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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唐語林
  • 王讜
  • 3270字
  • 2015-12-27 01:34:07

畢相П家素賤。李中丞者,有諸院兄弟與П熟。П至李氏子書室中,諸子賦詩,П亦為之。頃者李至,觀諸子詩,又見П所作,稱其美。П初亦避之,李問曰:“此誰作也?”諸子不敢隱,乃曰:“某叔,頃來畢П秀才作也。”П遂出見。既而李呼左右責曰:“何令馬入池中,踐浮萍皆聚,蘆荻斜倒?”怒甚,左右莫敢對。П曰:“萍聚只因今日浪,荻斜都為夜來風?!崩畲髳?,遂留為客。

劉仁軌為左仆射,戴至德為右仆射,人皆多劉而鄙戴。有老父陳牒,至德方欲下筆,老父問左右:“此是劉仆射否?”曰:“是戴?!币蚣本驮唬骸按耸遣唤馐缕蜕?,卻將牒來?!敝恋峦涣钍谥4髟诼殶o異跡,當朝似不能言者。及薨,高宗嘆曰:“自吾喪至德,無復聞讜言。在時,事有不是者,未嘗放過?!币蛩髌淝昂笏愓伦?,閱而流涕,朝廷始重之。

相國劉公贍,其先人諱景,本連州人,少為漢南鄭司徒掌箋。因題商山驛側泉石,司徒奇之,勉以進修,俾前驛換麻衣,執贄見之禮。后解薦,擢進士第,歷臺省。贍孤貧有藝,雖登科第,不預急流。任大理評事日,饣粥不給,嘗于安國寺相識僧處謁飧,留所業文數軸,置在僧幾上。致仕劉賓客游寺,見此文卷,甚奇之,憐其貧窶,厚有濟恤。又知其連州人,朝無引援,謂僧曰:“某雖閑廢,能為此人致宰相?!睜柡笫诤又猩僖?,幕僚有貴族浮薄者蔑視之。一旦有命征人,蒲尹張筵而餞之。輕薄客呼相國為“尹公”曰:“歸朝作何官職?”相國對曰:“得路即作宰相。”此郎官大笑之,在席亦有異言者。自是以水部員外知制誥,相次入翰林,以至拜相。

鄭愚尚書,廣州人。雄才奧學,擢進士第,揚歷清顯,聲稱ピ然,而性本好華,以錦為半臂。崔魏公鉉鎮荊南,鄭除廣南節制經過,魏公以常禮延遇。鄭舉進士時,未嘗以文章及魏公門。此日于客次換麻衣,先贄所業。魏公覽其卷首,尋已賞嘆至三四,不覺曰:“真銷得錦半臂也?!庇忠晕汗氏?,合具軍儀廷參,不得已而受之。魏公曰:“文武之道,備見之矣。”其欽服形于辭色也。或曰:“鄭公因醉眠,左右見一白豬。”蓋杜征南蛇吐之類。

郭曖尚升平公主,盛集文士,即席賦詩,公主帷而觀之。李端中宴詩成云:“薰香荀令偏憐少,傅粉何郎不解愁。”眾稱妙絕,或謂夙篝,端曰:“愿試一吟。”錢起云:“請以起姓為韻。”復云:“新開金埒教調馬,舊賜銅山許鑄錢?!睍岢雒R金帛為贈。是席,端為首;送王相鎮幽朔,韓翌為首;送劉相巡江淮,錢起為首。

獨孤郁,權相子婿也,歷掌內外制,有美名。憲宗嘆曰:“我女婿不如德輿?!?

孔葵為華州刺史,奏江淮進海味,道路擾人,并其類十數條。后上不記其名,問裴晉公,亦不能對,久之方省。乃拜葵嶺南節度,有異政。南中士人死于流竄者,子女悉為嫁娶之。

呂元膺為鄂岳都團練使,夜登城,女墻已鎖,守者曰:“軍法:夜不可開?!蹦烁嫜灾胸┳缘?,守者又曰:“夜中不辨是非,雖中丞亦不可?!痹吣藲w。明日,擢為重職。

品藻

姚梁公與崔監司在中書。梁公有子喪,在假旬日,政事委積,處置皆不得。言于玄宗,玄宗曰:“朕以天下事本付姚崇,以卿坐鎮雅俗?!奔傲汗觯暱涕g決遣盡畢。時齊平陽為舍人,在旁見之。梁公自以為能,頗有得色,乃問平陽曰:“余之為相,比何等人?”齊未及對。梁公曰:“何如管、晏?”曰:“不可比管、晏。管、晏作法,雖不及后,猶及其身。相公前入相,所立法令施未竟,悉更之,以此不及?!绷汗唬骸叭粍t竟如何?”曰:“相公可謂救時之相也?!绷汗豆P曰:“救時之相,豈易得乎?”時齊平陽善知今事,高仲舒善知古事。姚作相,凡質疑問難,皆此二人,因嘆曰:“欲知古事,問高仲舒;欲知今事,問齊氵,即無敗政矣。”

玄宗西幸,駕及古界,靈武遞至,房新除丞相。玄宗于馬上看除目,顧左右,謂裴士淹曰:“亦不是滅賊手。”士淹低語曰:“請陛下勿復言?!鄙仙倮ⅰ?

