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辨疑(2)
- 松峰說疫
- 劉松峰
- 3397字
- 2015-12-28 09:39:22
蓋以咳嗽不止而血隨氣上耳,未聞打呃而見血者也,此咳逆之非呃逆亦甚明矣。而咳逆之非噦又何待辨乎?至噫氣之說,《靈樞》云∶寒氣客于胃,厥逆從下上散,復出于胃,故為噫。仲景謂∶上焦受中焦氣未和,不能消,是故能噫。據此則噫者即噯氣也,即俗之所謂拔氣也,此理甚明,人所易曉。總之,有聲有物曰嘔。有物無聲曰吐,有聲無物曰噦。呃逆者,即打呃之謂。咳逆者,咳嗽之甚,以致氣逆上沖也。噫者,《字匯》解作飽食氣滿而有聲,豈非所謂拔氣者乎?癥各不同,斷難相混。至于得病之由與其治法,各有虛實寒熱之異,散見諸門,茲不贅。
辨五疫治法
龐氏云∶春三月行青筋牽病,夏三月行赤脈 病,秋三月行白氣貍病,冬三月行黑骨瘟病。
四季月各余十八日,土王用事,行黃肉隨病。后人又以木火金水土五疫配之,治各有定法。其中止有所謂五疫乃天地之癘氣,人中之則各隨其臟氣以為病之說,尚屬近理。如所謂青筋牽等名色矜奇立異無益癥治。其用方,如春三月用羌活湯,夏三月用雙解散等法,亦見沾滯,至秋三月天漸涼冷,反用三黃石膏,殊不近理。至其所用藥俱系發散等劑,亦非治瘟疫的方也。
辨吳又可疫有九傳治法中先里后表
吳又可九傳治法,有先里而后表者,始則發熱,漸蓋理癥,下之里癥除,二三日內又發熱,反加頭痛,身痛,脈浮者,宜白虎湯。按其瘟疫初起治法云∶脈長洪而數,大汗多渴,此白虎湯癥。又云∶白虎治瘟疫脈長洪而數。又云∶脈長洪而數,白虎清涼解散,服之或戰汗自汗而解。
是凡三言白虎癥,而絕無脈浮之說也。至于發熱頭痛,雖列于白虎湯之下,而又無身痛,前后多所滲漏不符,看來頭身痛脈浮三癥,似宜小柴胡加羌、防始與癥對,而乃用白虎何也?
辨瘟邪止在三陽經
吳又可之《瘟疫論》世所盛行,其中達原飲固為治瘟疫之良方。第言瘟邪浮越于某經者,即加某經之藥,止有三陽在表治法,至于邪之傳里者,僅有入陽明胃腑一條,傳三陰則略而不及。夫云∶邪伏膜原,自內達外,不似傷寒之按次傳經則可。若云邪總不入三陰,是將臟腑、經絡劃然中斷,而人身之營衛,總 格而不通矣,此豈理也哉?即傷寒傳足不傳手之說,識者猶或非之。至于瘟疫之傳變,且并將三陰而遺之何也?每見患瘟疫者,腹脹滿,大便實,或自利發黃,以及四肢諸癥,非傳入足太陰經乎?舌干口燥咽痛,但欲寐,非傳入足少陰經乎?煩滿囊縮,以及善怒號呼,沖逆動搖并脅肋諸癥,非傳入足厥陰經乎?且不特此也,患在皮毛氣分而哮喘、咳嗽者,知邪之入肺;患在神志昏冒而面赤、喜笑者,知邪之入心。是則五臟六腑瘟邪之傳變無所不到,謂臟腑諸癥,不能一時皆現,則可謂瘟邪止在三陽經,必無是理也。
辨內傷寒認作瘟疫
