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爭醫女美人心計奪君寵(2)
- 再生緣:我的溫柔暴君(全集)
- 墨舞碧歌
- 3639字
- 2016-06-01 22:41:37
眾人都是璇璣被皇帝救下才新遣過來,對這位主子甚是陌生,只聽先前服侍的宮人說,這女子脾氣古怪,跋扈——他們這些做宮人的,遇上個脾氣好的主子還好,如若攤上位難纏的,非打即罵,輕者傷,重者死。又幾時看到過會有為一個奴婢受辱的主子。
年璇璣的名聲在這宮闈中本已極為不堪,今天的事一旦傳出,更無立足之地,她卻仍替蝶風生受了這一下,說毫不觸動那怎可能?
立刻便有數人站到璇璣身邊,包括了在地上爬起的幾名小太監。
“把蝶風拿下。”璇璣輕輕笑。
眾人不解,卻仍照做了,蝶風愣住,喃喃道:“娘娘……”
“繼續吧。”璇璣把小狼抱緊,低了頭顱,對阿詩道。
小狼在她懷里憤怒地掙著,但它受了傷,身體孱弱,一雙狼目卻兇兇地瞪著阿詩。
阿詩早嚇得刷白了臉——她打了一名主子,不管怎樣,那也是皇帝的嬪妃啊……
軒內是摻人的死寂。
她顫抖地望向自己的主子,安瑾也素白了臉,她萬沒想到璇璣性子竟如此烈——她不安地望向自己身旁的男人。
皇帝抿了唇,鳳眸幽深,盯著璇璣。
饒是安瑾聰慧,也猜不到這男人此刻在想什么。他不愛年璇璣,甚至不喜歡她,她知道的……不會變的,是不是?
記得她剛進宮那天,年璇璣正被太后賜了死刑。
她聽宮人說皇帝把年妃從太后手里救下,皇帝一口咬定下毒毒害太后的是年妃的貼身小婢,并當場下令把人杖斃,太后即使想審,也再無證可審,也動了大怒。那天,向來慈孝的母子差點反了目。
她是秋榕縣縣丞的女兒,皇家祭壇秋山便坐落在秋榕縣上。
這位年輕英俊的皇帝前來祭祀祖先,她隨父親拜見他。
她非正室所出,空有一身才氣,卻遭大娘和大娘幾個女兒所妒恨。父親雖憐愛她,卻畏懼正妻,吃穿用度微薄,冷嘲熱諷多數,她的日子過得清苦。
她受夠了!她不要像她那個卑微的娘親一樣把這輩子過完。
皇帝來秋榕院,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她發誓,哪怕皇帝再老再丑陋,她也要設法攀上這高枝!
那天,縣內官員的女兒哪個不盛裝出了席,包括她幾位姐妹。
從來不曾想到皇帝是這么年輕郁秀,才智敏杰。他與官員款款而談,對各人管理政績如親眼所見,條紊羅列,哪個不捏了把汗?
他在萬人中受人頂禮膜拜,卻微微笑著看了她一眼。
秋山行館里,他對她溫存細語……百般寵愛……他說他愛她的清傲……
后來,她斷斷續續聽人說了很多的他事情,包括他的女人——大婚那晚,他丟下了皇后,獨獨寵幸了年璇璣。
進宮以后,她再次聽到了與璇璣有關的事兒,皇帝為她幾乎與太后鬧翻。
終于,她忍不住問他年璇璣在他心中,他只是慵懶地笑著,眼神幽遠,但她確信,那無關深情厚愛,那是女人對男人的直覺……
一定是因為年璇璣的父親,他才對她好的,是不是?所以,后來年璇璣私闖金鑾殿,在華音宮出言不遜,他便動了怒,責罰了她。
因為她的行為超出了他的底線,所以他不再理會她是不是自重臣的女兒,懲戒了她。
是這樣的,是不是。
自己沒有權重的父親可倚仗,所以他對自己的才是真情……
此刻,皇帝周身散發著冷冽的氣息,軒內的人都嚇得噤了聲,小氣不敢薄透。
安瑾一咬牙,朝阿詩使了個眼色。
一半是嫉怒,一半是試探。
阿詩猶豫了,終究抵不住主子眸里的厲色,也知道皇帝對安瑾的寵愛,咬了咬牙,便朝璇璣打了下去。
那一掌,沒有聲音。
代替的是另一種聲音。阿詩的身子斜斜飛出,撞落在廳中的柱子上,軟軟跌下,瀉出了一地殷紅。
“她是朕的女人,還輪不到你來動手!”
