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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元極之光(1)

氣功大師張志祥的故事

第一節從迷信到迷信

元極音樂薄霧似地飄過禮堂。禮堂里一片肅靜,上千名來自四面八方的學員,兩眼微瞇,雙手合抱,恍恍惚惚,作好了接功的準備。

氣功大師出現了。不過四十幾歲的模樣,白凈而又端祥;一身深灰色西裝,配著一條真絲金利來領帶;步履輕盈而又富有節奏,腳下仿佛踏著幾團云絮。

他在主席臺中間停住,兩束清朗的目光掃過全場,隨即舉手投足作起云手。左云一下,右云一下,正中云一下,交替反復大約一兩分鐘的樣子,禮堂一角如同輕風搖動秋葉,傳來幾聲低暗的呻吟和抖動。那呻吟和抖動電波般急速地傳播著、擴展著,變成了幾個角落,變成了所有角落,變成了哭叫呼號,變成了手舞足蹈跺腳頓足。氣功大師仿佛全然沒有看到眼前的情形,悠悠雅雅又云過幾手,退到一邊作起壁上觀。禮堂里驟然掀起的波濤依然洶涌,有人引吭高歌,有人跌滾爬摸,有人痛不忍生,有人豪笑如癡。

這真是難以相信的情景!如果不是身臨其境耳聞目睹,如果不是絕對相信自己精神正常感覺良好,如果不是……“元極功大師張志祥要來濟南辦面授班,你趕快報名去吧!”

幾月前,一位朋友最初向我提起這個陌生的功法和名字時,我全然是一笑置之的態度:

“是嗎?能治好我的病我就去!”

因為誰也說不清楚的原因,近年來我一直遭受著病魔的蹂躪。上至宮廷御醫嫡傳弟子、協和醫院專家教授,下至鄉間偏方巫術求過不知多少,氣功也練過幾式,但至今秋山如故,病痛依然,朋友是知道的。

“這你就不清楚了,元極功治病絕得很,我愛人幾年出不了門,參加過一期面授班現在四處跑!”

我啞然失笑:“氣功能治病我相信,但說得這么神誰能相信哪?”

“你呀!你說的全是廢話!”朋友不客氣地瞪圓兩眼,“人家原本就神,我偏要說成不神讓你相信才行?老實跟你說,治病還是小菜一碟,面授班要傳秘訣,要貫頂、開天目,很多人都能勾通宇宙信息,顯示特異功能!”

秘訣?貫頂、開天目?勾通宇宙信息?

我笑笑說:“老兄,你說的這些跟迷信有什么區別?你不該是鬼魂附身了吧?”

“你這人,榆木疙瘩一個!”朋友苦笑著離去,離去同時又丟過一句話:“信不信由你。不過我勸你,就當看光景,最好還是去參加一次!”

爭執如風飄散,無形中“元極功”和“張志祥”的名字,在我腦層里留下了一道印記。及至面授班開學,我的病有增無減,病急亂投醫,我便真的抱著看看光景和有棗沒棗打一竿的態度,跑到班上來了。不僅我來,還把鄰居家十二歲的姑娘榮榮也帶來了——榮榮天真可愛,只是小時候一場惡病使她又聾又啞外加腿部麻痹,實在令人不勝同情惋惜!

天知道,這一場光景、這一竿打下的棗,竟會是如此神奇,如此令人驚詫和難以理喻!

帶過兩場功,第二天就有人登臺朝氣功大師鞠躬磕頭。那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學教師,他拿出幾張醫院的化驗報告說,前天他的糖尿病是四個加號,昨天晚上便成了一個!