內傷寒之癥,初起無熱,不渴,止有胸膈 脹、滿悶,面唇皆無光澤,或嘔而胸腹急痛,手足冷,自覺不舒快,少情緒,其脈沉細。此癥總由過食生冷,傷于脾胃所致,故方書名之為內傷寒,而以治中湯溫散之。此癥多感于夏月,而瘟疫盛行之時與瘟疫甫愈之后,或感此癥,昧者誤認為瘟疫。而以疫法治之,鮮有不敗事者,其弊必至于卒不能食,泄瀉不止,而釀成大患。唯用治中湯加減出入,寒甚則加熟附,食積則加麥芽、神曲,肉積則加山楂。嘔惡則加藿香、制半夏、鮮姜、砂仁,兼濕則加茯苓、蒼術,胸脅痛悶則加枳殼、白芍、柴胡。若內既傷生冷,而外復感風寒,則用藿香正氣散或五積散、平胃散等加減治之。
治中湯 即理中湯加陳皮、青皮。
藿香正氣散 治外感風寒,內傷飲食,憎寒壯熱,頭痛嘔,胸膈滿悶,咳嗽氣喘,及傷冷傷濕瘧,暑,霍亂吐瀉。凡感嵐瘴不正之氣者,并增減用之。
錦按∶疫初起用達原飲等不效者,用此方加減治之。
藿香 蘇葉 白芷 陳皮 半夏(制) 茯苓 甘草 濃樸(姜汁炒) 桔梗 白術(泔浸,土炒) 大腹皮(洗極凈。鴆鳥好集其樹,毛落皮上,洗不凈殺人) 蒼術(泔浸炒。原方無,今加入,無汗者更宜)又一方加木瓜,傷食加消導藥,姜、棗煎。
五積散 治外感風寒,內傷生冷。其曰五積者,能散寒積、食積、氣積、血積、痰積。凡身熱無汗,頭身項背疼痛,拘急,胸滿惡食,嘔吐腹痛,寒熱往來,并治。
蒼術(泔浸,炒) 濃樸(姜汁炒) 陳皮 甘草 半夏(制) 當歸(酒洗) 川芎(酒洗)白芍(酒炒) 茯苓 枳殼(麩炒) 桔梗 白芷 蘇葉(改,代麻黃) 干姜(表重用鮮)肉桂(表重者用枝)生蔥、姜煎。
平胃散 治脾濕痰痞,宿食滿悶,嘔瀉及嵐瘴不服水土。
蒼術(泔浸,炒) 濃樸(姜炒) 陳皮 炙草姜、棗煎。如傷食加神曲、麥芽或枳實,濕勝加五苓散,痰多加制半夏,脾倦不思食加參、術,痞悶加枳殼、木香、香附,大便結閉加熟軍,小便赤澀加芩、澤,風寒加蔥、豉、蘇、芷、防風。
辨內傷寒認作瘟疫
內傷寒發斑
患內傷寒后,又兼之寒熱間作,鼻中微出血,兩手脈沉澀,皮膚按之殊無大熱,身上有斑三五點,此內傷寒斑也,調中湯主之。夾暑加香薷、扁豆。
調中湯陳皮 半夏(制) 甘草 桔梗 蒼術(泔浸,炒) 川芎(酒洗) 白芍(酒炒)砂仁(炒研) 藿香 羌活 白芷 麻黃(或代蘇葉) 桂枝 枳殼生姜煎。
辨內傷寒認作瘟疫
內傷寒發黃
內傷寒發黃者,其人脾胃素虛,或食寒涼生冷之物,以致寒實結搏,停滯不散,中州變寒而發黃色。或嘔吐,或腹滿自利,小便短少者,宜調中湯(見前。)加茵陳,或理中湯加茵陳、枳實、草果,手足逆冷,脈沉者加附子。
按∶內傷寒為病,本系雜癥,而采入瘟疫門中者,因瘟疫愈后不戒生冷,每患此癥。或再微發熱惡寒,昧者不察,往往誤認為瘟病之復,而以疫法治之,寒涼清解害人不淺,故特為拈出。再者,瘟疫之復,不能吃煙,內傷寒始終能吃煙,以此為辨。錦志。
辨汗無太早下無太晚
《此事難知》云∶汗無太早,非預早之早,乃早晚之早。謂當日午以前謂陽之分,當發其汗。
午后陰之分,不當發汗。下無太晚,非待久之晚,乃當日巳后,為陰之分也,下之謂當巳前,為陽之分也。
