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二十三條
- 五代史補
- 陶岳
- 5968字
- 2015-12-29 09:30:10
高祖征異
高祖之為樞密使也,每出入,常恍然睹人前導,狀若臺省人吏,其服色一緋一綠,高祖以為不祥,深憂之。及河中、鳳翔、永興等處反,詔命高祖征之,一舉而三鎮瓦解。自是權傾天下,論者以為功高不賞,郭氏其危乎!高祖聞而恐懼。居無何,忽睹前導者服色,緋者改紫,綠者改緋,高祖心始安,曰:“彼二人者,但見其升,不見其降,吉兆也。”未幾,遂為三軍所推戴。
高祖征李守貞
高祖征李守貞,軍次河上,高祖慮其爭濟,臨岸而諭之。未及坐,忽有羣鴉噪于上,高祖退十余步,引弓將射之。矢未及發而岸崩,其釁烈之勢,在高祖足下。高祖棄弓,顧羣鴉而笑曰:“得非天使汝驚動吾耶?如此則李守貞不足破矣。”于是三軍欣然,各懷斗志矣。
高祖以讖殺趙童子
高祖之入京師也,三軍紛擾,殺人爭物者不可勝數。時有趙童子者,知書善射,至防御使,睹其紛擾,竊憤之,乃大呼于眾中曰:“樞密太尉,志在除君側以安國,所謂兵以義舉;鼠輩敢爾,乃賊也,豈太尉意耶!”于是持弓矢,于所居巷口據床坐,凡軍人之來侵犯者,皆殺之,由是居人賴以保全僅數千家。其間亦有致金帛于門下,用為報答,已堆集如丘陵焉。童子見而笑曰:“吾豈求利者耶!”于是盡歸其主。高祖聞而異之,陰謂世宗曰:“吾聞人間讖云,趙氏合當為天子。觀此人才略度量,近之矣,不早除去,吾與汝其可保乎!”使人誣告,收付御史府,劾而誅之。洎高祖厭世未十年,而皇宋有天下,趙氏之讖,乃應于斯,知王者不死,信矣哉!
高祖圍兗州夢文宣王
高祖登極,改干佑為廣順。是年,兗州慕容彥超反,高祖親征。城將破,忽夜夢一人,狀貌甚偉異,被王者之服,謂高祖曰:“陛下明日當得城。”及覺,天猶未曉。高祖私謂征兆如此,可不預備乎?于是躬督將士,戮力急攻,至午而城陷。車駕將入,有司請由生方鳴鞘而進,遂取別巷轉數曲,見一處門墻甚高大,問之,云夫子廟。高祖意豁然,謂近臣曰:“寡人所夢,得非夫子乎?不然,何取路于此也。”因下馬觀之,方升堂,睹其圣像,一如夢中所見者,于是大喜,叩首再拜。近巨或諫,以為天子不合拜異世陪臣。高祖曰:“夫子圣人也,百王取則,而又夢告寡人,得非夫子幽贊所及耶?安得不拜!”仍以廟側數十家為灑掃戶,命孔氏襲文宣王者長為本縣令。
慕容彥超鐵胎銀