騙人!這肯定是事先串通好來作假廣告的!君不見,如今“全國第一”、“譽滿全球”比比皆是,倘若件件屬實,中國早應當是當今世界最最發達的國度了。

一個下場,又一個接著登臺。這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同志,好像是為了避免遭人懷疑,她開口先自報家門:濟南市市立醫院內科大夫周寶瑩。氣功大師帶功后,她腰上的一個腫瘤突然間骨骨碌碌地滾到腳上,在小腳趾旁結成兩個水泡;泡破病除,治療多年沒能抬起的腰竟然倏忽間挺直起來了。為了加以證明和強調,她當場作了幾個難度頗高的伸展動作。

全場掌聲雷動。那是好多年沒有聽過的那種“海濤般的”、“經久不息”的掌聲。以此為開端,掌聲時起時落,不絕于耳。對于眾多的磕頭作揖、稱頌拜謝,氣功大師倒也平淡,每每只是謙和地擺擺手或笑笑,照樣講自己的課帶自己的功。

我心下不免詫異,但卻依然不以為然:我還沒有感覺,榮榮還沒有感覺呢。

“你別急,”朋友看出我的寡淡,莫測高深地笑笑說:“好戲還在后頭呢!”

好戲終于開場。學員每三十人為一伍,登上主席臺站好。病殘者則由家人或用輪椅、或用擔架集中到主席臺前一字排開。氣功大師在學員代表的監督下,逐一走到每位學員面前貫頂、開天目。他雙手運氣,五指伸展,由百會而上丹田、玉枕關,而膻宮、夾脊關,而中丹田、命門;手法嫻熟,動作簡捷而又明了,每個學員不過三十幾秒鐘的樣子。奇跡在瞬息之間發生了:氣功大師從榮榮的輪椅旁離去時,我用兩手在她耳邊輕輕拍了兩下,榮榮竟然聽到了聲音;又拍兩下,榮榮伸出了兩個手指。

“快叫媽媽,榮榮!”我強壓欣喜。

“叫媽媽!”陪同來的榮榮的媽媽已是淚流滿面,“媽、媽!叫哇!叫哇!”

榮榮驚喜地注視著、傾聽著。“呣——呣!”終于叫出了笨拙呆直的一聲。

這是世間最美妙的聲音!這是世間最動人的歌唱!榮榮,一個來到人間十二年、伴隨著痛苦十二年的姑娘,發出了有生來第一聲幸福的呼喚!

“榮榮,站起來!站起來!”我容不得他們母子流瀉感情,急忙把榮榮從輪椅上扶下來。榮榮的母親明白了我的用意,急忙扶住了榮榮的一只胳膊。

“榮榮,不要怕,向前走!”我鼓勵說。

“榮榮,不要怕,向前走!”榮榮的母親鼓勵說。

榮榮新奇的目光帶著幾分惶然地從我的臉上掠過,忽然變得堅定起來,抬步向前,一步、兩步、三步……走去。

這是世間最高雅的舞步!這是世間最精彩的跳躍!榮榮,一個來到人間十二年、伴隨著絕望十二年的姑娘,開啟了人生第一個希望的航程!

淚水像破堤的江河,榮榮和母親被淹沒了。我極力想作出輕松些的樣子,但感情的激流還是把我裹卷而去。

榮榮,這是我親眼看著長起來的姑娘,這是我多年為之歡樂也為之嘆息過的姑娘!榮榮會講話了!榮榮會走路了!榮榮頭上升起了一輪希望的太陽!作為叔叔,我分明覺出了那輪太陽的溫暖和輝煌!

“榮榮,快謝謝張老師!快給張老師磕頭!”榮榮母親喊著。

榮榮走來了,她站到輪椅旁,舉起拐杖狠命地朝輪椅上砸著——那輪椅原是她痛苦的象征啊!砸過好一會兒,才一步一步朝氣功大師走去。她撲進氣功大師懷抱中了……

五個小時貫頂結束,當場說話的聾啞人不下十幾個!當場站起的癱瘓病人不下十幾個!

