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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緣起緣錯(1)

上京還在飄雪,江南卻已是春風和煦,繁花似錦了。

蓮湖之畔,一行馬車如長龍停在一座大氣雅致的莊園外,楚蕎拂開馬車窗幔,看著園門處高掛的匾額。

上書:宸苑。

這便是大燕帝國宸親王的江南府邸。

他是帝國唯一一位享有封號的皇子,更擁有著獨立的封地,這是大燕開國數百年來,絕無僅有的第一人。

宸,北極帝王之星也。

這樣的封號,足見燕皇對這位皇子的寵愛和看重。

今日,她便是被燕皇送來的禮物之一,寬大的馬車內還有其它五個禮物,其中一名紫衣女子緊緊攥著衣袖,抖著聲音說道:“我聽說,每年送到這里來的人,都沒有一個活著出來,我們會不會……”

話音一落,幾個女子都不由小臉煞白。

楚蕎皺了皺眉,不由想起京中關于那個神秘親王的種種傳言,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狠辣殘暴,若非萬不得已,她斷不會來招惹這個活閻王。

大內總管太監單喜到大門處,朝侍衛道,“麻煩通稟王爺一聲,陛下來了。”

侍衛并未因為御駕親臨而意外,面色如常,“王爺與北魏赫連太子出門踏青了,你們等著吧。”

普天之下,膽敢這般將九五之尊拒之門外的人,恐怕也只有這位宸親王了。

楚蕎星眸微瞇,北魏太子在這里,看來七星蓮確實被送來了宸苑。

直到夕陽西下,她們才隨燕皇進到宸苑,苑內櫻花滿園,宛如人間仙境,楚蕎無暇欣賞,滿腦子盤算的是如何盡快把七星蓮弄到手。

同行的幾位美人顫顫巍巍地走著,那神情好比是要去地府閻王殿一般,單喜掃了一眼,斥道,“都笑一笑,別哭喪著臉。”

美人們一個個抖出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

這宸苑不是閻羅殿,于她們而言,卻是比閻羅殿還要可怕的地方。

“皇帝陛下日理萬機,來這江南,有何貴干。”人未至,聲先到,清冷的嗓音卻透著說不出的優雅。

眾人聞聲望去,落櫻紛飛中白衣若雪的身影仿若九天臨世的仙人,只覺世間萬般錦繡風華,也不及這一眼的美好,那樣超越凡塵的美,已經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那些本來對宸親王怕得要死的女子,卻在看到那樣的絕世姿容后,芳心大動,楚蕎不由感嘆,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啊。

然而,白衣墨發的男人連看都懶得看,冷冷道,“之前送的那些東西是什么下場,皇帝陛下都忘了嗎?”

東西?!

楚蕎愣了愣,敢情她們在他眼里,不過是跟一個茶壺,一個茶杯一樣的東西。

“祈然,你也到了該納妃的年紀,總需要有個女人在身邊照顧。”燕皇溫聲相勸,信手指向楚蕎,“這是出身書香世家的,一手絕妙的茶藝,想必你會喜歡。”

說著,單喜走到楚蕎面前,說:“還不上前,替陛下和王爺煮茶。”

煮茶?!

楚蕎方才想起,她冒名頂替的那個人確實出身書香世家,一手茶藝絕妙。

可是,她這個冒牌貨根本一竅不通啊。

單喜見她不動,不由低斥道,“還愣著干什么?”

“奴婢……奴婢緊張,怕做不好。”楚蕎低聲驚惶應道。

“你……”

那名紫衣女子含笑上前道,“公公,奴婢也略懂茶藝,可以幫忙。”

單公公點了點頭,楚蕎樂得輕松。

自始至終,燕祈然對送來的一眾女子連眼都沒斜一下,冷聲哼道,“皇帝陛下還是留著自己享用吧,本王不需要。”

“祈然!”燕皇聲音一沉,不由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燕祈然劍眉緊擰,不耐煩地別開頭,“皇帝陛下千里迢迢下江南,到底有何貴干?”