慕容彥超之被圍也,乘城而望,見高祖親臨矢石,其勢不可當,退而憂之,因勉其麾下曰:“汝等宜為吾盡命,吾庫中金銀如山積,若全此城,吾盡以為賜,汝等勿患富貴。”頃之,有卒私言曰:“我知侍中銀皆鐵胎,得之何用?”于是諸軍聞之,稍稍解體,未幾城陷。及高祖之入也,有司閱其庫藏,其間銀鐵胎者果十有七八。初,彥超嘗令入開質庫,有以鐵胎銀質錢者,經年后,庫吏始覺,遂言之于彥超。初甚怒,頃之謂吏曰:“此易致耳,汝宜偽{左竇右刂}庫墻,凡金銀器用暨縑帛等,速皆藏匿,仍亂撤其余,以為賊踐,然后申明,吾當擒此輩矣。”庫吏如其教。于是彥超下令曰:“吾為使長典百姓,而又不謹,遭賊{左竇右刂}去,其過深矣。今恐百姓疑彥超隱其物,宜令三日內各投狀,明言質物色,自當倍償之,不爾者有過。”百性以為然,于是投狀相繼。翌日,鐵胎銀主果出,于是擒之,置之深屋中,使教部曲輩晝夜造,用廣府庫,此銀是也。
世宗問卜
世宗在民間,嘗與鄴中大商頡跌氏,忘其名,往江陵販賣茶貨。至江陵,見有卜者王處士,其術如神,世宗與頡跌氏同往問焉。方布卦,忽有一蓍躍出,卓然而立,卜者大驚曰:“吾家筮法十余世矣,常記曾祖以來遺言,凡卜筮而蓍自躍而出者,其人貴不可言,況又卓立不倒,得非為天下之主乎!”遽起再拜。世宗雖佯為詰責,而私心甚喜。于逆旅中夜置酒,與頡跌氏半酣,戲曰:“王處士以我當為天子,若一旦到此,足下要何官,請言之。”頡跌氏曰:“某三十年作估來,未有不由京洛者,每見稅官坐而獲利,一日所入,可以敵商賈數月,私心羨之。若大官為天子,某愿得京洛稅院,足矣。”世宗笑曰:“何望之卑耶!”及承郭氏之后踐祚,頡跌猶在,召見,竟如初言與之。
世宗誅高平敗將
世宗之征河東也,駐蹕于高平,劉崇兼契丹之眾來迎戰。時帥多持兩端,而王師不利,親軍帥樊愛能等各退衄。世宗赫怒,躍馬入陣,引五十人直沖崇之牙帳。崇方張樂飲酒,以示閑暇,及其奄至,莫不驚駭失次。世宗因以奮擊,遂敗之,追奔于城下。凱旋,駐蹕潞州,且欲出其不意以誅退衄者,乃置酒高會,指樊愛能等數人,責之曰:“汝輩皆累朝宿將,非不能用兵者也,然退衄者,誠欲將寡人作物貨賣與劉崇耳。不然,何寡人親戰而劉崇始敗耶?如此,則卿等雖萬死不足以謝天下,宜其曲膝引頸,以待斧誅。”言訖,命行刑壯士擒出皆斬之。于是立功之士以次行賞,自行伍拔于軍廂者甚眾。其恩威并著,皆此類也。
初,劉崇求援于契丹,得騎數千,及睹世宗兵少,悔之曰:“吾觀周師易與耳,契丹之眾宜勿用,但以本軍攻戰,自當萬全。如此則不惟破敵,亦足使契丹見而心服,一舉而有兩利,兵之機也。”諸將以為然,乃使人謂契丹主將曰:“柴氏與吾,主客之勢,不煩足下余刃,敢請勒兵登高觀之可也。”契丹不知其謀,從之。洎世宗之陣也,三軍皆賈勇爭進,無不一當百,契丹望而畏之,故不救而崇敗。
論者曰:世宗患諸將之難制也久矣,思欲誅之,未有其釁,高平之役,可謂天假,故其斬決而無貸焉。自是姑息之政不行,朝廷始尊大,自非英主,其孰能如此哉!