如果不是身臨其境耳聞目睹,如果不是絕對相信自己精神正常感覺良好,如果不是……

無論有多少疑惑、迷惘、猜測、非難,奇跡是確鑿無疑的。這也許是當今世界絕無僅有的奇跡。但畢竟是發生了,的的確確發生了,而且絕非僅僅發生過一次!既然如此,我們有什么理由不予以正視和肯定呢?一個真正的唯物主義者,必須勇于承認哪怕是最殘酷的客觀存在。在唯物主義的殿堂上,只有客觀存在才是神圣和至高無上的。

我決心要拜會這位神奇人物。

那是一家并不怎么出名的招待所的高級房間,氣功大師從長條沙發旁站起,拉住了我的手。咫尺之間,明眸皓齒,他全身都仿佛噴放著一種特有的光彩。

我拿出一本舊作贈送給他。他高興地告訴說,這本書他是早就看過了的。我告訴他,貫頂之后,我全身突然起了一層蕁麻疹,蕁麻疹消失后病情已明顯減緩,這是多年來絕無僅有的情形。他閉起眼睛,用天目在我身上瞄過一線說:“你的病由風濕而起,病氣進到骨髓里了。要治只能學氣功。”他起身從里間屋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瓶,從中倒出幾粒丹藥說:這是元極秘藥,過去一粒賣到八塊大洋,現在價錢就更不好說了;來山東這還是第一次露面,吃下對練功和治病都會有很大好處。

金丹入肚,頭清目朗,但未及道謝,一位女同志推門入來,說接氣功大師去吃飯的車到了。我起身告辭,氣功大師卻邀我同行,說是讓我去見識一位很有些名聲的人物。

那的確是一位頗有名聲的人物:著名愛國將領馮玉祥的兒子、大連海軍艦艇學院院長馮洪達將軍。馮洪達是年五十九歲,粗眉大眼、魁梧剽悍,頗有乃父遺風。兩年前他突患惡疾,八方求醫不見好轉。一月前,得知氣功大師在大連辦班引起轟動后,他從療養院找到沈陽,在沈陽參加過一次學習,又專程跟隨氣功大師來到濟南。兩次學習大見成效,一度絕望的將軍夫婦又蕩起了滿面春風。

便宴總也少不了酒,氣功大師是喜歡喝幾盅酒的。我對酒卻是諱忌如深,主人幾次勸飲都只能以汽水代之了事。

“喝嘛,喝嘛!這酒是醉不了人的!”氣功大師有些看不下去,說。

朋友趁機發難:“老兄,這一杯你不喝下去,上對不起馮將軍、張老師,下對不起咱們這些捧場的弟兄們!”

眾目睽睽,卻之不恭,我只得勉為其難地舉起杯子;杯子送到唇邊,朋友突然一個小動作,滿滿一杯酒生生被倒進喉嚨中了。

那是山西杏花村所產六十度汾酒。這一杯是足以把我灌個天旋地轉大醉如癡的。然而不知為什么,這一杯吞下,我竟然并未覺出什么異常,品品咂咂,似乎口中連酒味也沒有一點。奇怪!往常聽說如今假酒頗多,難道堂堂國營賓館、堂堂馮將軍設宴也會……

眾人卻只是一片哄笑。

“吃菜吃菜!”氣功大師舉箸入口,說,“喲,這菜怎么連鹽也沒加嘛!”

我說:“不對吧,剛才我還吃過。”

氣功大師說:“你再吃嘛。”

再吃果然,好好的一盤麻辣豆腐,變成一盤不辣也沒有半分咸味的清水煮豆腐。這真是怪得蹊蹺!我又搛起一塊,依然如是,不覺大為茫然。

眾人又是一片哄笑。“你呀!”朋友說,“張老師用天耳能聽到宇宙外層的聲音,張老師發功能使激光落點偏離,這點小插曲算得了什么!”

唔!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但我越發愕然:“照你這么說,這不成神話了嗎?”

“說神話也未嘗不可。過去我們總以為神話純粹是編出來的,其實很多都有根據。張老師手掌、胸前有兩面元光鏡,可以任意把已知和未知的種種奇觀展示出來,那才是真正了不起的寶貝呢!”

