指揮,全軍編制4.5萬人,下轄3個師。

8月20日,南京政府軍事委員會頒布了中國軍隊戰斗序列及作戰指導計劃,將全國分為五個戰區:第一戰區是冀省及魯北,是主戰場的正面;第二戰區是晉綏察,是主戰場之側背;第三戰區是蘇南(長江以南)及浙江;第四戰區是閩粵;第五戰區是華北(長江以北)及魯南。此時,“八一三事變”已經爆發。

經過廬山會議和南京國防會議,中國的抗戰體制正式形成,抗戰局面出現了新的轉機。

二、淞滬血戰

張治中要主動出擊

日本在華北展開大規模攻勢的同時,開始將戰略戰略重點南移華東,從上海向中國橫插一刀。企圖通過南北兩面施加軍事壓力,迫使南京政府屈膝投降,達到“三個月之內滅亡中國”的狂妄目標。

對中國來講,無論是經濟意義還是政治軍事意義,上海的地位都十分重要。上海是蔣介石賴以起家的江浙財閥的基地,也是四大家族的經濟中心和英美帝國主義在華利益的集中地,而且還是南京的屏障。上海一旦失守將直接威脅國民黨政府對全國的統治。所以蔣介石和國民政府下決心保衛上海,并任命張治中為京滬警備司令官,負責上海和南京的軍事防衛。

1937年8月7日,日本政府召開四相會議,根據陸海軍的協議,通過了一項決定:在“大陸使用武力的地區應為河北—察哈爾和上海。”根據這一決定,日本軍事當局開始在上海尋釁發難。8月9日,日本駐上海的海軍特別陸戰隊官兵二人,企圖駕駛軍用卡車沖入虹橋中國軍用機場,機場衛兵不得不開槍制止,兩個日本兵中彈斃命。

當夜10時,上海市長俞鴻鈞赴日總領事館交涉,敘說了事件經過,并主張用外交途徑解決,不使事件擴大。日本方面卻聲稱日本全國對于虹橋擊斃二日兵事極為震動,外交解決可以,但中國必須滿足兩個要求:(一)將保安隊撤退;(二)將保安隊已筑之防御工事完全撤除。遭到中國拒絕。日本還借口此事件在8月10日運送增援部隊到上海,撕毀了1932年簽訂的《淞滬停戰協定》。

針對日軍的行動,蔣介石也在8月11日開始調動中國軍隊進入上海地區,繼日本之后背棄了《淞滬停戰協定》,決意對抗日軍的進侵。第二天,日本要求列強迫使中國解散進入上海的部隊,但市長俞鴻鈞聲明日本7月7日對中國的侵略已經違背了協定。上海市民狂熱地歡迎重新在上海出現的中國部隊。

中日雙方頻頻調動軍隊,戰事已經一觸即發。

當時負責上海防衛的張治中將軍,對軍事指揮及軍事理論有著很深的研究,他還有指揮第一次淞滬戰役的作戰經驗。七七事變爆發時,張治中正在青島養病。盧溝橋的炮聲使他無法再安心養病,他毅然返回南京,擔負起保衛京滬的重擔。

張治中總結九一八以來中國屢戰屢敗的教訓,認為九一八和淞滬“一·二八”戰役,中國軍隊要么是“敵人打我,我不還手”,要么是“敵人打我,我才還手”。每次都讓敵人占了先機。所以這次一定要改變作戰方針,爭取主動出擊。總體的作戰精神便是:一旦戰爭無法避免,我軍即以優勢兵力出敵不意,一舉全殲上海之敵,并要使以后日軍登陸和增援失去憑借。

為實現這一戰略構想,在“八一三”之前,張治中就在上海做好了應戰準備。他在淞滬外圍各要點密筑工事,構成堅固的主陣地帶和后方陣地帶,并加速了鐵路、公路和江防交通、通訊設施的調整和建設。

國民黨軍準備進攻上海的第一批部隊是第9集團軍第87、88師,原為國民政府的警衛部隊,是德國顧問訓練的樣板師,全部德國武器裝備,是國軍精華。秘密開到上海附近后,張治中又建議抽調正規軍化裝為保安隊進駐上海,蔣介石同意了,派了第2師補充旅換上保安服裝進駐虹橋機場。何應欽認為這一做法冒險,拍了張治中的肩膀:“文白(張治中字文白),這是要鬧出事來的啊!”

七七事變后,日軍在上海活動日趨頻繁,原駐漢口的陸戰隊千余人也調到上海,日艦十余艘位于瀏河至吳淞間,封鎖了海口。張治中根據這些情況判斷,大戰將不可避免,于是他在1937年7月30日向南京最高統帥部提出了他的作戰報告。報告說,在斷定日軍發動戰爭無疑的情況下,“宜立于主動地位,首先發動,較為有利”。

但是來自南京的回復卻是:“卅來電悉,應我先發制敵,但時機應待命令。”張治中接電后,于8月1日分別發布了激勵京滬區將士的文告和《告京滬區民眾書》,講明了戰爭形勢和保衛上海的意義與決心。以使將士和民眾有所準備,并動員全軍將士和民眾立即行動起來,“抗戰到底,以求最后之勝利”。

上海“虹橋機場事件”之后,中日開戰已經迫在眉睫。在此緊張時刻,張治中決定攻擊部隊于8月13日拂曉對虹口、楊樹浦兩翼日軍據點發動突然攻擊,打他個措手不及。然后以一個掃蕩態勢,一舉消滅為數尚少的駐滬日軍,把上海一次整個拿下來。

然而,當作戰部隊準備攻擊時,南京統帥部突然打來電話:“不得進攻。”張治中回電說:“我軍業已展開,攻擊準備也已完畢。”請求繼續進攻。但南京復電仍然是“不得進攻”。

原來當時上海外交使團因怕上海打仗,建議南京政府將上海改為不設防城市——自由口岸。該建議11日發出,12日到達外交部。因此導致南京政府猶豫不決,命令軍隊停止進攻,結果坐失良機。

上海前線的中國軍隊,沒有等到南京的作戰指示,卻等來了日本的進攻。8月13日,日軍憑借租借和黃浦江上的軍艦,炮轟閘北一帶,日軍飛機也對閘北狂轟濫炸。從上午到下午三點,日軍在海空軍的火力支援下和在坦克掩護下幾次向寶山路、八仙橋和天通庵發起進攻,企圖切斷我大場與閘北的聯系,圍殲守衛北站地區的國民黨軍隊。張治中將軍指揮的第87、88師奮力迎戰。淞滬血戰拉開序幕。

中國軍隊進攻受挫

應日本方面要求,8月12日下午,《淞滬停戰協定》共同委員會會議在公共租界工部局會議廳召開。出席者除中日雙方,還有英、法、美、意四國代表。會上,日方代表岡本聲稱:今晨中國保安隊及正規軍隊,已在近郊設置防御工事,此種行動,違反停戰協定,應請共同委員會加以注意,采有效辦法,加以制止。

上海市長俞鴻鈞隨即駁斥:“共同委員會設置之目的,在維持上海之和平與治安,并非協助日本政府實施侵略政策。”“虹橋事件發生后,日方曾一再表示靜候調查事實真相,以外交方式解決,但一面竟軍艦云集,軍隊大增,軍用品亦大量補充,此外尚有大批軍艦正在途中,源源而來。此種措施,不獨妨礙各國僑民之安全,且對中國為一種威脅,且足發生危害之行為。中國在本國領土內,當然有權采取自衛之行動……我方秉承中央所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一貫政策,對僑居上海之各國僑民,仍當加以保護。”

各代表提議是否可將保安隊稍稍后撤以免發生沖突。俞鴻鈞義正詞嚴地回答道:“停戰協定早已為日方破壞,故本日實無召集共同委員會之必要。”“我國軍隊,在本國土地行動,有絕對自由之權,此則未容他人之置議。”“為維持上海之和平治安計,如日本將增加之軍艦與軍隊調回,則我方對撤退保安隊一點,亦愿加以考慮。”會議無果而終。

在會上日本做出一種竭力避免戰爭的姿態,在行動上卻一直進行積極準備。最后挑起“八一三事變”的恰恰是日本。

8月14日,南京政府發表自衛抗戰聲明,宣布:“中國為日本無止境之侵略所迫,茲不得不實行自衛,抵抗暴力。”

蔣介石下令,將京滬警備部隊改編為第9集團軍,張治中任總司令,負責攻擊虹口及楊樹浦之敵;蘇浙邊區部隊改編為第8集團軍,張發奎任總司令,守備杭州北岸,并掃蕩浦東之敵,炮擊浦西江山碼頭;空軍出動,協同陸軍作戰,并擔任重要地段的防空。

淞滬抗戰開始時,國民黨軍占據了絕對優勢。駐滬軍隊除2個精銳師外,還有2個裝備德國火炮的重炮團,即炮兵第10團(100毫米加農炮)和炮兵第8團(150毫米榴彈炮),而且還有坦克、空軍助戰。而當時日軍在上海的部隊僅海軍陸戰隊3000多人,緊急從日本商團中動員退役軍人,合計也不過4000人,重武器也不足。按理中國軍隊應全面壓倒上海的日軍。

