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大喊之后,不斷傳來東西被砸落的聲音,還有著女人的尖叫聲和瘋狂的大笑聲,聽得十分的混亂。
蘇妙菱只略略地聽了一下,就只聽到“瘋女人”、“抓住她”這幾個字,于是不滿地蹙起眉頭,對小靈說道:“你出去看一下。”
小靈在聽到聲音的時候,就有點坐不住了,現在聽到蘇妙菱的命令,于是急急忙忙地就打開門看熱鬧去了。
外面混亂的聲音不斷,間或還傳來女聲嘶啞著聲音的尖叫,那聲音還有些熟悉,蘇妙菱在房里聽得十分的揪心。
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小靈才帶著滿臉的驚懼回來,一看到蘇妙菱就低聲說:“小姐!我們樓里有人瘋了!”
“什么?”蘇妙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昨晚的聲音雖然很恐怖,但是遠遠沒有到嚇瘋一個人的程度吧。
“是真的。”小靈嚴嚴實實地將門關上,神秘地壓低了聲音,“發瘋的還是我們的熟人,是艷姬姐姐!”
想到剛才看到那個頭發蓬亂,五官都扭曲了的美人,還有那冷得似乎可以將人定住的目光,小靈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戰。
蘇妙菱卻是皺起了眉頭,艷姬這個人,她雖然還不是很熟悉,但是看她的性格,絕對不是那種隨便就會被逼瘋的人。
就算是昨晚陳老二沒有來,艷姬傷心過度,也不至于一天之內就瘋掉。
“奴婢剛才出去的時候,看見的艷姬姐姐的眼睛都紅成一個桃子了,臉色白得比白紙還要白,看見的姑娘就沒有一個不害怕的。”
“現在怎么樣了?艷姬姐姐還好嗎?”蘇妙菱擔心地問。
小靈搖搖頭,“艷姬小姐被抓到小房間里去關著了,看媽媽的樣子,以后都不會好了。”她想起那個小房間里面發生的事情,身體忍不住的開始有些發抖。
蘇妙菱并沒有注意到小靈的異樣,她只以為是像精神病院里的人一樣,只是被關在屋子里,并不會做其它的事情。
但是自從艷姬發瘋之后,來的那幾個零星的客人也嚇得屁滾尿流地走了,嘴里連連喊著“妖怪”或者是“鬼怪”,門外還在張望的客人看到他們瘋狂逃竄的樣子,忙也遠離了這里。
媽媽站在門前招攬著客人,那些客人卻越發的遠離,氣得媽媽的手帕都快被擰爛了,叉著腰在對那些姑娘指著鼻子罵。
在窗戶里看到這一幕,蘇妙菱忍不住笑了,然后安心地睡了一個覺。
今晚少了昨夜的聲音,蘇妙菱睡得十分好,但是第二天起來卻發現氣氛一片的凝重。
蘇妙菱疑惑地走下樓,恰好遇到柳瑩娘,柳瑩娘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裙,臉上涂有淡淡的胭脂,看到蘇妙菱眼里閃過一道光,隨即笑得溫婉地上前說道:“小染妹妹,你昨晚睡得可好?”
“還好,謝謝掛念。不知道姐姐怎么這么問?”蘇妙菱奇怪地問道。
“呀!”柳瑩娘用手帕遮住了嘴,眼睛咕嚕咕嚕地看著周圍,“你還不知道我們樓里昨晚發生的事情嗎?”
“我不知道,姐姐好心告訴我一下吧。”蘇妙菱親熱地上前挽住柳瑩娘的手,隨后不經意地對小靈使了一個眼色,小靈落后兩步,然后閃身不知道去到了那里。
柳瑩娘扯起嘴角輕輕地笑了一聲,將嘴巴湊到蘇妙菱的唇邊,聲音說得很輕,“艷姬死了。”
吐氣如蘭。真真正正的吐氣如蘭。
溫熱的氣流從自己敏感的耳廓邊滑過,蘇妙菱就算覺得這氣息再好聞,但是心里也忍不住反感。
她對啦啦是沒有意見,但是她并不是!
在這樣的情緒過去之后,蘇妙菱才反應過來——艷姬死了?居然死了?
也許對蘇妙菱的表現十分滿意,柳瑩娘又繼續說道:“聽說是昨晚的時候不小心掉到水井里面摔死的,現在還沒有被撈上來,真是可憐啊。”
嘴里說著可憐,但是柳瑩娘臉上卻洋溢著很微妙的感情,那樣子像是想要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笑一樣。
蘇妙菱心里瞬間對柳瑩娘的感覺不好,不管之前有什么樣的爭吵,現在人都死了,人死為大,柳瑩娘卻是這樣幸災樂禍的表現,確實讓人覺得小雞肚腸。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你看見她跳下去了嗎?”蘇妙菱問。
柳瑩娘用手帕掩住笑意,“昨晚那聲音真是嚇死姐姐了,所以姐姐今晚都沒有睡著,在半夜的時候聽到聲響,這才知道艷姬死了的。妹妹倒是睡得好啊。”
在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柳瑩娘的目光別有意味,但是蘇妙菱權當沒有發現,只淡淡地說:“姐姐也是睡眠淺。”
昨晚的動靜既然可以讓柳瑩娘聽見,那就說明還是很大的,但是她昨晚睡得卻是十分的好,難道是又有了什么新手段來對付她?
蘇妙菱心里這樣想著,但是事實也由不得她不這么想,吃的第一頓飯就有五石散,無論是誰心里都是揪著的。
就不知道這次藥是下在熏香里,還是下在水里了。
柳瑩娘用手劃拉了一下繁復的發髻,忽的嘆了一口氣,“艷姬姐姐和陳老二最是好,每一次陳老二來這里都是指名要艷姬姐姐服侍,別人都沒有這個機會呢,他們感情也是真好。就是不知道艷姬姐姐這一死陳老二會怎么樣呢?”
戲子無情,婊子無義。
柳瑩娘忽的說起兩人感情好的話,蘇妙菱真覺得有點諷刺,就算兩人感情好,但是用這樣的話說出來,不管是誰都可以聽得出來其中濃濃的嫉妒味道。
柳瑩娘這是將她當成是傻子?
“只希望不要太過傷心吧。”蘇妙菱淡淡地說,她剛來這里,多說多錯,還不如順著她的意。
話應剛落,身后忽然傳來了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聲音——“艷姬!你怎了!我來看你了!”
蘇妙菱回頭,看到了陳老二。
陳老二現在的這幅樣子和她之前看到的樣子相差很大,之前是一個意氣風發的斯文少年,但是現在的卻更像是一個落拓的大叔。
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亂,上面都是污跡,臉上滄桑蔓延,似乎一下子老了三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