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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名片詩草

本世紀(jì)初的某一天,我從大山深處的家里帶了幾十元,來到廣州這個大都市里打工,從此,我的身份由農(nóng)民變成了民工。

最初的工作是在一家報社的發(fā)行站里送報紙,一個月六百元工資。幸好發(fā)行站還在城中村租了房子給我們住。我們的工作就是每天騎著在路邊買來的破舊自行車,到廣州城大街小巷里面的報攤搞調(diào)查,順便送報紙,經(jīng)常還會幫報攤的攤主賣報促銷,或者在街頭派發(fā)過期的報紙。

無論風(fēng)吹日曬,我們都堅持著,因為,報紙這東西是不能因為天氣而改變出版時間的。

因此每天都可以看見大都市的生活現(xiàn)狀,在路上見過很多平淡或者精彩的鏡頭,而自己的生活也很艱辛,感觸很多,于是我想寫一點東西來表達(dá)我的感想。但是,通常每天回到宿舍后都累倒了,根本就沒有時間。于是我想,我必須要在工作的間歇里擠時間。

為了和報攤攤主溝通,發(fā)行站給我們印發(fā)了名片。名片的背面是空白的,可以用來寫東西。于是,我經(jīng)常在外送報紙時,總是抽出一點時間來,把送報紙的自行車停在路邊樹頭下,自己趴在車后架的報紙上,用圓珠筆把自己的各種感想組合成短小的詩歌,迅速地寫在名片背面空白的地方。周末有時候休息,我有時間寫點東西了,卻還是喜歡在名片上寫詩歌。

有時候一天寫三兩首,但通常是三五天寫一首。天晴的時候,寫著詩歌的名片往往浸滿了汗水;下雨的時候,則是浸滿了雨水。有些名片被陽光曬得發(fā)黃了,有些名片沾滿了冬天早晨的寒霜。

有時候?qū)懙脑姾芏蹋袝r候?qū)懙脑姾荛L,一首詩寫滿了五六張名片。然后,我把這些名片收集起來。

由于寫的時候總是倉促,總是像草稿一樣臨時記錄下來,而極少有時間去推敲斟酌,擱置一段時間就更沒空打理了,所以有些詩歌的形式雖然押韻,但會有些粗糙,思想?yún)s始終都很鮮明。

后來寫多了,單單是寫詩的名片就收集了上百張,我就想:這些詩歌,只是我的感想,它們像草一樣,曾經(jīng)在某些時刻像逢到春天一樣生長過,然后又枯萎了。所幸的是這些思想的小草在枯萎之前,我把它們都記下來了。

所以,我把這些詩命名為:名片詩草。

曾經(jīng)有些思想,像小草一樣在一張張名片上繁榮和枯萎。而曾經(jīng)有些詩歌,終于又像迎來了春天的小草一樣復(fù)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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