為搶得戰爭主動權,第9集團軍于8月14日對上海市區之敵發動全面進攻,同時出動空軍,轟炸日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匯山碼頭及海面艦艇。攻擊重點最初為虹口,后轉向公大紗廠。

經過數日苦戰,第87師占領滬江大學,第88師占領五洲公墓、寶山橋、八字橋各要點。日軍在16日退守江灣以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為中心的據點。但是這次圍攻日軍并不順利。為數只有幾千人的日軍,憑借堅固工事進行頑強抵抗。中國軍隊往往屢攻不克,無功而返,而且造成自身很大傷亡。8月14日,負責指揮進攻日軍的第88師264旅旅長黃梅興陣亡,為開戰以來中國軍隊犧牲最高級別之軍官。其旅傷亡1000余人,連排軍官幾乎損失大半。

除地面進攻外,中國還出動了海空軍。8月14、17和19日,中國飛機多次出動轟炸日軍目標,并與日機爆發激烈空戰。8月14日,第4驅逐機大隊大隊長高志航率所部飛機于杭州筧橋機場上空擊落敵機6架、擊傷多架,創下中日戰爭史上擊落日機的紀錄。后來國民政府將這一天定為空軍節。海軍則奉命以商船沉于十六鋪,封鎖黃浦江,以防止日艦溯江而上進攻上游。

這次上海圍攻未竟,陳誠日后回憶時總結說:“以5師之眾,對數千敵陸戰隊實行攻擊,竟未能奏功,實在是當時部署種種不當的緣故。”這是國民黨軍隊第一次各軍種(空軍、海軍、陸軍)和各兵種(步兵、炮兵、坦克)大規模合成作戰,相互的協同很差。步兵逼坦克沖鋒又不予以掩護,結果坦克被日軍全部擊毀;步兵失去坦克掩護后攻堅傷亡慘重,甚至出現一個營部隊擠在一條街內被日軍堵住街口全部擊斃的悲烈戰況。之所以發生這種混亂狀況,是因為“步兵與炮兵、戰車協同作戰的訓練從來沒做過”。

中國軍隊在上海主動出擊并發起兇猛的進攻,讓日軍大吃一驚。但是中國軍隊的兵力與火力仍然無法取得優勢,特別是沒有足以攻堅的重型武器,單靠部隊英勇攻擊,無法攻破日軍在上海堅固的據點。所以雖然取得攻擊的先機,而且表現勇猛,但是卻沒有達到趕日軍下黃浦江的目的。

中日兩軍在上海正式開火之后,國際列強感到自己在上海的利益受到重大影響,于是裝模作樣地提出停戰調停的要求。而蔣介石一直想要爭取國際社會的支持,因此不得不對列強的要求有所敷衍。日本正可以利用機會喘息以困守待援,這也增加了中國軍隊早期攻勢的困擾因素。

一寸山河一寸血

為解救在上海困守待援的日軍,日本大本營在8月15日決議,立即向上海派遣兩個師團,并召回退役的攻堅戰專家松井石根擔任上海派遣軍司令。松井石根覺得部隊少了,辭行時向米內海相和杉山元陸相表示,給他五個師團,他一定能打到南京去。

淞滬會戰開始后多久,蔣介石就成立了大本營,自認大元帥,編定全國戰斗序列,將江蘇長江以南(包括南京、上海)及浙江地區劃為第三戰區,以馮玉祥為司令、顧祝同為副司令。蔣介石雖任命馮玉祥為司令,卻特地交待“以顧副長官之命令為命令”。顧是他的心腹干將。這樣馮玉祥只不過是個空頭元帥。

8月下旬,中國軍隊繼續圍攻盤踞在海軍陸戰隊司令部、楊樹浦等據點的日軍,新抵達戰場的國民黨軍精銳部隊第36師迅速投入戰斗。但我軍終因裝備低劣、火力不夠威猛,面對鋼筋混凝土筑造的工事而一籌莫展。中國僅有的裝甲部隊——南京裝甲團配屬第36師的兩個連戰車反被日軍艦炮悉數摧毀,兩連官兵全軍覆沒,壯烈殉國。

8月22日,日本上海派遣軍的援軍抵達上海。8月23日拂曉,增援日軍在獅子林、川沙口、張華浜等方面登陸,企圖從側翼包圍攻擊上海日軍基地的華軍,戰況驟然吃緊。蔣介石聞訊,急忙命軍政部次長陳誠為第15集團軍總司令,指揮第98師、第11師和剛剛抵達嘉定的第67師、第14師火速分赴各處阻擊敵人登陸。

日軍增援部隊登陸之后,中日雙方的上海之戰主軸,開始由東西向轉為南北向。淞滬會戰的主戰場,就在上海西北的郊區展開,整個戰場的方圓半徑,不過幾十千米,但是中日兩軍在此血戰長達兩個多月,死傷的人數超過30萬人以上。戰斗最為激烈的羅店與大場,更是成為名副其實的“血肉磨坊”。

這時蔣介石已經決定將主力決戰的地點,放在上海地區。于是立刻重新部署在上海作戰的兵力,成立第三戰區,派出張發奎的第八集團軍,防守浦東到杭州灣陣地,張治中的第九集團軍防守上海市區,而陳誠的第十五集團軍負責上海市郊到長江的防線。日軍最初只是希望能夠解上海之圍,但面對源源涌到的國軍主力,日本被迫一再增兵。

這次日軍吸取了“一·二八”事變的教訓,大量抽調各個師團的工兵單位參加上海派遣軍中,特別增加各種搭筑橋梁的設施裝備,以增加日軍在河道之間的運動能力,并且避免在上海的市區作戰。松井石根先將主力放在攻占上海西北郊區的寶山到羅店一線,以擴大日軍登陸的灘頭陣地。陳誠第十五集團軍的主要作戰任務,則是“反登陸作戰”,于是中日兩軍的主力,就在這個地區進行非常慘烈的陣地爭奪戰。

日軍擁有絕對的海空軍優勢,日軍的海軍炮艦的火力更是全球第一。日本海空軍對中國軍隊陣地進行了近乎摧毀性的密集射擊。國軍在天搖地動的炮彈轟擊下,艱難抵抗。我方僅有的輕炮兵,根本沒有還手的力道,于是在長江沿岸陣地,國軍死傷無數,其中以守寶山的姚子菁營血戰七晝夜,全營戰死無一生還最為壯烈。

8月23日起,日軍第3、第11師團在艦炮密集火力掩護下,向吳淞口鐵路碼頭、獅子林、川沙口登陸,進攻寶山、月浦、羅店、藻浜我軍陣地。剛組建的第15集團軍在羅卓英指揮下,向寶山、川沙口登陸之敵發起反擊,第98師于8月24日擊退攻占獅子林的日軍,殲敵數千人。

第11師冒著飛機猛烈轟炸,經艱苦戰斗,收復羅店。不甘失敗的日軍,調集坦克、飛機和重炮大舉反撲。雙方圍繞羅店展開拉鋸戰。第11師與原先防守此地的第67師并肩戰斗,以“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感天動地精神與日寇廝殺,戰況之慘烈,為開戰以來所僅有。守軍陣地幾經易手,往往得而復失,失而復得,陣地前尸積如山,血流成渠。第67師師長身負重傷,第201旅旅長蔡炳炎及兩個團長陣亡,兩個師的營連長大半犧牲。血戰至29日,羅店再度陷入敵手,剛剛從德國回國奔赴前線的黃維率第67師奮力突入,旋被擊退。

松井石根雖然攻占了羅店,但是沒有足夠兵力繼續進攻,以切斷上海到南京的交通線,而完成對上海的大包圍。因為在上海市區以及東區的中國軍隊,仍然在對受到圍困的日軍陣地,進行猛烈攻擊,松井石根必須要抽調兵力,支援這些地區的戰斗。

在羅店爭奪戰中,中國軍隊幾乎到了全部隊犧牲有死無回的程度。陳誠的第十五集團軍,才打不到半個月,就已經減員半數以上,到了9月10日,才放棄反登陸的灘頭決戰,退到河道密布的內陸,防守馬路河到蘊藻濱,以及潘涇到楊涇的地區。

中日兩國在上海血戰,這時已經成為全球新聞關注的焦點。所有的國際軍事專家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中國軍隊竟然能在上海力戰日軍。軍事專家預測中國軍隊最多可堅守一個星期,結果戰爭竟然打了一個月以上。中國軍隊猛攻張華浜車站,攻勢之猛烈,更是令中外記者目瞪口呆,日軍只有全力投入部隊穩住戰線。在黃浦江中的日本艦隊,向沿岸陣地瘋狂傾瀉炸彈,整個上海租界全被炮聲與火光籠罩。然而日本拼死反擊的結果,也僅僅得以勉強守住陣地,北站、八字橋等關鍵據點仍牢固地守在中國第9集團軍的手中。

蔣介石嫡系耗盡,各路軍閥來援

淞滬會戰打了一個多月,戰事久拖不決大出日軍意料。雖然日軍憑借精良的武器裝備優勢,將中國軍隊的進攻一一擊退,但是中國軍隊前仆后繼、視死如歸的英勇精神,也給自詡不可戰勝的日軍帶來很大震攝。

