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上,昨天還在和你嬉笑怒罵的那個人今天就能笑著把刀子捅進(jìn)你的心臟。
說到底,她在每次手里染了鮮血后就自覺一個人沉在狹小的地方享受黑暗和安寧,求得不也是一個心安,慢慢說服自己,我是對的。
凌丁當(dāng)躺在翻一下身就能掉下去的小木床上,頭枕著胳膊,慢慢閉上了眼睛,連呼吸都微不可聞。
而在她腳下的空間中,通道中的閔懷城隔著玻璃窗看著實驗臺上沉睡的少年,臉色鐵青。
就在宴幾道跳下黑色池水不久,閔懷城同樣站在了第八層的入口處,伸腳踏入了左邊的通道。幾乎在身影沒入的那一瞬間,他就看到了自己平生最不愿意看到的畫面。
空無一人的巨大實驗室里,機械手臂在少年的身上揮舞,閔懷城眼睜睜的看著少年冰凍已久青白的臉慢慢的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張臉,揪起的心像是刮過了十級臺風(fēng),吹得到處都是洞。
從十二歲到三十二歲,整整二十年,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噩夢。
閔懷城眸子慢慢充血通紅,看著被重新裝入冰棺里的少年,聲音喃喃刻骨磨折:“大哥!你還活著么?”
幻象終究是幻象,當(dāng)冰冷的實驗室從面前像霧氣一樣消失的時候,閔懷城看向前路的眼神越發(fā)堅定起來。腳步鏗鏘,一往無前。
當(dāng)年我為了家族選擇了緘默不言,直到如今方向都沒有變過,但對你,我一直以來都是虧欠的。那就讓我完成你沒來得及踏出的路,給我的心上填一份安慰吧!
此時的宴幾道已經(jīng)沉到了池底,正閉著眼一寸寸摸索,直到手掌扣住了一個小盒子,這才心里一喜。
腳猛地一蹬池底,身影已經(jīng)向箭一樣向上射去。
沒來得及顧及身上大片大片被腐蝕的皮肉,宴幾道匆匆撈起丟在地面上的衣服套上,抓著手里的小盒子快步走向香案,把正燃燒的香掐滅,看到香案向左右移開后毅然跳了下去。
直到身影消失,香案合攏,人已不見。
閔懷城在通道盡頭同樣看到了一個正裊裊燃燒的香案,除此之外,就是香案前方一個巨大的棋盤。黑白雙子猶如兩條飛龍,膠著廝殺,幾乎不由自主的,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盤膝坐在了棋盤正中央,左手執(zhí)黑子,右手執(zhí)白子,一方殺機畢露,一方陰謀暗藏,卻貨都奈何不了對方,儼然一個死局。
閔懷城卻笑了。
當(dāng)年年幼,他因為害怕恐懼膽怯弱小選擇了違背良心,長大后才毅然豐滿羽翼,做了一直想?yún)s不敢做的事,到現(xiàn)在,每一步的身后都是無底深淵,他早就已經(jīng)沒了退路。
要么,絕處逢生,要么,無愧而死。
這還用得著猶豫嗎?
閔懷城笑著堅定落下一子。
那就在這步步陰詭殺機中,笑著走下去吧!
看著棋盤在自己一子落下后片片碎裂,露出掩藏著的東西真容,閔懷城接住緩緩滑落的金色布帛,掃了一眼上面的圖字,這才沿著來路返回。
凌丁當(dāng)在小黑屋里并不會真的睡著,她很喜歡那種似睡非睡的感覺,身子不動,但腦袋轉(zhuǎn)的比什么都快,同樣感知也是最敏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