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魔變文
書名: 敦煌變文選作者名: 佚名本章字數(shù): 4409字更新時間: 2015-12-31 11:01:03
降魔變神押座文
年來年去暗更移,沒一個將心解覺知,
只昨日腮邊紅艷艷,如今頭上白絲絲。
尊高蹤使千人諾,逼促都成一夢斯。
更見老人腰背曲,驅(qū)驅(qū)由自為妻兒。
君不見生來死去,似蟻修還;為衣為食,如蠶作繭。假使有拔山舉頂之士,終埋在三尺土中。直饒玉提金鄉(xiāng)之徒,未免于緘灰燼。莫為久住,看則去時,雖論有頂之天,總到無常之地。少妻恩厚,難為與替死之間;愛子情深,終不代君受苦。忙忙濁世,爭戀久居;模模昏迷,如何擬去。不集開常意樹,早折覺花;天宮快樂處,須生地獄下。波吒莫去死,去了卻生來。合嘆傷,爭堪你卻不思量:
一世似風(fēng)燈虛沒沒,百年如春夢苦忙忙,
心頭托手細參詳,世事從來不久長。
遮莫金銀盈庫藏,死進爭豈與君將?
紅顏漸漸雞皮皺,綠鬢看看鶴發(fā)倉。
更有向前相識者,從頭老病總無常。
春夏秋冬四序摧,致令人世有輪回。
千山白雪分明在,萬樹紅花暗欲開。
燕來燕去時后促,花榮花謝競推排。
聞健直須知覺悟,當(dāng)來必定免輪回。
欲問若有如此事,經(jīng)題名目唱將來。
已此開贊大乘所生功德。謹奉莊嚴我當(dāng)今皇帝貴位,伏原長懸舜日,永得堯年,延鳳邑于千秋,保龍圖于萬歲。伏惟我府主仆射神資直氣,岳降英靈,懷濟物之深仁,蘊調(diào)元之盛業(yè)。門傳閥閱,撫養(yǎng)黎民,總邦教之清規(guī),均木土之重位。自臨井邑,此握如春,皆傳善政之歌,共賀升平之化。致得歲時豐稔,管境謐寧,山積糧儲于川流,價賣聲傳于井邑。謹將稱贊功德,奉用莊嚴我府主司徒。伏原洪河再復(fù),流水而繞乾坤;此綬各年,勛業(yè)長扶社稷。次將稱贊功德,謹奉莊嚴國母圣天公主。伏原山南朱桂,不變四時;領(lǐng)北寒梅,一枝獨秀。又將稱贊功德,奉用莊嚴合宅小娘子郎君貴位。男則朱嬰奉國,負圣朝;小娘子眉奇龍樓,身臨帝闕。門多美玉,宅納吉祥,千災(zāi)不降于門庭,萬善感臻于貴戶。然后衙前大將,盡孝盡忠;隨從公寮,惟清于直。城隍社廟,土地靈壇,高峰常保于千秋,海內(nèi)咸秋于無事。又將稱贊功德,奉用莊嚴我都僧統(tǒng)和尚,伏原長承帝譯,為灌頂之國師;滬鎮(zhèn)臺階,贊明王于理化。
金仙誕質(zhì),本在周朝;像法流行,元因漢代。昭王之世,挾祥夢于千秋;壬午之年,棄皇宮于雪嶺。六載苦行,四智周圓,破九百萬之魔軍,成八十莊嚴之好相。遂得天上天下,惟佛獨尊,三界之中,竟無有比。時當(dāng)清陽令節(jié),仲景方春,是佛厭王這呂之晨,合宅集休祥之日。睹佛玉毫之相,何福不臻:現(xiàn)金人最勝之形,何宵不殄!
三代僧祗原力,六波羅蜜行周圓,
百千功德身將滿,八十隨形意欲全。
以向此間來救度,且于何處待幾緣?