日本的大本營這才意識到上海戰事正在發展成一場超級大會戰,而日軍原先規劃的上海派遣軍兵力,根本不足以勝任。日本最高層決定將侵華的主要作戰方向由華北轉移到上海,并要求加快戰爭進程,“大致以10月上旬為期,在華北與上海兩方面發動攻擊,務必給予重大打擊,造成使敵人屈服之形勢”。

為了盡快結束上海戰事,避免“三個月之內滅亡中國”成為國際笑柄,日本統帥部再次作出增兵決定,正式組成上海派遣軍戰斗序列。將華北方面軍所屬第9、第13、第101師團轉隸上海派遣軍序列,另外還從臺灣調來了步兵旅團、重藤支隊、第1后備步兵團等部隊。加上原來的幾個師團,9月下旬日軍在上海的兵力,光步兵就達到了5個師團。算上空軍和海軍的兵力,日軍在滬總兵力達到20萬人。日本決心要在淞滬會戰中,與中國軍隊一爭高下。

日軍轟炸后的上海

面對敵人調兵遣將的態勢,國民政府也決定迅速增派各省及中央軍部隊至淞滬參戰。蔣介石在9月21日,下令改組第三戰區,親自兼任戰區司令,將上海的作戰部隊分成左翼作戰軍(陳誠),中央作戰軍(朱紹良),同時將所掌控的中央軍,悉數投入戰場。與此同時,華南、華中,甚至西南的各路部隊,也毫無保留陸續趕往上海戰場增援。

為打贏這場惡仗,蔣介石可謂不惜血本,他把自己手中的精兵良將幾乎全派到了淞滬前線。集團軍中,除了原有的第8、第9、第15集團軍外,又增加了薛岳的第19集團軍、劉建緒的第10集團軍,稍后,廖磊的第21集團軍也被調來。加上不久后趕赴上海參戰的第21集團軍及川軍劉湘部5個師,國民黨軍總兵力已達70個師、70余萬人。

日本上海派遣軍統帥松井石根得到增援之后,將主力繼續放在上海西北部的郊區,以準備對中國軍隊的側翼進行包圍作戰。不過隨著日軍深入內陸,漸漸失去了威力強大之海軍艦炮為火力支援。40天里,日軍只前進了5千米,從潘涇打到楊涇。多處陣地雙方反復爭奪,中國軍隊每次都是拼到彈盡援絕,才被迫撤退。松井石根用盡種種手段,終于在10月7日,攻到上海西方郊區的交通樞紐大場。如果日軍攻陷大場,在上海市區以及浦東的中國部隊,就只能退出陣地,才能避免陷入日軍的包圍圈。

為了守住大場,蔣介石手邊可以調動的兵力全數用上了。軍政部長何應欽說,在上海戰事最為激烈的時候,一個師的部隊調到火線,只能維持半天。最后,蔣介石把中央軍校教導總隊,以及宋子文所掌握的稅警團,都調出應戰,以防堵前方戰線的崩潰。稅警團第四團團長孫立人,在防線爭奪戰中,奮不顧身地反復沖殺,幾度奪回陣地,自己也身負重傷,因而使得稅警團聲名大噪,孫立人也因此役成為中國軍隊的新星。

由于日軍掌握著長江下游地區的絕對制空優勢,中國軍隊要歷經艱險才能開到前方戰線。許多軍隊往往還未到達前線,就已遭到日機攻擊而損失慘重,后勤支持與傷員救護更是困難,經常處在時斷時續狀態。

10月17日,李宗仁的桂系王牌部隊,第21集團軍增援到前線。蔣介石認為淞滬會戰已到了最后關頭。于是把21集團軍當成決戰預備隊,立刻投入戰場,企圖反擊日軍攻勢。但這次出擊由于時間倉促,計劃又不夠周詳,結果攻勢受挫。反而讓日軍抓住機會,發動反擊。

日軍在10月25日攻陷戰略重鎮大場,直逼蘇州河。中國軍隊在上海作戰防線,頓時有被日軍切斷的危險,第18師師長朱耀華因為大場的戰線被突破,全師陣地潰散而拔槍自殺。大場陣地被攻陷后,蔣介石被迫下令部隊全部后撤過蘇州河,重新布防。

在大部隊奉命后撤時,蔣介石本人親自下令,第88師留下一個營的兵力,與日軍周旋到底。其目的是為了營造國際輿論的報道與支持。這就是被人傳頌一時的“八百壯士”事跡。10月26日晚,守衛大場防線的中國軍隊第88師第524團第2營400余人(報界宣傳稱“八百壯士”),在副團長謝晉元、營長楊瑞符的指揮下,奉命據守蘇州河北岸的四行倉庫,掩護主力部隊連夜西撤。

在日軍的重重包圍下,守衛四行倉庫的全營戰士孤軍奮戰,誓死不退,堅持戰斗4晝夜,擊退了敵人在飛機、坦克、大炮掩護下的數十次進攻。與此同時,許多民眾冒著生命危險,把慰問品、藥品源源不斷地送入了四行倉庫,支持壯士們抗擊日軍。日軍氣急敗壞,組織敢死隊,不計犧牲地猛攻,經過三天三夜的血戰,中國守軍的陣地,仍然飄揚著國旗。最后在租界各國請求之下,這支力戰不屈的孤軍,才奉命退到租界之內。

“八百壯士”的英勇事跡轟動中外,一時聲名遠揚,雖然于戰局無補,但是極大地振奮了人心,震懾了日軍,也贏得國際輿論一片稱頌聲,被一些國際人士譽為“抗日奇跡”,起到了很好的政治宣傳作用。

日軍金山衛登陸,淞滬會戰告終

淞滬會戰進行到11月初,中國軍隊雖早已由主動進攻轉入被動防御,且一再后撤,但仍控制上海。這與日本當初“迅速解決上海戰事”的如意算盤恰好相反。日本是個資源有限的島國,是無法和中國這個龐然大國比拼耐力和韌勁的。

經過數次增兵,日軍依舊無法取得決定性勝利,日本統帥部對此感到極為惱怒,也大為焦急。國際社會開始懷疑日軍的戰力,日本人民也開始從狂熱中體會到挫敗與死亡的憂慮。日本大本營經過審慎研究商討后,認為中國已傾全國兵力之五分之三云集上海,所以中日主力決戰的地點應該在華東,而不是日本之前認定的華北。日本在華北方面過多待命決戰的部隊,根本是戰略部署的浪費。

日本大本營因而提出“目前刻不容緩的是迅速結束上海戰役”,并決定將戰略重點轉向華中、華東。于是日本大本營在10月26日,以“臨參命一二○號”,做出最新戰斗序列的調整,下令由華北方面軍抽調第十六師團,加入上海派遣軍戰斗序列。同時以第6師團、第18師團、第114師團,以及國崎支隊等特戰與支持部隊,組成第10軍的戰斗序列,由柳川平助中將率領,前往上海地區參戰。至此,聚集在上海的日軍總數達到27萬。

日軍第10軍預定的作戰方案是:1.在10月末或11月初在杭州灣金山衛附近地域登陸,主力以快速突進方式向黃浦江之線前進,攻占松江,切斷滬杭鐵路,一部向閔行渡河點前進,策應上海派遣軍作戰;2.渡過黃浦江之后向上海以西及南方攻擊前進,與上海派遣軍配合消滅上海周邊的中國軍隊。

在敵人大兵壓境、欲圖決戰之際,蔣介石卻又陷入對國際社會調停的奢望中。《九國公約》會員國,將在11月3日于比利時布魯塞爾召開會議,主題是討論中日之戰,所以蔣介石希望在上海地區繼續作戰,以利于中國求諸國際仲裁。

其實寄希望于列強干涉的念頭,蔣介石一直沒有放棄過。淞滬一役,實乃日本人逼迫太甚不得已而為之,“打”的目的是為了將來可以更好地“談”。國際社會的調節,是他緊抓不放的救命稻草。所以蔣介石一聞布魯塞爾會議將討論中日之戰,立刻喜出望外,亂了之前的戰爭部署。

原來之前蔣介石已決定按照白崇禧、陳誠等人建議,放棄上海,采取持久戰策略,全軍退到上海外圍的國防工事固守,抗擊消耗日軍。本來這是當時情勢下的明智之舉,但《九國公約》會議的消息攪亂了蔣介石的頭腦。在撤退命令下達之后的第二天,11月1日夜10時蔣介石偕白崇禧、顧祝同等人乘火車,冒雨來到國民黨淞滬前線中央軍總部駐地南翔,在一所小學里召集由師長以上將領參加的緊急軍事會議。

會上,蔣介石大聲講道:“《九國公約》會議對國家命運關系甚大,我要求你們作更大的努力,在上海戰場再支持一個時期,至少10天到兩個星期,以便在國際上獲得有力的同情和支援”, “上海是政府的一個很重要的經濟基地,如果過早地放棄,會使政府的財政和物資受到很大影響”。會后,宣布撤銷撤退命令,各部隊堅守原先陣地。新命令下傳之后,部隊一片嘩然。一些已經卷好鋪蓋準備撤退的士兵只好匆匆返回陣地,隊伍秩序開始出現混亂。而且短短時間內命令兩次反復,使得中國守軍士氣大受影響。