凡人初感寒邪,一覺憎寒,頭痛身痛,身熱脊強,便宜用溫散之劑,速發其汗,斷無不愈之理。雖年老及平素虛怯之人,不易作汗者,覺病即服汗劑,其邪亦無不即當時解散者。此余屢用而屢效者也。遲則寒邪稽留,傳變百出,而斑黃狂躁等癥作矣。所以一覺感寒便宜速治,若必如《難知》所說,或日午以后感寒,必遲至明朝午前服汗劑不亦晚乎!假如午后感寒,此時雖屬陰分,亦宜速服散劑,且服之多未有當時即汗者,必俟次早藥力既行,又逢陽分出汗更易易耳。所謂汗無太早者,明系預早之早,豈早晚之早乎?傷寒如此,瘟疫亦然。瘟病之所謂不宜發汗者,指麻、桂、紫蘇而言,至于元霜、紫雪等丹,豈非涼散之劑乎?瘟疫初起當即服藥,亦不必拘以時日也。至所謂太晚之說,分明解作遲下,非早晨夜晚,第此言為庸醫不應下而妄下之者說法耳。
然其言囗不能無弊也。若遇宜急下之癥,而必執下無太晚之說。則陽明胃腑勢必被邪火燒至燥裂而不可救矣!下劑若必拘以時不亦謬哉。早晚二字,當易以遲速云。汗無太速,下無太遲,則不煩言而解矣。
辨鄭聲
論曰∶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重(平聲。)語也。夫聲必有語,語必有聲。蓋言聲則鄭,而語則重也。人虛而精神衰乏,不能自主,語言重復絮聒,而聲則有類于鄭耳。鄭聲淫,是狀其聲之哼哼唧唧,頗似淫聲。惟馮氏謂聲戰無力,不能接續,造字出于喉中,為得解。成氏亦謂鄭衛之聲。
而王氏駁之則非矣。又有解鄭聲為鄭重者,夫曰鄭重其事則有矣,曰鄭重分明則有矣,以此解病人之聲得乎?要之指鄭之淫聲,取譬無疑也。凡患此癥,其聲必低,氣必短,脈必無力,色必萎悴。其兼證則目無赤色,舌無苔刺,身無大熱,口無煩渴,小便清長,大便滑潤或泄瀉,凡自言自語,喃喃不全者皆是也。瘟疫始終一于為熱,罕見此癥。或汗多亡陽,下多亡陰者有之。若果虛最忌攻伐,少有差謬,無不即死。速宜察其精神,辨其陰陽,斟酌溫補,以救其根本為要。若昏沉、上氣喘促,發呃不止,不省人事者危。
辨褚氏春瘟夏疫
瘟疫之說,前諸論中已詳哉其言之矣。茲讀《褚氏遺書·審微篇》有云∶春瘟夏疫內癥先出,是將瘟疫二字拆開分發春夏。囗囗囗囗囗總緣平看瘟疫二字,且未悉其理解。囗囗囗囗囗須知諸凡雜癥,茍一時所患皆同者,皆有疫氣以行乎其間,如徭役之役,故悉得以役名之,而所該之病甚廣。瘟疫不過疫中之一癥耳,乃串講之辭。若曰瘟病之為癘疫,如是也,若必如褚氏春瘟夏疫之說,是將瘟疫二字拆開對待言之矣。由此以推,則世之稱傷寒者,獨不可云秋為傷而冬為寒乎?知分作傷病寒病之不通,則知言春瘟夏疫者之未妥也明矣。至于褚氏言男女異脈云∶女子陰逆自上生下,故右寸為受命之根,萬物從土而出,故左關為脾,生左尺肺,肺生右寸腎,腎生右關肝,肝生右尺心等說。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戴起宗曾非之,今不必再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