世宗面諭江南使
世宗既下江北,駐蹕于建安,以書召偽主。偽主皇恐,命鍾謨、李德明為使,以見世宗。德明素有詞辯,以利害說世宗使罷兵。世宗具知之,乃盛陳兵師,排旗幟戈戟,為鹿項道以湊御,然后引德明等入見。世宗謂之曰:“汝江南自以為唐之后,衣冠禮樂世無比,何故與寡人隔一帶水,更不發一使奉書相問,惟泛海以通契丹,舍華事夷,禮將安在?今又聞汝以詞說寡人羅兵,是將寡人比六國時一羣癡漢,何不知人之甚也!汝慎勿言,當速歸報汝主,令徑來跪寡人兩拜,則無事矣。不然,則寡人須看金陵城,借府庫以犒軍,汝等得無悔乎!”于是德明等戰懼,不能措一辭,即日告歸。及見偽主,具陳世宗英烈之狀,恐非四方所能敵。偽主計無所出,遂上表服罪,且乞保江南之地,以奉宗廟,修職貢,其詞甚哀。世宗許之,因曰:“叛則征,服則懷,寡人之心也。”于是遣使者赍書安之,然后凱還。論者以世宗加兵于江南,不獨臨之以威,抑亦諭之以禮,可謂得大君之體矣。
世宗詔陳摶
陳摶,陜西人。能為詩,數舉不第,慨然有塵外之趣,隱居華山,自是其名大振。世宗之在位也,以四方未服,思欲牢籠英杰,且以摶曾踐場屋,不得志而隱,必有奇才遠略,于是召到闕下,拜左抬遺。摶不就,堅乞歸山,世宗許之。未幾,賜之書:“敕陳摶:朕以汝高謝人寰,棲心物外,養太浩自然之氣,應少微處士之星,既不屈于王侯,遂隱居于巖壑,樂我中和之化,慶乎下武之期。而能遠涉山涂,暫來城闕,浹旬延遇,弘益居多,白云暫駐于帝鄉,好爵難縻于達士。昔唐堯之至圣,有巢、許為外臣,朕雖寡薄,庶遵前鑒,恐山中所闕,已令華州刺史每事供須。乍反故山,履茲春序,緬懷高尚,當適所宜,故茲撫問,想宜知悉。”即陶谷之詞也。初,摶之被召,嘗為詩一章云:“草澤吾皇詔,圖南摶姓陳。三峰十年客,四海一閑人。世態從來薄,詩情自得真。超然居物外,何必使為臣。”好事者欣然謂之答詔詩。
世宗問相于張昭遠
世宗以張昭遠好古直,甚重之,因問曰:“朕欲一賢相,卿試為言朝廷誰可?”昭遠對曰:“以臣所見,莫若李濤。”世宗常薄濤之為人,聞昭遠之舉,甚驚,曰:“李濤本非重厚,朕以為無大臣禮,卿首舉此,何也?”昭遠曰:“陛下所聞止名行,曾不問才略如何耳。且濤事晉高祖,曾上疏論邠州節度使張彥澤蓄無君心,宜早圖之,不然則為國患。晉祖不納,其后契丹南侵,彥澤果有中渡之變,晉社殲焉。先帝潛龍時,亦上疏請解其兵權,以備非常之變,少主不納,未幾先帝遂有天下。以國家安危未兆間,濤已先見,非賢而何?臣所以首舉之者,正為此也。”世宗曰:“今卿言甚公,然此人終不可于中書安置。”居無何,濤亦卒。
濤為人不拘禮法,與弟澣雖甚雍睦,然聚話之際,不典之言,往往間作。澣娶禮部尚書竇寧固之女,年甲稍高,成婚之夕,竇氏出參,濤輒望塵下拜。澣驚曰:“大哥風狂耶!新婦參阿伯,豈有答拜儀。”濤應曰:“我不風,只將謂是親家母。”澣且慚且怒。既坐,竇氏復拜,濤又叉手當胸,作歇后語曰:“慚無竇建,繆作梁山,喏喏喏!”時聞者莫不絕倒。凡濤于閨門之內,不存禮法也如此。故世宗以為無大臣體,不復任用,宜哉!