然而恰在此時,日本增援的第10軍,突然在杭州灣的金山衛登陸。蔣介石在上海作戰初期,曾設想過日軍從金山衛登陸包抄的可能,因此在沿岸建有簡單的防御工事,還留有部隊監視。但后來蔣介石及其軍事顧問都認為日軍已無再投入登陸杭州灣的兵力。結果沒料到,日本竟把華北方面的軍隊抽調來了上海。

11月5日拂曉,日本第10軍在柳川平助指揮下,由艦隊護送至杭州灣金山衛附近之漕涇鎮、全公亭、金絲娘橋等處突然登陸,包抄淞滬中國軍隊防線南方的背后。日軍登陸時,在杭州灣北岸幾十千米長的海岸線上,中國僅有少數兵力和地方武裝防守。既無重炮,也無像樣工事。10萬裝備精良的日本生力軍迅即突破防線,登陸成功。

當蔣介石得知日軍登陸金山衛的消息時,不禁大吃一驚,立刻火速調兵阻擋。此時卻無兵可調了,第62師回防陣地已經太遲,第67軍剛從河南趕到,根本還沒有完成集結,立刻就被日本第10軍的主力擊潰。

11月8日夜,日軍憑借強大火力從東、南、西三面突入松江城,守軍死亡殆盡。日軍遂占松江,隨即兵分兩路:一部沿太湖東岸,經浙江、安徽直趨南京,主力則指向楓涇鎮、嘉興、平望。9日,切斷滬杭鐵路及公路。

日軍在杭州灣登陸的戰略意圖非常明顯,就是要從背后包抄在上海決戰的中國軍隊,準備圍殲。但是身為統帥的蔣介石此時已經方寸大亂,未能對這個情勢變化做出實時與果斷的退兵決定,只是設法抽調一切可能的部隊去杭州灣沿岸,以阻擋日本第10軍的登陸與推進,卻遲遲沒有調動在上海參戰的軍隊。白崇禧告訴他,前方將士聽到日軍登陸的消息后人心惶惶,有的部隊已經出現混亂,大有失控之趨勢,再不撤退70萬人只有白白等死了。于是蔣介石不再堅持,于11月8日晚下令全面撤退。

撤退命令雖然下了,但由于命令倉促,指揮不利,大撤退演變成大潰退,完全沒有章法。日軍地面部隊窮追不舍,飛機則在天上轟炸掃射。蔣介石原本計劃撤到吳福線、錫澄線、乍嘉線和海嘉線一帶,依托原有堅固工事作持久抵抗,但敗軍穿越工事徑自潰逃,致使耗費數年苦心筑成的這些工事成為擺設,國民政府首都南京于是門戶大開。

11月11日,上海市市長俞鴻鈞發表告市民書,沉痛宣告上海淪陷。11月13日,國民政府發表自上海撤退之聲明:

“各地戰士,聞義赴難,朝命夕至,其在前線以血肉之軀,筑成壕塹,有死無退,陣地化為灰燼,軍心仍堅如鐵石,陷陣之勇,死事之烈,實足以昭示民族獨立之精神,奠定中華復興之基礎。”

至此,在歷經3個月的血雨腥風之后,淞滬會戰落下帷幕。

回過頭來,再說蔣介石之前所寄希望的《九國公約》。會議上通過的宣言,對日本連句譴責都沒有,只是不痛不癢地表示:“日本為干涉他國內政而使用武力,既無法律根據,且此項權利一經公認,將永為糾紛之淵源。”

在淞滬會戰驚心動魄的三個月當中,全中國上下凝結一心,達成了“縱使戰到一兵一槍,亦決不終止抗戰”的共識。這是中華民族歷史上最為悲壯的決定。中國堅抗日寇達百日之久,使得世界各國對于中國的抗日實力與決心,產生刮目相看的態度。淞滬會戰的意義更在于,打破了日軍“三個月滅亡中國”的妄言,將中日戰爭拖入持久戰。一旦日軍無法速戰速決,也就決定了它最后失敗的命運。

三、抗日戰爭轉入相持階段

平型關大捷

盧溝橋事變后,日軍很快便占領平、津,之后便按照既定計劃,分多路向中國內地進軍。其中一路便是從長城線向西切斷同蒲路,然后南下,從平漢路西取正太路,會攻山西。

1937年初秋,日軍板垣師團猛攻南口。同時日軍東條縱隊猛攻張家口。張家口守軍第29軍劉汝明部不戰而退,閻錫山的第61軍反攻不力,張家口失守。張家口失守后,日軍下一個矛頭便是第二戰區閻錫山苦心經營的山西。

山西地處華北屋脊,有高屋建瓴之勢。占領山西,東進可以控制華北平原,南下可以逐鹿中原,乃歷代兵家爭奪要地,被稱做“華北之鎖鑰”。另外,山西還盛產煤、銅和錫,這些都是重要的戰爭資源。所以日軍對山西志在必得。

日軍占領南口、張家口后,閻錫山判斷,日軍為運送部隊、軍火,展開機械化作戰,以發揮其優勢,下一個進攻目標應該是大同。閻錫山為此部署了大同會戰計劃。

但是,9月上旬,東條縱隊和偽蒙軍沿平綏線擊破李服膺部防守永嘉堡、天鎮間的國防工事,直抵陽高城下。李部一路逃到桑干河以南,日軍于9月13日攻占大同,而其主力板垣師團指向平型關,意圖抄雁門關后路,然后夾擊太原。閻錫山的大同會戰計劃流產,之前部屬在雁門關一帶的兵力失去了意義,而平型關一帶則兵力空虛。閻錫山被迫立即著手部署平型關會戰。

此前國共兩黨已就紅軍改編達成了協議:紅軍主力改編為國民革命第八路軍,設總指揮部,下轄3個師,每師1.5萬人,并任命朱德、彭德懷為正負總指揮。1937年8月25日,中央軍委正式下達命令,宣布中國工農紅軍第一、第二、第四方面軍和陜北紅軍等部,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9月11日改稱第18集團軍),一般簡稱“八路軍”。八路軍總部直屬3000余人,全軍共有4.6萬人。

在華北形勢萬分危急的情況下,中共中央在8月22日至25日在陜西洛川召開了政治局擴大會議。會議通過了《關于目前形勢與黨的任務的決定》和《抗日救國十大綱領》。這次會議用較長時間討論了八路軍出征后的作戰方針問題,最后一致同意毛澤東所做的結論:“基本是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但不放松有利條件下的運動戰。”

按照和國民黨政府達成的協議,八路軍開赴閻錫山負責的第二戰區作戰。很快八路軍就陸續從陜西韓城、潼關兩處東渡黃河,開赴抗日前線。當八路軍過了黃河時,日軍已威脅到閻錫山的心腹地帶。

當時日軍的主攻方向分左右兩翼:右翼一個派遣兵團和兩個獨立混成旅團占領大同后,準備出山陰進犯雁門關;左翼第5師團企圖突破平型關與大同之我軍防線會師雁門關。日軍的如意算盤是:兩翼會師后攻占太原,以大迂回動作,迫使國民黨軍隊撤退,達到不戰而占華北5省之目的。

八路軍進入山西后,分兵兩路迎擊日軍,開赴晉東北的是115師,主力在9月中旬趕到平型關以西大營鎮集結。

平型關位于河北與山西交界地帶,是進入山西的一個重要隘口,敵人選中這個薄弱的地方作為攻打山西的突破口。

平型關東北方向有一條通往靈丘縣東河南鎮的狹窄溝道,溝長約十多里,兩面是山,深數十丈。溝底道路僅能通過一輛汽車,尤其溝道中段,地勢最為險要,是打伏擊戰最理想的地方。八路軍115師先遣部隊發現敵人大隊人馬正向平型關方向運動,師黨委決定在這里與日軍打一仗。

115師師長命令部隊25日零時出發。戰士們頂著狂風暴雨,涉急湍山洪,在拂曉前到達了指定地區,把全師主力布置在平型關到東河南鎮10余里長的公路南側山地邊緣上。進攻平型關的敵人完全處于包圍圈伏擊之中。

進犯平型關的日軍是坂垣第5師團。坂垣師團有很強的武士道精神,戰斗力非常強,自進攻華北以來,每每令國民黨軍不戰而退。不過這次他們萬萬沒有料到八路軍這么快便東渡黃河,并埋伏好了等著他們。

那天夜里,陰云密布,大雨如注。埋伏待敵的戰士們只著單軍裝,又破又爛。晉北9月下旬夜間氣溫已很低,戰士們又冷又餓,但伏于濕地、山巖上待命,士氣高昂。

25日晨5時半左右,日軍第一輛汽車進入伏擊圈,聶榮臻傳令:沉住氣,無命令不許開火。等敵后板垣師團第21旅團千余人及汽車、大車300余輛進入伏擊圈后,115師某團5連連長曾賢生率全連首先向敵沖殺,用手榴彈炸毀敵人最后一輛汽車。敵人退路被截斷。

我軍居高臨下,突然向敵軍發起猛烈攻擊,一下子把敵人打得暈頭轉向,指揮系統全亂了。一時間,十幾里長的山溝,人喊馬叫,亂成一團。我軍戰士一個個如猛虎下山,與日軍展開了白刃戰。軍號聲、喊殺聲響徹山谷。