半晌,燕皇平息下來,直言道,“我來看看你母親,還有就是……寧王出征韃靼,中了巫毒,太醫院上下無一人可解,你師承鬼醫圣手,想必對你而言不是難事,朕希望……”

楚蕎一聽提及鳳寧瀾,頓時豎起了耳朵,她也知道宸親王身負一身絕頂醫術,但他從不出手救人,如果今日燕皇能夠請他前去救治,那么,她也不必再冒險去偷盜七星蓮。

然而,燕祈然絲毫沒有給半分面子,冷冷一笑,眉目森然,“本王沒有殺他,已經是莫大的仁慈,還要我救他?”

燕皇嘆息,“祈然,就當是……朕這個作父皇的請求你,寧王是不可多得定國安邦之才,失之可惜……”

“皇帝陛下!”燕祈然截然打斷他的話,面色森冷如閻羅,“聽好了,本王與鳳家……誓不兩立,不死不休!”

楚蕎聽得咬牙切齒,她家鳳寧瀾哪里招他惹他了,不過仗著承天帝對他的寵愛肆意妄為,等鳳家扶持二皇子當了太子,看你拿什么跟鳳家勢不兩立,不死不休?

單喜見父子二人爭執不下,連忙朝她們二人使了個眼色,紫衣女子信手折了枝櫻花插在發間,朝楚蕎道,“好看嗎?”

楚蕎點了點頭,眉目如畫,人比花嬌。

女子端起茶朝著二人走去,步履優雅,娉婷生姿,將茶一一放到燕皇和宸親王面前,而后乖巧的立在一旁。

燕皇抿了口茶,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后望向對面的人。

燕祈然眉梢微挑,目光落在女子發間那枝美麗的櫻花,漂亮的鳳眸微微瞇起。

“把她折花的手,砍下來。”

女子震驚地抬起頭,腿一軟跪在地上,“王爺……”

黑衣侍衛長刀出鞘,血線沖天而起,刺耳驚心的慘叫響徹九霄,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斬落在楚蕎面前,手指還在微微抽搐著……

楚蕎愣愣地站在那里,僵硬如鐵,只因折了一枝花,便要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如果這個人知道,她覬覦著那株不世珍寶七星蓮,她的下場……她不敢去想。

白衣墨發的男子云淡風輕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幾名女子,淡淡說道,“把這些東西扔去北郊喂狼。”

眾女子花容失色地磕頭求饒,一個個磕得頭破血流。

而那白衣墨發的男子依舊神情淡淡,目光冰冷如天山之巔千年不化的雪。

楚蕎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定定地望著落在自己腳邊那只血淋淋的手,沒有哭泣,亦沒有求饒。

燕祈然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不怕死?”

“我怕。”她抬眼直直望向他,“可是我不會求你?”

“為何?”男人冷冷一笑。

“你這樣冷血而殘暴的人,求了也不會有用。”楚蕎不卑不亢地直視著那雙深沉冰冷的眼睛,淡淡說道,“王爺有失去過自己至親至愛之人嗎?”

燕祈然和燕皇二人面色都不由微微一變,各自埋藏心頭多年的傷痛被人撕破。

“如果你有,如果你體會過那種失去的至親之人的痛,怎么可以……這么殘忍地去奪取他人的性命?”楚蕎的眼神漸漸鋒銳,神色決然。

說罷,扶起那癱倒在地的紫衣女子,“我們自己去北郊。”

“慢著。”一身玄色龍紋錦袍的男子從樹后闊步而出,俊若天神的面龐輪廓分明,有著北方男子獨有的粗曠大氣,朝燕祈然道“這丫頭有意思,本太子要了。”

燕祈然淡淡瞥了一眼,“只此一次。”

楚蕎望了一眼周圍個個滿臉恐懼的女子,說道,“要么放了她們,我留下,要么還是把我一塊扔北郊喂狼吧。”

赫連璟劍眉高挑,“你這丫頭,得寸近尺。”

“不愿意算了。”

赫連璟轉頭望向亭中一臉漠然的男子,“這些本太子也要了,不準不答應,不然跟你絕交。”

燕祈然皺了皺眉,默認他的話。

楚蕎被轉手給了赫連太子,其它幾名女子被送出了宸苑,燕皇知道請不動燕祈然相救寧王,也起程回京去了。

赫連璟望著楚蕎的背影,“這丫頭,有趣得很。”

“何以見得?”