“你不要光聽他講那些具體情節。”氣功大師朝我笑笑說,“元極功首先是一門科學,一門尚未被人認識和開發的人體科學。我的任務就是要繼承弘揚這門科學,讓她為整個人類造福!”

他的話簡約而又樸實,但我分明看到了一顆執著的靈魂。

“老兄,你可不能也搞迷信那一套哇!”朋友戲謔說。

“這算讓你說對了。”我以同樣的口吻回道,“對元極功和張先生,我非但信服,還真迷上了呢!”

這也是迷信?如果是,又有什么辦法呢?

第二節黃金買道

夜幕剛剛隱藏起院外那棵小榕樹的身影,張志祥便連同肩上那個小包裹一起,消失到小柳樹外的夜色中了。

“你已經十三四歲了,應該出去經經師了。”

半月前母親對他說。母親是元極功法的傳人。元極功法發源于金元時期的太一道,本為宮廷秘寶,后來流傳民間,經元極祖師更新革面自成一體。還在張志祥躁動于母腹中時,便開始接受元極功法的浸染。小時候母親夜夜織布,張志祥夜夜陪在一邊練功;母親每每織到夜闌更深,張志祥也每每練到夜闌更深。不知是由于張志祥的聰慧靈透還是由于張家一脈只留下一根男苗,母親對少年的張志祥便寄予了無限的期望。“師承一宗,融匯百家”,是她經常的教導。張志祥五歲那年,她就讓他拜了鄰村一位童和尚為師,學習武功和佛學常識。如今張志祥粗通人事,她認定是該深入造就的時候了。

鄂東山鄉的早春之夜清冷蕭瑟,從長江那邊吹來的陣風不時灌進領口衣袖,潮潤潤的,與汗水一起爬上張志祥的額頭。從張師村到舅爹家不過八九里路的樣子,張志祥緊趕快跑,并沒有用多一會兒時間。

舅爹是聞名一方的陰陽先生,選定他當張志祥成人后的第一位師傅,母親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張志祥不敢怠慢,進院,緩平了氣喘,抹凈了汗水,又整好了衣帽,這才小心地敲開了舅爹的門。

舅爹是母親的舅舅,八十多歲高齡,頭發胡須稀疏花白。他聽張志祥講明來意,一言不發只是瞪著兩眼看對面的墻壁。張志祥認為那是要他行拜師禮的意思,趨步向前,三揖九叩,極盡恭敬。可頭磕過,恭敬表過,舅爹依然端坐不語,張志祥有些茫然了。

“舅爹,我媽說讓我好好聽你的話,好好跟你學本事……”

“不懂規矩!”舅爹一拍幾案,顫巍巍地站起身來,“你不懂,你媽也不懂嗎?回去!跟你媽說,我收的徒弟,不是收的外甥孫兒!”

張志祥好不驚愕:往常舅爹總是把自己看成掌上明珠的呀!他不知道自己忘了哪條規矩,做錯了什么事兒。望著拂袖進到里屋的舅爹和呯然一聲關緊的屋門,只得滿腹狐疑,默默而退。

母親聽過兒子陳述,長嘆一聲說:“你舅爹這是跟你要金子的!”

“金子?”張志祥好不驚訝。

“是金子。黃金買道是祖輩傳下的規矩。我原先只當是親戚,哪想……”

張志祥愣了:“那我還怎么拜師傅啊?”

黃金買道的規矩他第一次聽說,更重要的是,家中生活多年艱辛,數九寒天,母親曾帶著自己和姐姐,赤著兩腳到湖里揀過藕帶充饑,凍得兩條腿汗毛孔里向外滲血;而至今母親也還要把洗碗水里的剩飯撈起吃進肚里充饑。金子,黃金,那是想也沒處想的呀!

張志祥落下了一串委屈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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