平型關大捷

日軍由于受過嚴格的訓練,雖指揮混亂,仍負隅頑抗。敵人首先拼命爭奪公路兩側制高點——老爺廟。失敗后,又企圖沖破獨8旅陣地逃命。獨8旅把一線配備改為縱深配備,奮力阻擊。

激烈的戰斗持續到27日白天,敵人終未能沖破包圍,板垣師團21旅遭殲滅性打擊。因為敵人死不繳械,千余日軍全部被擊斃。戰斗極為殘酷,我軍傷亡也很嚴重。據阮受賢回憶,115師約有900人傷亡。還有說法是:我團營干部五人負傷,以下近千人傷亡。第5連百名壯士,凱旋時只剩30多人,連長曾賢生壯烈犧牲。

戰后統計,此役我軍共殲敵1000余,毀敵汽車100輛,大車200輛,繳獲步槍1000多支,輕重機槍20多挺,戰馬53匹,另有其他大量戰利品。

這是中國抗戰開始后取得的第一次大勝利,平型關大捷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振奮了全國人心,鼓舞了全國人民的抗戰熱情。當勝利捷報傳到全國各地時,各界紛紛給我黨、我軍發來賀電、賀信。

蔣介石在賀電中講:“朱總司令、彭副總司令勛鑒:25日電悉,25日一戰,殲敵如麻,足征官兵用命,深堪嘉慰。尚希益勵所部,繼續努力,是所至盼。”上海市職業界救亡協會也發來賀電:“貴軍受命抗敵,立奏奇功,挽西線垂危之局,破日寇方長之焰。捷報傳來,萬眾歡騰,謹電馳賀。”

忻口會戰

八路軍在平型關奇襲日軍后不久,爆發了一場中國軍隊在晉北抗擊日本侵略軍的大規模的戰役—忻口會戰。

參加這次戰役的部隊有閻錫山的晉綏軍、國民黨的中央軍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又稱第18集團軍)。這次戰役是由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朱德、衛立煌、黃紹副之)指揮實施的太原會戰的中心戰役。這是國共兩黨團結合作、在軍事上相互配合的一次成功范例。

10月初,日本軍部正式向華北方面軍發布攻取太原的命令。10月1日,華北日軍主力坂垣第5師團及關東軍察哈爾派遣兵團第1、第2、第15混成旅團與特種部隊等共3萬余人,沿代縣至原平公路發起進攻,忻口戰役序幕拉開。

10月13日開始,會戰正式打響。13日拂曉,日軍以飛機、重炮、戰車掩護步兵5000人連續猛攻忻口西北側南懷化陣地,守軍陣地被突破。守軍以炮兵協同步兵作戰,肉搏沖鋒,頑強抗擊。經過一整天的激戰,收復了陣地。第二天,增兵后的日軍發起更猛烈的攻擊,一開戰即成膠著狀態。15日,中路守軍正面出擊,發起攻勢,阻止敵主力從南懷化突襲忻口的企圖。第9軍軍長郝夢齡、第54師師長劉家麒、獨立第5旅旅長鄭廷珍到前沿陣地奮勇督戰,相繼中彈,壯烈犧牲。師長李仙洲,旅長于鎮河、董其武火線負傷。陳長捷接郝夢齡任中路前敵總指揮。

就這樣,在南懷化、紅溝谷地敵我持續拉鋸戰,陣地失而復得。日軍主攻方向是中路的南懷化,到10月22日,進入南懷化之敵已三易聯隊。為打破僵局,日本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急調萱島支隊等增援忻口,并親臨督戰,于24日再次發起猛攻。氣急敗壞的日軍采用毒瓦斯、燒夷彈助攻,使我軍陣地一片火海。日軍還以坑道攻擊法逐步進逼。我軍則向敵壕一側掘進坑道或窄壕,實行對壕互轟,展開地下戰。我守軍官兵冒著烈火和毒氣拼死戰斗,雙方損失慘重,每日傷亡均以千計。

雙方如此對陣廝殺達半月之久。在忻口正面頑強抗擊的同時,八路軍在敵后開戰游擊戰爭,進行戰役配合。八路軍主力第115、120師深入敵軍兩翼及側后,向靈丘、廣靈、代縣、崞縣、雁門關敵后進軍,襲擊敵人的后方,破壞敵人交通運輸,切斷敵人的補給和增援。

另一方面,八路軍還以部分兵力直接襲擾敵人第一線,協同友軍作戰。如10月19日夜,劉伯承第129師第769團以一個營的兵力夜襲代縣西南的陽明堡機場,毀傷敵機20架,殲敵百余人。這次襲擊有力地削弱了敵空中攻擊力量,援助了忻口友軍正面作戰。衛立煌在忻口會戰后不久因此盛贊“八路軍確實是抗日的,是復興民族的最精銳的部隊”。

然而到了10月底,忻口戰場局勢惡化。趕來晉北的第14集團軍由于連續沖殺,戰斗力漸漸不支。另外,晉東告急,太原告警,第二戰區作出新的部署。戰區司令傅作義回太原組織城防,把楊愛源派去晉南組織防御。衛立煌下令部隊停止反擊,并請求增兵。11月2日夜,在忻口作戰的中國軍隊奉命撤離陣地,向太原撤退。11月8日夜,日軍從太原城北突入,經過激烈巷戰,傅作義率守軍2000余人向西山突圍,太原失守。

忻口戰役創下殲敵逾萬的紀錄,雖然最后中國方面失利,付出了重大犧牲,它的意義仍不容低估。中國守軍英勇抵抗,消耗了大量敵軍。此役還破壞了日軍的河北平原會戰計劃,為平漢線中國軍隊南撤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八路軍政治部主任任弼時高度評價了忻口戰役的功績:“敵曾以全力猛攻忻口,遭受了忻口抗戰部隊的猛烈的襲擊。忻口戰爭是華北抗戰中最激烈的戰爭,郝、劉兩將軍在前線同時作了壯烈的犧牲,衛立煌將軍指揮下的全線部隊,雖遭受了重大傷亡,毫未動搖;許多忠勇將士的英勇奮斗,是值得每個同胞永遠紀念的。”

雖然在一些戰場上,中國軍隊的抵抗十分勇敢,但日軍在華北戰場整體還是有長驅直入之勢。他們分別于10月13日占領石家莊及平漢鐵路北段,14日占領歸綏(呼和浩特),16日攻陷包頭,11月13日占領濟陽,進到黃河北岸。華北大部分重要城市被日軍占領。

太原失陷后,國民黨軍隊向西南撤退。華北戰場上的正規戰爭便基本結束,而由敵后游擊戰爭支撐著華北的抗戰局面。八路軍進入單獨作戰的新階段。根據黨中央的指示,八路軍大力開展獨立自主的游擊戰爭,創建了一批抗日根據地,如晉察冀根據地、晉東南根據地、魯中根據地等等。隨著抗戰的發展,廣大愛國青年踴躍參加抗日革命軍隊,抗日根據地不斷鞏固和擴大。

與此同時,新四軍也在成立后迅速出發東進抗日。1938年6月,新四軍進至南京、鎮江、蕪湖一帶,從敵偽手中解放了這一帶的廣大農村地區。在江北,新四軍解放了淮南鐵路和津浦鐵路南段兩側地區,有力打擊了敵人。

中國抗日戰爭漸漸形成兩個戰場。一個是正面戰場,以國民政府軍隊抗戰為主;一個是敵后戰場,以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和游擊隊等人民武裝力量的抗戰為主。

南京保衛戰

1937年11月7日,當時日軍還未攻陷上海,日本統帥部將上海派遣軍與第10軍編組成“華中方面軍”,由松井石根任司令官。“華中方面軍”的規定作戰區域是聯結蘇州—嘉興一線以東。南京并不在內。但是淞滬戰役結束時,松井從中國軍隊的潰敗情形判斷,攻陷南京指日可待。

于是松井石根向剛成立的日本大本營提議,立即攻打南京,獲得了大本營批準。24日,日本參謀本部正式撤銷有關華中方面軍原作戰地區的規定。

12月1日,日本大本營下達了《大陸命令第八號》命令:“華中方面軍司令官須與海軍協同,攻克敵國首都南京。”松井據此立即著手部署兵力,日軍分兵三路進逼南京,向南京發動鉗形攻勢。并且一開始就企圖切斷中國軍隊退路,使守衛南京的中國軍隊處于三面被圍、背水一戰的困境。但進攻南京的日軍數量并不多,日軍部隊在淞滬會戰中遭到不同程度的損傷,在會戰后大部回國休整,只有三個師團爭先恐后地殺向南京。照此推算,從正面進攻南京的日軍約有5萬人,從南京外圍迂回的約有2萬多人,共約7萬多人。

中國方面。1937年11月16日,上海淪陷后不久,國民政府召集國防最高會議,決定遷都重慶,為長期抗戰作準備。20日,國民政府宣布遷都。淞滬戰場中國軍隊失利后,部隊損失嚴重、將士疲憊不堪。但蔣介石卻堅持要他們固守南京。

蔣介石為什么明明知道南京守不住,還不主動放棄呢?一種說法是,蔣介石寄望于在南京堅守幾個月就能等到蘇聯出兵。當時在國際列強中,蘇聯是唯一表示愿積極支持中國的國家。1937年11月,蘇聯重要領導人伏羅希洛夫元帥告訴在莫斯科的中國軍事代表團:在中國抗戰的生死關頭,蘇聯當出兵,決不坐視。所以,蔣介石將蘇聯出兵看成挽救危局的唯一希望。