昏死過去前,她看到安瑾變了的臉色,還有男人淡淡的聲音。
甚至沒有人看清皇帝是怎樣走到璇璣面前,還有那凌厲的一腳。
璇璣依舊低頭,不言不語凝著奄奄一息的小狼。
下頜被修長的指勾起,她看到男人嘴角邪肆冷厲的弧度,“九下?很好!”
“璇璣,你當真便以為朕舍不得打你么?”一字一頓,龍非離這樣說。
“臣妾不敢。”璇璣輕扯了扯嘴角,“皇上甚至能殺了臣妾。”
皇帝輕笑,“不錯。”
深潭古澤般的眼睛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微瞇著眼睛,呼息漸弱的小狼突然睜眼,嗷嗷叫了幾聲,兇惡地睇著皇帝……它不懂他說什么,但靈性的小獸還是感覺到了眼前這男人危險的氣息。
奮力從璇璣的懷里站起,它害怕而憤怒,全身的毛發都抖了起來,像只小刺猬。
放在平時,璇璣很想笑的,但這時卻只想哭。
只是,不能。
小說里常說,沒有人值得你流淚,值得你流淚的人舍不得你哭。
鼻子很酸,把這話默念了幾遍,才能假裝出淡然。
漠漠看向他。
皇帝捏緊她的下頜,逼視著她。他是冷靜的,但她的倔強又淡然的眼神讓他煩躁憤怒。
這個女人在公然挑戰他的權威。
“夏桑。”
“奴才在。”夏桑有點頭皮發麻。
“九下。按年嬪娘娘說的去做,把還沒完成的完成它吧。”放開女人,皇帝沉聲下了旨意。
廳內,突然有了種劍拔弩張的氛圍。
“奴才遵旨。”夏桑低聲應道。
動手么?龍梓錦微微詫異……似乎,從小到大,他就沒有猜準過他這位九哥的心思。隨即對夏桑低笑道:“本王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你在腹誹為什么皇上喚的不是徐熹,對么?”
夏桑回他一個皮笑肉不笑,又有意無意瞟了徐熹一眼。一旁的清風微嗤。
夏桑這人表面隨和爽利,實則眼光犀利,性子謹慎端的不比尋常。他走到皇帝面前,又暗暗看了皇帝一眼。
年輕的皇帝負手而立,眸光斂靜。
夏桑想,這次……自己倒是失準了。
“得罪了,年嬪娘娘——”他淡聲道。
璇璣點頭。
蝶風這時不知哪里來的力量,從抓著她的兩個太監手里掙脫出來,瘋了一般擋到璇璣面前,面朝皇帝急急跪下,拼命叩頭,哽咽道:“皇上,奴婢求求你,饒過奴婢的主子,是奴婢犯下的錯,這本來要被責罰的就是奴婢啊。”
“夏桑,朕的旨意你沒有聽到嗎?”皇帝微微不耐。
這蝶風的話對他來說并不縈于心,就像透明與空氣。
璇璣伸手拉住蝶風,輕輕搖頭,“別……”
又把小狼交給她。
小狼趴拉著璇璣的衣襟,厲聲叫著,只是不肯離去。
蝶風拼命搖頭,哭道:“主子,你為什么不向皇上辯解?”
說了有用嗎。璇璣心里悲苦,也存了個小心思,盡管她知道那機會渺茫……卻寧愿沉默,只想等到受了那掌摑再說。
“哦,年嬪有什么話要跟朕說嗎?”
