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蕁走過去,又一件一件幫他收好放進書包。摸摸他軟軟的頭發,耐心地問:“爸爸知道你偷藏了這么多巧克力么?”
小家伙扁扁嘴:“這些都是那天去奶奶家,姑姑給的。”
他姑姑,易水晗么?這是發的喜糖?蘇蕁眼神黯了黯。
“蘇蘇,你是不是生氣了?我又沒吃。”小家伙見她不說話,又湊近她觀察她的臉色。
蘇蕁望著跟前這張稚嫩的小臉,蹲下身來仔細瞧,白皙纖細的手指依次摸過他的小眉毛,小鼻子,小嘴巴……此前不覺得,現在看來,確實和自己長得有些像。
“乖,不是不讓你吃,只是要少吃,吃多了會牙痛的。”蘇蕁拉著他的小手來到客廳,打開電視。
“我要看《熊出沒》。”小家伙要求。
蘇蕁這會兒對他百依百順,自然是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小家伙在客廳咯咯之笑,蘇蕁就在房間寫策劃,時不時探出頭去看看他……
時間過得很快,蘇蕁低頭看表,已經快八點,是該哄他睡覺了,以后要幫他養成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關了電視,小家伙有些不情愿,跟著她進了衛浴間刷牙洗漱。小家伙脫了衣服,又在床上滾了滾,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望著她問:“蘇蘇,你什么時候睡?”說罷打了個哈欠,看來是困了。
“你先睡,我一會兒就睡。”
沒用她哄,小家伙一會兒就乖乖睡著了。
母性的光輝一散發便不可收拾,蘇蕁湊近他的小臉親了親,又將被子緊了緊。雖然這個孩子在她的意料之外,但見著他安安靜靜睡了,心上又覺得很柔軟。至于她和那人的關系……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且不說身份和地位,單單說感情,他們沒有感情。如果非要說有感情,就是他對她赤裸裸的欲。
三十多歲的成熟男人,知名企業的總裁,私下里怎么可能沒有女人?他始終會娶妻,也會有孩子。至于季繼,她會要過來撫養,后媽虐待后兒子的戲碼,她不想在季繼身上上演。
蘇蕁輕手輕腳出了臥室,手機鈴聲響起,是組陌生的號碼。按了接聽,走到陽臺。
“喂,請問您是?”蘇蕁客氣地問。
“蘇蕁,我聽阿姨說你回國了,你有時間么,我想和你見個面。”電話那頭溫潤的嗓音響起,卻無法讓她將當年那個胖小子與他聯系起來。
“劉巖哥是嗎,我這幾天很忙,要不就周末吧。”客客套套的,有些尷尬。聽媽媽說,如今的他也是一帥氣小伙兒……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以前,他們實在不對盤。
“……”
閑聊了幾句掛了電話,正要去洗漱,手機鈴聲又響起,熟悉的號碼,她大概知道是誰了。
“喂。”一個字,沒有多余的話,只有漫長的,一串呼吸聲……蘇蕁聽著,只覺呼吸漸漸炙熱,漸漸急促,握著手機的手,掌心也在冒汗。
正要掛電話,電話那頭出聲:“先別睡,我馬上就過來。”
嘟嘟嘟的忙音,就像她此刻的心跳聲。蘇蕁心里亂糟糟的,他是來接兒子了……
半個小時后,沉穩的敲門聲響起。蘇蕁后知后覺,明明沒有告訴他地址,他是怎么找到的?
開了門,一道頎長的身影映入眼簾,沉郁的男性氣息伴著淡淡的須后水的味道闖進門內,充盈在鼻尖。白襯衫黑西裝,英俊的臉龐,炙熱的雙眸,還有看不懂的深深的情緒……
“你等一下,我去將他抱出來。”蘇蕁沒打算讓他進屋,側身卻被他抓住手腕。“怎么,家長上訪,老師也要拒絕么?”
拒絕不得,讓他進了屋,沒有拖鞋可換,季云深直直望著蘇蕁。蘇蕁被他直盯得面上微熱,走進臥室將小家伙穿的那雙棉拖放在他腳下。沒說話。
季云深換了鞋,徑直走到沙發區,脫了西裝搭在沙發扶手邊,白色襯衫沒有褶皺,衣料極好,袖口被撩起,露出一小截精瘦的手臂,一手自然拿過茶幾上的雜志,神色有些疲憊,像是剛從外面回來。
看他這個樣子,一時間不打算走了?蘇蕁遞了杯水給他,在離他最遠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離我這么遠,想要跟我談判?”季云深神色難辨喝了一口水,深邃的眸光望過來,放下雜志,動作流暢地扯開了領帶,又解開領口的衣扣,露出大片光潔的胸肌。他的膚色不同于時下流行的古銅色,很白皙。五官搭配極好,薄薄的唇略顯冷漠。季繼隨了他,也是薄薄的唇。
對于他這種公然在別人家里脫衣服的行為,蘇蕁不置可否,也沒有接話。
“我很好奇,你寧愿將自己的第一次交給冰冷的儀器,也不愿交給我,你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
蘇蕁沒有接話,對于他這種露骨的話,也是見慣不慣,不想跟他糾纏。
季云深從西褲中掏出打火機和煙,板著臉問她:“介意我抽根煙么?”
蘇蕁亦沒有說話。火光燃起,煙霧熏得她鼻子難受,蘇蕁起身進臥室,回頭說了句:“以后對兒子好一些。”
這回換季云深沉默,一根煙抽完,心癢難耐,將煙頭狠狠按進煙灰缸,跟著進了臥室。
男人突然的闖入,小小的臥室有些逼仄,季云深四下打量,只簡單的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排壁柜,再沒有多余的裝飾。也沒說什么,就將床上那睡得正熟的小家伙抱起,小家伙打了個哈欠,睜開眼叫了一聲“蘇蘇。”又趴在爸爸肩頭睡著了。
蘇蕁送他們父子二人到門口,正要將小家伙的書包遞給他,又聽他說:“我兩手不空,你不準備送我們到樓下?”
蘇蕁無奈,又將他送到了樓下。
黑色賓利停在小區甚是招搖,蘇蕁住的這個小區,大部分都是中薪階層,也很少有人開豪車。車燈亮了亮,見他發動引擎,蘇蕁在他車窗邊敲了敲,車窗搖下來,她說了一句:“開車小心。”便徑直上了樓。
季云深驅車離開,小家伙靠著副駕駛的座椅穩穩睡著,小嘴微微翹著,偶爾伸出小手在臉上撓撓。車速很快,上了高架,季云深打開車窗,風很大,想起她交待的:“對兒子好一些。”又將車窗關上,忍著怒氣沒有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