唐生智被任命為南京衛戍司令長官、城防總司令官,擔負保衛南京的重任。參加南京保衛戰的中國軍隊共計10萬余人。11月29日,蔣介石和眾人出城察看地形,蔣認為:至少可以守兩個月。12月4日,蔣介石飛抵南京,召集南京衛戍軍師以上將領,發表講話,叮囑他們抱定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努力固守南京。唐生智在會上表示“誓與南京共存亡”,但會后卻對蔣說:“沒有你的命令,我決不會下令撤退。”

參加南京保衛戰的中國軍隊幾乎都是從淞滬戰場上敗退下來的,不僅減員嚴重,而且士氣也是大問題。有的部隊還來不及補充就投入戰斗,而補充上的大批新兵又尚未經過訓練,幾乎沒什么戰斗力。面對兇猛來犯的日軍,中國守軍屢戰失利。而且南京又無現代化防御設備,在日寇三面包圍下難以固守,其勢已顯而易見。

12月5日,日軍已進抵中國衛戍軍外圍防線附近,南京城郊的守軍不斷受到攻擊。中國衛戍軍奮力苦戰,卻屢戰不利,損失慘重,被迫節節后退。

1937年12月8日,日軍攻陷淳化鎮和鎮江炮臺后,向南京城進犯。日軍指揮官松井石根下達總攻擊令,兩三百架戰斗機飛臨中華門上空,90多門火炮日夜轟炸。

9日,松井石根派飛機到南京上空遍撒《勸降書》即最后通牒,企圖誘迫中國守軍投降。此舉遭唐生智拒絕后,10日下午2時,日軍地面部隊在飛機、大炮掩護下,以坦克為先導,開始對南京城郭陣地發動攻擊。這一天,日軍向雨花臺、通濟門、光華門、紫金山第三峰幾處同時發起進攻,來勢十分猛烈。守軍拼死抵抗,殲滅沖入光華門的一小部敵人。

同日,日軍攻占蕪湖,將中國軍隊后路切斷。11日,日軍繼續猛攻雨花臺、紫金山,一小部日軍闖入中華門城門,被守軍殲滅。12日,日寇猛攻雨花臺,并占領中國軍隊主陣地。日寇與守軍反復爭奪中華門城墻,并登城得逞。

11日蔣開始通過顧祝同下令撤退,唐生智怕擔負責任,并沒有立刻撤退。蔣只好親自下令。12日晚,唐生智按照蔣介石關于如果形勢不能持久時“可相機撤退”的電令,召集各部隊長官開會,下令一部渡江、大部向城郊各處突圍。然后,唐生智率長官部少數人員渡江撤走。

命令雖然下了,但撤退安排不周,秩序極為混亂。沒有高級將領組織指揮撤退,12日5時開完撤退會后各部隊即自行突圍。事實上只有第66軍、第83軍等部遵命突圍,其余部隊一下子擁至下關,爭著渡江,損失嚴重。甚至有的高級將領會后徑自過江,根本沒有通知部隊的士兵。十數萬大軍土崩瓦解,一片混亂。

結果,渡江撤退的部隊僅第36師一部及教導總隊等少數部隊得以如愿。而其余大部守軍撤退不及,被困在城內,城破時慘遭屠戮。此時,有一支日本部隊占領了浦口。日軍開進下關,切斷了中國軍隊的退路,并出動艦艇橫掃江面上利用船只、木排渡江的中國軍人。在下關,被日軍槍炮打死或被敵艦艇撞翻墜入江中溺死的中國軍人達三四千名之多。

12月13日,南京淪陷。國民政府的南京保衛戰宣告失敗。戰事雖已結束,但日軍帶給南京的浩劫卻剛剛開始。從日本侵占南京后直到翌年2月上旬,在長達6周的時間內,日軍犯下了震驚世界、駭人聽聞的大屠殺罪行。總計30多萬中國人被殺害。

臺兒莊大捷

日軍占領南京之后,氣焰更加囂張。1937年12月22日,日本政府通過德國駐日大使狄克遜向國民政府轉交一份文件,以苛刻的條件要求中國政府投降,限中國于1937年底以前答復。到期未見答復,日本又于1938年1月16日發表聲明,聲稱如果國民政府“依然策動抗戰”,那么日本將在中國扶植新的政權,“不以國民政府為對手”。這個聲明里,日本還宣布堅持以武力滅亡中國的方針。

李宗仁指揮臺兒莊戰役時的留影

攻陷南京的日軍,分兵三路由南京、蕪湖、鎮江渡江北上,與從華北南下的日軍夾擊徐州,企圖打通津浦鐵路。

中國方面,國民政府拒絕了日本所謂的“議和”,毅然繼續抗戰。為保衛華中地區,國民黨在1938年1月將戰區進行了重新劃分:以平漢線及隴海線中段為第1戰區;以山西為第2戰區;以浙贛沿線為第3戰區;以兩廣為第4戰區;以津浦線方面為第5戰區;以甘肅、寧夏、青海為第8戰區。

戰區調整后,國民黨軍隊在武漢和以徐州為中心的蘇魯豫皖邊區的力量得到了加強。這樣布防的戰略意圖是:為鞏固武漢,在沿長江方向建立防線的同時,以第1和第5戰區的兵力,東保津浦鐵路,北保道清鐵路。尤其要在津浦路方面牽制和吸引日軍主力,以防止日軍溯長江西上奪取武漢。

在日軍進攻面前,國民黨第5戰區副司令兼第3集團軍總司令韓復榘為保存實力,拒不服從蔣介石“務必死守黃河,絕不可放棄濟南”的命令,不戰而逃。幾日之內,將大半個山東和濟南、濟寧等戰略要地丟失殆盡。韓復榘因此獲得“長腿將軍”的稱號。日軍占領山東后,津浦路正面大門洞開。蔣介石聞訊大怒,于是以違反戰時軍法、擅自撤退等罪名,判處韓復榘死刑,改任原韓部所轄第12軍軍長孫桐萱為第3集團軍總司令。

南線日軍自1938年1月中旬開始,由滁縣、揚州一線北犯。至2月上旬,已攻占了淮河南岸的蚌埠、臨淮關、盱眙等地。以徐州為中心的國民黨第5戰區的防御地域,被擠壓得愈來愈小,縱深僅200千米。至此徐州會戰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國民黨軍事當局為中原戰場的安全考慮,把徐州作為必守之地,此時在徐州駐守的是桂系將領李宗仁。

李宗仁,字德鄰,廣西桂林人,生于1891年8月13日。他1910年加入孫中山的同盟會,辛亥革命后,轉入廣西陸軍速成學校學習。畢業后任連長,先后參加過護國運動、護法戰爭,1926年任國民革命軍第7軍軍長。北伐戰爭中,率部進入湖南,曾大敗吳佩孚軍,直驅武漢城下。后來任中路江左軍總指揮。

北伐之后,李宗仁與蔣介石的矛盾加劇。1929年3月蔣桂戰爭爆發,李宗仁失利,退守廣西。九一八事變后,李宗仁出于愛國之心,積極主張抗日救亡,并提出“焦土抗戰”口號。1936年6月1日,李宗仁與陳濟棠聯合發動“廣西事變”,要求國民黨中央北上抗日,并將其部改稱為“抗日救國軍”。

1936年7月李宗仁的桂系軍隊被蔣介石改編為第5路軍,李宗仁為總指揮。1937年抗戰爆發后,10月李宗仁被任命為第5戰區司令長官,駐守徐州。

李宗仁剛抵徐州之時,正值中國軍隊在上海戰敗。許多人覺得,中國軍隊在京滬線上陳兵百萬,淞滬尚且難保。這次敵人挾新勝余威,南北兩路夾擊徐州,李宗仁手中僅有十余萬雜牌軍,真乃“螳臂擋車”。徐州城內人心惶惶,市面蕭條。為穩定人心,李宗仁每日清晨或午后,都要騎馬到城內主要街道巡視一番。“心情雖極沉重,而態度故作悠閑”。

1938年1月26日,日軍第13師團向安徽鳳陽、蚌埠進攻。日軍以為拿下蚌埠當易如反掌,不料被李宗仁部署的第11集團軍和第51軍利用淮河、淝河、澮河等地形堵截,雙方血戰月余,難分勝負。李宗仁遂命部隊利用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戰術,牢牢地守住津浦線。淮河兩岸日軍首尾難顧,與中國軍隊膠著于津浦沿線。徐州以南地區之戰,殲滅日軍達三四千人,中國軍隊取得了不俗的戰績。

淮河血戰,雖未能把北犯日軍一網打盡,卻將日軍遲滯于淮河一線,粉碎了其預定的“南北夾擊”的戰略,迫使日軍改取“南守北攻”戰略,從北面取道山東,進攻滕縣、嶧縣。這就造成日軍孤軍深入的局面,為中國軍隊在臺兒莊殲滅日軍創造了戰機。

在指揮徐州以南守軍阻截北進之敵的同時,李宗仁又積極阻擊華北日軍南下。蔣介石槍斃韓復榘之后,中國軍隊上自戰區司令下至普通士兵無不受到震動,士氣大振。為確保徐州地區的安全,李宗仁命接替韓復榘的孫桐萱率部向運河以東推進,襲擊濟寧、汶上的日軍據點,以牽制敵人主力。