玄宗西幸,嘗郁郁不悅,多與裴士淹并馬語。語及平日之事,時亦解顏。上曰:“李林甫之材不多得?!笔垦驮唬骸罢\如圣旨,近實無儔?!鄙显唬骸暗远寿t嫉能,以此至敗。”士淹曰:“陛下既知,何故久任之?豈唯身敗,兼亦誤國。計今日之事,林甫所啟也?!鄙香溉徊粯?。

喬彝京兆府解試,時有二試官。彝日午叩門,試官令引入,則已醺醉。視題,曰《幽蘭賦》,不肯作,曰:“兩人相對作得此題,速改之。”乃改為《渥洼馬賦》。奮筆斯須而就,其辭甚工。便欲首送。京兆尹曰:“喬彝崢嶸甚,以解副薦之?!?

尚書白舍人初到錢塘,令訪牡丹。獨開元寺僧惠澄近于京得此花,始栽植于庭,欄圍甚密,他亦未知有也。時春景方深,惠澄設油幕覆其上。牡丹自東越分而種之也,會稽徐凝自富春來,未識白公,先題詩曰:“此花南地知誰種,慚愧僧門用意栽;海燕解憐頻睥睨,胡蜂未識更徘徊。虛生芍藥徒勞妒,羞殺玫瑰不敢開;唯有數苞紅萼在,含芳只待舍人來?!卑讓さ剿驴椿ǎ嗣焐矶鴼w。時張祜榜舟而至,甚若疏誕,然張、徐二生,未之習稔,各希首薦焉。中舍曰:“二君論文,若廉、白之斗鼠穴,較勝負于一戰也?!彼煸嚒堕L劍倚天賦》、《余霞散成綺》詩。既解送,以凝為先,祜其次耳。張祜詩有“地勢遙尊岳,河流側讓關?!倍嗍恳躁惡笾鳌叭赵鹿馓斓拢胶訅训劬印北龋接星懊印l镱}《金山寺》詩曰:樹影中流見,鐘聲兩岸聞”,雖綦毋潛云“塔影掛青漢,鐘聲扣白云”,此二句未為佳也。祜又有《觀獵》四句及《宮詞》,白公曰:“張三作獵詩以擬王右丞,予則未敢優劣也?!蓖蹙S詩曰:“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忽過新豐市,還歸細柳營。回看落雁處,千里暮云平?!睆堨镌娫唬骸巴沓鼋菛|,分圍淺草中;紅旗開向日,白馬驟臨風。背手抽金鏃,翻身控角弓,萬人齊指處,一雁落寒空。”白公又以《宮詞》四句之中皆偶對,何足奇乎?不如徐生云:“今古常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毙炷x曰:“譙周室里,定游、夏于邱、虔;馬守帷中,分《易》、《禮》于盧、鄭。如我明公薦拔,豈惟偏黨乎?”張祜亦曰:“《虞韶》九奏,非瑞馬之至音;荊玉三投,佇良工之必鑒。且洪鐘《韶》擊,瓦缶雷鳴;榮辱扎繩,復何定分!”祜遂行歌而邁,凝亦鼓而歸。自是二生終身偃仰,不隨鄉試矣。先是李補闕林宗、杜殿中牧,與白公輦下較文,具言元白體舛雜,而為清苦者見嗤,因茲有恨也。白為河南尹,李為河陽令,道上相遇,尹乃乘馬,令則肩輿,似乖趨事之禮。嘗謂樂天為“囁嚅公”,聞者皆笑,樂天之名稍減。白曰:“李直木(原注:林宗字也)吾之犭制子也,其鋒不可當。”后杜舍人之守秋浦,與張生為詩文交,酷愛祜《宮詞》,亦知錢塘之歲,自有是非之論,懷不平之色,為詩二首以高之,曰:“誰人得似張公子,千首詩輕萬戶侯。”又云:“如何故國三千里,虛唱歌辭滿六宮。”

升平裴相兄弟三人,俱有盛名。世謂俅不如休。休好釋氏,善隸書,所在寺額多書之。

隋吏部侍郎高孝基主選,見梁公房玄齡、蔡公杜如晦,愕然降階,與之抗禮。延入內廳,食甚恭,曰:“二賢當為王霸佐命,位極人臣,然杜年壽稍減于房耳。愿以子孫相托?!必懹^初,杜薨于左仆射,房位至司徒,秉政二十余年。

太宗稱虞監:博聞、德行、書翰、詞藻、忠直,一人而已,而兼是五善。

貞元中,楊氏、穆氏兄弟人物才名不相遠?;蛟疲骸皸钍闲值苜e客皆同;穆氏兄弟賓客皆異。”以此為優劣。

穆氏兄弟四人:贊、賞、質、員。時人謂:贊俗而有格,為“酪”;質美而多文為“酥”;員為“醍醐”,言粹而少用;賞為“乳腐”,言最為凡固也。

德宗晚年絕嗜欲,尤工詩,臣下莫及。每御制奉和而退,笑曰:“排公在?!?

杜太保在淮南,進崔叔清詩百篇,上謂使者曰:“此惡詩,焉用進?”時人呼為“準敕惡詩”。

盧肇、黃頗,同游李衛公門下。王起再知貢舉,訪二人之能?;蛟唬骸氨R有文學,黃能詩?!逼鹚煲员R為狀頭,黃第三人。

規箴

太宗常幸洛陽,頗見可欲,多治隋氏舊宮,或縱畋游。魏徵驟諫,上忻然罷,曰:“非公,無此語?!?

肅宗五月五日抱小公主,顧山人李唐曰:“念之,勿怪。”唐曰:“太上皇亦應思陛下?!泵C宗泣涕。是時張氏已用事,不由己矣。

陽城為諫議大夫,德宗欲用裴延齡為相,城曰:“白麻若出,我必裂之而死。”德宗以為難,竟不相延齡。

國子監諸生猥雜,陽城為司業,以道德訓諭,有違親三年者,勉歸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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