世宗問王樸運祚
世宗志在四方,常恐運祚速而功業不就,以王樸精究術數,一旦從容問之曰:“朕當得幾年?”對曰:“陛下用心以蒼生為念,天高聽卑,自當蒙福。臣固陋,輒以所學推之,三十年后非所知也。”世宗喜曰:“若如卿言,寡人當以十年開拓天下,十年養百姓,十年致太平,足矣。”其后自瓦橋關回戈,未到關而晏駕,計在位止及五年余六個月。五六乃三十之數,蓋樸婉而言之。
世宗上病龍臺
世宗末年,大舉以取幽州。契丹聞其親征,君臣恐懼,沿邊城壘皆望風而下,凡蕃部之在幽州者,亦連宵遁去。車駕至瓦橋關,探邏是實,甚喜,以為大勛必集,登高阜,因以觀六師。頃之,有父老百余輩,持牛酒以獻,世宗問曰:“此地何名?”對曰:“歷世相傳,謂之病龍臺。”默然,遽上馬馳去。是夜,圣體不豫,翌日病亟,有詔回戈,未到關而晏駕。
先是,世宗之在民間已,常夢神人以大傘見遺,色如郁金,加《道經》一卷,其后遂有天下。及瓦橋不豫之際,復夢向之神人,來索傘與經。夢中還之而驚起,謂近侍曰:“吾夢不祥,豈非天命將去耶!”遂召大臣,戒以后事。初,幽州聞車駕將至,父老或有竊議曰:“此不足憂,且天子姓柴,幽州為燕地,燕者也,煙火之謂也。此柴入火不利之兆,安得成功?”卒如其言。
符皇后志操
世宗皇后符氏,即魏王彥卿之女。時有相士,視之大驚,密告魏王曰:“此女貴不可言。”李守貞素有異志,因與子崇訓娶之,禮畢,守貞甚有喜色。其后據河中叛,高祖為樞密使,受命出征。后知高祖與其父有舊,城破之際,據堂門而坐,叱諸軍曰:“我符魏王女也。魏王與樞密太尉,弟兄之不若,汝等慎勿無禮。”于是諸軍聳然引退。頃之,高祖至,喜曰:“此女于白刃紛拏之際保全,可謂非常人也。”乃歸之魏王。至世宗即位,納為皇后。既免河中之難,其母欲使出家,資其福壽,后不悅曰:“死生有命,誰能髠首跣足以求茍活也!”母度不可逼,遂止。世宗素以后賢,又聞命不以出家為念,愈賢之,所以為天下母也。
郭忠恕責馮道
郭忠恕,七歲童子及第,富有文學,尤工篆隸。嘗有人于龍山得鳥跡篆,忠恕一見,輒誦如宿習。干佑中,湘陰公鎮徐州,辟為推官。周祖之入京師也,少主崩于北崗,周主命宰相馮道迎湘陰公,將立之,至宋州,高祖已為三軍推戴。忠恕知事變,乃正色責道曰:“令公累朝大臣,誠信著于天下,四方談士,無賢不肖,皆以為長者。今一旦返作脫空漢,前功業并棄,令公之心安乎?”道無言對。忠恕因勸湘陰公殺道以奔河東,公猶豫未決,遂及于禍。忠恕竄跡久之,晚年尤好輕忽,卒以此敗,坐除名配流焉。
舉子與馮道同名
馮瀛王道之在中書也,有舉子李導投贄所業,馮相見之,戲謂曰:“老夫名道,其來久矣,加以累居相府,秀才不可謂不知,然亦名導,于禮可乎?”李抗聲對曰:“相公是無寸底道字,小子是有寸底導字,何謂不可也?”公笑曰:“老夫不惟名無寸,諸事亦無寸,吾子可謂知人矣。”了無怒色。
李谷修陳州夫子廟
李相谷嘗為陳州防御使,三日謁夫子廟,但見破屋數間,中有一像巍然而已,谷嘆息久之。俄而伶人中有李花開,趨進而前,獻口號云:“破落三間屋,蕭條一旅人。不知負何事,生死厄于陳。”谷驚,以謂伶人之詞趨向有如此者,遽出俸以修之。
江為臨刑賦詩