2月19日,日軍攻陷安居鎮,25日突破杏花村陣地,守軍被迫撤至相里集、羊山集、巨野一線。但李宗仁在這一線布置大量兵力,不斷側擊北段南下之敵,使敵軍不能長驅南進,暫時穩定了戰局。

日軍津浦線主力南攻不成,遂改變策略,由少壯派軍人板垣征四郎、磯谷廉介率兩個師團企圖會師臺兒莊。板垣、磯谷兩師團,是日軍精銳之師,此次進攻,來勢十分兇猛。日軍以七八萬兵力,在華北方面第2軍司令官西尾壽造指揮下,分兩路入侵臺兒莊。日軍一旦在臺兒莊得手,便可策應津浦路南端日軍攻勢,一舉拿下徐州。中國軍隊為堵截日軍前進,在臨沂、滕縣同日軍發生了激烈的戰斗,揭開了臺兒莊會戰的序幕。

2月下旬,日軍東路第5師團從山東濰縣南下,連陷沂水、莒縣、日照,直撲臨沂。中國軍隊節節抵抗。李宗仁先派遣龐炳勛部在臨沂建立防御陣地,擋住日軍正面攻擊,然后迅速調派張自忠的第59軍,兼程馳援臨沂。

日軍未料到張自忠部隊的馳援速度如此之快。張自忠率領59軍日夜兼程,以西北軍吃苦耐勞與豪氣干云的特質,在一日一夜之內,提前趕到臨沂。59軍在敵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從天而降般地猛攻日軍第5師團背側,龐炳勛部將士同時奮起反擊。

在3月14日到18日的臨沂決戰中,日軍第5師團損失極其慘重,以致無法繼續作戰,只得先退回莒縣以困守待援。臨沂之戰得勝,斬斷了津浦路北段日軍的左臂。

當板垣敗績累累時,日軍西路第10師團長磯谷仍然固執地向南推進。李宗仁調來川軍鄧錫侯、孫震等部趕往滕縣,拒敵南下。日軍以數十架飛機30余門大炮狂轟濫炸。中國守軍第22集團軍英勇抗擊,傷亡甚重。但敵軍損失也極大,死傷達2000多人。22集團軍以劣勢之裝備與兵力,阻擊絕對優勢之敵達3天半,為會戰爭取了有利時間。

3月20日,已經攻克滕縣的日軍磯谷師團集中4萬人,在飛機的掩護下,配以坦克、大炮,向臺兒莊發動了猛烈的進攻,企圖一舉攻占徐州。李宗仁命孫連仲率第2集團軍固守臺兒莊,湯恩伯率第20集團軍讓開津浦鐵路正面,轉入蘭陵及其西北云谷山區,誘敵深入,待機破敵。

3月23日,日軍由棗莊南下,中日兩軍在臺兒莊北側的康莊、泥溝地區接戰。24日起,日軍向臺兒莊反復沖鋒。第2集團軍頑強抗擊,與日軍展開激烈的爭奪戰。日軍猛攻3天3夜,才攻入城內。城內中國守軍同日寇發生激烈的巷戰。雖然日軍占據了全莊的2/3,但是堅守在南關一帶的中國守軍仍然死守陣地,以爭取時間讓外線部隊完成對日軍的反包圍。這是李宗仁早已制定好的作戰計劃:以部分兵力死守臺兒莊,盡量拖住敵人,以便外圍大軍將日寇團團圍住,甕中捉鱉。

28日,日軍攻到臺兒莊西北角,想要奪取西門,切斷中國守軍第31師師部與莊內的聯系。該師師長池峰城組織數十名敢死隊員,與敵肉搏格斗。湯恩伯軍團則在外線向棗莊、嶧縣日軍側背攻擊。29日,日軍瀨谷支隊占領了臺兒莊東半部。31日,中國守軍將進入臺兒莊地區的瀨谷支隊完全包圍。

日本坂本支隊從臨沂轉向臺兒莊馳援,但遭重創,救援計劃落空。磯谷師團見救援無望,決定以死相拼,一個個殺紅了眼。國民黨軍隊雖有5倍兵力的優勢,竟難以將敵人消滅,戰爭一時呈膠著狀態。

4月3日,李宗仁下達總攻擊令。圍攻的各軍在臺兒莊附近向敵展開猛烈攻勢。4日,中國空軍以27架飛機對臺兒莊東北、西北日軍陣地進行轟炸。當晚,日軍瀨谷支隊無力再戰,炸掉不易搬動的物資,向峰縣潰逃。

6日,李宗仁趕赴臺兒莊附近,親自指揮中國軍隊向磯谷師團發起反擊。一直堅守陣地的孫連仲部,聽說全線反擊,頓時軍心大振。一時間,臺兒莊城內槍林彈雨,血流成河。雙方展開了巷戰、肉搏戰。日軍頭一次遭到國民黨軍隊如此頑強的進攻,很快便潰不成軍。

陷入反包圍圈的磯谷開始動搖,最后下令部隊全線撤退。李宗仁命令部隊猛追,敵兵遺尸遍野,各種輜重到處皆是,磯谷本人率殘部突圍。經過4天的激戰,中國軍隊重創日軍瀨谷支隊、坂本支隊,其余日軍殘部于7日向嶧城、棗莊撤退。至此臺兒莊戰役以中國軍隊的勝利告終。

臺兒莊大捷是國民黨戰場在抗戰初期取得的一次大勝利。在李宗仁的親自指揮下,擊潰日軍第5、第10兩個精銳師團的主力,殲滅日軍2萬余人,繳獲大批武器、彈藥。此次大捷是中華民族全面抗戰以來,繼平型關大捷等戰役后,中國人民取得的又一次巨大勝利。鼓舞了全民族的士氣,撲滅了日本侵略者的威風。消滅了日寇大量有生力量。

武漢會戰

臺兒莊大捷之后,蔣介石的頭腦開始發熱。他不顧敵強我弱的總體態勢,為了擴大戰果,準備在徐州與日軍決戰。為此調集9個軍1個師約20萬人至徐州附近,試圖再次圍殲日軍。對此決策,李宗仁有不同看法,他認為在此四面受敵的平面地帶與機械化裝備很高的日軍進行決戰,很難取勝,也違背了打持久消耗戰的既定方針。但他的意見被否決了,只好部署徐州會戰。

臺兒莊一役受挫之后,日軍發現中國軍隊正往徐州一帶集結,隨即改變戰法,以少數兵力于正面鉗制守軍,主力向西迂回,從側后包圍徐州。日軍從平、津、晉、綏、蘇、皖等地陸續增調了13個師團共30萬人,分六路對徐州形成大包圍,企圖一舉消滅中國第5戰區主力,實現其南北會合的戰略意圖。另外派作戰部長橋本群為首的“大本營派遣班”赴濟南協調作戰。

4月18日,日軍第10、第5師分別從山東嶧城(今屬棗莊)和臨沂西北的義堂地區南進。守軍頑強抗擊,將日軍阻止在韓莊、邳縣(今邳州)和郯城一線一直到月底。5月5日,日軍開始從南北兩個方面向徐州西側迂回包圍。在南面,第9、第13師從蚌埠地區分別沿北淝河、渦河西岸北進;在北面,第16師由山東濟寧渡運河,第14師從河南濮陽南渡黃河,同時,第10師將韓莊、臺兒莊地區的作戰交由第114師接替后,在夏鎮附近渡過微山湖,向沛縣進攻。

至此,日軍已形成對徐州的四面合圍之勢。5月15日,中國最高軍事會議決定放棄徐州。16日,第5戰區命令各部隊分別向豫、皖邊界山區突圍。19日徐州陷落。日軍沿隴海鐵路西進,6月6日占領開封。鄭州危急,武漢震動。6月9日,為阻止日軍西進,蔣介石采取“以水代兵”的辦法,下令炸開位于中國河南省鄭州市區北郊17千米處的黃河南岸的渡口——花園口,造成人為的黃河決堤改道,形成大片的黃泛區,史稱花園口決堤。河水經中牟、尉氏沿賈魯河南泛。日軍被迫向黃泛區以東地區撤退。徐州會戰結束。

徐州會戰是抗戰史上繼淞滬、忻口之后第3次大會戰,雙方均投入了數十萬兵力,歷時四個多月。中國方面雖然有戰略指導上的錯誤,但為掩護全國戰略轉移做出了貢獻。

日軍占領徐州后,更加不可一世,決定攻占當時中國抗戰的政治、軍事和文化重心——武漢三鎮。1938年8月初,日軍在長江南北兩岸,在日本第11軍司令官岡村寧次、第2軍司令官東久邇宮稔彥王的指揮下分多路向武漢進攻。日軍投入武漢戰場的兵力為24個師團,約占總兵力的70%。而防守武漢三鎮的中國軍隊則號稱有60萬,在數量上大大超過日軍。