當(dāng)時不在諸馀國,爾現(xiàn)獲居兜率天。
我佛當(dāng)日為度眾生,棄舍王宮,雪山修道。今經(jīng)六載苦修行,四至周。當(dāng)臘月八日之晨下山于熙連河沐浴,洗多年之膩體,證紫磨之金身。出清凈之愛河,遇吉祥之長者。廣鋪草座,供養(yǎng)殷勤;牧女獻乳于此時,四王捧缽于是日。才登座,震動魔宮,魔王當(dāng)爾之時道何言事:
苦行山中經(jīng)六年,四知周圓道果堅。
下山欲久眾生苦,洗濁垢膩在熙連。
才出河來逢長者,廣鋪草座結(jié)良緣。
牧女獻乳親供養(yǎng),四王捧缽到河邊。
才座定,震天宮,故知圣力遍無窮。
魔王登時觀下界,方見如來出世中。
于是魔五既觀下界,又不見五逆之男,又不見孝順子之,為見我南閻浮提凈飯大王達太子成登正覺之時。魔王口中思惟道:若是交他化度眾生,我等門徒,于投佛里,不如先集徒眾,點檢摩宮,惱亂瞿云,不交出世。魔王當(dāng)時道何言語:
魔王念怒在逡巡,廣點妖邪之鬼神。
睹見如來今出世,雄心叵耐便生嗔。
不了自家邪神呂,擎山覆海滅今人。
處分鬼神齊用命,捉將來,暢我身。
于是魔王擊一口金鐘,集百萬之徒黨。當(dāng)時差馬頭羅剎哲為游奕將軍,挺疾夜叉保作先鋒大將,鳩盤吒鬼排戈戟以前行,毗舍奢神領(lǐng)甲兵而后擁。召阿修羅軍眾為突將,則努目揚精。舍毗脅多神后隨,而乃乍嗔乍喜。更有夜叉虞候,羅剎都巡,并劍戟牙,利毛同爪,手持鐵棒,腰帶赤蛇。驅(qū)精魅以于前行,魍魎鬼神在后。閻羅王為都統(tǒng),總管諸軍。五道大神兼押衙大將,又知斬斫。喚風(fēng)伯兩師作一營,呼行病鬼王別作一隊。妖婆萬眾,有耳不聞;器桷千般,何曾眼見。然后辟兩陣,分四廂,左繞右遮,前驅(qū)后截。用雷為戰(zhàn)鼓,披閃電作朱旗,縱猛風(fēng)以前蕩,勒毒龍而向后。蛇盤結(jié),遍地盈川,鬼神交橫,搖精動目。更有飛天之鬼,未其形,或五眼六牙,三身八臂,四肩七耳,九口十頭,黃發(fā)赤髭,頭尖額闊。或腕粗臂細,頭小腳長,披其弄于山川,呼吸吐其云務(wù),搖動日月,震撼乾坤,作啾唧聲,傳波吒號。魔王自領(lǐng)軍眾,來至林中。先鋪 之云,后降潑墨之雨。方梁木,逼塞虛空,捧石缶山,昏蔽日月。強風(fēng)忽起,拔樹吹沙,天地既不辯東西,昏暗豈知南北。一時號令,便下天來,逡速之間,直至菩提樹下。
黑檢邪魔百萬般,擬捉如來似等閑。
軍前號令諸鬼神,瞿曇未死不歸還。
魔王自為都元神,總管諸軍依指,
之云空里布,潑下黑務(wù)似墨池。
雨點若著如中箭,雹子逢人似連錘,
山岳缶來安掌里,江河捻來直下傾。
空里鬧,世間驚,號令唯聞唱煞聲。
紅旗卷處殘霞起,皂纛懸處碧云飛,
鬼神云里皆勇猛,魔王時時又震威,
圍繞佛身千萬巾,擬捉如來暢絮情。