赫連璟側頭望了他一眼,笑道,“你這樣的一張臉,是個女人見了都會臉紅心動,她方才雖然也是,但那是裝出來的,就連害怕……也是裝出來的,本太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對你不動心,不害怕的女子,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

這樣小心偽裝混進宸苑,必有著不可告人的企圖。

燕祈然眉目一沉,“該殺了她。”

“所以說,你這人活得太沒趣。”赫連璟望著女子的背影消失在花林深處,神秘一笑,“貓捉老鼠豈不更有意思?”

正去往北苑的楚蕎,頓覺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鳳寧瀾身中奇毒,命在旦夕,她必須在十天之內拿到七星蓮,才能救他。可是這一個宸親王,一個北魏太子,個個都精明得變態,想在他們眼皮底下動手,談何容易。

前苑。

赫連太子正滿心亢奮地講述怎么玩這個貓捉老鼠,卻被燕祈然冷冷地打斷,“讓你找的人,怎么樣了?”

赫連太子愣了愣,坦然道,“沒進展。”

燕祈然漂亮的眉皺起,“都三年了,你都干什么去了?”

“人海茫茫的,你讓我找一個你都不知道長相的人,哪那么容易。”赫連璟朝花梨桌邊一座,端起茶仰頭一飲而盡,“我看我是愛莫能助了,你自己找吧。”

燕祈然回頭睖了他一眼,“我若能自己辦,何必找你?”

“哎喲,無所不能的大燕宸親王也有辦不了的事啊。”赫連太子笑得有些得意,摸了摸刀削似的下巴,喃喃道,“我倒真好奇,你要找的那個小丫頭是個什么樣?”

“嗯?”燕祈然目光一沉。

“一個能讓你這無心無情之人牽掛多年的女子,我怎么可能不好奇。”赫連太子仰頭大笑,被他一瞪又不得不憋住了。

“你要這么閑,早些滾回北魏去。”燕祈然冷冷道,靜靜望著滿園盛放如雪的櫻花。

經年之前,也是在這江南,也是在這櫻花盛開的季節,他與母親被一路追殺走散,雙目失明,被一名少女所救,在那段掙扎于生死邊緣的黑暗時光,幸得有她。

他們約定,待他復明,來年櫻花盛開之時,江南重聚。

然而,年復一年,花開花落,她……始終未來。

赫連璟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會幫你找到她。”

這個出生于最光鮮富貴皇族的天之驕子,他擁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身份,權勢,地位,卻無法擁有人間最平凡的幸福。

赫連璟回到北苑,一身青衣的女子正靠在窗邊出神,他走近一把鉗住女子纖細的腰肢,“美人可是在想本太子?”

“你干什么?”楚蕎惱怒,卻又不能暴露武功引人懷疑。

“中原人不都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他笑著湊近女子嬌艷的雙唇,“本太子救了你一命,美人難道不該報答一番嗎?”

楚蕎正想給他一記斷子絕孫腿,卻有一道白光閃電般從窗外竄入,而后男人便一動不動,一團白白的東西站在他的頭頂,一身白毛,無風自舞,甚是瀟酒。

“爺的女人,你也敢睡。”那團白竟然會說話。

楚蕎皺了皺眉,“耗子,你怎么來了?”

那團白一聽頓時炸毛,大叫道,“爺不叫耗子,爺叫白玉堂,白玉無暇的白,玉樹臨風的玉,相貌堂堂的堂。”

這是一只耗子。

一只玉樹臨風,相貌堂堂,武藝高超,會說人話的……耗子。

楚蕎關上窗,問道:“你來干什么?”