武漢會戰時,蔣介石在吸取了淞滬、徐州會戰的教訓,聽取了中國共產黨方面以及國民黨內部許多將領的意見后,終于改變了以往死守一城一地的戰略。蔣介石國民政府認識到“抗戰軍事勝負之關鍵,不在武漢一地得失,而在保持我繼續抗戰持久之力量”。為此拋棄過去的教條,跳出城市防御的桎梏,將防御作戰推進到武漢外圍的廣闊戰場。也就是“守武漢而不戰于武漢”。

中國軍隊未在武漢城內彈丸之地作困獸之斗,而在武漢外圍的廣闊天地進行靈活、堅強的作戰,予日軍以重創,作戰逾4個多月,竟無一個整師被殲滅。中國軍民在歷時4個多月的血戰中,以40萬人的傷亡,造成日軍近10萬人的死傷,不但粉碎了日軍迅速解決“中國事變”的企圖,也激勵了全國抗戰的決心。

武漢會戰期間,中國空軍和海軍也積極參與了作戰。在蘇聯航空志愿大隊的配合下,中國空軍鏖戰長空,與日軍航空兵空中大戰7次,擊毀日機78架,炸沉日艦23艘,有力地支援了地面部隊的作戰。中國海軍也英勇作戰,擊沉、擊傷日軍艦艇及運輸船只共50余艘,擊落日機10余架,但自身也損失慘重,基本上全軍覆沒。

雙方在武漢對陣時,日本乘機偷襲了廣州。本來青島、上海等地陷落后,廣州就成了中國最重要的港口。但它的防衛與重要性卻不成正比。粵軍的半數都被抽調去參加武漢會戰。日軍大本營迅速抽調三個師組成21軍,由古莊干郎大將統領,在海軍第5艦隊司令鹽澤幸一的支援下,奇襲廣州。

廣東省長聽到敵人偷襲的風聲后,向蔣介石匯報。蔣介石居然以為這是日本人故意制造出來的“假”情報,試圖讓國軍從武漢戰場抽出兵力支援廣東。10月11晚,日軍7萬多人在廣州大亞灣登陸成功,一路接連侵占了淡水、惠州、博羅和增城,21日就攻到廣州近郊。無奈之下,余漢謀被迫下令廣州守軍撤退,21日下午廣州淪陷。

廣州一失,粵漢鐵路被切斷,防守武漢的意義就不大了。于是蔣介石吸取南京保衛戰的教訓,決定主動放棄武漢。10月25日,日軍占領漢口,次日占領武昌,27日占領漢陽,武漢保衛戰至此結束。

雖然最后日本還是占領了武漢三鎮,但武漢會戰這場抗戰史上中日雙方規模最大的會戰的意義還是不同凡響。

徐州會戰后,毛澤東發表了《論持久戰》一文,在批駁速勝論和亡國論兩種錯誤觀點的基礎上,全面分析了抗日戰爭的性質和中日雙方的基本特點,揭示了抗日戰爭的基本規律和光明前景。毛澤東說,中日雙方存在四個相互矛盾的基本特點:敵強我弱,敵退步我進步,敵小我大,敵寡助我多助。這些特點決定抗日戰爭是持久戰,最后勝利屬于中國。從這些基本特點出發,毛澤東預見抗日戰爭的進程將分為三個階段:戰略防御階段、戰略相持階段和戰略反攻階段。

隨著廣州、武漢的陷落,在經歷了1937年7月到1938年7月一年的潰敗后,中國軍隊用犧牲和勝利換來了戰略相持階段。中國抗日戰爭走向相持階段,是中國人民和廣大愛國將士在第一個階段戰略防御中取得重大勝利的結果,對日寇來說是一次嚴重的失敗。

當年日寇挑起七七事變時,日本陸相杉山元曾在日皇裕仁面前夸下海口,預言“中國事變有一個月左右就可了結”。結果在日軍遭到中國人民反擊而陷入長期戰爭的泥潭,這個杉山元不得不在1938年1月發表了一個所謂“長期作戰聲明”。他向日軍全體官兵發出訓令:“切望有長期持久作戰的決心和準備。”這意味著日本已經承認了速戰速決計劃的徹底破產。

日本所謂“建立東亞新秩序”

在攻占廣州、武漢后不久,日本首相近衛文于1938年11月3日發表“第二次近衛聲明”,號召建立“大東亞新秩序”,欲樹立“中日滿三國相互提攜,建立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互助連環的關系”,以大日本帝國、東亞及東南亞“共存共榮的新秩序”為目標。這是法西斯國家中第一個炮制出“新秩序”這個新詞,作為霸權主義的代名詞。近衛聲明說:“帝國所期求者即建立確保東亞永久和平的新秩序,這次征戰之最后目的,亦在于此。”

這個聲明改變了日本過去“不以國民政府為對手”的說法,勸誘國民黨政府投降,與日本協作建立東亞“新秩序”。同年12月22日,日本又發表“近衛對華三原則”,要求中國:停止抗日;承認偽滿、訂立日華“防共協定”,允許日軍駐扎在特定地點;給日本人在全中國和中國人同樣的居住營業權,尤其在華北和東北地區的開發和利用上給日本人以極大的方便。日本聲稱,如果中國同意這三項投降條件,就可以“講和”。為了推行誘和亡華的政策,日本政府還設立“興亞院”作為統轄對華政務的機關,加緊活動。

日本的野心不止在中國,1940年8月,近衛文首相首次明確指出“大東亞共榮圈”的名稱,并指明中國、朝鮮、日本、偽滿洲國、法屬中南半島、荷屬印尼、新幾內亞等大洋洲,及澳大利亞、新西蘭、印度及西伯利亞東部等地為大東亞之范圍。“大東亞共榮圈”中,日本本國與偽滿洲國、中國為一個經濟共同體。東南亞作為資源供給地區。南太平洋為國防圈。而且為實現“大東亞共榮圈”,日本在內閣設立大東亞省,并于1943年11月5日由日本首相東條英機與偽滿洲國“首相”張景惠、南京偽國民政府行政院長汪精衛、泰國皇室王子汪歪搭雅昆·瓦拉汪、菲律賓總統勞威爾、緬甸總理巴莫、自由印度臨時政府首席代表錢德拉·鮑斯等為代表共同召開大東亞會議,并在會后發表《大東亞宣言》。

日本校舍墻壁上繪制的《大東亞戰爭戰局要圖》

“大東亞共榮圈”以所謂“解放殖民地、相互尊重彼此獨立”為號召,但實際上東亞各“獨立國家”由日本軍隊掌控或部分掌控,即使英屬馬來亞與荷屬東印度群島日方也沒有使其獨立。“共榮圈”實為日本侵略亞洲使用的障眼法。

為滿足對外侵略的需要,日本政府從法西斯“總體戰”思想出發,實行全面的國家總動員,建立戰時體制。日本法西斯從精神和物質兩個方面著手實行總動員。

在精神方面,開展大規模的法西斯軍國主義宣傳教育,欺騙和蒙蔽人民群眾,要他們支持侵略戰爭。1937年10月,近衛內閣決定以“舉國一致、盡忠報國、堅忍持久”為目標,掀起一個所謂“國民精神總動員運動”。在瘋狂鼓吹侵略戰爭“神圣”、反戰反法西斯有罪的運動中,日本政府一面封閉進步報刊,逮捕有反戰反法西斯思想的進步人士;一面在各級學校中大力灌輸戰爭和軍國主義思想。

在物質方面,日本政府對人力、物力實行總動員,實行戰時“統制經濟”。國家對國民經濟各部門實行直接和間接的管理和控制,按經濟軍事化的原則實行經濟的綜合性規劃和組織。日本政府還繼續增發公債,長時期地執行軍需通貨膨脹政策,從財政上加強戰時統制經濟的體制。

在國際上,日本與德國、意大利進一步勾結。1937年11月6日,三國簽訂《日本、意大利和德國議定書》。通過這個議定書,意大利正式參加了1936年11月簽訂的《日德關于反共產國際協定》,法西斯軸心國侵略集團宣告成立。

1938年初,德國向日本提議建立德意日三國軍事同盟。日本早已不滿足于已有的《日德關于反共產國際協定》,于是雙方一拍即合。5月初,近衛內閣由陸軍、海軍、外務三省(部),擬定了日德意三國加強合作對付蘇聯的基本方案。不過后來日本統治集團內部對三國軍事同盟的對象問題發生了意見分歧。

7月,經五相會議討論決定,軍事同盟擴大,日本分別同德國簽訂《反蘇軍事同盟》,同意大利簽訂攻擊英國的協定。陸軍對此表示反對,不同意軍事同盟是《日德關于反共產國際協定》的延續,不同意分別簽,而主張建立一個包括針對英法在內的三國軍事同盟。外務省又反對陸軍的主張,以免惡化同美英法的關系,對日本的將來不利。海軍也不同意陸軍的方案;海軍省次官山本五十六認為,這樣的軍事協定會激起日本同美英的戰爭,而日本海軍兵力屆時將打不贏美國。

8月23日,蘇德兩國簽訂《蘇德互不侵犯條約》。由于德國事先根本沒向日本打任何招呼,消息傳來,日本政府大為震驚,于是便向德國提出抗議,責備它背信棄義。蘇德條約加深了日本政府內部的意見分歧,平沼內閣被迫下臺。三國軍事同盟的談判便擱置起來。日本開始考慮在北方與蘇聯保持和平,而通過向南方擴大侵略來擺脫因全面侵華造成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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