于是我佛菩提樹下,整念思惟道:他外等總到來,如何準擬?遂起慈悲善根力,方便降伏邪徒,不假干戈,寧榮士馬。如來所持器杖,與彼全殊,且著忍辱甲,執(zhí)智慧刀,彎禪定弓,端慈悲箭,騎士十力馬,下精進鞭。慚愧刀而未舉,鬼將驚忙;智彗劍而未輪,波旬怯懼。垂煙吐炎之輩,反被自燒;戴石擊山之徒,自沉自墜。外道等弓欲張而弦即斷,箭欲發(fā)時花自生,未盤而自折,劍煙吐炎之輩,反被自燒;戴石擎山之徒,自沉自墜。外道等弓欲張而弦即斷,箭欲發(fā)時花自生,未盤而自折,劍未輪而刃落。雷翻為梵響,漢子變成珍珠。紅旗出沒,香風(fēng)自生,猛炎黑煙,檀務(wù)降。我佛現(xiàn)其定力,外道波旬無門怯懼,大者務(wù)中覓走,少者云中撼戰(zhàn)。魔王見此,且卻回軍,羅剎叩頭,由稱死罪。回戈便發(fā),卻往摩宮,毒氣未亡,上生忿怒。
魔王神變總騁了,不能動搖我如來。
實劍才揮刃即亡,弓欲張而弦即斷。
擎山撮海騁神通,方梁木遍虛空,
擬害如來三界主,恰似落葉遇秋風(fēng)。
魔王自為都元師,怕急潛身無處容。
遂向軍前親號令,火急抽兵卻歸宮。
不念自是邪神類,比并天中大世尊,
羅漢雖然是小圣,力敵天魔萬萬重。
鬼神類,千萬般,變化如來氣力灘,
任你前頭多變化,如來不動一毛端。
魔王見此陣勢似輪,且還抽軍,回歸天上。不察自家力弱,輒擬惱害如來,忿怒之情,上由未息。然后端居正殿,及據(jù)香林,扼腕揚眉。鋪唇叵耐。魔王有其三女,忽見父王不樂,遂即向前啟白大王:
近日恰似改形容,何故憂其情不樂?
為復(fù)諸天相惱亂?為復(fù)宮中有不安?
為復(fù)憂其國境事?為復(fù)憂今諸女身?
惟念父五有慈愍,如今為女說來由。
父王道:
不是憂今諸女身,汝等自然已成長;
也不憂其國境事,天宮快樂更何憂!
吾緣凈飯悉達多,近日已于成正覺,
叵耐見伊今出世,應(yīng)恐化盡我門徒。
若合交他教化時,化盡門徒諸弟子。
我即如今設(shè)何計,除滅不義出世間。
于是三女遂即進步向前,咨白父王:
瞿曇少小在深宮,色境歡娛爭斷得?
沒是后生身美貌,整是貪歡逐樂時。
我今齊原下閻浮,惱亂不交令證果。
必使見伊心退后,不成無上大菩提。
魔王聞?wù)f斯計,歡喜非常。庫內(nèi)綾羅,任奴妝束。側(cè)抽蟬鬢,斜插鳳釵,身掛綺羅,臂纏纓珞。東鄰美女,實昌不如,南國娉人,酌然不及。玉貌似雪,從夸落浦之容;朱臉如花,謾說巫山之貌。行風(fēng)行雨,傾國傾城。人漂五色之衣,日照三珠之服。仙蛾從后,持寶蓋以后隨;織女引前,扇香風(fēng)而塞路。召六宮彩女,發(fā)在左邊,命一國夫人,分居右面。直從上界,來到佛前,歌舞齊施,管弦競奏。
論情實是綺羅人,若說容儀獨超春。
身掛天宮三珠服,足躡巫山一片云。
弟一女道:世尊!世尊!人生在世,能得風(fēng)時?不作榮華,虛生過日,奴家美貌,實是無雙,不合自夸,人間少有。故來相事,誓盡千年。不棄卑微,永供佛為琴瑟。
女道:歡君莫證大菩提,何必將心苦執(zhí)迷?
我舍慈親來下界,情原將身作夫妻。
佛去 :我今原證大菩提,說法將心化群迷。
苦海之中為船筏,阿誰要你作夫妻!
