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歷史有很多種方式，古之史書也因記述方式不同有著紀傳體（如《史記》）、國別體（如《國語》）、編年體（如《資治通鑒》）等不同分類。即便對于單個人物的紀傳，史學家們根據自身的短長、目的的側重、讀者的接受難易等因素，采取或以時間先后、或以事件分類、或以思想發展等不同的記述和評傳方式。其目的，無非都是找個合適的路徑講歷史。封臣的這本《中國帝王性格解碼》就是從“性格”這條路徑入手來解析中國古代帝王的。

近些年，我和封臣等人共同編寫了不少歷史題材的評書，如《軒轅黃帝》、《虞舜大傳》、《紅鼎清風》、《驪靬傳奇》等。在參與編寫過程中，封臣顯示出對歷史的深厚功力。我們常在一起探討，認為對于歷史，在保證其史實不變的基礎上，應該做到“新”說。因為，對于普通大眾來說，歷史還是顯得有些枯燥，不太容易接受。怎樣能把歷史講活、講進受眾耳朵里、講到受眾心坎上，不僅是個技能問題，還是個技巧問題，其中最重要的可能就是找到一個合適恰當的“講史”路徑或切入點了。

所以，我對封臣說：“有時間你可以嘗試一下另辟蹊徑地講述歷史，用比較新奇的路徑將歷史元素重新排列組合，使得歷史好玩、好聽。當然，前提是不得改變史實，不得戲說胡說。”這話說完，由于工作較多，我也并沒有太放在心上。不料，今年五月，封臣找我，說要出一本講史的書，叫《中國帝王性格解碼》，請我來作序。而且特意告訴我這本書有意思的地方是通過十二星座的不同性格來解析所對應的帝王行為。

星座？！不錯，我開始聽到時，也是大吃一驚。雖然我對星座并不了解，但我身邊很多年輕人特愛談論這個。據說，它是西方占星術的一部分，屬于“神秘學”范疇。這樣的話，本身它就很難說具有科學性，怎么能再用它來跟中國帝王聯系起來談歷史呢？

封臣說：“其實，星座在這本書中只不過是條‘親近歷史’的線索或途徑。由于人們給十二星座賦予了各種性格，而隨著時間的推進，這十二星座的性格也逐漸固定下來并為世人熟知甚至認可，我只不過是通過人們賦予星座的這些性格來觀照帝王，將星座與帝王所共有的性格拿將出來，用史實來進行解析。”

于是，我釋然了。

這使我想起了禪宗中的那個著名的“指月之喻”。六祖慧能將月亮比作智慧，將手指比作文字，我們可以通過手指看到月亮（通過文字達到智慧），但手指（文字）卻并不是月亮（智慧），而看月亮（智慧）也不一定非要通過手指（文字）。這里也一樣，星座不是歷史，但可以通過它來觀照、親近歷史。如果我們不喜歡它，大可拋棄之直接來看其中的歷史，也是特別的精彩。

當然，十二星座的“亂入”確實給這部書帶來了歷史以外的樂趣。比如，我說了一輩子《岳飛傳》，但從來不知道精忠帥岳飛是白羊座而宋高宗趙構是雙子座。按書中的說法，白羊座剛直不彎，只會陽謀不會陰謀；雙子座多疑善變、仁暴并存、亦兇亦奴。所以，在高宗失信于岳飛時，岳飛就賭氣回家為母守墓去了。書中這么說：“自我為中心的思維最強的白羊一旦脾氣擰起來，很難拉回來。宋高宗幾次下圣旨請，岳飛都不回來。最后，宋高宗沒轍了，下了死命令，讓岳飛的眾部下去以死相邀，岳飛這才勉強回軍營。這讓本來就疑心重的雙子皇帝宋高宗十分不悅，對岳飛這種桀驁不馴逐漸產生了疑心。”歷史上的岳飛確實是具有這樣的性格的，而這種性格也是導致日后“莫須有”悲劇的一個原因。

總之，封臣的這部書為讀者提供了一塊奇特的觀照歷史的鏡子。或許，讀者尤其是年輕的讀者們能夠因為這個“鏡子”而記住這些有趣的中華歷史。若能如此，則封臣之目的也就達成了，而我亦甚慰。

2013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