“爺來保護你。”那團白跳到桌上,說道,“順便看看爺的情敵,是個什么模樣?”

“情敵?”楚蕎愕然。

白耗子雙爪抱胸,“爺不會讓姓鳳的搶走你的。”

楚蕎在桌邊坐下,諄諄教導,“耗子,咱們人妖殊途,不會有好結果的。”

“楚蕎,你個忘恩負義的女人,爺活了幾百年的清白都被你毀了,你這么不負責。”玉樹臨風的白公子,怒了。

楚蕎更郁悶了,自從八年前她一不小心撞見了它洗澡,白二爺一口咬定她看了它的裸體,一哭二鬧三上吊要她負責,并從此以她的未婚夫自稱。

“方才不是爺及時出現,英雄救美,你早被人占了便宜了。”白二爺繼續怨念。

楚蕎聽著一口一個爺,頭疼地撫額,“那么,白英雄,可否告訴我,錢瘋子呢?”

她十年前被送往西域,然后結識了一人一鼠,莫名其妙被拉著拜了把子,于是便有了神兵山莊三位當家。

錢瘋子老大,商容。

神鼠二當家,白玉堂。

她被立為三當家,號稱楚財神。

二人一鼠一致認為天下最有錢的是皇帝,于是便開始鍛造設計最好的兵器,于是這些年大燕國庫的銀兩大半都進了他們的腰包。

“他說,你嫁了人就不會再回神兵山莊,那男人死了更好。”白二爺誠實地轉達了老大的話。

楚蕎咬牙,“認識你們兩個,真是我人生最大的失敗。”

白二爺聞言,落寞地轉身,準備離開。

楚蕎了皺眉頭,道,“耗子,你干嘛去?”

“爺心碎,走了。”白二爺背影凄涼。

“耗子。”楚蕎喚道。

耗子不回頭。

“白二爺。”

繼續走。

“白公子。”

白二爺停下,從果盤抱了個果子啃得兇猛,想他也是穹蒼神域,白止神王座下,首席大弟子,風迷仙娥無數,怎么到了楚蕎這里就油鹽不進了。

“耗子,謝謝你來幫我。”楚蕎心中感激,想到鳳寧瀾道,“我必須在一個月內拿到東西,不然他……”

“他死了,爺娶你。”

楚蕎秀眉一沉,拎起它就往外扔,“滾回你的耗子洞去。”

白二爺趕緊抱住她的手指,笑得諂媚:“好了好了,爺幫你找。”

夜黑風高,一人一鼠在房中密謀。

雖然情況緊急,但她也知道,冒然出手只會打草驚蛇,必須先摸清楚宸苑的地形,做好萬全的準備,一擊必中。

“照你這計劃,等找到七星蓮,姓鳳的早見閻王了。”白二爺威風凌凌站起身,說道,“直接點齊了人馬,劫了宸苑,還怕找不到?”

“耗子。”楚蕎一伸指頭,將它按著坐在桌上,“一個帝國親王,一個北魏太子,我可不想后半輩被子都被他們通緝追殺。”

再者,燕祈然與鳳家勢不兩立,若是讓他追殺到七星蓮是救了他,恐怕連鳳家也會牽連在內。

“想我堂堂穹蒼神域,白止神王座下首席大弟子竟然干這些偷雞摸狗的事,太有失身份了。”白二爺昂首望屋頂。

楚蕎懶得理會它,說道,“沁兒明天就到了,你和她把我冒名頂替的那個女子一家安排好,別讓他們事后查出蛛絲馬跡。”

“爺知道了。”白二爺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袍子,說道,“你莫再讓那太子占了便宜,否則,爺一定剁了他的爪子。”

它白二爺八年都沒占上的便宜,豈能便宜了他人?

楚蕎將赫連璟搬回床上安頓好,大搖大擺地出了房間,借著給赫連太子找夜宵的晃子對宸苑的地形進行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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