江為,建州人。工于詩。干佑中,福州王氏國亂,有故人任福州官屬,恐禍及,一旦亡去,將奔江南,乃間道謁為。經數日,為且與草投江南表。其人未出境,遭邊吏所擒,仍于囊中得所撰表章,于是收為與奔者,俱械而送。為臨刑,詞色不撓,且曰:“嵇康之將死也,顧日影而彈琴,吾今琴則不暇彈,賦一篇可矣。”乃索筆為詩曰:“衙鼓侵人急,西傾日欲斜。黃泉無旅店,今夜宿誰家?”聞者莫不傷之。
張昭遠疑《太玄經》
張昭遠特好學,積書數萬卷,以樓載之,時謂之“書樓張公家”。嘗謂所親:“《太玄經》見黃鐘不在戊巳之位,使律本從何而生乎?楊子云本通歷象,嘗著是書,嚴君平為之下星緯行度,凡二十八宿,于參、觜、牛頗差其次,未知君平之學止于是耶?后人傳之誤也,未可知已。”其探討如此。
馮吉好琵琶
馮吉,瀛王道之子。能彈琵琶,以皮為弦,世宗嘗令彈于御前,深欣善之,因號其琵琶曰“繞殿雷”也。道以其惰業,每加譴責,而吉攻之愈精。道益怒,凡與客飲,必使庭立而彈之,曲罷或賜以束帛,命背負之,然后致謝。道自以為戒朂極矣,吉未能悛改,既而益自若。道度無可奈何,嘆曰:“百工之司藝而身賤,理使然也。此子不過太常少卿耳。”其后果終于此。
韓熙載帷薄不修
韓熙載仕江南,官至諸行侍郎。晚年不羈,女仆百人,每延請賓客,而先令女仆與之相見,或調戲,或毆擊,或加以爭奪靴笏,無不曲盡,然后熙載始緩步而出,習以為常。復有醫人及燒煉僧數輩,每來無不升堂入室,與女仆等雜處。偽主知之,雖怒,以其大臣,不欲直指其過,因命待詔畫為圖以賜之,使其自愧,而熙載視之安然。
何承裕詼諧
何承裕,韶州曲江人。父澤,嘗為嶺南劉隱從事。承裕有逸才,為小詞尤工,倡樓酒肆,往往流布。與翰林陶谷素不葉。世宗之征河東也,書詔填委,陶獨當之。時何以通籍亦預扈從之數,世宗欲擢用,問陶曰:“何承裕可以知制誥否?”奏曰:“承裕好俳,發揮潤色,恐非所長。”世宗遂已。何知之,及陶之判銓,一旦方偃息,何自外抗聲唱挽歌而入,陶甚驚駭。承裕曰:“尚書豈長生不死者耶?幸甚無恙,聞其一兩曲,又何妨?”陶無以抗。及知商州,有舉人投卷,初甚欣慰,及覽其詩,有“日暮猿啼旅思凄”之句,遽曰:“足下此句甚佳,但上句對屬未切,奉為改之,何不云‘曉來犬吠張三婦,日暮猿啼旅思凄’?”舉人大慚而去。其放蕩不羈,動以滑稽為務也如此。
僧賦牡丹詩
僧謙光,金陵人也。素有才辨,江南國主以國師禮之。然無羈檢,飲酒如常,國主無以禁制,而又于諸肉中尤嗜鵝、鱉。國主常以從容語及釋氏果報,且問曰:“吾師莫有志愿否?寡人固欲聞之。”謙光對曰:“老僧無他愿,但得鵝生四只腿,鰲長兩重裙,足矣。”國主大笑。顯德中,政亂,國主猶晏然不以介意。一旦,因賞花命謙光賦詩,因為所諷,詩云:“擁衲對芳叢,由來事不同。鬢從今日白,花似去年紅。艷冶隨朝露,馨香逐曉風。何須對零落,然后始知空。”
契盈屬對
僧契盈,閩中人。通內外學,性尤敏速。廣順初,游戲錢塘,一旦,陪吳越王游碧波亭,時潮水初滿,舟楫輻輳,望之不見其首尾。王喜曰:“吳越地去京師三千余里,而誰知一水之利,有如此耶!”契盈對曰:“可謂三千里外一條水,十二時中兩度潮。”時人謂之佳對。時江南未通,兩浙貢賦自海路而至青州,故云三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