弟二女道:世尊!世尊!金輪王氏,帝子王孫。。抱卻王位,獨在山中寂寞。我今來意,更無別心,欲擬伴任山中,掃地焚香取水。世尊不在之時,我解看家守舍。
女道:奴家愛著綺羅裳,不勛沉麝自然香;
我舍慈親來下界,誓將纖手掃金床。
佛道:我今念念是無常,何處少有不燒香;
佛座四禪清凈,阿誰要你掃金床。
弟三女道:世尊!世尊!奴家年幼,父母偏憐,聰明少有,帝釋梵王,頻來問讀,父母嫌伊門卑,令不交作新婦。我見世尊端整,又是凈飯王子,三端三藝并全,文武兩般雙備。是以拋卻父母,故來下界閻浮,不敢與佛作妻,情原長擎座具。
婦道:阿奴身年十五春,恰似芙蓉出水寶。
帝釋梵王頻來問,父母嫌卑不許人。
見君文武并皆全,六藝三端又超群。
我舍慈親來下界,不要將身作師僧。
佛道:汝今早合舍女身,只為從前障佛因。
大急速須歸上界,更莫分云惱亂人。
魔女不信世尊之言,謾發(fā)強詞,輕惱于佛。于是世尊垂金色臂,指魔女身,三個時化作老母。且眼如珠盞,面似火曹,額闊頭法,胸高鼻曲,發(fā)黃齒黑,眉白口青,面皺如里髑髏,項長一似筋頭子。渾身錦尹,變成兩幅布裙,頭上梳釵,變作一團亂蛇。身項縮,恰似害凍老,腰曲腳長,似過秋谷。渾身笑具,甚是尸骸,三個相看,面無顏色,心中不分,把鏡照看,空留百丑之形,不見千嬌之貌。姊妹三個,道何言語:
不是天為,都緣自作災(zāi)。
嬌容何處去,丑陋此時來。
眼里請如火。胸前癭似魁。
欲歸天上去,羞見丑腮。
魔女三人,變卻娥貌,自慚丑陋之軀,羞見天宮,求歸不得。遂即佛前跪,啟再三。當(dāng)爾之時,道何言語:
不悟前生業(yè)障深,直來下界詣雙林。
蓋為父母恩義重,不料魔家力未強。
惱亂如來多罪降。容儀變卻受怨沉。
惟原釋迦生慈憫,舍過莫記生念心。
佛心慈悲廣大,有原克從,舍放前,許容懺謝。與舊時之美質(zhì),轉(zhuǎn)勝于前:復(fù)婉麗之容儀,過于往日。
我佛慈悲廣大原,為法分刑普流傳,
魔女三人騁姿容,變卻當(dāng)初端正面。
殷勤禮拜告如來,暫棄魔宮心敬善。
丑女卻猶端正身,口過懺除得脫免。
魔女卻獲端正,還歸本天;當(dāng)去之時,道何言語:
魔女懺謝歸天,歡喜非常禮圣賢。
故知佛力垂加備,姊妹三人勝于前。
女見魔王說本情,翟談如來道果成。
我等三人總變卻,豈合不遂再歸程。
傾心禮拜求哀懺,方始來容罪障輕。
此祭世尊成正覺,魔王眾此沒多聲。
定擬說,且休卻,看看日落向西斜。
念佛座前領(lǐng)取偈,當(dāng)來必定座蓮花。
但某乙禪河滴派,勇晚修,學(xué)無道化之能,謬處贊揚之位。身心戰(zhàn)灼,悚惕何安?輒述芒蕪,用申美德。
自從仆射鎮(zhèn)一方,繼統(tǒng)旌幢左大梁。
孝子慈超舜禹,文萌宣略邁殷湯。
分茅烈土憂三面,旰食臨朝念一方。
經(jīng)上分明親說著,觀音菩薩作仁王。
觀音也現(xiàn)宰官身,府主唯為鎮(zhèn)國君,
玉塞南邊消殄氣,黃河西面靜煙塵,
封疆再政還依舊,墻壁重修轉(zhuǎn)更新。
君圣臣賢菩薩化,生靈盡作太平人。
圣德臣聰四海傳,蠻夷向化靜風(fēng)煙。
鄰封發(fā)使和三面,航海馀深到九天。
大洽生靈垂雨露,廣敷釋教贊花遍。
小僧原講經(jīng)功德,更祝仆射萬萬年。
破魔變一卷
天福九年甲辰祀黃鐘之月生十葉冷凝呵筆而寫記。
居凈土寺釋門法律沙門肆榮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