聲音淡漠涼薄。
璇璣看了皇帝一眼,龍非離眉峰輕挑。
那種意態,她剛才便從龍梓錦的臉上看到過,那是一抹看戲的譏諷。
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她走到皇帝面前,咬牙緩緩跪下。
這是皇權的世界,下跪是平常事。
只是,卻也確確實實是她第一次對皇帝下跪。
“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卑微。
皇帝不發一言。
她想——他是在聽著的,因為隱約感覺到他的目光巡視在自己的頭頂上。
炙熱逼人的壓迫感。
她猛然抬起頭,果然看到他雙目炯炯輕睨著她。
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清晰,她……只是他的一件物事。他在等她討饒。
當然,要不要放過,那看他的心情。
輕輕把小狼放到地上。
小狼似乎感受到她的沉緩,乖乖地蜷伏在她膝上,瞇起眼睛。
皇帝伸手撫上她臉頰的傷痕,“要朕收回成命?”
那語氣里不經意的慵懶,會給人溫情的錯覺。
“臣妾不敢。”她笑得苦澀,伸手把額前的發撥開。
在床上磕出的那道印子有點丑陋,她出門前有意把發拉了一縷下來遮掩住。
月牙的淺疤呈現在皇帝面前,按在她臉上的指力度重了……能感覺到他指上薄繭的粗礪。
皇帝微微變了臉色。
“今早,臣妾的奴婢發現了臣妾這傷疤,便要替臣妾去傳醫女。原來找到的是崔醫女,后來,瑾姑娘……不,安妃娘娘的侍女來了,說……”
皇帝盯著她,“說什么?”
“今晚安妃要侍寢,她頸子昨夜落了枕,要找醫女去看……她們想要的也是崔醫女。”璇璣苦笑,“是臣妾的奴婢不對,不該與安妃娘娘爭,可是,她們不該出手打蝶風。”
男人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額,輕笑道:“不爭?”
璇璣聽得他的語氣譏誚,卻不明白他在嘲弄什么,不過也……無所謂了,他果然還是不為所動。
這道由他親手賜予的小疤,他不在乎。
這時,安瑾上前,蹙眉道:“年嬪姐姐,你這話可不能這樣說,那崔醫女是太醫院分配給安瑾的,并非安瑾的婢女與你的婢女搶爭。”
皇帝瞥了安瑾一眼,淡淡道:“果真如此?”
安瑾跪下,柔聲道:“皇上知臣妾性情,即使進宮了,也絕學不來人家那套巧言令色,歪屈理兒。”
她這話一出,蝶風渾身顫抖,幾乎沒氣瘋——崔醫女是太醫院要給她的,但前提是她們盛世凌人,這女人卻鉆了這個空子……
她剛要爭辯,璇璣卻看了她一眼。
她咬牙,不敢再說,只聽得璇璣抬頭輕聲問:“那你的婢子有無打我的婢女?”
安瑾微變了臉色,隨即看向皇帝,低聲道:“皇上,當時幾個小婢糾纏,臣妾回來聽她們說,是那蝶風動手在先,踹了臣妾小婢阿素一腳,大婢阿詩才看不過打了她耳光。”
皇帝輕輕“嗯”了一聲。
蝶風咬牙,只是笑,璇璣看向她,“蝶風,你有無先打阿素?”
“奴婢沒有。”蝶風淚水滿頰,字字頓頓,“娘娘,奴婢敢以性命發誓,奴婢沒有!”
璇璣凝向皇帝,她能做的就只有到這兒……
玉白修長的指抽離。
“瑾兒不會說謊。”他淡淡道。
“嗯。”璇璣微微仰頭,已逼出眼眶的淚水,緩緩倒回。
安瑾輕瞥了她一眼。
鳳眸掃過璇璣,皇帝笑容冷誚。
“你一直不辯解,本意是拼著受這十掌,然后再把這傷疤給朕看,來搏朕的一絲不舍,是不是?”
璇璣閉上眼,她能聽到所有人譏誚的聲音……宮婢,太監……清風的輕嗤,陵瑞王爺的不屑,即使是夏桑,眼神也是復雜的。
搏君一絲憐憫……
僅存一滴自尊也被這個男人掏出,然后,在所有人面前摔碎。
“是。”她笑。
“為什么?”皇帝眸光輕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